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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陈祖基金鞭无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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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大家都惊奇地发现,每个人的床头都有一个小纸包,拆开一看,全是二只小瓶子,瓶中装着几颗丸药,纸上写着:〃需要时塞鼻,外敷,内服,辟瘟,解毒。〃那几颗丸药闻闻芳香,令人醒脑提神,通气开窍。
  谁给放的呢?特别是上官彤、姬九常、俞姑,更觉纳闷儿;他们的本领都属上乘,昨晚却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倘若此人来取脑袋,不是唾手可得吗?俞姑又想起一件往事:在落雁村的时候,她和柳荫崖曾经听到有人在树上有意发出衣襟带风之声,但却不见其人,不知是不是昨晚又来放瓶子?她所知的仅有一人有如此功夫,但此人是轻易不肯出山的,所以她也就不便说出她的猜测。
  众人正在厅上沉思议论,江紫云匆匆跑进来通报:〃外厢有人要见上官恩公。〃上官彤问:〃来的是什么样人?〃
  江紫云说:〃是个老苍头打扮的,我问他姓什么叫什么?来此有何要事?他说一定要见到诸位,才肯道出来意。〃
  大家相互交换一下眼神,上官彤把手一挥说:〃你去把他叫进来。〃江紫云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这里虽说是〃四海馆〃的大厅,但却一直可以望到门外,厅外是个大院子,上手是一排耳房;下手是一排马厩,是饮马喂料的地方。
  不一刻,就见江紫云从门外引进一个家人打扮的老头儿,罗帽下露出根根银发,三络长髯也已雪白,下身是玄色缎裤,青丝板带,脚登马头靴,他一步跨进厅堂,彬彬有礼地问:
  〃那一位是上官老英雄?〃
  上官彤见此人年岁虽老,但却双目炯炯,精神矍铄,就答应说:〃你是找我吗?〃那位老苍头整整衣衫,掸掸灰尘,抢上一步说:〃原来尊驾就是上官老英雄!我家主人听说众位已经到了这里,特差老奴来此投刺进礼。〃说着,神色严肃地把大红帖子双手呈递给上官彤。
  上官彤接过红帖,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上天峰林宵汉多多拜上上官彤及众位英雄,欣闻列位长途跋涉不远千里未到新建,可谓贱地重光,蓬荜生辉。霄汉无他物可敬,特遣人专诚送上酒宴两席,为众位洗尘,以尽地主之谊,不成敬意,聊表寸心,望笑纳是幸。会晤在即,匆匆草书,不胜惶悚。
  上官彤把帖子遍示众人,然后又问老苍头:〃酒席在哪里?〃老苍头说:〃就在门外,我唤他们送进来就是。〃他退到滴水檐前,高喊一声:〃快把车辆推进来!〃
  门口探身进来两个人说:〃回禀老管家,这儿的门槛阶石太高,车子无法推进来!〃老苍头斥责说:〃难道能让众位英雄到店门以外站着吃喝不成?〃门口的两人苦笑说:〃老管家,你的话倒是不错,可我们推不进来,又有什么法子?〃老苍头沉吟半晌,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一跺脚说:〃我就不相信,老大的一个活人,会被那几级台阶难住!〃他向众人歉疚地一拱手:〃请众位英雄宽宏大量,稍待片刻。〃说罢一转身,疾步走出门去。
  远远望去,大家看见门前停着两台名为〃二郎担山〃的独轮车,每一辆车上都是一边放着一摞加了盖子的大柳条箱,另一边是两个高大的酒坛子。只见那位老苍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车头拉车的绳索往自已脖子上一套,两腿站成八宇步,两手抓住车把子的一头,喊了一声:〃起!〃竟把那辆沉甸甸的独轮车提了起来,车轮离开地面一尺来高,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上台阶,进了门,过了院,进了正厅,把车子慢慢放在地上,没停步,复又走出门外,把第二辆车子也如法送到了正厅,门口的两个人也跟了进来,准备帮着伺候。
  像这样只在一头手颈同时用力,要提起这辆车子,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刚才这两下子,可不是光有了力气就能办到!上官彤等人已经断定,此人的身份决不是〃老总管〃,而是有意来到这里显示上天峰决非没有能人,从而想给大伙儿一个下马威。
  老苍头把车辆放下以后,立即吩咐跟来的两个人:〃还不快给搬上去!〃三个人忙了一阵子,菜肴都陈设在桌子上了,有几道主要菜肴是用铜盆盛的,下面加有炭火,所以还热气腾腾。
  老苍头笑呵呵地说:〃列位,我家主人让老奴转达,这里是小地方,菜肴简陋,酒也不是上等,万望诸位多多包涵,来来,请开怀畅饮,放心下箸。〃席上用的一律是银杯银筷银匙,据说银器能鉴别毒质,林霄汉处处在表白自己的光明磊落。
  姬九常跨上一步说:〃好说,好说!谁不知洪都物产丰盈、水秀山明,那坛酒,我先尝了。
  〃
  说罢,对着酒坛用袍袖轻轻一拂,封在坛口的泥巴霍然落地,姬九常面对坛口,似乎在闻酒的醇香,酒坛里却响起了一阵呼噜声,说也奇怪,坛内的酒像龙汲水般地倒吸上来,一会儿像涓涓细流、一会儿似浪涛飞溅,全往姬九常口中飞泻,只一刻的工夫,坛内已干。
  姬九常将嘴巴一抹,连声称赞:〃清香爽口!好酒,好酒!来来,诸位都来尝尝!〃俞姑也成竹在胸,走上前去说:〃当年文君当垆,千古传为佳话,今天这酒我来分送给大家。〃
  她拿过酒杯,一个一个地摆在坛前,掸落坛上的泥封,酒香飘溢满厅,她一手拿酒杯,一手在坛口轻轻一舀,手没沾酒,那酒却像用勺子舀上来一样,迅速灌满了酒杯,一舀一杯,一舀一杯,掷空扔给上官彤、柳荫崖、姬澄、解骊珠。周而复始,依次轮流,霎那之间,厅堂里酒杯在半天空来来往往,飞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圆圈,不一会儿,两坛酒均已告罄,那两个送酒席脚夫模样的人看呆了,唯有老苍头冷静地在旁观看,一言不发,突然,俞姑把早就舀满放在边上的三杯酒,不晃不溢,整齐地托于自己的右手和手腕上;对着老苍头说:〃老管家,感谢你为我们送来好酒,一路辛苦,理当敬你三杯。〃倏忽间,俞姑把手臂前后一搓,三杯酒像三点流星似的向老苍头飞去。
  俞姑这个举动,虽然来得突然,但那老苍头却并不慌忙,他等那三杯酒飞近他面前,从容不迫地伸出两手,并撅起嘴巴,准备等三杯酒飞到时把它衔住,他摆好了架势,却出乎意料,三只酒杯正要接近他的嘴巴,不知怎么搞的,竟又飞了回去,老苍头接了个空;倒把他愣住了。
  原来这是罗刹女为了试探老苍头的虚实,才使出来的绝招,她利用手腕的一搓,使酒杯有了一股回旋力,就像小孩子玩儿竹蜻蜓,飞了出去,又飞回自己手中。就在老苍头一愣的霎那之间,罗刹女对着飞回来的酒杯;刷地一个劈空掌,那三只酒杯由三点并合在一起,向老苍头劈面撞去,这个猝不及防的疾迅动作,老苍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用手去接了,只得侧身闪躲,三只酒杯擦耳飞过去,哗啦,哐当,一起撞在柱子上,老苍头身上溅满了水珠,他的睑色顿时就像喝醉酒似的,涨得通红。
  他不敢在此久留了,尴尬地拱拱手说:〃承情,列位宽饮一杯,老奴这就回山告禀主人去了,以便准备迎候各位上山,不知可有什么回话吩咐?〃姬九常说:〃老管家,请你多多谢过老庄主,就说我们如约在十四日一定去上天峰,有话见面时再叙吧。〃老苍头连连答应,领着两个脚夫,推起空车走了。
  这里,江紫云急忙出来收拾一切,把菜肴重新回锅烧热,然后端了上来,众人这才坐下细细地品尝。林霄汉送来的虽然不是驼峰、熊掌,却也算是上等佳品,别具风味。席间,大家都在揣度那个老苍头的来历,几个青年人都开心地说着俞姑那手巧妙的、令人意想不到的绝招,使老苍头画虎不成反类其犬,真是大快人心。
  那个老苍头,实是林霄汉的师兄,也是摩罗鸠什罕的徒弟,名叫祝三孟,人称〃龙髯白头翁〃,自从上官彤探山以后,是林霄汉专门派人去请上山来的,他和林霄汉是一师门下,哪有不偏袒师弟的道理。
  两天前,探子回来说,状元牌楼〃四海馆〃来了一些人,从迹象上看,是冲着元宵节的约会而来的。祝三孟主张先礼后兵,他为了摸清来者的底细,才扮成一个老苍头,亲自前去送酒席。他回到上天峰以后,就把经过情况告诉了林霄汉,林霄汉听到那个所谓敬酒的女人,不禁暗自心惊,但他一时也猜不透,看来她决非那解弓弦的女儿,那么又该是谁呢?
  到正月十四那天,未交四更鼓,〃四海馆〃里的人都已扎束停当,江紫云提早准备了酒筵,众人草草用过,就要启程,姬九常取出二十两银子结算房钱,江紫云怎么也不肯收,他殷勤送到门口,这才依依送别。
  众人一路迤逦而行,当太阳打直的时候,已抵上天峰。上官彤是老马识途,径直带领大家来到〃聚泉酒楼〃。
  只见门前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好像大办喜事一般,那位释怀吾认识上官彤,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前辈和众位英雄准时到了,我家庄主差我在此恭候,山上早就安排就绪,请众位直接上山,我在前边引路。〃众人齐声道谢,就跟随释怀吾上山。
  残冬季节,路两旁一排排高耸云霄的银杏树,早已落叶凋零,光秃秃的枯枝在山风里抖索着,淙淙的涧水,如弹似唱地咚咚向下流淌;一经危崖的缺口处,忽地飞瀑悬空,奔腾直泻,发出震撼山谷的雷鸣声。
  大家正在穿丛林,走竹径,忽地三声炮响,一队队喽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林中转出;这一次,林霄汉做出了完全以礼相待的样子;他在上次迎接上官彤时得了个教训,觉得在这种场合弄些小手脚,不仅显得胸襟太狭窄,而且还会弄巧成拙,当众出丑。
  林霄汉带了八面玲珑姜剑川、粉面郎君邢燕飞;混元弥陀范一宽、钻天鹞子朱崇义等人,快步迎向前来,笑声震撼了山谷:〃呵哈哈,上官老英雄果然如约而来,幸会,幸会!〃他把眼光移到姬九常身上,两人曾见过数面,还有一段和元朝达官显贵一同周旋的夤缘,然而彼此间究竟何种底牌,双方都揣度不清,听混元弥陀范一宽说过,他已和元朝当局站在一起,如今怎么又和上官彤他们一起来了呢?难道这伙人正如范一宽所言;都跟解弓弦一样,沦为元鞑鹰犬?只有这样,才会一个鼻孔出气。
  他边想边向姬九常一拱手说:〃想不到九常兄也会同来敝山寨,有幸,有幸!〃姬九常起先尚有一些不大自然,后来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当看情况行事;过一会儿恐怕要真刀真枪地缠个不休哩,自己可是一个特殊身份的人,务必谨慎行事,所以也抱拳行礼说;〃林庄主,别来无恙?恕姬某礼数不周。〃
  只有俞姑是爱憎分明的,从来不会敷衍,她自从在夏观凤处得知林霄汉的为人以后,就认定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是个嗜色如命、置国仇家恨而不顾的恶徒,真恨不能生食其肉,所以始终抿紧着嘴巴,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巍然正气、两眼射出冷峻的;威严的光泽。当林霄汉的目光和她的目光接触时,他不禁暗自心惊。
  这时;范一宽悄然对他一番耳语,林霄汉情不自禁地〃啊〃出声来;他重新把俞姑打量了一番:好一位观音面蛇蝎心的女罗刹!去年,已被元朝授予统制官职的金魁,突然丢了脑袋,据说就是这个女人干的!他不禁心旌悚然,又极为钦佩。
  柳荫崖也在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在风陵渡劫杀恩师的仇人,复仇的火焰几乎要烧穿了他的胸膛,他向师妹瞟了一眼,解骊珠会意地点点头,嘴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咬牙声。
  林霄汉的眼光有意回避解骊珠,因为见到她就会不自然地联想到自己的儿子,一把捅在心头的刀子;一阵紧绞,一阵心痛。暗道:小家伙为什么没有来呢?哼!我谅你也不敢正面来见你老子!
  他已清楚地意识到,今可一场恶斗是难以避免的了,而挑起这场事端的正是他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受范一宽的怂恿,而去风陵渡袭击解弓弦呢?是为报那一鞭之仇?还是为了惩罚变节的小人?如果解弓弦已经作了元朝的鹰犬,这位对元鞑怀有刻骨仇恨的俞姑,为什么也来和自己作对呢?这些事情,确实无法回答,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忧思百结过。
  上官彤有意挤在前面,他对众人投去一束含蓄的眼光,嘴上却在敷衍:〃又劳你林庄主下山迎接,实在不敢当;请,请!〃
  表面上的客气,骨子里却在提醒大家,要时时提防对方的暗算,因为他认为林霄汉是个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他一生的所作所为,证明了这一点。
  一到山上,大门前有两个人在恭候:一个博带峨冠,装束有点儿像道家,却又不是道士,脑后的长发从束发的如意箍下一直披垂到两肩及背部,脸色红堂堂的,三绺清须根根可数,此人就是到〃四海馆〃送酒筵时乔装改扮成〃老苍头〃的那一位,但是今天的神态风韵与前次迥然不同,鹤发童颜,飘然如仙,神态不凡。
  他旁边站着一个和尚,笆斗大的一颗脑袋,囟门烫着四排又黑又大的香眼,眉毛粗而浓,像两把小刷子,一双丹凤眼,鼻直口方,国字脸下五绺长须,一直荡到胸前,按他的年龄,须发应该斑白了,但却漆黑而有光泽,那张脸显得威严而又端庄,他身穿杏黄色的衲农,宽袍大袖,披一领大红袈裟,胸前悬着一串粒粒似拳头大的佛珠,白袜皂鞋,一手执拂,一手合十,双目微闭。这个和尚是何许人也?不仅年轻一辈不认识,连上官彤和姬九常也都觉得眼生。
  林霄汉对众人笑呵呵地说:〃众位英雄,我家师叔和师兄已在大门前迎接。〃接着他又提高嗓门喊:〃师叔,师兄,众位英雄如约到来了。〃那一道一僧,缓慢地向左右分开,笑容可掬地把手一摊,作了一个〃请〃的姿态。
  上官彤抢步上前,对那道士打扮的人说:〃想不到'四海馆'见过的老管家,竟然也是上天峰的主人,幸会,幸会〃然后,上官彤扭转身来对和尚说:〃上人请了!恕我眼拙,敢问上人法号,怎么称呼?〃
  和尚双目微睁,慢慢侧过身来,还礼说:〃不敢,不敢!檀越请了;贫僧稽首,贫僧乃伽林海牙。善哉;善哉,〃
  上官肜一听,不禁心头一震;他早就听到过这个名字,此人是莲峰山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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