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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部分

资治通鉴全译-第9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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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亥(二十一日),任命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宇文宪为大冢宰,卫公宇文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宇文招为大司空。
  时帝始亲览朝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宽借。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法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谓天子耳。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
  当时武帝开始亲政,很注重威令用刑,尽管是骨肉至亲也不宽恕。齐公宇文宪名义上升为冢宰,实际上夺了他的实权。武帝对宇文宪的侍读裴文举说:“从前魏朝末年武帝不能操持朝廷大纲,所以才有太祖辅政;等到周朝建立,晋公宇文护又掌握大权;原只是多年的习惯,后来竟成为常规,愚人还说法度应该如此。哪有年已三十岁的天子还可以被别人箝制的道理!《诗经》中说:‘从早到晚不懈怠,用来侍奉一个人。’一个人,指的是天子。您虽然陪伴侍奉齐公,不能怕得如同他的臣子,老死在侍读的事上。应当以正道去辅助他,用做人的道理去规劝他,使我们君臣和睦,使我们兄弟同心,不要使他自己招致嫌疑。”裴文举把这番话都告诉了宇文宪,宇文宪指着自己的心口拍着小桌子说:“我平素的心意,您难道不知道吗!只是应该尽忠竭节罢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幼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卫公宇文直性格浮躁诡诈贪婪狠毒,想做大冢宰;没能如愿,心里很不痛快;又请求当大司马,想掌握兵权。武帝猜到他的用意,说:“你们兄弟长幼有序,怎能反而处于下列!”因此任命他为大司徒。'11'夏,四月,周遣工部成公建、小礼部辛彦之聘于齐。
  '11'夏季,四月,北周派工部成公建、小礼部辛彦之到北齐聘问。
  '12'庚寅,周追尊略阳公为孝闵皇帝。
  '12'庚寅(十九日),北周追尊略阳公宇文觉为孝闵皇帝。
  '13'癸巳,周立皇子鲁公为太子,大赦。
  '13'癸巳(二十二日),北周立皇子鲁公宇文为太子,大赦全国。
  '14'五月,癸卯,王劢卒。
  '14'五月,癸卯(初二),王劢去世。
  '15'齐尚书右仆射祖,势倾朝野,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恶之,遥见,辄骂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又尝谓诸将曰:“兵马处分,赵令恒与吾辈参论。盲人掌机密以来,全不与吾辈语,正恐误国家事耳。”光尝在朝堂垂帘坐,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尔!”后在内省,言声高慢,光适过,闻之,又怒。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
  '15'北齐尚书右仆射祖,势力可以倾动朝内外,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很厌恶他,远远地见到祖,总是骂道:“使国家多事、贪得无厌的小人,想搞什么样的诡计!”又曾对部下的将领们说:“军事兵马的处理,尚书令赵彦深还常常和我们一起商量讨论。这个瞎子掌管机密以来,完全不和我们说,使人担心会误了国家的大事。”斛律光曾在朝堂上坐在帘子后面,祖不知道,骑马经过他的面前,斛律光大怒说:“这个小人竟敢这样!”后来祖在门下省,说话声调既高又慢,正巧斛律光经过那里,听到祖说话的腔调,又大怒。祖发觉后,私下贿赂斛律光的随从奴仆询问原因,奴仆说:“自从您当权以来,相王每天夜里手抱双膝叹气说:‘瞎子入朝,国家必毁。’”
  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齐王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数千匹,以拟寇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也!”由是祖、穆皆怨之。
  穆提婆请求娶斛律光的妾所生的女儿做妻子,没有得到允许。齐王赐给穆提婆晋阳地方的田地,斛律光在朝上说:“这些田地,从神武帝以来一直种谷物,饲养几千匹马,打算对付入寇的外敌。现在赏赐给穆提婆,恐怕会影响国家的军务吧!”从此祖、穆提婆都怨恨他。
  斛律后无宠,因而间之。光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亦善治兵,士马精强,鄣候严整,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长子武都,为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
  斛律后得不到皇帝的宠爱,祖因此离间他们的关系。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是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也善于治军,兵士马匹都很精干强壮,设置的要塞堡垒规范整齐,突厥很怕他,称他为“南可汗”。斛律光的长子斛律武都是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的刺史。
  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罕接宾客,杜绝馈饷,不贪权势。每朝廷会议,常独后言,言辄合理。或有表疏,令人执笔,口占之,务从省实。行兵仿其父金之法,营舍未定,终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脱介胄,常为士卒先。士卒有罪,唯大杖挝背,未尝妄杀,众皆争为之死。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邻敌所惮。周勋州刺史韦孝宽密为谣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传之于邺,邺中小儿歌之于路,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以问,与陆令萱皆曰:“实闻有之。”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臣也,与国同忧。饶舌老母,似谓女侍中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谣言甚可畏也。”帝以问韩长鸾,长鸾以为不可,事遂寝。
  斛律光虽然贵极人臣,但生性节俭,不喜欢声色,很少接待宾客,拒绝接受馈赠,不贪图权势。每逢朝廷集会议事,常常在最后发言,说的话总是很符合情理。遇有上表或奏疏,叫人拿了笔,由自己口述,替他写下来,务必简短真实。用兵时仿照他父亲斛律金的办法,军队的营房没有落实,自己不进帐幕;或者整天不坐,身上不脱铠甲,打仗时身先士卒。士兵犯了罪,只用大棒敲打脊背,从不随意杀人,所以部下的士兵争相为他效命。自从年轻时参加军队,没有打过败仗,深为相邻的敌方害怕。北周的勋州刺史韦孝宽私下制造谣言崐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派间谍把谣言传到邺城,叫邺城的小孩在路上歌唱。祖接续道:“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叫妻兄郑道盖向后主奏报。后主就此问祖,祖和陆令萱都说:“确实听说有这件事。”祖还解释说:“百升,就是斛。盲老公,是指我,和国家同忧愁。饶舌老母,似乎指女侍中陆令萱。况且斛律氏几代都是大将,斛律光字明月,声震光西,斛律羡字丰乐,威行突厥,女儿是皇后,儿子娶公主,谣言令人可畏。”后主又问韩长鸾,韩长鸾以为不可能,这件事才结束。
  又见帝,请间,唯何洪珍在侧,帝曰:“前得公启,即欲施行,长鸾以为无此理。”未对,洪珍进曰:“若本无意则可;既有此意而不决行,万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也。”然犹未决。会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云:“光前西讨还,敕令散兵,光引兵逼帝城,将行不轨,事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僮奴千数,每遣使往丰乐、武都所,阴谋往来。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帝遂信之,谓何洪珍曰:“人心亦大灵,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怯,恐即有变,令洪珍驰召祖告之:“欲召光,恐其不从命。”请:“遣使赐以骏马,语云:‘明日将游东山,王可乘此同行。’光必入谢,因而执之。”帝如其言。
  祖又去见后主,请求后主屏退左右,当时只有何洪珍在旁边,后主说:“以前接到你的启奏,就准备执行,韩长鸾认为没有这种道理。”祖还没有回答,何洪珍向后主进言说:“如果本来没有这种意思就算了;既然有这种意思而不决定执行,万一泄露出去,怎么办?”后主说:“何洪珍的话说得对。”但是还没有决定。恰逢丞相府佐封士让上密启说:“斛律光以前西征回来,皇上下诏命令将军队解散,斛律光却指挥军队进逼都城,准备进行违反法纪的活动,事情没有成功而停止了。家里私藏弓弩和铠甲、僮仆奴婢数以千计,常常派使者去斛律羡、斛律武都的住所,阴谋往来。如果不趁早谋画,恐怕事情不可预测。”后主便相信了,对何洪珍说:“人心也太灵验,我以前怀疑他要造反,果真如此。”后主性格懦弱胆小,只恐马上有变,叫何洪珍迅速把祖召来,告诉他说:“我要召斛律光来,恐怕他不肯服从命令。”祖请求说:“派使者赐给他骏马,告诉他:‘明天将去东山游玩,王可以骑这匹马和我一同前往。’斛律光一定会来向陛下道谢,趁此机会把他抓起来。”后主就照祖所说的那样去做。
  六月,戊辰,光入,至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扑之,不仆。顾曰:“桃枝常为如此事。我不负国家。”桃枝与三力士以弓弦其颈,拉而杀之,血流于地,铲之,迹终不灭。于是下诏称其欲反,并杀其子开府仪同三司世雄、仪同三司恒伽。
  六月,戊辰(疑误),斛律光进宫,到凉风堂,刘桃枝从他背后扑去,没有跌倒。斛律光回头说:“刘桃枝常常做这种事。我没有辜负国家。”刘桃枝和另外三个力士用弓弦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勒紧将他杀死,鲜血流在地上,经过铲除,血迹始终存在。后主于是下诏说斛律光要造反,将他的儿子开府仪同三司斛律世雄、仪同三司斛律恒伽一并杀死。
  祖使二千石郎邢祖信簿录光家。于都省问所得物,祖信曰:“得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二。”厉声曰:“更得何物?”曰:“得枣杖二十束,拟奴仆与人斗者,不问曲直,即杖之一百。”大惭,乃下声曰:“朝廷已加重刑,郎中何宜为雪!”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贤宰相尚死,我何惜余生!”
  祖派二千石郎邢祖信对斛律光的家产登记造册。祖在尚书都省问起所查到的东西,邢祖信说:“得到十五张弓,聚宴习射时用的箭一百支,七把刀,朝廷赏赐的长矛两杆。”祖厉声说:“还得到什么东西?”邢祖信回答说:“得到二十捆枣木棍,准备当奴仆和别人斗殴时,不问是非曲直,先打奴仆一百下。”祖大为惭愧,便低声说:“朝廷已经对他处以重刑,郎中不宜为他洗雪!”邢祖信离开尚书都省,有人责怪他过于坦率耿直,他感慨说:“贤良的宰相尚且被杀,我何必顾惜自己的余生!” 
  齐主遣使就州斩斛律武都,又遣中领军贺拔伏恩乘驿捕斛律羡,仍以洛州行台仆射中山独孤永业代羡,与大将军鲜于桃枝发定州骑卒续进。伏恩等至幽州,门者白:“使人衷甲,马有汗,宜闭城门。”羡曰:“敕使岂可疑拒!”崐出见之。伏恩执而杀之。初,羡常以盛满为惧,表解所职,不许。临刑,叹曰:“富贵如此,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常使三百兵,何得不败!”及其五子伏护、世达、世迁、世辨、世酋皆死。
  北齐后主派使者到梁州、兖州去,就地将斛律武都处死,又派中领军贺拔伏恩乘驿车去捉拿斛律羡,仍旧以洛州行台仆射中山人独孤永业代替斛律羡,和大将军鲜于桃枝征发定州的骑兵继续前进。贺拔伏恩等到幽州,守城门的人告诉斛律羡:“来的人内穿衣甲,马身有汗,应当关闭城门。”斛律羡说:“怎能怀疑皇上派来的使者把他们拒之城外!”便出城会见使者。贺拔伏恩将他捉住处死。当初,斛律羡时常为一家权势太大而惧怕,曾经上表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后主不许。临刑时,他叹息说:“如此富贵,女儿是皇后,满家是公主,日常使用三百名士兵,怎能不败!”他的五个儿子斛律伏护、斛律世达、斛律世迁、斛律世辨、斛律世酋都被处死。
  周主闻光死,为之大赦。
  北周后主听到斛律光死去的消息,为此大赦全国表示庆幸。
  祖与侍中高元海共执齐政。元海妻,陆令萱之甥也,元海数以令萱密语告。求为领军,齐主许之,元海密言于帝曰:“孝徵汉人,两目又盲,岂可为领军!”因言与广宁王孝珩交结,由是中止。求见,自辨,且言:“臣与元海素嫌,必元海谮臣。”帝弱颜,不能讳,以实告之,因言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等结为朋党。又以元海所泄密语告令萱,令萱怒,出元海为郑州刺史。子华等皆被黜。
  祖和侍中高元海共同执掌北齐的朝政。高元海的妻子,是陆令萱的外甥女,高元海屡次把陆令萱的秘密话告诉祖。祖要求做领军,北齐后主答允了,高元海秘密向后主说:“祖是汉人,双目失明,怎么能做领军!”并且说祖和广宁王高孝珩有勾结,因此没有任命。祖求见后主,为自己辨白,说:“臣和高元海素来有怨仇,一定是高元海诽谤臣。”后主脸皮薄,不能回避,只得把实话告诉他,祖于是说高元海和司农卿尹子华等人结成朋党。又把高元海所泄露的秘密话告诉陆令萱,陆令萱大怒,把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尹子华等人都被罢官。
  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帝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直至永巷,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祖从此专门主管朝廷的枢要机关,总辖执掌北齐的骑兵、外兵军务,内外亲戚都得到显要的官职。后主常常叫亲近的太监搀扶祖出入,一直送到宫里的长巷,时常同后主在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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