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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15北史-第59部分

小说: 15北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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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尽关于浩。浩能为雅说,不长属文,而留心于制度科律及经术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尝之礼,丰俭之节,义理可观。性不好庄老之书,每读不过数十行,辄弃之,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设败法之言以乱先王之教。袁生所谓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扬于王庭。” 
  帝恆有微疾,而灾异屡见,乃使中贵人密问浩曰:“今兹日蚀于胃、昴,尽光赵、代之分野。朕疾疹弥年,恐一旦奄忽,诸子并少,其为我设图后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圣业方融,德以除灾,幸就平愈。昔宋景见灾修德,荧惑退舍。愿陛下遗诸忧虑,恬神保和,无以暗昧之说,致损圣思。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化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宫,选公卿忠贤陛下素所委仗者,使为师傅;左右信臣简在帝心者,以充宾友。入总万机,出统戎政,监国抚军,六柄在手。若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此乃万代之令典,塞祸之大备也。今长皇子讳,年渐一纪,明睿温和,众情所系,时登储副,则天下幸甚。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须并大,成人而择,倒错天伦,则生履霜坚冰之祸。自古以来,载籍所记,兴衰存亡,鲜不由此。”帝纳之,于是使浩奉策告宗庙,令太武为国副主,居正殿临朝。司徒长孙嵩、高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寮总己以听焉。明元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左右侍臣曰:“长孙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安同晓解俗情,明于校练;穆观达政事要,识吾旨趣;崔浩博闻强识,精于天人之会;丘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六人辅吾子,足以经国。吾与汝曹游行四境,伐叛柔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群臣时奏事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于汝曹国主也。” 
  会闻宋武帝殂,帝欲取洛阳、武牢、滑台。浩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丧伐之,虽得之,不令。《春秋》晋士丐侵齐,闻齐侯卒,乃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感孝子,义足以动诸侯。今国家未能一举而定江南,宜遣人吊祭,恤其凶灾,布义风于天下,令德之事也。且裕新死,党与未离,不如缓之,待其恶稔。如其强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扬威,可不劳士卒而收淮北之地。”帝锐意南伐,语浩曰:“刘裕因姚兴死而灭其国。裕死,我伐之,何为不可!”浩固执曰:“兴死,二子交争,裕乃伐之。”帝大怒,不从。 
  遂遣奚斤等南伐,议于监国之前曰:“先攻城,先略地?”斤请先攻城。浩曰:“南人长于固守,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国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时克,挫损军势,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滑台、武牢反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孙表请先图其城。斤等济河,先攻滑台,经时不拔,表请济师。帝怒,乃亲南巡,拜浩为相州刺史,随军谋主。及车驾还,浩从幸西河、太原,下临河流,傍览川城,慨然有感。遂与同寮论五等郡县之是非,考秦皇、汉武之违失。时伏其言。 
  天师寇谦之每与浩言,闻其论古兴亡之迹,常自夜达旦,竦意敛容,深美之,曰:“斯人言也惠,皆可底行,亦当今之皋陶也。但人贵远贱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谓浩曰:“吾当兼攸儒教,辅助太平真君,而学不稽古。为吾撰列王者政典,并论其大要。”浩乃著书二十余篇,上推太初,下尽秦、汉变弊之迹,大旨先以复五等为本。太武,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毁之。帝虽知其能,不免群议,故浩以公归第。及有疑议,召问焉。浩纤妍白皙如美妇人。性敏达,长于谋计,自比张良,谓己稽古过之。既归第,因欲修服食养性术,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浩因师事之。 
  始光中,进爵东郡公,拜太常卿。时议伐赫连昌,群臣皆以为难,唯浩曰:“往年以来,荧惑再守羽林,越钩陈,其占秦亡。又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应人和,时会并集,不可不进。”帝乃使奚斤等击蒲坂,而亲率轻骑掠其都城,大获而还。后复讨昌,次其城下,收众伪退。昌鼓噪而前,舒阵为两翼。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扬沙昏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又将士饥渴,愿陛下摄骑避之,更待后日。”浩叱之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山,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帝曰:“善。”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神二年,议击蠕蠕,朝臣内外尽不欲行,保太后亦固止帝,帝皆不听。唯浩赞成之。尚书令刘洁、左仆射安原等乃使黄门侍郎仇齐推赫连昌太史张深、徐辩说帝曰:“今年己巳,三阴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又群臣共赞深等云:“深少时常谏苻坚不可南征,坚不从而败。今天时人事都不和协,如何举动?”帝意不快,乃召浩与深等辩之。 
  浩难深曰:“阳者德也,阴者刑也,故月蚀修刑。夫王者之用刑,大则陈之原野,小则肆之市朝。战伐者,用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三阴用兵,盖得其类,修刑之义也。岁星袭月,年饥人流,应在他国,远期十二年。太白行苍龙宿,于天文为东,不妨北伐。深等俗生,志意浅近,牵于术数,不达大体,难与远图。臣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夫圣明御时,能行非常之事。古人语曰:‘非常之原,黎人惧焉;及其成功,天下晏然。’愿陛下勿疑。”深等惭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不可臣而使。轻疾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劳苦士马。” 
  浩曰:“深言天时,是其所职;若论形势,非彼所知。斯乃汉世旧说常谈,施之于今,不合事宜。何以言之?夫蠕蠕者,旧是国家北边叛隶,今诛其元恶,收其善人,令复旧位,非无用也。漠北高凉,不生蚊蚋,水草美善,夏则北迁,田牧其地,非不可耕而食也。蠕蠕子弟来降,贵者尚公主,贱者将军、大夫,居列满朝。又高车号为名骑,非不可臣而畜也。夫以南人追之,则患其轻疾;于国兵则不然。何者?彼能远走,我亦能远逐,非难制也。往数入塞,国人震惊。今夏不乘虚掩进,破灭其国,至秋复来,不得安卧。自太宗之世,迄于今日,无岁不警,岂不汲汲乎哉?世人皆谓深、辩通解数术,明决成败,臣请试之。问其西国未灭之前,有何亡征?知而不言,是其不忠;若实不知,是其无术。” 
  时赫连昌在坐,深等自以无先言,惭不能对。帝大悦,谓公卿曰:“吾意决矣。亡国之臣不可与谋,信哉!”而保太后犹疑之。复令群臣至保太后前评议,帝命浩善晓之令寤。 
  既罢朝,或有尤浩曰:“吴贼侵南,舍之北伐,师行千里,其谁不知?蠕蠕远遁,前无所获,后有南侵之患,此危道也。”浩曰:“今年不摧蠕蠕,则无以御南贼。自国家并西国以来,南人恐惧,扬声动众,以卫淮北。彼北我南,彼征我息,其势然矣。北破蠕蠕,往还之间,故不见其至也。何以言之?刘裕得关中,留其爱子,精兵数万,良将劲卒,犹不能固守,举军尽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如何正当国家休明之世,士马强盛之时,而欲以驹犊齿虎口也?设国家与之河南,彼必不能守之。自量不能守,是以必不来。若或有众,备边之军耳。夫见瓶水冻,知天下之寒;尝肉一脔,识镬中之昧。物有其类,可推而得。且蠕蠕恃远,谓国家力不能至,自宽来久。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寇抄。今掩其不备,大军卒至,必惊骇,望尘奔走。牡马护牧,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未过数日,朋聚而困弊,可一举而灭。暂劳永逸,时不可失也。唯患上无此意。今圣虑已决,如何止之?”遂行。天师谓浩曰:“是行可果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 
  及军到,入其境,蠕蠕先不设备。于是分军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所虏及获畜产车庐数百万。高车杀蠕蠕种类归降者三十余万落。虏遂散乱。帝沿弱水,西至涿邪山,诸大将果虑深入有伏兵,劝帝止。天师以浩曩日言,固劝帝穷讨,帝不听。后有降人言:“蠕蠕大檀先被疾,不知所为,乃焚穹庐,科车自载,将百人入山南走。人畜窘聚,方六十里,无人领统。相去百八十里,追军不至,乃徐西遁,唯此得免。”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帝深恨之。 
  大军既还,南军竟不能动,如浩所料。 
  浩明识天文,好观星变。常置金银铜铤于酢器中,令青,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太武每幸浩第,多问以异事。或仓卒不及束带,奉进蔬食,不暇精美,帝为举匕箸,或立尝而还。其见宠爱如此。于是引浩出入卧内。加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以赏谋谟之功。帝从容谓浩曰:“卿才智深博,事朕祖考,忠著三世,朕故延卿自近。其思尽规谏,勿有隐怀。朕虽当时迁怒,若或不用,久可不深思卿言也?”因令歌工历颂群臣,事在《长孙道生传》。又召新降高车渠帅数百人,赐酒食于前。指浩以示之曰:“汝曹视此人纤尪懦弱,手不能弯弓持矛,其胸中所怀,乃逾于兵甲。朕始时虽有征讨之志,而虑不自决,前后克捷,皆此人导吾令到此矣。”乃敕诸尚书曰:“凡军国大计,卿等所不能决,皆先咨浩然后行。” 
  俄而南籓诸将表宋师欲犯河南,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因诛河北流人在界上者,绝其乡导,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诏公卿议之,咸言宜许。浩曰:“此不可从也。往年国家大破蠕蠕,马力有余。南贼丧精,常恐轻兵奄至,故扬声动众,以备不虞,非敢先发。又南土下湿,夏月蒸暑,非行师之时。且彼先严有备,必坚城固守。屯军攻之,则粮食不给;分兵肆讨,则无以应敌。未见其利。就使能来,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万全之计。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讨,西灭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南镇诸将,闻而生羡,亦欲南抄,以取资财。是以妄张贼势,披毛求瑕,冀得肆心。既不获听,故数称贼动以恐朝廷。背公存私,为国生事,非忠也。”帝从浩议。 
  南镇诸将表贼至,而自陈兵少,求简幽州以南戍兵佐宁。就漳水造船,严以为备。公卿议者佥然,欲遣骑五千,并假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令诱引边人。浩曰:“非上策也。彼闻幽州已南,精兵悉发,大造舟船,轻骑在后,欲存立司马,诛除宋族,必举国骇扰,惧於灭亡,当悉发精锐,来备北境。后审知官军有声无实,恃其先聚,必喜而前行,径来至河,肆其侵暴。则我守将,无以御之。若彼有见机之人,善设权谲,乘间深入,虞我国虚,生变不难。非制敌之良计。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贼,乃所以招令速至也。夫张虚声而召实害,此之谓矣。不可不思,后悔无及。我使在彼,期四月前还,可待使至,审而后发,犹未晚也。楚之人徒,是彼所忌,将夺其国,彼安得端坐视之?故楚之往则彼来,楚之止则彼息,其势然也。且楚之等琐才,能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就大功。为国生事,使兵连祸结,必此之群矣。臣尝闻鲁轨说姚兴,求入荆州。至则散败,乃不免蛮贼掠卖为奴,使祸及姚泓,已然之效。” 
  浩又陈天时不利于彼,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不宜先举兵,一也。午岁自刑,先发者伤,二也。日蚀灭光,昼昏星见,飞鸟堕落,宿当斗、牛,忧在危亡,三也。荧惑伏匿于翼、轸,戒乱及丧,四也。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而万全,国安而身盛。今宋新国,是人事未周也;灾变屡见,是天时不协也;舟行水涸,是地利不尽也。三事无一成,自守犹或不安,何得先发而攻人哉?彼必听我虚声而严,我亦承彼严而动,两推其咎,皆自以为应敌。兵法当分灾,迎受害气,未可举动也。”帝不能违众,乃从公卿议。浩复固争,不从。遂遣阳平王杜超镇鄴,琅邪王司马楚之等屯颍川。于是寇来遂疾,到彦之自清水入河, 
  氵斥流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关。 
  帝闻赫连定与宋县分河北,乃先讨赫连。群臣皆曰:“义隆军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义隆乘虚,则东州败矣。”帝疑焉,问计于浩。浩曰:“义隆与赫连定同恶相连,招结冯跋,牵引蠕蠕,规肆逆心,虚相唱和。义隆望定进,定待义隆前,皆莫敢先入。以臣观之,有似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臣始谓义隆军屯住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鄴。如此则陛下当自致讨,不得徐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中,一处不过千,形分势弱。以此观之,儜兒情见,正望固河自守,免死为幸,无北度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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