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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0707a西湖佳话 作者:清.古吴墨浪子-第7部分

小说: 0707a西湖佳话 作者:清.古吴墨浪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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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天一着已多年,黑白盘中没后先。

  今日天机殊太泄,有缘缘里却无缘。

  道罢,把手将老猿脑后一拍,只见那老猿把头点上两点,挺然直立在棋枰之侧,推来攘去,全然不动。仔细看之,竟像木削成,石琢就,天台山上老僧峰一样的。知府惊讶称奇。长老即命侍者,取些干柴,将老猿驾起,众曾念起往生咒来,立时焚化。守一说偈道:“咄!咄!

  断峡髯公,傲来小友。

  不计年华,那知子丑。

  踢碎虚空,劈开枷杻。

  世外翛然,洞中藏丑。

  太液池头,寻莲觅耦。

  费了聪明,橘中逢叟。

  一着先机,阿谁参剖?

  口不谈天,手能摩斗。

  却被顽仙,当头一捂。

  大汗浃身,从空作抖。

  急走急走,日已到西。

  唱彻渭城,前途有酒。

  咦!八万四千谁是你?世间没有闲花柳。”

  守一道罢而回。知府笑道:“这个老猿,可谓极有神通的了,如何被这颠和尚三言两语,一掌打死?”但死得更奇,下火后,明明看见他在云端合掌作礼而去。也是一段公案。这是呼猿洞的后事,按过不叙。

  且说那骆宾王既无踪迹,则诗人中又少了一个才子。不期过不得数年,又出了一个才子,叫做宋之问。这宋之问才子之名,却也不减于骆宾王。但此时见武则天女主临朝,逞纵淫欲,其他莫论,只朝臣中一个张昌宗,一个张易之,二人最为宠幸。那时宋之问年少才高,也动了个望幸之心,因赋了一首“明河篇”以寓意。

  武后见了,微笑道:“诗意虽美,然是儿有口过。(口臭)”遂不诏用。宋之问不胜愤忌,遂弃官而浪游于四方,以诗酒自娱。一日,游到杭州西湖之上,南北两山,遍历一回,因爱灵隐寺、飞来峰之形胜,泉石秀美,遂借寓于寺中,日夕观玩其妙。

  原来灵隐后山最高,名曰鹫岭,从下而上,殊费攀跻。而山上有泉,转流而下,不烦众僧之取汲,自能流至厨灶间,以供众僧之饮。岭面朝东,而日出正照,钱塘之潮,隔城而望,如在目前。那时宋之问观之不尽,爱之有余,欲赋一诗,以占灵隐之胜,奈景界雄者雄,而幽者幽,可以人诗者应接不暇,从何处题起?一时苦吟,未得佳句。时值秋天,是夕月光皎洁,松筠与泉石互映,宋之问不忍便睡,因而绕廊闲行,只觉树影婆婆可爱,但秋气逼人,微有寒色,不觉信口吟一句道:

  岭边树色含风冷。

  宋之问偶然触发,吟了这一句,正想着再吟一句,合成一联佳叶,不期一时再对不出,因而口里念着这一句,只在殿前走来走去。忽见殿上琉璃灯下,蒲团之上,有一个老僧在那里打坐,见了宋之问,也不起身,只觉他苦吟不就,因忍不住问道:“年少郎君,既要吟诗,风景只在口头,何用如此苦搜?”宋之问听了,不觉暗自吃惊道:“除了卢、骆、王、杨,我也要算做当今一个才子,怎么这老和尚,开口就轻薄起来。”欲要呵叱他,又见他说话虽若戏侮,而风 景只在口头之言,却大有意思。但问道:“师父莫不也会吟诗么?”那老僧却渐答道:“老僧诗虽不会吟,但这一句早已代郎君对就了也。”宋之问听见他说对就了,暗笑道:“不知对些什么出来。”因问道:“既对了,何不念与我听。”那老和尚因念道:

  石上泉声带雨秋。

  宋之问见老僧对句幽隽,不觉惊喜道:“老师父原来是个诗人,我弟子失敬了,请起奉揖。”揖罢,又问道:“老师父既出口便成,想胸中定然头头是道。我弟子见灵隐泉石秀美,欲赋一诗,以记其胜,虽说只在口头,却一时拈不出,止做得首二句在此。请教老师父,不知可还能为我再续一联否?”老僧道:“首二句可念来。”宋之问因念道: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

  老僧听了,也不假思索,即随口道:“何不曰: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宋之问听了,愈加敬服道:“老师父先辈雄才也,弟子何能及一二。老师父既已露一班,何不卒成之,以彰灵隐之胜?”那老僧闻言,略不推辞,欣然又续念道: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互调。

  夙龄尚遇异,搜对涤尘嚣。

  待入天台路,看予度石桥。

  那老僧不假思索,信口念完。宋之问听了,方才服倒。道:”老师父佳作,声调雄浑,摹写曲折尽情,自是诗坛名宿,卢,骆、王、杨之恃,也决非隐逸中偶然得句者。不知为何遁人缁流?”那老僧见问,但微微叹息,并不答应。宋之问知其别有深意,也便不复再问,但朝夕在寺中与他盘桓,深相结纳,暗暗细察,方知他正是骆宾王。欲待明问他,知他决不应承,因细细述武则天近日狂淫之事道:“只可惜徐敬业事不成,带累得骆侍御‘千古诛心’的一道檄文空作了,殊令人怅怅。”那老僧听了,不觉攒起眉来说道:“此既往之浮云,居士还只管说他作什么?”到次日,宋之问再寻那老僧闲谈时,已不知何往。只待宋之问去后,那老僧方又回到寺中。此时寺中僧众因他有“天香云外飘”之句,遂起了一所屋字,名“天香院”,请那老僧住于其中。又过了许多时,一日,无疾而终,皆相传以为得了正果。世虽屡更,却流传下这一首诗,为灵隐千秋生色,再无一人敢于续笔,所以谓之诗迹。

 
 
卷五 孤山隐迹
 

  尝思人生天地间,既具须眉,复存姓字,是显也,非隐也。所谓隐者,盖谓其人之性情,宜于幽,洽于静,僻好清闲,不欲在尘世之荣华富贵中,汩没性命。虽鸟兽不可同群,置身仍在人间,而金紫非其所欲,栖心已在天际,故出处之间,托逊山林,而别扬一段旷逸之高风,所谓隐也。虽然,隐固一也,而隐之情,隐之时,与隐之地,则不一也。巢由之隐,是逃天下也;荆蛮之隐,是计国也;沮溺之隐,是洁身也;七人之隐,是避世也。即赏菊思鲈,皆有所感,若一无所感而但适情于幽闲清旷之地以为隐者,惟宋之林和靖先生为最。

  先生名逋,表字君复,和靖是其溢号也。杭之钱塘人,其祖名克己者,曾出什于钱镠王,为通儒学士,至于君复,则少而孤,无所依傍。既长,则淡于好尚,但喜刻忐而为学。经史百家,无不通晓。在真宗景德中,家居无聊,遂放游于江淮之间。游既久,见人所逐之利,所趋之荣,与己颇不相合,况山水之明媚,多不及西湖,便急急返掉,归而高卧于家。但家贫乏,经营衣食之资,有所不足,君复处之晏如。人有劝其娶者,又有劝人出仕音,君复俱不以为然。因自思曰:“人生贵适志耳,志之所适,方为吾贵。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而鼓钟琴瑟未尝不佳,以我志揆之,则落英饥可餐,笑举案齐眉之多事;紫缓金章未尝不显,以吾心较之,则山林偏有味,愧碌碌因人之非高。”和靖胸中自存了此念,则那不娶不仕之志已坚如石矣,又过了许久,只觉得城市中所见所闻,与疏懒不相宜,遂朝夕到湖上去,选择一结庐之地。六桥浅直而喧,两峰孤高而僻,天竺灵鹫,已为僧僚之薮,石屋烟霞,皆藏道侣之真。逐一看来,环山叠翠,如画屏列于几案;一镜平湖,澄波千顷,能踞全湖之胜,而四眺爽然者,惟孤山。细察其山分水合,若近若远,路尽桥通,不浅不深,大可人意。遂决意卜居于此,因而结茅为室,编竹为篱。

  君复得此而居,畅怀不啻分封,由是朝置一楼,暮横片石,相地栽花,随时植树。不三四年间,而孤山风景己非昔日矣。凡游湖者,莫不羡其居址之妙,而慕其隐逸之高,然和靖不知也,惟以作字题诗自适。其字善行草,殊多别致,而为诗孤峭澄淡,自写胸臆,绝不袭人牙后,故流传至今,多为人重。当日郡守薛映,敬其人,又爱其诗,故政事之暇,便时常到孤山来与之倡和。而和靖不亢不卑,恬然与之交接,却未尝人城一投谒。薛映亦谅之,愈加敬重。在和靖绝不以贵介为重,惟料理他自家的乐事。园中艳桃浓李,魏紫姚黄,春兰秋菊,月桂风荷,非不概植,而独于梅花更自钟情,高高下下,因山傍水,绕屋依栏,无非是梅。和靖所爱者,爱其一种缟素襟怀,冷香滋味,与己之性情相合耳。

  自此日增月累,不觉恰好种了三百六十株,便想道:“这数竟按着周天之数,一岁薪米可以无虞,是天不绝我林君复之处。我之日给,何不竟以梅子所售之利为定则?”遂置一瓶,每一树所获之利若干,便包一包,投于瓶中,以三百六十株所售之钱,作三百六十包,每日随取一包,或一钱二钱,当日便使一钱二钱;若止五分,便使五分,总以梅价之多寡为日用支给之丰啬。每逢梅将放之时·便经月不出门,惟以诗酒盘桓其间,真王候不易其乐也。所题梅诗句甚多,那最传诵者有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又云: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总横枝。

  又云:湖水倒窥疏影动,屋檐斜插一枝低。

  又云:蕊讶粉绡裁太碎,蒂凝红蜡缀初干。

  又云:横隔片烟争向静,半粘残雪不胜情。

  略举数联,几将梅之色香情态,摹写殆尽。客有慕名来看梅者,和靖亦不深拒,但有数字画于门板云:休教折损,尽许人看。不迎不送,恕我痴顽。

  或有人问和靖曰:“此公庐也,公之梅,公所赏也,虽不折毁,何轻令人窃其香色?”和靖笑曰:“窃固不该相容,却喜香色未曾窃去,故乐得做一畅汉耳。”梅花开后,诚恐无聊,非煮茗而细咀山色,则衔杯而深领湖光。朝弄看云,夜良坐月;午睡足,弄笔晴窗,长吟短咏,只觉天地清明之气,与西湖秀韵之容,只供和靖一人之受用,而攘攘者竟不知也。人有慕名来访者,竟欣然接见,绝不检人辞避。但和靖之品第原高,无论等闲流俗,不敢请谒,即薄有才名,而相见时无高论惊人,并一长可取者,皆返掉却步而去。惟意有可投,言有可合,或字画,或诗文,可以相当者,方许往还。然可与相当的,能有几人?故和靖虽不避人,而人多自避也。然而高僧诗友,亦尝往还。和靖每因山水之好,多不在家,便想一法,买下仙鹤二只,置之园中,豢养已驯,遂纵之人云,少顷即归入笼内。和靖大喜道:“此犹吾子也。”遂题一绝云:

  春静棋边窥野客,雨寒廊底梦沧洲。

  是时四方贵客,不远千里而来访和靖者甚多。奈和靖旷达襟怀,除梅花盛开之日,杜门不出,余日则闲放小舟,邀游湖曲,竟日不归,殊无定迹。守门童子皆不知其处,自有二鹤之后,又见鹤知人性,每欲饮食,便俯首长鸣于和靖之前,和靖朝出暮归,必引颈相迎,如有所依之状,因戒童子道:“若有远方客至,急切不能觅予,且请客稍坐,速放一鹤,摩于空中。予若见鹤,便知有客至,即掉舟而还,庶宾主不致相左耳。”

  天圣中,丞相王随以给事中出知杭州。既至,闻知和靖之名,即亲造其庐而访之。王随一见即问道:“处士何不出?”和靖答道:“非不出也,无出之才耳。”王随道:“出须何才?”和靖道:“上致君,下泽民,岂草野散人之所易及耶?”王随笑道:“吾闻出处同一道。山林经济,即是廊庙谟谋。”和靖道:“处之才不过栽培花木,豢养禽鱼,以及吟咏山水耳。逋虽不才,尚可于语句中致其推敲。”王随犹不以为意,因对园林佳致,遂分韵与之角险,见和靖吐辞恬淡,落笔高华,始叹赏道:“林君高名,自有真也。”见其所居,富于圃而陋于室,因出俸钱,重为新之。有巢居阁、放鹤亭、小罗浮,工竣,以启谢王随道:自蒙惠缉,衡茆改色,猿鸟交惊,不意至陋之穷居,获此不朽之盛事。往者,名贤钜公,亦尝顾丘园之侧,微念土木之衰病,不过一在驾,一式庐而已,从未有过回玉趾,历览堵环,当缨蕤之盛集,摅风雅之秘思,率以赓栽,始成编轴。且复构他山之坚润,刊群玉之鸿丽,珠联缕错,雕缛相辉,辇植置佳,贲于空林,信可以夺山水之清晖,发斗牛之宝气矣。自此和靖之高隐愈重,早有人传人帝京。祥符五年,真宗闻之,不胜称羡,因降敕于府县,令其赐与粟帛,常存恤之。和靖虽感圣恩,却绝不以此骄人。人有劝之者道:“圣恩既待先生如此隆重,何不出而承之,更为荣显。”和靖道:“荣显,虚名也;供职,危事也。怎如两峰尊严而耸列,一湖澄碧而当中,令予之饮食坐卧,皆在空翠中之为实受用乎?况繁华梦短,幽冷情长,决不肯以彼而易此。”因题诗于壁道:

  山水未深猿鸟少,此生犹拟别移居。

  直过天竺溪流上,独木为桥小结庐。

  和靖诗虽多奇句,大可名家,但随就稿,随即弃之。或惜之道:“诗,风雅物也,得人风雅而流传之,诗人之荣也。先生佳句,大为人赏鉴,当录存以示后,奈何等闲轻弃之?”和靖笑日:“情景有会,不能自己,聊托诗以喻之,原非为人也。况吾方晦迹,转欲以诗博名,岂不大相矛盾乎?”待郎李及,出知杭州,为人清介简重,恶时俗轻浮,禁士女游湖嬉戏,自亦足迹不到湖上。忽一日,天寒微雪,遽欲出郊。人皆道他作主湖头,邀宾客为高会,孰知其不然,单到孤山,来访林处士,清谈至暮而归。

  和靖因不娶无子,而兄之子林宥,则再三教诲,遂登进士甲科。人有驳之者道:“自身高隐而教侄登科,荣之耶?辱之耶?”和靖道:“亦非荣,亦非辱,盖人之性情各有宜耳,宜则为荣,不宜则为辱,岂可一例论。”是时和靖虽以隐自居,然梅尧臣尝渭:“和靖之学,谈道则孔孟,语文则韩李,趣向博远,直寄适于诗尔。使之立朝,定有可观。”自此言一出,而人皆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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