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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宋末商贾-第33部分

小说: 宋末商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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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胡铁匠一回头看到凤儿和林强云走进来,慌忙把小男孩放到地上,双手费力地按在腿上要站起来:“啊,是林公子来了。”
林强云急忙抢上几步,把手按到胡铁匠的肩上和声说:“胡师傅,你坐着,不要起来。”
小女孩抬头看了林强云一眼,站起来飞快地朝廊下最后一间房跑去,慌乱又带着哭音大声叫:“娘,娘啊!恩公来了,主人来了!快出来,恩公主人来了啊!”
“啊!”随着不大的叫声,从那房中奔出一个三十来岁,身着粗麻白布衣裙的女人。女人看清站在厅外的林强云,眼中闪出感激的神色,把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碗放到地上,拉起小女孩的手,迈着缠成三四寸的小脚,快步走到站在厅门口仰着小脸小男孩旁边。慌乱地按着两个孩子一同跪了下去,伏下身子道:“奴婢张何氏与小儿张倔牛、长女丫头拜见公子、小姐。”
张何氏这一下拜伏在地,让正探问胡铁匠病情的林强云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手脚无措地站在那儿,看着张何氏母子不知如何是好。
凤儿走到张何氏旁边,抱起小男孩倔牛儿,看林强云还站着不动,不满地叫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还不快叫张大嫂和丫头起来,跪在地上膝头不会痛的么。倔牛儿妈、丫头,你们起来吧,不要再跪了,我大哥不喜欢别人跪的呢。”
丫头看了林强云一眼,又看了看张何氏,摇摇头说:“不,我娘说我的命是恩公林公子救的,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林公子救的,我们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林公子的救命大恩。”
林强云从慌乱中醒过来,伸出双手要扶起张何氏,将要触到她时又缩了回来,转而拉着小女孩说:“对对,凤儿说得对。快起来,快快起来。哎,你们以后不要再对我下跪了,也不要自称奴婢,实在是受不了你们啦。”
凤儿拉用力起张何氏,也笑着说:“是啊,我大哥最怕人对他下跪了,他说过只能跪天、跪地,其他的对什么人都不能跪。哦,还有可以对死去的人下跪,表示自己的哀思和悲痛。还有啊,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和大哥一样叫我凤儿就行。”
张何氏站起来轻轻应道:“是,凤小姐,我记住了。那,不自称奴婢要称什么呢”
林强云看到张何氏站了起来,终于松了口气,看了下厅里摆设着桌椅板凳等家具,拉着丫头的手,朝厅内走去,招呼着说:“随便你自己叫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自称奴婢。好了,我们进去说话吧,不要都站在这里了。”
胡铁匠笑着对张何氏说:“这有什么难的,说到自己时就叫张何氏,叫你的主人‘公子’就好。”
张何氏看林强云并没有不满,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凤儿当先抱着倔牛儿走进厅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强云在方桌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这属于自己的厅子,看到跟进来的胡铁匠、张何氏都还站着不动。心里有点奇怪地招呼着:“来,大家坐下说话,干嘛呆站着呀。”
胡铁匠与林强云总算是接触过几次,比较熟悉些,也就找了个凳子坐下。
小女孩丫头跑到张何氏身边牵着母亲的衣角,林强云才注意地打量她们。
这母子三人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林强云这还是第二次看到她。第一次见她时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母子三个瘦得不成人样,根本连张何氏有多大的年纪也看不出来。这次再见她们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看来张何氏她们恢复得不错,两个孩子胖了不少,再不似初见时的一把骨头。脸上、身上虽不见得很多肉,但还是显得相当结实。张何氏则丰满了许多,长相平常,甚至可以说不好看。穿了粗布衣衫长裙,看她的年纪最多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她站在厅子靠门边那儿,口中却说:“公子、小姐面前,哪有我这下人坐的地方。谢谢公子,我站着就好。”
林强云沉下脸说:“我叫你坐,你就坐下,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可以坐呢。快坐下,我有事问你,还有事情要你做的,你不坐下怎么好说话。对了,我以后叫你张嫂,好吧?”
张何氏还是站着说:“叫我什么都可以,请公子随意。我就这样站着就好,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林强云无奈看着她说:“那好吧。我想问问你,你过去做过些什么,会做些什么事?”
张何氏一听这话,知道这位林公子有事情让她做了,情绪有些兴奋起来。在她的心中,只要这位好心收留她们的公子肯让她做事,今后她们母子三人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再不必担心这位主人把自己赶走。想了好半晌才回答:“奴婢……不,小妇人煮饭洗衣、针线活计全会做的,可以缝制衣裳布袜,能做鞋履布面,还曾帮我公公酿过酒、醋等。若是公子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我一定拼命去学,用心把公子交待的事情做好。小妇人还年轻,有力气,请公子务必留下小妇人母子……”
按张何氏的想法,凡是自己会做的都讲出来,不管做得好不好,总归要让林强云听了以后,觉得收留自己三人并不会吃亏。这番话她说得小心翼翼地,生怕讲得不好,会出什么差错,引起公子的不快。
林强云举起右手,拦住不让她说下去,高兴地说:“好,我知道了。既然你会做鞋的布面,看你这两个孩子都还赤脚,那就为他们每人做双鞋。明天叫凤儿教你做布的鞋底,以后也好帮我做鞋。你看这样好吗?”
张何氏大喜过望,激动地问:“公子要留下小妇人帮着做鞋,以后再不会赶我们母子走了?”
林强云奇道:“当然是要留下你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们走了?告诉我,是谁说要赶你们走的?”
张何氏听得林强云口气不善,强压住惊慌的心情,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呜咽着:“没有,没有人说公子要赶小妇人走。是小妇人……小妇人想,小妇人母子三人在公子这里又吃又住,还要花钱给小妇人做衣裳,怕公子嫌弃了会赶小妇人母子。实在是没有人说要赶小妇人的,请公子息怒。”
林强云取出荷包拿了一块碎银塞到张何氏手上,安慰她说:“别怕,别怕。上次既然把你们母子收留下来了,我就不会赶你们走的。你安心的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儿吧。这点银子你收下,多买些肉给孩子们吃,把他们养得胖胖的,长大后好帮我做事。”
张何氏忍不住坐下身子,抱着丫头放声大哭。依在凤儿怀中的倔牛儿一见母亲、姐姐哭做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挣下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张何氏,也大哭起来。
林强云与凤儿、胡铁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劝解,只好任她们母子三人坐在地上抱头大哭。
好一会儿,张何氏哭声渐止,拉着一双儿女跪起,呜呜咽咽地说:“多谢公子!小妇人母子有活路了,今后必为公子出死力。”
林强云盯着张何氏,一字一顿地说:“张嫂,我已经给你讲过,不要下跪,不要下跪知道吗。这次就算了,如果以后再下跪,我也不敢再留你了。快起来吧。带丫头和倔牛儿去洗一下。”
张何氏一听林强云的话,身躯抖了一下,忙不迭地拉着丫头和倔牛儿就走。生恐一不小心惹恼了林强云被赶了出去,又打回原形,那可不是玩的。
林强云看着张何氏领着儿女出厅而去,心里觉得沉甸甸的。
凤儿眼见大哥一副若有所思、极不开心的样子,有心逗他高兴:“大哥,上次你说带我去逛街,却跑到城南去,救了倔牛儿回来后也没再出去了。今天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再去一次,不要出城,到街上走走,你说好不好?”
林强云看了看凤儿,有点迟疑地说:“现在去,不会太晚了么。”
凤儿走到林强云的身边,摇着他的手撒娇:“大哥,好大哥。我们就去走一走,天黑了就回来,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是怕了你啦,要去哪里都陪你去,随你带路去就是。”林强云无奈地答应了她。
凤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喜孜孜地叫道:“好啊好啊,今天我们不去城南,就去城西,那个方向还没有去过呢,我们一路慢慢走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说完,也不顾还有胡铁匠在场,扯着林强云就向外跑,一边还高声叫道:“倔牛儿、丫头,我和大哥出去了,晚上回来吃饭。”
出了店门,林强云才找到时间来问凤儿:“归永叔和根全他们几个去哪里了,我来了好一会也没看见他们?”
“嗨,他们一吃完午饭就把归永叔拉去街上了。哼,还不是为了等大哥你,害得我在店里闷坐了好半天。这下好了,总算可以出来到街上逛一逛罗。”
两个月前他们走的是城南,凤儿觉得到城南只有那么几步,上次去过了一回,没有看见什么好玩的。而城东方向则是他们进城所必经之路,早走过了好几回,也引不起凤儿的兴趣,就拉着林强云往城西方向走去。
街上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都躺着一些毫无生气,两眼无神,脸面麻木的乞丐。他们蓬头垢面,衣不遮体。有的两膝跪地,手里举着肮脏无比的破碗,无助的朝来往路人行乞;有的则靠在墙角边上,一边晒着将要落山的太阳,一边无聊的捉着虱子,以此为乐。
林强云看到这些瘦骨如柴的乞丐,心中暗暗叹息,要帮助这些人,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自己确实是有心无力啊。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生意做好了,手里有钱才能谈得上救助他人。不过,就是自己今后把生意做好了,真能赚得到钱,又能够帮助得了多少人呢?
长汀这么一个小城,虽然已经来过了一次,但在凤儿这从小就在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横坑村中长大,从没出过家门的女孩子眼中无异是个大都市了。她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凡有店铺,不管是肉店、熟食、瓷器、绸缎、胭脂、扇子、香烛、纸马、药店等,全去别人的店门边伸头探看,连当铺、金店也不肯漏过。最过分的是,只要一见卖零食的摊子,就再也迈不动步。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吃,看见一样就买一样。直到把林强云交给她的三百文钱用得剩下不足十文了,才恋恋不舍地在林强云催促下往回走。
蹦蹦跳跳的凤儿左手捧着装了春饼、胡饼、沙团子和蜜果儿的草纸包,右手不停地从纸包内取出零食塞入嘴中,还要含糊不清地和林强云说话,手口都不得空闲。
第一章 离乱人间(三)
       第一章离乱人间(三)
两人回头走了不远,耳中听到前面不远一个巷内,有小女孩的哭叫,和一个男人的叱骂声:“哭什么哭,我花了一两多银子买了你来,就得听我的。不许哭,小心我打死你。”
横街内急步走出三个人来,当先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险些撞到凤儿的身上。这人穿白细布宽袍,手拉着另一头绑在十一二岁女孩右腕上的蓝布带,女孩后面还跟着个男人。两人有四五分相似,看来像是兄弟。
横街——不,只能说它是小巷——只有丈许宽,里面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大哭大叫的要冲过来,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拉住。看那拉住男孩的女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想必是女孩的母亲。
凤儿被那人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娇声骂道:“要死了,也不看看街上有人呢。喂,等等,你干什么用带子绑她,还要牵牛似的拉着她走?”
那人回头刚要出言还骂,入目凤儿和林强云站在一起,“什么人……啊!”这人硬生生把骂声吞了回去,慌忙拱手说道:“原来是林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蓝君清,后面那个是舍弟蓝君河。今日到这人市买了个女孩,走得匆忙,冲撞贵伴当。还请莫怪。”
林强云指了指巷里哭叫的男孩问道:“蓝兄,这是怎么回事?人市?什么是人市?”
蓝君清尴尬地笑笑:“那小孩是这女孩的弟弟,见其姐姐被我买走,大约是舍不得,所以哭喊不依。这巷后的空坪就是人市,专门买卖人口的。”
林强云奇道:“啊,这长汀城内还有人市?我倒要去看看。”随即又皱了皱眉道:“蓝兄,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买回去做什么,服侍你家老婆么?”
蓝君清平日早听说过这位打虎英雄出手大方,有心要巴结上他,以便得些钱财好处。颠颠地谄笑道:“林公子说笑了,我们兄弟这样的人哪里娶得上老婆。我是看这小女孩眉清目秀的,带回去养三、两年就能卖到妓院,少说也能赚个七八两银子。若是有人看得上眼,卖个十多二十两或是更多银子也说不定呢。再说,这几年我也不是白养,她可以煮饭洗衣、养鸡喂猪什么的。”
林强云原以为这蓝君清买这个女孩顶多不过是做丫环婢女之类的,没想到他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按他这样的讲法,到也是挺会谋算的。现在自己正需要有会谋算的人来帮忙打理,就对他说:“蓝兄,若是光靠这样谋生的话,我看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你们其他还做什么生意吗?”
蓝君清似要把心中的什么烦恼赶走,把手举到面前挥了挥,苦笑道:“我家原也是开米铺的生意人,七年前家父得罪了知州傅康的家奴,父母家人全被逼迫而死。幸亏那傅大人次年正月初头就走了,我们兄弟将所有田产全卖掉疏通关节才保得命在,但也只剩下了几间破屋。此后的数年来,我们也只是替人跑腿帮闲,每天讨得几文度日罢了。说起来,我们兄弟还得谢谢林公子你了,如不是你打制的刀让我们赚了一点银钱,我们哪能有钱买这个小女孩呀。”
林强云不解地问:“我的刀让你们赚钱,怎么说?”
蓝君清解释说:“是这样,林公子打制的刀数量太少,许多人想买又买不到。我们兄弟每次半夜到你家刀铺门前守候,把买得的四把刀每把加上三四十文钱卖给外地来的人。也是我们兄弟的运气,几天前恰巧有个江州的客人因急着要赶回去,用四两银子把我们的四把刀买了。我们才有一点银子买个女孩回去养着,指望过得几年养大了能赚上些钱。”
林强云想了想,问:“既然你们家原先是开米铺的,想必是能写会算的了。”
“能写是说不上,不过记账什么的到是还可以对付着做,算钱么那是决不会错算的。我们呀,可不像过去开店铺的时候了,那时把钱不当一回事地胡用乱花。现在我们可是恨不得把一文钱分成二半来用呢。当然,如果半个铜钱也能使用的话。”蓝君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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