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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潘郎憔悴-第59部分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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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梅翻了一下眼珠子道:“你老人家放心,我和他又没冤没仇,干嘛要伤他?只是叫他尝尝味道就是了!”
    说着笑了笑转身而去,黄山异叟看着她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暗忖道:“应元三!你虽是一时英豪,只怕你那三阴绝户掌火候不够,难以在我这蝴蝶散手下讨得好去!这也怪不得我,实在是你命该如此……”
    想着又叹了一声,慢慢走向家门,却见枝梅正指着漫天大雾,在与应元三谈话,样子很亲热,叶彤不由又是怔了一下,心想她以前并不是如此的啊!怎会对这陌生的应元三变了呢?
    他想把实话先透露给枝梅知道,可是转念一想,一来她一个姑娘家,怕羞了她;再者她知道是为此比武,就许不比了,或是存心让了他。
    当然,黄山异叟是决不希望她会存心让他,因为他认为,一个作丈夫的,就应该比妻子强些,这是一种不成理的定论。
    虽然在他下意识的感觉里,又想应元三能胜过他徒弟,可是再一想到,向枝梅的所学,也就是代表着自己的一切,自己苦心造就出来的徒弟,一开头就输在人家手上,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他内心为着这件事很懊恼,这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崇。
    他轻轻由二人身旁走过,进到房内,室中已点着三支松油火把,火光把室内的雾气蒸发了,显得很光亮。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那是徒儿为着这位新来的客人所作的,叶彤微微一笑,自己坐上了位子,眯着一双眼,看着仍在侃侃而谈的一双青年,不知如何,他心中有一些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
    他忽然认为平日最亲密的徒弟,今天似乎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又想到了苍老,才感觉到自己的确老了,一个可怜的老人!
    一个老人是不能没有依靠的,在枝梅天真的笑声里,自己打发了无数春秋,也从未曾想过老字。可是今天枝梅只对别人稍作亲近,却令他突然意会到一个数年来未曾想到过,而确是现实的问题。
    这位一世奇人,武林怪老,这一刻竟有些伤感了,有一种自私的意念,作祟着他,令他突然想到,自己是需要这个徒弟侍奉身侧的,万一要是失去了她,那么今后的岁月,将是不堪设想的。冷漠、孤独、彷徨与流浪在街头的异乡老人是一样的!
    想到了这里,他不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慌,几乎坐不住了,他迅速地用竹筷敲着碗,发出叮叮之声,一面笑道:“吃饭了!吃饭了!”
    二人这才惊觉,一齐转过了身子,相继走入,枝梅脸色微红地笑道:“师父真坏,进来也不叫我们一声。”
    这“我们”两个字,听在二人的耳中,各有不同的反应,正是一喜一愁,可是在外表,谁也看不出来。应元三连声赞叹着枝梅的手艺高明,乐得枝梅眉开眼笑,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这席饭在夜色苍茫之中结束了,饭后枝梅把杯盘撤下,黄山异叟叶彤微笑道:“寒舍地方太小,老弟今夜只好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应元三长揖道:“弟子实在太打扰了!”
    于是,他就在这房子里留了下来,枝梅为他用木板临时搭了一具床,道了晚安,遂回到她自己的房中去了。
    她是住在和应元三侧对面的一间小房间里,除了扇门以外,还有一层厚厚的帘子。
    夜晚,由那房中,传出轻盈的歌声,虽是山歌小调,可是听在应元三耳中,不啻是仙女之歌。他辗转床榻,心中想着明天的事情,忧一阵,喜一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尚有些昏黑的时候,三人都已起来了。
    应元三洗漱完毕,见向枝梅早已打扮好了。
    她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紫绸子衣裤,用青绢紧紧地扎着云发,显得更是俊秀,亭亭玉立。
    黄山异叟叶彤,穿着一身黄葛布的肥大衣衫,手中拿着他那支从不离手的旱烟袋,对着应元三点头笑道:“早啊!”
    应元三忙躬身为礼,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不时瞟向枝梅,向枝梅这时姗姗地走过来含笑道:“你不是要跟我比武么?我们现在走吧!”
    应元三点了点头,脸色微窘道:“我们怎么比法呢?”
    枝梅笑着拉着叶彤的袖口道:“你老人家给我们做一个公证人如何?”
    黄山异叟点头笑道:“使得,只是你们要如何个比法呢?”
    枝梅目光向元三一转,笑道:“还是应兄你说吧,是你约我的嘛!”
    应元三想了想,点头道:“以愚兄之见,既为比武,总要在内外轻各种功夫上印证一下,方可窥得武功全貌,不知老前辈及姑娘以为如何?”
    向枝梅不由笑道:“这样最好,就请应兄你划下道儿来吧!”
    黄山异叟不由眉头皱了皱,但他仍然含笑地点了点头道:“老弟!你要如何个比法呢?”
    应元三这时微微一笑,他就说道:“我想同姑娘比一阵掌法,比一阵兵刃,另外再比一阵轻功,姑娘可有异议么?”
    向枝梅暗想这三种功夫,自己都很自负,今天倒真要给他一个好看的了。
    想着笑睨了师父一眼,遂看着应元三点头道:“好!就是比这三阵,你等着,我还得去拿宝剑呢!”
    说着转身进房而去,应元三这时却对叶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以为如何?”
    叶彤喷了一口烟,笑道:“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到,这倒是怪热闹的事,只是……”
    他笑着伸出了一只巴掌,点着头道:“一切都照昨夜所说,我们击掌为誓。”
    应元三毫不考虑地在他掌上拍了一下,却不想他这一掌方自击出,却觉得一股极大的潜力,自黄山异叟掌中传出,顿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元三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再看对方,仍然是脸上含笑,像无事一般。
    他怔了一下,并没觉出什么不适的感觉,只以为是自己神情紧张的缘故,当时并未怎么放在心上,遂也就置之一笑。
    这时向枝梅已自房内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一把剑,笑眯眯地问应元三道:“你的兵刃呢?”
    应元三方要开口,黄山异叟已呵呵笑道:“人家是用的软兵刃,大概是藤蛇枪吧?”
    应元三不由心中一惊,暗想这叶彤好厉害的眼力,我藏在衣内的东西,他居然都以看得出来。当时不觉怔了一下,遂点头笑道:“老前辈好厉害的目光,只是在弟子衣中之物,你老人家何以得知呢?”
    叶彤哈哈一笑,遂伸出手中烟袋,往应元三腰上点了几下,发出铮铮之声,他就笑道:“藤蛇枪和链子枪不同,缠在身上是很扎眼的,在你弯腰拱背之时,我早已看出来了,哈!”
    应元三不由带愧道:“老前辈高见!”
    枝梅却扬眉毛笑道:“哟!藤蛇枪!那玩艺可厉害得很呢!”
    说话时,睁着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应元三不由也被逗得笑了。
    三人步出了草舍,只见当空浓雾,皆已消失,代之是青潆潆的天,小鸟在树枝桠上啁啾着,蟋蟀闹耳地叫着,那些树叶上,滚着如同珍珠一般的露水,圆圆的、亮亮的,十分可爱。这景色令人有些雨后之春感觉。
    生死掌应元三来时大雾,并不知这一带情形,此刻才发现,原来这附近景致竟是如此的美,这所茅舍占地约有十丈方圆,正是一座小峰的顶头,环绕在房舍四周,有些空地,都生着极多野生的花卉,在这新秋的日子里,并没有凋零,粉红黛绿十分可人。
    茅屋之前,有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伸展出去甚远。两旁是高有一人的长草,看来就像一条婉蜒的巨蟒,黄山异叟用手指了一下对面道:“对面有一块草坪,倒是一个很好动手的地方,我们到那地方去如何?”
    二人都点了点头,叶彤把那支旱烟杆子,往背后一插,身形向一矮,对着应元三龇牙一笑道:“来!老弟,先试试腿!”
    他说着猛然向上一伸二臂,身形腾处,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苍鹰也似,蓦地拔空而起,身形向下一落,足尖已点在一棵树梢之尖。
    偌大的身子,落在那仅有小指粗细的树梢上,只不过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如同钉在树尖之上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只这一手轻功提纵功夫,已把生死掌应元三惊出了一身冷汗。
    黄山异叟叶彤这种腾身势子,初看来,并不十分惊人;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只要看他那一双茫鞋,踏在树梢尖上,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样的,一任那树梢为风吹得左右摇动着,他身形依然还是原来式子,不偏不倚,纹丝不动。
    在应元三的眼中看来,舍开轻功不谈,只这种稳固的下盘功夫,已达到了内功中极难练的“粘”字诀,这种身手,如非有数十年轻功造诣,何克臻此?
    所以他心中暗暗吃惊,遂见树尖上的叶彤朗声大笑道:“老弟,你也上来,上面凉快得很!”
    应元三不由暗忖道:“莫非他是想考验我的轻功么?这也不难!”
    当时不由回身向枝梅一抱拳道:“姑娘请先行!”
    枝梅笑道:“还是应兄先请!”
    应元三乐得在她面前表演一下身手,当时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要见笑,愚兄现丑了!”
    他说着话,一提丹田之气,双掌往下一按,已施出“一鹤冲天”的功夫,拔起有五丈左右,在空中看准了落足之处,身子向下一垂,已笔直地落在叶彤身边三尺以外的另一棵树上。谁知足尖方一着树,竟觉得两处大筋上,猛然一阵奇酸,身子竟是站不住,这一惊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惊慌之间,一翻右手,用“老猿坠枝”的轻功绝枝,攀住了一节树枝,整个身子忽悠悠荡在当空,看来真惊险到了极点,可是却也美观到了极点。
    这一霎时,黄山异叟口中也叱了声不好,身形一旋扑到了近前,他一只足点在了枝上,弯身笑道:“怎么?没有事吧?”
    应元三惊魂甫定,又惊又愧,当时反身腾起,落向一边,他脸都青了,自己惊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伤了筋呢?”
    想着试着又颠了几颠,并没有异样感觉,心中不由愈发不解,暗忖道:“好险!这要是掉下去了,哪还有命在?”
    想着正自惊心,却听到身边娇笑道:“应兄好高明的一手老猿坠枝,小妹真是自愧不如!”
    元三回身一望,不知何时,这位姑娘,竟已站在自己身边,颈后的杏黄剑穗子,被风吹得嗖嗖飘着,看来真是英姿飒爽、娇态可人。
    应元三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人家什么时候上来,自己都不知道。虽然自己心有别念,但由此可见,这姑娘的身手也是不凡了,决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差劲。
    想到此,他不由怔了一下,脸色不由红了一红,当时尴尬地笑道:“愚兄适才突觉不适,差一点儿身落深谷,殆无葬身之地,岂敢以此炫耀?姑娘真是见笑了!”
    向枝梅怔道:“怎么会呢?”
    应元三摇了摇头苦笑道:“现在总算好了,我们走吧!只等和姑娘比过三阵,如不幸落败,愚兄拔头就走,决不……”
    说到此,忽然想到此中本末,对方尚不知情,怎可事先透露?不由又把话忍住了,只用眼去看一边的黄山异叟,叶彤这时也是深深地皱着两弯白眉,显然的,他在受着内心的谴责。
    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应元三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向枝梅不由惊愕道:“应兄!你要是不舒服,我们改天再比如何?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非比不可。”
    应元三暗怪自己说错了话,所幸枝梅并没听出来,当时微微笑道:“得识姑娘三生有幸,愚兄因事,至迟明日就须告辞,也许……”
    说着不由脸一红,叶彤却在旁边笑道:“你们倒是还比不比呀?我这旁观的人,可是等急了!”
    应元三不由笑道:“老前辈休急,现在就请老前辈作证,从这里到那草坪为限,我就和姑娘先比这一阵轻功!”
    黄山异叟点头微笑道:“好得很!”
    他说着用力向前方一指道:“老弟!你看那边有一棵大黄果树,你们就以那里为终点,现在就开始吧!”
    向枝梅眨着眼睛,兴奋地笑道:“这么远呀!好吧!”
    她偏过脸对元三道:“应兄以为如何?”
    应元三点了点头,二人各自一抱拳,倏地同时腾起了身子,一路倏起倏落,快如电闪星掣,直向对面那棵大树飞驰而去!
    元三这一展开身形,才发觉到两处足筋,每于提气猛纵之时,就隐隐作酸,无形中似已较素日慢了许多,心中不由忧急十分。自己把心一横,一任脚筋作痛,也不去管它,同时更把不常施展的“云中捕影”轻功绝技,施展出来,一连五六个起纵,如同流星赶月也似,直向那大树扑去!
    他这里方自庆幸占了先着,看看那棵大树已在眼前,不想就在霎时之间,却闻得当空一声娇笑道:“应兄承让了!”
    应元三惊心之下,不由身形少定,也就在同时之间,只觉头上冷风疾扫面过,再看向枝梅已含笑站自己眼前。二人虽不差先后抵达终点,可是向枝梅却快了一步,她微笑道:“这一阵我赢了吧?承让!承让!”
    她明明知道对方为自己声东击西之法分了心,才得侥幸占先一步,可是女孩子家,总爱争个面子,当时大声招呼叶彤道:“师父快看,我快了一步!”
    黄山异叟这时自后赶上,呵呵笑道:“傻孩子!人家是让你呢!”
    应元三这时面色如土,如同一座泥塑的佛像也似的站在树前,他只觉得全身发凉,那满腔的热望,几乎全都冰消瓦解了!
    当时苦笑了一下,对着叶彤一抱拳道:“这头一阵,弟子输了,弟子已尽全力,并未稍存相让之心。”
    说着他懊丧地看着枝梅,频频苦笑不已,向枝梅见她如此重视输赢,心中微觉奇怪,暗想道:“比着玩玩,竟值得如此么?”
    想着正想自己认输,却见他又含笑道:“三阵姑娘已胜其一,我们再来比这下一阵,早早作个结束也好!”
    向枝梅这才又回笑道:“第二阵比什么呢?”
    叶彤这时却点首笑道:“第二阵比掌法吧!老夫有一个小小建议,不知二人同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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