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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宋末商贾-第8部分

小说: 宋末商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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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识事开始,就经常有广贼、赣盗前来抢掠,各村寨造反的也不时出现,还是不大太平啊。怎么样,还有什么事,你只管问来。”
林强云尽管昨天就已经知道了大约的年代,对今天的答案早有心理准备,但心中还是震动不已。强扮笑脸说:“谢谢大叔告诉我这些事,其他没有什么事了。昨天要不是碰到你们,我又要在山里露宿。真是谢谢你们,收留我在这儿住下!”
沈念宗连忙说:“这个不用谢,出门人那个顶着屋子走路,哪里不会碰到难处?我们都是外来的客(家)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林强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沈大叔,我这几年都是在山里帮人做工,对汀州府现在的情况不了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沈念宗笑着说:“呵呵,这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离城这么远,就只有我才会去长汀县。一年中也仅去两、三次。还是问到了我才能告诉你,若是问到村中的其他人,大多是和你一样不知道的。”
“如今,汀州眼见得可以兴旺起来了。数年前赵崇模知本州时奏请,至今年朝庭核准我们汀州可以运销‘潮盐’,水路已可直通广东潮州。广货由鄞江(现福建省西部的汀江)溯流而上,至本县转道赣州(江西赣州),从赣州走水路可运达吉州(江西吉安市)、隆兴府(江西南昌市)、江州(江西九江市)等地。我们汀州的纸、竹木、及内地由赣州运来的棉、麻、布、瓷器等各色货物,从汀州顺江而下运到广东。一年来,汀州境内的人,生活已经好多了,县城内各色货物都能买到。只是我们这些客(家)人,在田里找食还勉强,想赚些钱却是难。近江边的还好些,离江稍远些的,就比如我们村中的人,想赚些钱帮衬度日就太难了。唉!难啊!可日子还得要过,你说是不是。”
沈念宗说到后来,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林强云被沈念宗的一番话说得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马上跑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地发泄一番。只是碍于眼前还一大一小两个人,不能过分显露自己暴躁的性情,只好跟着摇头叹息了几声,抬头看看沈念宗父子说:“大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忙你的事去吧。”
沈念宗站了起来,说了声:“告辞。”领着沈南松走了。
林强云看着沈念宗和沈南松走了,只是在饭厅里呆坐着。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真个是剪不断理还乱。心中大叫:“完了,完了!我走了什么背时运?怎么会来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他除了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外,还担心接下来,在自己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茫无头绪地坐了许久,他铁青着脸走出沈家饭厅,走进昨夜寄宿的房间内,一头扎到地铺上。进房门之前,似乎听到沈南凤在叫,他也懒得理会,像没有听见似的不应不答。
沈念宗此时正好带着儿子回来,刚走到大门口,看见林强云的样子很可怕,料想林强云一定是有什么不幸的事。对还要呼叫的凤儿摇摇手,老于世故的交代家人:“不要去骚扰林兄弟,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幸的事。”
林强云在屋内一躲就是一整天,推托说身体不适,午餐、晚饭没有出来,小南松送入房内的饭也原封不动。
直到了第二天凌晨,林强云才走出房间门,脸上的肌肉强直僵硬。呆呆地站在门前,仰着头,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际。
天边才显露一点白色,四下里开始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光线,运足目力也仅能模糊地看见二三步内的东西。
凤儿正和母亲在灶前忙碌着,准备今天一天的饭食,这时走到院子里抱柴草。她看见了林强云,走近前去正要开口招呼,忽然又愣住了。
天色朦胧中,仅一天一夜的功夫,她心目中的大英雄,神勇无敌的林大哥,似乎变了一个人。原本丰润的脸瘦了一圈,脸色萎顿苍白,胡须似乎长了不少,眼神也暗淡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委靡不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
小丫头迟疑了一下,走近林强云问道:“林大哥,昨天出了什么事?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有什么事说出来就会好受一点的,或者到没人的地方大声地叫出来。对了,不如你到村外走一走吧,过一个时辰再回来吃饭,你说好么?”
林强云的神色渐渐地缓和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说:“谢谢你凤儿姑娘,我没事。到外面走走,一会儿再回来。”
第四章 打虎
       林强云迷迷糊糊地走出沈念宗家的大门,过了桥便信步往后谷方向走去。
环视整个山谷,远处的山脚被一层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着,周边起伏的山峦也还是黝黑。
昏暗的天光刚刚能看清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视线不能及远。
铺在路上卵石缝隙中长出来的、由路边伸到路上的杂草,不时拂过林强云的脚上。才走了数十丈远露水就浸湿了裤脚、鞋子,每走一步都发出一下“叽咕”的响声,好像刚从水中走过一样。
吹来的晨风湿漉漉、粘糊糊的,似乎那风一吹到脸上,就变成了粘液沾在皮肤上,再也不肯离开。
就是空气也显得那么糟糕——潮湿而又沉重,吸入、呼出都让人觉得困难。
所有的这一切全让林强云感到极不舒服,所有的一切全都让林强云感到不满意。
走过了最后一所房子,路上已经没有卵石,脚下不知何时变成了狭窄得多的小泥路。四周的野草更多,打在脚上的露水,使鞋子和裤管也水淋淋的。
天,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雾,渐渐地稀薄了些。
东边的山头上显现出淡淡的红色,渐渐地能看清十余丈处的景物。
脚下的小径岔开了三条,分别通向后谷左、中、右三个方向。
林强云漫无目的地向左边的小路走去,来到一个小山坑口。
一股涓涓细流,从坑口左边一堵直立的石壁下流出。十丈宽的谷口长满人高的灌木。山坑左边的石壁越往里越高,石壁顶上长的都是毛竹。
山坑右边是很陡的山坡,山坡上灌木杂草丛生。
山坑内是一片平坦的草地,间杂着数十棵马尾松。石壁到山坡脚下最宽处有近十丈,直到深入山坑中二十余丈,山坑中的平地才消失。
林强云停下脚步,站在小径上四下打量。这时若是有人,从他茫然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只是头在转动,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看见。
从不远处陡峭山坡的灌木丛中,传出了一只斑鸠“咕谷——咕——咕,咕谷——咕——咕”的鸣叫声。
斑鸠充满活力的叫声,连续不断地由耳道直入心田,灌输到脑海深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强云的眼睛慢慢地明亮了起来。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听着。
斑鸠的叫声有规律地响着,虽然并不动听,却显得极富生气。
也不知呆呆地站了多久,林强云忽然觉得天地明亮起来,四处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见。
天空中红光耀目,把眼前的青草、翠竹、绿树映照得泛出一层淡淡的金红色。
仿佛能够听见草木生长的刷刷声,间中似乎还夹杂着虫奔蚁走的忙碌脚步声;心中感应到了天下万物生长壮大的勃勃生机。感受到如此的生机,胸臆间逐渐衍生出一股豪壮之情。
湿透了的鞋子和裤脚凉爽得有点舒服起来,可见沾了露水的鞋裤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清新的风吹在脸上,再没有刚才粘糊糊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受多了。
吸入的空气虽然还是那么潮湿,但清新中还带点儿甜甜的树叶花草的香味。
这一切让林强云舒服得呻吟出声。
全变了,全都变得美好起来,和刚才走出来时的灰暗阴晦完全不同,就像是突然间一个人由一个污秽的环境中转化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这一刻,林强云的思绪活跃起来:“现在是南宋绍定元年,距宋朝南渡一百零一年。南宋是由那一年开始的呢?好像是……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管它呢,反正知道是南宋就行了。今后靠什么生活,我应该怎么办?”
深思了许久,林强云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天无绝人之路,凭着学会的几种技术,凭着我年轻力壮,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容易么?说不定,还能干出什么大事业来呢!先找个立脚点站稳脚跟,再打主意。”
“对,站稳了才能走,走稳了才能跑。先谋生,再寻机会发展。一定能干出一翻事业来的。”想到这儿,他仰天大声吼叫:“老天,既然你叫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是想让我来这里有所作为。我会做出一翻事业来的,等着看好了。”
经过这数声大叫,林强云觉得激情满怀、全身发热,仿佛四下里有股巨大的力量,从脚底、从周围的空气中,不绝如缕地汇入体内,慢慢充满全身。
几天来在山上奔走的劳累,昨天开始压在胸中的块垒,久积在心中的不平之气,脑海里的阴郁沉闷,这一瞬间全都消散殆尽无影无踪。
刚从山头上冒出来的太阳,把它暖暖的光线照在身上,不过一会的功夫,林强云的身上就升起了一阵白雾。
渐渐地,天空中红色的彩霞缓缓地变成了朵朵白云。
林强云跺了跺站得有些发麻的双腿,转过身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上回村子的小路。
从最靠后谷的房屋半开的粗制木门中看进去,陈三富、陈归永父子两人在院子中忙碌。
半亩大的院子里放着三、四根毛竹,陈归永用锯将毛竹截成一尺多长的竹段。三儿则费力地用刀将竹段破成小条。
三儿一抬头,看见了林强云站在门口,高兴地放下手中的刀,叫道:“林大哥,你好早啊,进来玩一会。”
陈归永也对林强云笑笑说:“林兄弟,进来坐。等我们把这一根竹做完,带你到我们村的晒谷坪去看大家练武,顺便请你指点一、二。”
林强云一听练武二字,条件反射似地浑身一颤。
随即想到,现在并不是要自己去练武,仅仅是只去看看,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不用自己练武,去看别人便大感兴趣,说道:“啊,这里有人练武。可是,归永叔,我不会武啊。”
陈归永笑着说:“不会武?这怎么可能,那头熊是随便的人能杀死的么?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再多问了。”
陈归永摇手止住想要开口辩解的林强云,接着说道:“会不会武不要紧,和我们一起去看好了。”
林强云问道:“能让我开开眼界就行。村中的人都练武么?是不是请了师傅来教?”
陈归永说:“我们这样小的穷村,哪里有钱请教头啊。只是我们的先人都是练武的,照着祖先传下来的样儿练,大家互相交换着学就是了。来来去去都只有那么几路拳脚、枪棒,也练不出什么好武艺。不过,我们村男女老少都会一点防身的功夫。”
林强云又问道:“这一带村子里的人都练武么?”
“不,这一带只有本村的人练武。我们是个小村,人丁少,为了自保而练些功夫。一来可以强身,二来也是自卫所需。你不知道,过去经常有土匪会到各处抢掠。去年,就有一帮土匪想到本村抢劫。幸而他们人数不多,总算被我们打跑。我们村死了三个人,全村的成年男人都带了伤。凤儿的哥哥才十六岁,他和三儿的娘,就是在那一次被土匪用箭射死的。”陈归永说到后来,声音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林强云歉疚地说。
陈归永把脸上的泪水一抹,站起身来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三儿,我们带林兄弟去晒谷坪。这些活回来再干。”
三儿答应一声,急匆匆跑进屋,出来时肩上扛着两把红缨枪。
陈归永父子领着林强云走过三座房屋,转过一个屋角,这座房屋背后有个三四亩大小的场地。场地很平整,用黄泥、碎石夯实,表面上再铺上一层细砂。
他们来到时,场上十多个人看到陈归永他们,纷纷上前打着招呼。围上来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林强云,都想弄明白,这位并不是很高大的年轻人,怎么会有本事打死那么大的一头熊。
凤儿也在一角伸展拳脚,听到纷纷扰扰的招呼声,转过头就看见在人丛中的林强云和陈归永父子。兔子似地蹦过来,叫了声:“归永叔,三儿,你们来了。”又转脸对着林强云,说道:“林大哥,你没事吧,来看看我们练得好不好。等一下你可以看到归永叔的‘岳家枪法’了,他是我们村中武艺最好的呢。”
陈归永呵呵笑道:“丫头,你别吹了,林兄弟什么没有见过,他连那么大的棕熊都能打死,我这点武艺算得了什么。”
说到林强云打死那头大棕熊,大家都来了兴趣,特别是昨天不在而没有去搬运熊肉的人,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三儿询问。
凤儿趁别人没注意,捉个空拉着林强云走到一边,关心地问道:“林大哥,你好受些了么?有什么事情,能与我说说么?”
林强云心中暗想,我的事情就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你这小丫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想是这样想,但也不好负了她的一番好意,笑笑说:“没有什么事情,谢谢你的关心!你看,三儿他们在讲我们昨天遇到棕熊和山都的经历。讲得也太夸张了些吧!哦,正在说你呢。”
凤儿被林强云这一岔,也把注意力转到那帮人群中去,朝旁边“啐”了一口,就向人群走过去。
看着众人打逗笑闹,林强云微笑着走向一边,低头沉思起来。
晒谷场的人丛中,三儿正手舞足蹈地在吹嘘,讲得眉飞色舞:“……我们看到那野人被熊甩出好远,眼见就要没命。林大哥一步就有一丈远,十步冲前了十多丈,嘴里雷鸣般的大喝一声‘杀’!”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插口说:“一步一丈,十步才十丈。怎么会有十多丈,你一定是看错了。”
三儿急了,说:“我怎么会看错,是十多丈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斥责那年轻人:“根全,别打岔,让三儿说下去。”
三儿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说:“我不和你计较,想听的就不要插嘴。”他喉头鼓动了一下,“咕”地一声吞了下口水,接着说道:“当时我也要冲前去的,但没有林大哥快,凤儿那就更慢了……”
这话刚巧被跑来的凤儿听到,立时便朝人丛中跑去,大声叫了起来:“死三儿,我不是和你一起跑到的么,怎么比你慢了?你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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