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 >

第95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第95部分

小说: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给人医治脚病。”

    我哈哈大笑,拿根指头点点她。

    她也笑起来,亮光闪闪地看我一眼。“你想嘛,收费,可以衬托出这药水的价
值,而且提高了擦鞋工使用和宣传它的积极性。就算你不接受吧,你也被告知了一
次。真正担心脚臭的,多花几毛钱不会在乎。”

    我又不停地点头。我眨已着潮湿的眼眶,说亲爱的,这个泰阳公司你来当总经
理吧,我就当董事长,最多兼个办公室主任,给你打杂。

    她说泰阳你这人容易动感情。然后她兀自愣了一阵,说其实我也是的。

    我没再言语。如果一个人总是同爱情一起工作,那多么好啊!

    吃完饭我们走到街上,我站着不动。她问怎么啦?我说我爸妈就在这不远,来
都来了,我想去看看。

    她说你去吧,我自己回去。

    我说算了,我送你回去。

    我们推让起来。末了我说明说了吧,我舍不得你。

    静场。汽车唏唏哗哗来回;现在不准鸣喇叭了,一切都在肚子里。

    她突然招来一个的土,说我陪你去看老人。

    她上当了。这人善良。

    我父母住在机关大院里。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所以长辈特别多。我想倒回去
十年这些长辈肯定会用侦察员的眼光看着我领了个不是妻子的美人儿回来,而且不
同我打招呼。但现在他们打招呼,自然而随便,对吴越则视而不见。所有的人都现
代化了。这很好。

    我开了门,自然空城一座。我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来,遛腿儿去了。

    吴越在玻璃板下看照片,说你妈年轻时好美啊,但你爸太丑了,又老。“谢天
谢地,”她看着我,“你像妈。”

    “问题就在这里:由于她老人家一辈子心理不平衡,所以对儿子同女人的交往
抱赞助态度。

    当年我妈是被组织劝说嫁给我爹的。我妈不敢说那人太丑,只说年龄相差太大。
组织说他是为了革命事业耽误了个人问题。那时管婚姻叫个人问题。

    其实组织并没强迫我妈,但我妈自己想加入组织。就是这样。

    当时我妈已暗暗有了男朋友。若干年后我见到了那个叔叔:那可真是一表人材。
那叔叔很怪,他冲我叫:“你是你妈的儿子?”

    我当然是我妈的儿子,谁不是呢?

    他问我妈的名字,我告诉了他。他没说话,用双手搓我的脸蛋。

    回去后我对妈讲了这个奇怪的叔叔。妈说你别对你爸说这事。当天晚上她莫名
其妙地同爸爸干了一仗。

    我妈嫁了我爸后就加入了组织,而且调了好工作。但是她闷闷不乐,问她为什
么不快乐,她总是说没有不快乐。

    几年前她生了场病,以为自己要死,居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一个女
人不喜欢男人又老又丑,是正当的想法。”

    吴越听了这些,流下了眼泪。

    我也动了感情,抱住了她。她说要不得,回来撞见了。

    我说想起了,他们到我姐那去了,今天不会回来。

    其实我爸人很好,对我妈也很体贴。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能不体贴吗?

    两口子的伦理观有分歧,看电视时要拌点嘴。譬如上面在婚外恋,父亲总要说
最终以痛苦收场。

    母亲则说也没得好了不起。

    感觉上父亲主张秩序,而母亲主张理解——她不说解放,她说理解。

    吴越轻轻一笑。“既得利益者当然主张秩序,被剥夺者就主张解放。”

    所以说观念都是靠不住的,关键在利益,在需要。

    我将吴越带进我的房间。这房间保留着我早年的样子,所以床是单人床。妈说
变了样子我就会觉得你出嫁了似的,我难受。

    这只是部分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愿意王静住进我儿时的房间。“那时的你
是我的。”她这样说过。

    我妈不喜欢王静仅仅因为她是媳妇。没法。世上对女人最不好的其实是女人,
只有这一点让我为自己的性别庆幸。

    我将小时候的照片拿给吴越看。我故意翻出那张半岁坐轿椅的:小鸡鸡炫耀地
伸了出来。吴越呼的一下扔了它,抬手打了我一下,又伸手掐了我一下。

    我抱起她,扔到了让我长大的床上。

    完事以后我发现吴越才叫性感,而王静只能叫肉感。这两者并不相同。而且我
对杂志上说的“骨感美人”也有了体会。

    显然同吴越做爱更刺激,更满足。然而我也明白这主要是因为她不是妻子。

    我想这是造物主对人类的捉弄。

    吴越看见厨房里有不少蔬菜,就说我们一起来做顿晚饭吧。

    我暗暗叫苦。一会儿老人家们就要回来了,你莫非还想在这里过夜?

    我说算了吧,很麻烦,我又不会做。

    她说不麻烦,我会做,你打打下手,我们好说话。

    她的确能干,巧手一双,而且忙活的姿态特别美。若不是担心被回来撞见,我
又要将她抱上床。

    但她说出一番话来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她提出了“风险广告”的设想。简单地说,是将厂家同广告商绑在一起。
厂家不先付广告费,而是让广告商在销售额中提成。

    做为广告商,当然愿意先收到广告费。我还想靠这笔钱来运作呢……我钻进了
温柔的圈套。

    而且,她虽非老板的小蜜,却是如此这般地同生意伙伴……合作!我心中非常
苦涩。

    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我正两难,爸妈回来了。

    吴越并不紧张,打了招呼继续忙活。

    回去的路上,吴越说——

    我们不走一般厂家与广告商的老路子。在那条老路上,销售效果与广告的制作
是脱钩的。销售效果不好,广告商不负责;销售上去了,广告商也不可能多获利。
目前广告业务清淡,也有广告商自己的原因。比如广告效应,本来就只有软标准,
模糊数学,厂家不满意,广告公司偏说好极了,无法裁判,双方不愉快。广告费一
揣进腰包,人家卖得如何,再不关我的事……

    “绑在一起,就迫使广告商降低成本,机动灵活地增加广告效应,而且将广告
持续做下去。”我说。

    “泰阳你理解我吗?”

    “这个提案是老板的,还是你的?”

    “是我的。老板不大相信你能答应。我说我争取一下吧。”

    我笑起来,手掌在她两腿间飞快插了一下,“就是这样争取的?”

    她不说话,姿态也僵硬了。我心知不妙,但有司机在前,我一时不知说什么。

    突然她叫道停车,停车。然后她跳下车,说声再见,立刻招了另一辆车,走了。

    我想跳下去拦住她。但我犹豫了一下。我想也好也好,这个经济间谍,这个美
人计……说真的,一个刚刚开始起步的公司,只要接上这么一招,绝对玩完……也
好也好,迄今为止,我方尚无实质性的损失,到此打住吧。

    下了车,往家走的时候,失落感夜雾一般袭来。我仰头看天,大半个月亮就像
影子。

    我已经爱上她了。吴越,我错了。

    刚回去就接到老头子的电话。“儿子你回去啦?”

    “这还用问吗老汉儿?”我没好气,“你往哪儿打的电话?”

    “你回去了就好,儿子。母子两个在干什么?”

    “在教画画。”

    “那好。我给我儿说两句。儿子,那个吴小姐可不敢深交哇。不敢。”老头是
陕西人,不敢是不该、不能的意思,但含义丰富些。

    “咋的了?老汉儿。你跟人家一起吃个饭,结论就出来了?”

    “你老子我是啥样人?”离休前他管了几十年的人,“瞄一眼我就能看出这人
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那你说说。”

    “这人是朵交际花。”

    “嗨——你见没见过交际花噢!”真的,凭你老那尊容,交际花一见就谢了。

    “我儿莫以为交际花就是电影里那珠光宝气的样子。真正的交际花不妖精的,
还有些人格上的魅力,不一定很漂亮,但很能往男人心里钻。你到时候离不了,儿
子!”

    我没开腔。我已经离不了了,吴越!只是,老头子居然还懂得这些,说明他守
着我那美丽的母亲仍不安分,至少心思不安分。

    “你要珍惜你的家庭,儿子!现在像王静那样的年轻媳妇,那样贤惠的,不多
噢。”

    “我听见了。老汉儿作放心。”

    我挂了电话,就去看母子俩。我温存地抚摸着我妻的肩头,看着儿子的画。我
说然然(儿子叫泰然),你空中的飞鸟怎么是躺着的?“你见过躺着飞的鸟吗?”

    儿子头也不抬,说:“躺着飞省劲些。你在水里不也一样吗?”

    他妈的!我笑起来。

    王静说不要扼杀想象力。“没见过的就不能画吗?”

    我幸福地离开,到客厅打开电视。我决定忘掉吴越。

    电话响了,是跳操者。“找王静。”她说。

    “找她干什么?有话跟我说。”我同她一直挺随便。

    “滚开!喊她来。”

    “是不是又要来我们家住啊?”

    “怎么,不欢迎?”

    “求之不得。你就睡我另一边吧!”

    “滚开!下流!”

    “小心点啊,妹儿!你要遭杀!”

    “杀我的人没生出来。”

    跳操者的丈夫是银行干部,收入挺不错,很顾家,但其貌不扬,人也少情趣。

    我曾问王静,跳操者的情人是谁,她不肯说。我说你打掩护,以后出了问题你
有责任。

    她说你们男人打这种掩护,历时数百年,简直一整套了。

    下面是一则外国幽默。

    琼斯回来,下飞机后并未回家,称今夜在朋友家。

    琼斯太大打电报给他所有的朋友,问琼斯昨夜在你家吗?

    所有的回电:是,在我家。

    女性在觉醒;换言之女性自主意识在增强。

    公正地说这是公平的。

    我只是可怜跳操者那个小家。那是个幸福的小家,同我家一样。

    奇怪的是过去有那么多畸形家庭,外遇却少;而现今去外遇的,多半是和谐家
庭中人物。

    王静来接了电话。时间很长。我问是否又同上次一样,我们得向全世界证明,
她今夜住在我们家,“而且所有电话,都由我来接?”

    王静叹口气,说泰阳,我也说了她,但我们不能出卖她。“情人间的事,注定
长不了的。我们要保护她的家庭。”

    王静有个理论:情人之间无硬件。即没有法律保护,没有共同的血脉——孩子,
没有社会的认可及亲友,甚至没有公开相处的权利和条件。这些都是“夫妻硬件”。
情人之间只有软件:兴趣及性趣。而这两趣的维持都不可能太长。

    王静还有个理论:情人程序有限论。情人程序之常规为:给名片、打电话、吃
饭、上床、分手。

    对此我非常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莫非你已体验再三?”

    王静说真是这样,我才不会开口呢!我是白痴吗?

    她说是从跳操者那里知道的。“她一直没断过情人。她说找新情人是为了医治
旧情人带给她的创伤。”

    就是说,只有情人才能治情殇。不错。但这样一来,不是陷入一种循环了吗?
与吸毒何异?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杀死了情人的女人——那个由我亲手创造的女人。我一阵不
安。我说喂王静我今天在石桥大书店见了两本我的《无证据谋杀》,我想把它们买
了。

    “为什么?让书店里多一个品种不好吗?”

    我笑起来,说跳操者这样地找情人,总有一天不是情人杀了她,就是她杀了情
人。“我可不愿教会别人一种无证据杀人的方法。”

    “你太高估自己了吧?谁会注意到你的书?一个自命不凡的无名小卒!”

    次日我打电话给吴越,想向她道歉。但是不行,谈工作可以,一谈别的她就说:
“没有关系,我没生气。再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就是电话的局限:它开始既简单,结束也容易。

    这天下午,我买一支名贵的黑色郁金香,装在很考究的纸盒里,守候在她公司
的门口。

    她出来了。她瘦了,憔悴而忧郁。我一阵心酸,深深自责。

    她看到了我,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走她的路。这自然恰恰让我看到一种不自
然:她一直在等着我。

    我赶上去,与她并肩而行。我说我伤害了你,但我要有一种了结;我最后见你
一面,向你道歉,然后决不再打扰。

    这是半真半假。如果这悲壮的最后通牒能够打动她,那我会真的做下去,我要
好好爱她。如果就这样也不行了,我也不愿再拖泥带水。一个男人,娘们儿似的,
娘们儿也看不起。

    我说:“个人情感,也不要妨碍了工作。从明天起,鲜花足履净广告,请贵公
司另外派人与敝公司洽谈,就不劳吴助理亲临现场了。”

    她将头猛地扭了过去。我只能看到她的肩头在轻轻颤动。我不免疑惑。我突然
绕到她那一边……刹那间幸福来到我心间:她在偷偷地笑。

    她凶狠地掐了我一下。“龟公司!鳖公司!不是乌龟就是王八!你是个啥东西
哟!”

    我绑架似的将她抱过路边的金马车茶坊。

    她落座时还勉勉强强的,当她对付应小姐说要一盘炸薯条时,我心知风雨已经
过去。

    我说妹妹那天我伤害了你,不是我对你的人格有什么看法,是我心里充满了醋
意。一个人只要心中有爱,就要疑神疑鬼,莫名其妙地吃假想敌的醋。

    “你的假想敌是谁?”

    “你所有的异性生意伙伴。”

    她叹了口气。“泰阳你这样会活得很累,还把别人也弄得很累。”

    我也叹了口气。这时有手机响,她将挎包提了过来。

    “你有手机了?”

    “公司配备的。”原来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