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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部分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294部分

小说: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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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昭王面色已经缓和,拍案笑道:“原是一时赶话而已,将军无须当真,说正事了。亚卿已经验过国书,将军交付王室御书便了。迎接芈王妃,由亚卿陪同将军。明日王妃离燕,由亚卿代本王送行,将军见谅。”


    白起站起一躬:“多谢燕王。”


    出了尘土飞扬的王宫,乐毅笑道:“我陪将军去接芈王妃。”白起心念一闪道:“容我回驿馆准备仪仗车马,片刻便来。”乐毅低声道:“蓟城目下多有胡人齐人,没有仪仗正好。”白起恍然道:“亚卿周详,这便去?”乐毅将短鞭向牛背一扫,牛车咣啷啷向北门而去。白起既惊讶又好笑,此去渔阳百里之遥,这牛车何时咣啷得到?乐毅这是做甚?缓兵之计么?或是芈王妃又有了变化?种种疑惑一时涌上心头,偏白起又不能说破,只好随着乐毅穿街过巷,约莫小半个时辰出了北门。白起此番进宫,按照礼仪,乘坐了特使的两马轺车,虽有一个铁鹰锐士做驭手,算是重车,却也比牛车快捷得多,但是却只有跟在牛车后面款款走马。白起实在不耐,向牛车遥遥拱手道:“亚卿,我这轺车有两马,你我换马如何?”乐毅回头笑道:“莫急莫急,这便到了。”白起又是一惊,却又恍然醒悟——芈王妃已经离开渔阳河谷,回到了蓟城郊野。


    又行片刻,牛车拐进了山道边一片树林。过了树林,绿草如茵的山凹中一座圆木围墙的木屋庭院,鸟鸣啾啾,幽静极了,若非四周游动着几个红衣壮汉,简直一处隐士庄园。白起笑道:“芈王妃得亚卿如此保护,却是难得。”


    “将军请下车。”乐毅已经跳下牛车,“自将军接走嬴稷,芈王妃一直住在渔阳河谷的狩猎行宫,昨日才移居蓟城郊野。燕国大乱初定,多有匈奴东胡偷袭,齐国细作渗透谋杀,乐毅不敢造次。”一番话真诚坦荡,除了无法说的,几乎全都说了。白起深深一躬道:“亚卿以国家邦交为重,襟怀磊落,白起感佩之至。”乐毅不经意地笑笑:“利害而已,何敢当此盛名?将军随我来。”


    进得圆木墙,便见院中一个布衣少女的背影正在收拾晾杆上的衣物。乐毅一拱手笑道:“请楚姑禀报王妃:乐毅陪同秦国特使白起前来,求见王妃。”叫做楚姑的少女回眸一笑,答应一声轻盈地飘进了木屋。片刻之后,芈王妃走了出来,遥遥看去,虽是布衣裙钗,依旧明艳逼人,信步走来步态婀娜,比那美丽的少女平添了别一番风韵。


    白起肃然一躬:“前军主将白起,参见王妃。”芈王妃粲然一笑:“白起啊,你来接我了?”白起慨然挺胸拱手:“白起奉秦王之命,恭迎王妃回归咸阳!”“晓得了,好啊!”芈王妃很是高兴,“离秦多年,我也想念咸阳了。进来坐得片刻,待楚姑收拾好便走。”白起恭谨道:“无须坐了,末将在这里恭候王妃便是。”芈王妃笑道:“白起自家人好说,亚卿是客,不进去失礼也。”乐毅连忙拱手笑道:“多谢王妃美意,乐毅与将军正有谈兴,也在这里恭候王妃。”芈王妃目光一闪笑道:“也好,我片刻便来。”飘然进了木屋,果真是片刻又出了木屋。


    白起原以为芈王妃要换衣物头饰,方才辞谢不入,此刻见芈王妃布衣依旧,只是手中多了一支绿莹莹的竹杖,身后多了一个背着包袱持着一口吴钩的楚姑,便有些后悔方才的辞谢耽搁了芈王妃与乐毅的最后话别。正在此时,芈王妃已经笑盈盈地来到两人面前,竹杖轻轻一点道:“亚卿大人,这支燕山绿玉竹,我带走了,晓得无?”乐毅大笑一阵道:“目下燕山,也就这绿玉竹算一样念物了。燕国贫寒,无以为赠,乐毅惭愧。”芈王妃笑道:“本色天成,岁寒犹绿,这绿竹比人心靠得住。白起,走!”说完,大袖一摆走到轺车旁跨步上车,那个少女楚姑一扭身飘上了驭手位置。


    乐毅浑然无觉,对白起一拱手道:“牛车太慢,将军与我同骑随后。”原来在等候之时,白起的铁鹰锐士已经卸下了一匹驾车驭马,准备白起骑乘,不想多了一个楚姑做驭手,便少了一匹马。乐毅清楚非常,已经吩咐护卫木屋庄园的甲士头目牵来了三匹战马,他自己也弃了牛车换了战马。如此一来,芈王妃的轺车仍旧两马驾拉,铁鹰锐士车旁护卫,乐毅白起两骑随后,一路车声辚辚马蹄沓沓,暮色降临时分进了蓟城。


    将芈王妃护送到驿馆,乐毅告辞去了。用过晚饭,芈王妃将白起唤进了外厅,备细询问了咸阳的诸般变化,连白起退赵的经过也没有漏过。芈王妃除了发问便是凝神倾听,没有一句评点。后来,芈王妃与白起海阔天空起来,对白起叙说了燕国内乱的经过,又说了自己如何在燕山学会了狩猎,在乐毅封地还学会了种菜,亲切絮叨得家人一般。后来,芈王妃又问到了白起的种种情况,家族、身世、军中经历、目下爵职,显得分外关切。白起素来不喜欢与人说家常,对王妃的询问尽可能说得简约平淡。芈王妃却很认真,那真切的惊讶、叹息、欢笑甚至泪水盈眶,使白起恍惚觉得面前是一个亲切可人的大姐一般,不由自主地一件一件说开去了。不知不觉,便闻院中一声嘹亮的鸡鸣。白起大是惊讶,连忙告辞。芈王妃却兴犹未尽,笑着叮嘱白起日后还要给她说军旅故事,方才将白起送出了前厅。


    次日午后时分,白起的全副仪仗护送着芈王妃出了蓟城,在城外会齐了前来接应的千人骑队,向南进发了。到得十里郊亭处,乐毅与剧辛并一班朝臣为芈王妃饯行。按照礼仪,饯行是用酒食为远行者送行,要紧处只在一爵清酒祝平安。在邦交之中,饯行原非固定礼仪程式,是否饯行全在两国情谊与离去者地位而定。芈王妃即将成为秦国太后,且又有燕昭王口书,于是便有了乐毅剧辛率领群臣饯行。白起事先知晓且已经在行前对芈王妃说过,下令马队仪仗缓缓停在了郊亭之外,高声向青铜轺车中的芈王妃做了禀报。


    芈王妃淡淡笑道:“乐毅偏会虚应故事。传话:多谢燕王,免了虚礼。”


    白起拱手低声道:“末将以为,事关邦交,王妃当下车受酒。”


    芈王妃眉头微微一皱,起身扶着白起臂膀下车,悠然走向简朴粗犷的大石亭。乐毅剧辛并一班朝臣在亭外齐齐拱手高声道:“参见芈王妃!”芈王妃笑道:“秦燕笃厚,何须此等虚礼?多谢诸位了。”却钉住脚步不进石亭。乐毅笑道:“王妃归心似箭,我等深以为是,礼节简约便是。”一挥手,两名内侍分别捧盘来到芈王妃与乐毅面前。乐毅捧起盘中大爵道:“燕国君臣遥祝王妃一路平安。”芈王妃微笑地打量着乐毅,只不去端盘中铜爵。瞬息之间,白起已经双手捧起铜爵递到芈王妃面前:“王妃请。”芈王妃接过酒爵悠然笑道:“谢过燕王,谢过诸位大臣。”径自举爵一气饮尽,将大爵往铜盘中一搁,大步回身去了。


    乐毅一阵愣怔,又立即躬身高声道:“恭送芈王妃上路!”大臣们也齐声应和,声音参差不齐,哄嗡一片。白起连忙对乐毅剧辛拱手道:“王妃昨夜受了风寒,略感不适,亚卿大夫见谅。”乐毅笑道:“原是无妨,将军但行。后会有期。”白起也是一声“后会有期”大步去了。


    车马辚辚南下。芈王妃突然笑了:“白起,生我气了?”白起走马车旁,一时没有说话。芈王妃一声叹息:“惜乎世无英雄也!一个人胸有功业,便要活到那般拘谨么?”白起不知如何应对,也是一声叹息。从此,芈王妃一路不再说话,只是频繁地换车换马,一路交替颠簸,马不停蹄地到了咸阳。


第三章东方龙蛇(1) 

    一、邦有媛兮不让须眉


    秦武王的葬礼完毕,咸阳刚刚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


    这次是甘茂与魏冄起了摩擦,先是小别扭,接着起了冲突,相互都坚持着要罢黜对方。嬴稷刚刚即位,两眼一抹黑,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闭门不出以静制动,只是等芈王妃回来。


    说起来,这次是因了秦武王的葬礼。秦武王年青暴亡,一切都没有预先谋划,甘茂与魏冄便在诸多细节上有了歧见。甘茂主张按照最隆重礼仪安葬秦武王,朝野举哀一月,行国葬大礼。魏冄则认为秦孝公秦惠王尚且无此等铺排,秦武王无功暴死,咸阳举葬足矣,不当扰民一月。两人当殿争辩,大臣们个个骑墙,唯独咸阳令白山支持了魏冄,甘茂只有无奈让步。接着为安葬墓地又起争端。秦国君主向来安葬在雍城老墓园,老秦人称为“雍州国公陵园”。自秦孝公开始,秦惠王随同,都葬在了咸阳北阪的松林塬,莽莽苍苍,气象自然比雍州陵园大为宏阔。秦国朝野也都将咸阳秦陵看做秦国大功君主的墓地。甘茂感念秦武王知遇大恩,一力主张将秦武王安葬在咸阳北阪。也是心里有气,甘茂不与魏冄商议,便用大印发下丞相书令:咸阳北阪即时动工兴建陵园,限旬日完工。修建陵墓要咸阳令征发劳役,白山觉得工程太大期限又太紧,便来找魏冄商议。魏冄秉性刚烈,一听怒火上冲,对白山说一声:“此事你莫再管!”便带着嬴显来丞相府找甘茂理论。


    两人在丞相府国事堂吵得面红耳赤。魏冄说,雍州有现成一座陵园,何须再劳民伤财?甘茂说,公墓在雍州,王墓在咸阳,不能乱了国家法度。魏冄说,秦法无私,嬴荡误国无功,当回到祖宗面前自省,不当在咸阳陵园充数。甘茂揶揄冷笑说,若不是嬴荡无功,你魏冄岂有今日?此话一出,连新君嬴稷也隐隐包了进来,旁边的嬴显也涨红了脸。魏冄勃然大怒高声吼道,天下为公,唯有才德者居之;大臣不思国家艰难,只在王宫做工夫,枉为名士也!于是两人各不相让,相互讥刺,各自黑着脸拂袖而去。甘茂深悔自己当初不慎,将一个狂妄不知感恩的霸道小人引进了朝堂,于是连夜上书嬴稷,坚执请求罢黜魏冄的栎阳令之职,否则“臣将归隐林泉”。魏冄也是无法平息怒火,同样连夜上书嬴稷,坚请罢黜甘茂此等“不知理国,唯知钻营之误国奸佞”!


    这番波浪一起,给本来动荡不宁的咸阳更添了几分乱象。朝臣惶惶,无人敢于主事。嬴稷无奈,夜访樗里疾求教。这个老丞相毕竟睿智,听完嬴稷一番叙说,点着手杖嘿嘿笑道:“做事,魏冄在理;做人,甘茂在理。老臣敢问我王:此番即位,做事第一,做人第一?”嬴稷板着脸道:“老秦规矩,几曾做人第一了?”樗里疾目光大亮,笃笃点杖道:“既如此,没有解不开的死结。我王明日朝会便是。”


    次日朝会,嬴稷申明只决一事——先王如何安葬?余事一概不论。甘茂魏冄各自慷慨陈情,殿堂又是一时沉默。此时,樗里疾带着一班白头元老上殿,异口同声地请求将秦武王安葬回雍州陵园。樗里疾没有嘿嘿一声,点着手杖黑着脸道:“武王在位两年余,丢弃连横,不修国政,仗恃一己武勇而无端树敌于天下,一朝暴亡,正见天道昭昭。若得配享孝公、惠王之侧,奖功罚过之秦法何在?老臣一言,我王定夺。”这番话一出口,举殿肃然无声。甘茂尴尬得无从反驳,一怒之下,拂袖去了。


    安葬难题解决了,急需整肃的朝政却是谁也不敢下手。嬴稷又求教于樗里疾,老丞相又嘿嘿一笑:“急不得,急不得,没有杀伐决断之力,还是等等再说。”嬴稷虽是聪明睿智,但想到这些权臣在朝野都是盘根错节,不得死士襄助如何能去触动?叹息之下,索性深居简出了。


    此时,芈王妃回到了咸阳。


    旬日之间,芈王妃的小小寝宫直是门庭若市。先是甘茂捷足先登,单独与芈王妃会谈了整整一个白天。接着是魏冄,又与芈王妃整整说了一个通宵。没得休憩片刻,芈戎、嬴显又相继前来密谈,直到暮色降临。夜来正要歇息,又是白头元老们三三两两地前来拜谒,一则探望这位多年不见的昔日王妃今日太后,二则便是漫无边际的絮叨。偏芈王妃丝毫不见疲态,来一拨应酬一拨,笑脸春风人人满意。如此三五日一过,又是昔日的老宫女老内侍们见缝插针络绎来见,人人都要说一番思念之情,都请求再回到太后身边。芈王妃好耐心,对这些下人分外在心,一一接见抚慰,多少都要赏赐一些物事,能留则留,不能留便安插到宫中作坊做个小头目,又是皆大欢喜。与此同时,元老大臣们的妻妾也一茬一茬地来了。这些妻妾们不言国事,带着各色珍贵礼物,带着年少的儿子女儿,有亲情的叙亲情,无亲情的诉说仰慕之心,熙熙攘攘絮絮叨叨,芈王妃照样一团和气,人人皆大欢喜。


    嬴稷自然是天天要来拜望母亲,可每次来都逢母亲与人说话,不是密谈,便是宾客满堂,白日如此,夜晚如此。旬日之间,嬴稷竟没有和母亲坐下来说一句话。好容易插得一个空儿,母亲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刚刚看得嬴稷一眼,便伏在座案上睡了过去。嬴稷大是生气,下令楚姑守在寝宫门口,不许任何人晋见太后。说也奇怪,楚姑提着吴钩往宫门一站,三日之中竟无一人求见,与前些日的热闹相比,几是门可罗雀。芈王妃也是不可思议,三日大睡,不吃不喝,直到第四日方才醒来。


    “母亲如此拘泥于俗礼酬酢,委实令人不解。”嬴稷实在忍不住,第一次对母亲生了气。


    “你何时能解,也就成人了。”芈王妃没有生气,微笑地看着儿子,径自梳拢着长长的黑发,“还有几个人没有来过,得我去看望了。”


    “还有人没来过?”嬴稷不禁惊讶了,“人流如梭,门庭若市,还有谁没来?”


    “老丞相樗里疾、咸阳令白山、前军主将白起。晓得了?”


    嬴稷笑道:“樗里疾是老疾不便出门,白山是不想凑热闹,白起刚刚迎接母亲回来,来不来有甚要紧?母亲倒是计较。”


    芈王妃看了儿子一眼:“你懂个甚来?好好学着点儿。这三个人才是柱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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