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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部分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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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肆其志。轻浮之士,奔其门者,如恐不及。名姝、异乐,禁中无者有之。兄弟各贮妓
妾于室,倡优偎亵之戏,天伦同观,略无愧耻。及得罪,行路无嗟惜者。中使董秀、主
书卓英倩、李待荣及阴阳人李季连,以载之故,皆处极法。遣中官于万年县界黄台乡毁
载祖及父母坟墓,斫棺弃柩,及私庙木主;并载大宁里、安仁里二宅,充修百司廨宇。
以载籍没钟乳五百两分赐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已上、尚书省四品已上。
    王昂者,出自戎旅,以军功累迁河中尹,充河中节度使。贪纵不法,务于聚敛,以
货籓身。永泰元年正月,检校刑部尚书知省事,改殿中少监。元载秉政,与载深相结托。
大历五年六月,为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观察使,代卫伯玉。昂既行,伯玉
讽大将杨钅采等拒昂,乞留伯玉,诏许之。昂复检校刑部尚书,知省事。专事奢靡,广
修第宅,多畜妓妾,以逞其志。在刑部,虽公务有程,昂耽徇私宴,连日不视曹事。性
贪吝,无愧苟得,乃鬻公廨园菜,收其钱以润屋,甚为时论所丑。元载诛,贬连州刺史,
遣中使监至万州,过硖江,坠江而卒。
    李少良者,以吏用,早从使幕,因职迁殿中侍御史。罢,游京师,干谒权贵。时元
载专政,所居第宅崇侈,子弟纵横,货贿公行,士庶咸嫉之。少良怨不见用,乘众怒以
抗疏上闻。留少良于禁内客省,少良友人韦颂因至禁门访少良,少良漏其言;颂不慎密,
遂为载备知之,乃奏少良狂妄,诏下御史台讯鞫。是时御史大夫缺,载以张延赏为之,
属意焉。少良以泄禁中奏议,制使陆珽同伏罪。初,韦颂及珽俱与少良友善,与载子弟
亲党款狎。颂得少良微旨,漏于载所亲,遂达于载。载密召珽问之,珽具白其状及禁中
语。载得之,奏于上前,上大怒,并付京兆府决杀。珽,国子司业善经之子也,少传父
业,颇通经史,性浮躁而疏,故及于累。
    大历中,元载弄权自恣,人皆恶之。八年七月,晋州男子郇谟以麻辫发,持竹筐及
苇席哭于东市。人问其故,对曰:“有三十字请献于上。若无堪,便以竹筐贮尸,弃之
于野。”京兆府以闻。上既召见,赐衣,馆于禁内客省。其献三十字,各论一事。其要
者:“团”字、“监”字。团者,请罢诸州团练使;监者,请罢诸道监军使。殿中御史
杨护职居左巡,郇谟哭市,护不闻奏,上以为蔽匿,贬连州桂阳县丞员外置。元载当承
宠得志,每改张朝政,出于载手,中外共怒,当时归咎于载,故少良封事于前,郇谟哭
市于后。凡百有位,宜为明诫。
    王缙,字夏卿,河中人也。少好学,与兄维早以文翰著名。缙连应草泽及文辞清丽
举,累授侍御史、武部员外。禄山之乱,选为太原少尹,与李光弼同守太原,功效谋略,
众所推先,加宪部侍郎,兼本官。时兄维陷贼,受伪署,贼平,维付吏议,缙请以己官
赎维之罪,特为减等。
    缙寻入拜国子祭酒,改凤翔尹、秦陇州防御使,历工部侍郎、左散骑常侍。撰《玄
宗哀册文》,时称为工。改兵部侍郎。属平殄史朝义,河朔未安,诏缙以本官河北宣慰,
奉使称旨。广德二年,拜黄门侍郎、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崇贤馆大学士。其年,
河南副元帅李光弼薨于徐州,以缙为侍中、持节都统河南、淮西、山南东道诸节度行营
事。缙恳让侍中,从之,加上柱国,兼东都留守。岁余,迁河南副元帅,请减军资钱四
十万贯修东都殿宇。大历三年,幽州节度使李怀仙死,以缙领幽州、卢龙节度。缙赴镇
而还,委政于燕将硃希彩。又属河东节度辛云京卒,遂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
营田观察等使。缙又让河南副元帅、东都留守,从之。太原旧将王无纵、张奉璋等恃功,
且以缙儒者易之,每事多违约束。缙一朝悉召斩之,将校股栗。
    二岁,罢河东归朝,授门下侍郎、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元载用事,缙卑附之,不敢
与忤,然恃才与老,多所傲忽。载所不悦,心虽希载旨,然以言辞凌诟,无所忌惮。时
京兆尹黎干者,戎州人也,数论事,载甚病之,而力不能去也。干尝白事于缙,缙曰:
“尹,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礼!”其慢而侮人,率如此类。
    缙弟兄奉佛,不茹荤血,缙晚年尤甚。与杜鸿渐舍财造寺无限极。妻李氏卒,舍道
政里第为寺,为之追福,奏其额曰宝应,度僧三十人住持。每节度观察使入朝,必延至
宝应寺,讽令施财,助己修缮。初,代宗喜祠祀,未甚重佛,而元载、杜鸿渐与缙喜饭
僧徒。代宗尝问以福业报应事,载等因而启奏,代宗由是奉之过当,尝令僧百余人于宫
中陈设佛像,经行念诵,谓之内道场。其饮膳之厚,穷极珍异,出入乘厩焉,度支具廪
给。每西蕃入寇,必令群僧讲诵《仁王经》,以攘虏寇。苟幸其退,则横加锡赐。胡僧
不空,官至卿监,封国公,通籍禁中,势移公卿,争权擅威,日相凌夺。凡京畿之丰田
美利,多归于寺观,吏不能制。僧之徒侣,虽有赃奸畜乱,败戮相继,而代宗信心不易,
乃诏天下官吏不得箠曳僧尼。又见缙等施财立寺,穷极瑰丽,每对扬启沃,必以业果为
证。以为国家庆祚灵长,皆福报所资,业力已定,虽小有患难,不足道也。故禄山、思
明毒乱方炽,而皆有子祸。仆固怀恩将乱而死;西戎犯阙,未击而退。此皆非人事之明
征也。帝信之愈甚。公卿大臣既挂以业报,则人事弃而不修,故大历刑政,日以陵迟,
有由然也。
    五台山有金阁寺,铸铜为瓦,涂金于上,照耀山谷,计钱巨亿万。缙为宰相,给中
书符牒,令台山僧数十人分行郡县,聚徒讲说,以求货利。代宗七月望日于内道场造盂
兰盆,饰以金翠,所费百万。又设高祖已下七圣神座,备幡节、龙伞、衣裳之制,各书
尊号于幡上以识之,舁出内,陈于寺观。是日,排仪仗,百僚序立于光顺门以俟之,幡
花鼓舞,迎呼道路。岁以为常,而识者嗤其不典,其伤教之源始于缙也。
    李氏,初为左丞韦济妻,济卒,奔缙。缙嬖之,冒称为妻,实妾也。又纵弟妹女尼
等广纳财贿,贪猥之迹如市贾焉。元载得罪,缙连坐贬括州刺史,移处州刺史。大历十
四年,除太子宾客,留司东都。建中二年十二月卒,年八十二。
    杨炎,字公南,凤翔人。曾祖大宝,武德初为龙门令,刘武周陷晋、绛,攻之不降,
城破被害,褒赠全节侯。祖哲,以孝行有异,旌其门闾。父播,登进士第,隐居不仕,
玄宗征为谏议大夫,弃官就养,亦以孝行祯祥,表其门闾。肃宗就加散骑常侍,赐号玄
靖先生,名在《逸人传》。
    炎美须眉,风骨峻峙,文藻雄丽,汧、陇之间,号为小杨山人。释褐辟河西节度掌
书记。神乌令李大简尝因醉辱炎,至是与炎同幕,率左右反接之,铁棒挝之二百,流血
被地,几死。节度使吕崇贲爱其才,不之责。后副元帅李光弼奏为判官,不应,征拜起
居舍人,辞禄就养岐下。丁忧,庐于墓前,号泣不绝声,有紫芝白雀之祥,又表其门闾。
孝著三代,门树六阙,古未有也。服阕久之,起为司勋员外郎,改兵部,转礼部郎中、
知制诰。迁中书舍人,与常衮并掌纶诰,衮长于除书,炎善为德音,自开元已来,言诏
制之美者,时称常、杨焉。
    炎乐贤下士,以汲引为己任,人士归之。尝为《李楷洛碑》,辞甚工,文士莫不成
诵之。迁吏部侍郎,修国史。元载自作相,常选擢朝士有文学才望者一人厚遇之,将以
代己。初,引礼部郎中刘单;单卒,引吏部侍郎薛邕,邕贬,又引炎。载亲重炎,无与
为比。载败,坐贬道州司马。德宗即位,议用宰相,崔祐甫荐炎有文学器用,上亦自闻
其名,拜银青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炎有风仪,博以文学,早负时称,天下
翕然,望为贤相。
    初,国家旧制,天下财赋皆纳于左藏库,而太府四时以数闻,尚书比部覆其出入,
上下相辖,无失遗。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禁,乃
悉以租赋进入大盈内库,以中人主之意,天子以取给为便,故不复出。是以天下公赋,
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窥其多少,国用不能计其赢缩,殆二十年矣。中官以冗名持簿书,
领其事者三百人,皆奉给其间,连结根固不可动。及炎作相,顿首于上前,论之曰:
“夫财赋,邦国之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理乱轻重皆由焉。是以前代历选重臣主之,
犹惧不集,往往覆败,大计一失,则天下动摇。先朝权制,中人领其职,以五尺宦竖操
邦之本,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知,则无以计天下利害。臣愚待罪宰辅,陛下至德,惟
人是恤,参校蠹弊,无斯之甚。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经费一岁几何,量数奉入,不
敢亏用。如此,然后可以议政。惟陛下察焉。”诏曰:“凡财赋皆归左藏库,一用旧式,
每岁于数中量进三五十万入大盈,而度支先以其全数闻。”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以
为难,中外称之。
    初定令式,国家有租赋庸调之法。开元中,玄宗修道德,以宽仁为理本,故不为版
籍之书,人户浸溢,堤防不禁。丁口转死,非旧名矣;田亩移换,非旧额矣;贫富升降,
非旧第矣。户部徒以空文总其故书,盖得非当时之实。旧制,人丁戍边者,蠲其租庸,
六岁免归。玄宗方事夷狄,戍者多死不返,边将怙宠而讳,不以死申,故其贯籍之名不
除。至天宝中,王鉷为户口使,方务聚敛,以丁籍且存,则丁身焉往,是隐课而不出耳。
遂案旧籍,计除六年之外,积征其家三十年租庸。天下之人苦而无告,则租庸之法弊久
矣。迨至德之后,天下兵起,始以兵役,因之饥疠,征求运输,百役并作,人户凋耗,
版图空虚。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二使;四方征镇,又自给于节度、都团练使。
赋敛之司数四,而莫相统摄,于是纲目大坏,朝廷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四方
贡献,悉入内库。权臣猾吏,因缘为奸,或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万万计。河南、山
东、荆襄、剑南有重兵处,皆厚自奉养,王赋所入无几。吏职之名,随人署置;俸给厚
薄,由其增损。故科敛之名凡数百,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百姓
受命而供之,沥膏血,鬻亲爱,旬输月送无休息。吏因其苛,蚕食千人。凡富人多丁者,
率为官为僧,以色役免;贫人无所入则丁存。故课免于上,而赋增于下。是以天下残瘁,
荡为浮人,乡居地著者百不四五,如是者殆三十年。
    炎因奏对,恳言其弊,乃请作两税法,以一其名,曰:“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
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不
居处而行商者,在所郡县税三十之一,度所与居者均,使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
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杂徭悉省,而丁额不废,申报出入如旧式。其田亩之税,
率以大历十四年垦田之数为准而均征之。夏税无过六月,秋税无过十一月。逾岁之后,
有户增而税减轻,及人散而失均者,进退长吏,而以尚书度支总统焉。”德宗善而行之,
诏谕中外。而掌赋者沮其非利,言租庸之令四百余年,旧制不可轻改。上行之不疑,天
下便之。人不土断而地著,赋不加敛而增入,版籍不造而得其虚实,贪吏不诫而奸无所
取。自是轻重之权,始归于朝廷。
    炎救时之弊,颇有嘉声。莅事数月,属崔祐甫疾病,多不视事,乔琳罢免,炎遂独
当国政。祐甫之所制作,炎隳之。初减薄护作元陵功优,人心始不悦。又专意报恩复仇。
道州录事参军王沼有微恩于炎,举沼为监察御史。感元载恩,专务行载旧事以报之。初,
载得罪,左仆射刘晏讯劾之,元载诛,炎亦坐贬,故深怨晏。晏领东都、河南、江淮、
山南东道转运、租庸、青苗、盐铁使,炎作相数月,欲贬晏,先罢其使,天下钱谷皆归
金部、仓部。又献议开丰州陵阳渠,发京畿人夫于西城就役,闾里骚扰,事竟无成。
    初,大历末,元载议请城原州,以遏西番入寇之冲要,事未行而载诛。及炎得政,
建中二年二月,奏请城原州,先牒泾原节度使段秀实,令为之具。秀实报曰:“凡安边
却敌之长策,宜缓以计图之,无宜草草兴功也。又春事方作,请待农隙而缉其事。”炎
怒,征秀实为司农卿。以邠宁别驾李怀光居前督作,以检校司空平章事硃泚、御史大夫
平章事崔宁各统兵万人以翼后。三月,诏下泾州为具。泾军怒而言曰:“吾曹为国西门
之屏,十余年矣!始治于邠,才置农桑,地著之安;而徙于此,置榛莽之中,手披足践,
才立城垒;又投之塞外,吾何罪而置此乎!”李怀光监朔方军,法令严峻,频杀大将。
泾州裨将刘文喜因人怨怒,拒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否则硃泚。于是以硃泚代
怀光,文喜又不奉诏。泾有劲兵二万,闭城拒守,令其子入质吐蕃以求援。时方炎旱,
人情骚动,群臣皆请赦文喜,上皆不省。德宗减服御以给军人,城中军士当受春服,赐
与如故。命硃泚、李怀光等军攻之,乃筑垒环之。泾州别将刘海宾斩文喜首,传之阙下。
苟非海宾效顺,必生边患,皆因炎以喜怒易帅,泾帅结怨故也。原州竟不能城。
    炎既构刘晏之罪贬官,司农卿庾淮与晏有隙,乃用准为荆南节度使,讽令诬晏以忠
州叛,杀之,妻子徙岭表,朝野为之侧目。李正己上表请杀晏之罪,指斥朝廷。炎惧,
乃遣腹心分往诸道:裴冀,东都、河阳、魏博;孙成,泽潞、磁邢、幽州;卢东美,河
南、淄青;李舟,山南、湖南;王定,淮西。声言宣慰,而意实说谤。且言“晏之得罪,
以昔年附会奸邪,谋立独孤妃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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