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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美学散步-第8部分

小说: 美学散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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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我们注意。 

(四)务头 

  戏曲歌唱里有所谓“务头”,牵涉到艺术的内容和形式等问题,所以我们在此简略地谈一谈。 

  什么叫“务头”?“曲调之声情,常与文情相配合,其最胜妙处,名曰‘务头’。”(童斐伯《中乐寻源》)这是说,“务头”是指精彩的文字和精彩的曲调的一种互相配合的关系。一篇文章不能从头到尾都精彩,必须有平淡来突出精彩。人的精彩在“眼”,失去眼神,就等于是泥塑木雕。诗中也有“眼”。“眼”是表情的,特别引起人们的注意。曲中就叫“务头”。李渔说: 

  “曲中有‘务头’,犹棋中有眼,有此则活,无此则死。进不可战,退不可守者,无眼之棋,死棋也;看不动情,唱不发调者,无‘务头’之曲,死曲也。一曲有一曲之‘务头’,一句有一句之‘务头’,字不聱牙,音不泛调,一曲中得此一句即使全曲皆灵,一句中得此一二字即使全句皆健者,‘务头’也。由此推之,则不特曲有‘务头’,诗、词、歌、赋以及举子业,无一不有‘务头’矣。”(《闲情偶寄·别解务头》)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务头”的问题,并不限于戏曲的范围,它包含有各种艺术共有的某些一般规律性的内容。近人吴梅在《顾曲麈谈》里对“务头”有更深入的确切的说明。 

五、中国园林建筑艺术所表现的美学思想 

(一)飞动之美 

  前面讲《考工记》的时候,已经讲到古代工匠喜欢把生气勃勃的动物形象用到艺术上去。这比起希腊来,就很不同。希腊建筑上的雕刻,多半用植物叶子构成花纹图案。中国古代雕刻却用龙、虎、鸟、蛇这一类生动的动物形象,至于植物花纹,要到唐代以后才逐渐兴盛起来。 

  在汉代,不但舞蹈、杂技等艺术十分发达,就是绘画、雕刻,也无一不呈现一种飞舞的状态。图案画常常用云彩、雷纹和翻腾的龙构成,雕刻也常常是雄壮的动物,还要加上两个能飞的翅膀。充分反映了汉民族在当时的前进的活力。 

    这种飞动之美,也成为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一个重要特点。 

  《文选》中有一些描写当时建筑的文章,描写当时城市宫殿建筑的华丽,看来似乎只是夸张,只是幻想。其实不然。我们现在从地下坟墓中发掘出来实物材料,那些颜色华美的古代建筑的点缀品,说明《文选》中的那些描写,是有现实根据的,离开现实并不是那么远的。 

  现在我们看《文选》中一篇王文考作的《鲁灵光殿赋》。这篇赋告诉我们,这座宫殿内部的装饰,不但有碧绿的莲蓬和水草等装饰,尤其有许多飞动的动物形象:有飞腾的龙,有愤怒的奔兽,有红颜色的鸟雀,有张着翅膀的凤凰,有转来转去的蛇,有伸着颈子的白鹿,有伏在那里的小兔子,有抓着椽在互相追逐的猿猴,还有一个黑颜色的熊,背着一个东西,蹬在那里,吐着舌头。不但有动物,还有人:一群胡人,带着愁苦的样子,眼神憔悴,面对面跪在屋架的某一个危险的地方。上面则有神仙、玉女,“忽瞟眇以响象,若鬼神之仿佛。’在作了这样的描写之后,作者总结道:“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神海灵,写载其状,托之丹青,千变万化,事各胶形,随色象类,曲得其情。”这简直可以说是谢赫六法的先声了。 

  不但建筑内部的装饰,就是整个建筑形象,也着重表现一种动态,中国建筑特有的“飞檐”,就是起这种作用。根据《诗经》的记载,周宣王的建筑已经像一只野鸡伸翅在飞(《斯干》),可见中国的建筑很早就趋向于飞动之美了。 

(二)空间的美感之一 

  建筑和园林的艺术处理,是处理空间的艺术。老子就曾说:“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室之用是由于室中之空间。而“无”在老子又即是“道”,即是生命的节奏。

    中国的园林是很发达的。北京故宫三大殿的旁边,就有三海,郊外还有圆明园、颐和园等等,这是皇帝的园林。民间的老式房子,也总有天井、院子,这也可以算作一种小小的园林。例如,郑板桥这样描写一个院落: 

  “十笏茅斋,一方天井,修竹数竿,石笋数尺,其地无多,其费亦无多也。而风中雨中有声,日中月中有影,诗中酒中有情,闲中闷中有伴,非唯我爱竹石,即竹石亦爱我也。彼千金万金造园亭,或游宦四方,终其身不能归享。而吾辈欲游名山大川,又一时不得即往,何如一室小景,有情有味,历久弥新乎?对此画,构此境,何难敛之则退藏于密,亦复放之可弥六合也。”(《板桥题画竹石》) 

  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小天井,给了郑板桥这位画家多少丰富的感受!空间随着心中意境可敛可放,是流动变化的,是虚灵的。 

  宋代的郭熙论山水画,说“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林泉高致》)可行、可望、可游、可居,这也是园林艺术的基本思想。园林中也有建筑,要能够居人,使人获得休息,但它不只是为了居人,它还必须可游,可行,可望。“望”最重要。一切美术都是“望”,都是欣赏。不但“游”可以发生“望“的作用(颐和园的长廊不但领导我们“游”,而且领导我们“望”),就是“住”,也同样要“望”。窗子并不单为了透空气,也是为了能够望出去,望到一个新的境界,使我们获得美的感受。 

  窗子在园林建筑艺术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有了窗子,内外就发生交流。窗外的竹子或青山,经过窗子的框框望去,就是一幅画。颐和园乐寿堂差不多四边都是窗子,周围粉墙列着许多小窗,面向湖景,每个窗子都等于一幅小画(李渔所谓“尺幅窗,无心画”)。而且同一个窗子,从不同的角度看出去,景色都不相同。这样,画的境界就无限地增多了。 

  明代人有一小诗,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窗子的美感作用。

      “一琴几上闲,
        数竹窗外碧。
        帘户寂无人,
        春风自吹入。”

    这个小房间和外部是隔离的,但经过窗子又和外边联系起来了。没有人出现,突出了这个小房间的空间美。这首诗好比是一强静物画,可以当作塞尚(Cyzanne)画的几个苹果的静物画来欣赏。 

  不但走廊、窗子,而且一切楼、台、亭、阁,都是为了“望”,都是为了碍到和丰富对于空间的美的感受。 

  颐和园有个匾额,叫“山色湖光共一楼”。这是说,这个楼把一个大空间的景致都吸收进来了。左思《三都赋》:“八极可围于寸眸,万物可齐于一朝。”苏轼诗:“赖有高楼能聚远,一时收拾与闲人。”就是这个意思。颐和园还有个亭子叫“画中游”。“画中游”,并不是说这亭子本身就是画,而是说,这亭子外面的大空间好像一幅大画,你进了这亭子,也就进入到这幅大画之中。所以明人计成在《园冶》中说:“轩楹高爽,窗户邻虚,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

    这里表现着美感的民族特点。古希腊人对于庙宇四围的自然风景似乎还没有发现。他们多半把建筑本身孤立起来欣赏。古代中国人就不同。他们总要通过建筑物,通过门窗,接触外面的大自然(我们讲《离卦》的美学时曾经谈到过这一点)。“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诗人从一个小房间通到千秋之雪、万里之船,也就是从一门一窗体会到无限的空间、时间。这样的诗句多得很。象“凿翠开户牖”(杜甫),“山川俯绣户,日月近雕梁。”(杜甫)“檐飞宛溪水,窗落敬亭云。”(李白)“山翠万重当槛出,水光千里抱城来”(许浑)。都是小中见大,从小空间进到大空间,丰富了美的感受。外国的教堂无论多么雄伟,也总是有局限的。但我们看天坛的那个祭天的台,这个台面对着的不是屋顶,而是一片虚空的天穹,也就是以整个宇宙作为自己的庙宇。这是和西方很不相同的。 

(三)空间的美感之二 

  为了丰富对于空间的美感,在园林建筑中就要采用种种手法来布置空间,组织空间,创造空间,例如借景、分景、隔景等等。其中,借景又有远借,邻借,仰借,俯借,镜借等。总之,为了丰富对景。

  玉泉山的塔,好像是颐和园的一部分,这是“借景”。苏州留园的冠云楼可以远借虎丘山景,拙政园在靠墙处堆一假山,上建“两宜亭”,把隔墙的景色尽收眼底,突破围墙的局限,这也是“借景”。颐和园的长廊,把一片风景隔成两个,一边是近于自然的广大湖山,一边是近于人工的楼台亭阁,游人可以两边眺望,丰富了美的印象,这是“分景”。《红楼梦》小说里大观园运用园门、假山、墙垣等等,造成园中的曲折多变,境界层层深入,像音乐中不同的音符一样,使游人产生不同的情调,这也是“分景”。颐和园中的谐趣园,自成院落,另辟一个空间,另是一种趣味。这种大园林中的小园林,叫做“隔景”。对着窗子挂一面大镜,把窗外大空间的景致照人镜中,成为一幅发光的“油画”。“隔窗云雾生衣上,卷幔山泉人镜中”(王维诗句)。“帆影都从窗隙过,溪光合向镜中看”(叶令仪诗句)。这就是所谓“镜借”了。“镜借”是凭镜借景,使景映镜中,化实为虚(苏州怡园的面壁亭处境偏仄,乃悬一大镜,把对面假山和螺髻亭收入境内,扩大了境界)。园中凿池映景,亦此意。 

  无论是借景,对景,还是隔景,分景,都是通过布置空间、组织空间、创造空间、扩大空间的种种手法,丰富美的感受,创造了艺术意境。中国园林艺术在这方面有特殊的表现,它是理解中华民族的美感特点的一项重要的领域。概括说来,当如沈复所说的:“大中见小,小中见大,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或藏或露,或浅或深,不仅在周回曲折四字也”(《浮生六记》)。这也是中国一般艺术的特征。 

                       (原载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文艺论丛》1979年第6辑) 

注:
①中国古代的绘画和雕刻是一致的。(畫,即古“画”字,郭沫若认为下面不是“田”字,是个“周”字,“周”就是“田琱”。可见古代的画,就是琱,画与琱打成一片。)这一点,希腊也是同样。不过希腊的绘画和雕刻是统一于雕刻,中国则统一于绘画。敦煌的雕塑,背后就有美丽的壁画。雕塑的线条色彩和背后壁画的线条色彩是分不开的,雕塑本身就构成为壁画的一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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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

引言

    世界是无穷尽的,生命是无穷尽的,艺术的境界也是无穷尽的。“适我无非新”(无羲之诗句),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感受。“光景常新”,是一切伟大作品的烙印。“温故而知新”,却是艺术创造与艺术批评应有的态度。历史上向前一步的进展,往往是伴着向后一步的探本穷源。李、杜的天才,不忘转移多师。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追摹着希腊,十九鞍经的浪漫主义憧憬着中古。二十世纪的新派且溯源到原始艺术的浑朴天真。

    现代的中国站在历史的转折点。新的局面必将展开。然而我们对旧文化的检讨,以同情的了解给予新的评价,也更形重要。就中国艺术方面——这中国文化史上最中心最有世界贡献的一方面——研寻其意境的特构,以窥探中国心灵的幽情壮采,也是民族文化底自省工作。希腊哲人对人生指示说:“认识你自己!”近代哲人对我们说:“改造这世界!”为了改造世界,我们先得认识。

一、意境的意义

    龚定庵在北京,对戴醇士说:“西山有时渺然隔云汉外,有时苍然堕几榻前,不关风雨晴晦也!”西山的忽远忽近,不是物理上的远近,乃是心中意境的远近。

    方士庶在《天慵庵随笔》里说:“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也。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中国绘画的整个精粹在这几句话里。

    恽南田题唐洁庵的画说:“谛视斯境,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洁庵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将以尻轮神马,御泠风以游无穷。真所谓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尘垢0糠,绰约冰雪。时俗龌龊,又何能知洁庵游心之所在哉!”

    画家诗人“游心之所在”,就是他独辟的灵境,创造的意象,作为他艺术创作的中心之中心。

    什么是意境?人与世界接触,因关系的层次不同,可有五种境界:(1)为满足生理的物质的需要,而有功利境界;(2)因人群共存互爱的关系,而有伦理境界;(3)因人群组合互制的关系,而有政治境界;(4)因穷研物理,追求智慧,而有学术境界;(5)因欲返本归真,冥合天人,而有宗教境界。功利境界主于利,伦理境界主于爱,政治境界主于权,学术境界主于真,宗教境界主于神。但介乎后二者的中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艺术境界主于美。

    所以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瑞士思想家阿米尔(Amiel)说:

    “一片自然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

中国大画家石涛也说:

    “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艺术家以心灵映射万象,代山川而立言,他所表现的是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境;这灵境就是构成艺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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