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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雪落马蹄-第38部分

小说: 雪落马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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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愈远愈好”,在两天前,小真还用来关照过谭啸,想不到仅一日之隔,自己竟落得和他同样的命运了,造物者的安排,真是再怪也不过了。
    晏小真默默地听着,对于母亲,心中感激不尽。雪雁在一边为她整理东西,凡是可穿的衣服,她包了一大包。楚枫娘叹道:“这么多怎么行,到时候她怎么跑得动?”
    于是又挑出了一半,又加了几件东西,还有宝剑,用一块缎子包着,放在一边床头上,必要时伸手一提就行了。
    时间可是最没有情义的东西了,正当三人低声倾诉的时候,门口有人重重地捶着门道:“她死了没有?”
    楚枫娘不禁神色一变,三人都站了起来,小真一把提起了包袱。这时,门“轰”一声大开,晏星寒蹒跚而入,他一眼看见女儿,怔了一下,错齿出声道:“你还没有死?好!”
    说着他一闪身,正站在了窗前,就手把窗子关上,上了闩。楚枫娘抖声道:“星寒……你太狠心了!”
    晏星寒一晃身又到了门边,把门也上了闩。他回过身来,冷笑了一声:“我有言在先,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他说话时,口中吐着极为浓重的酒味。雪雁大叫道:“老先生喝醉了……老先生!你饶了小姐吧!”
    这小丫头说着,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下了,她泪汪汪地叩着头,声泪俱下。
    愤怒的晏星寒狂笑了一声,猛然一抬右腿:“你给我闪开!”
    雪雁如何当得了他这一腿?当时向后一个翻身,吓得滚至一边,悲声大哭了起来。
    晏星寒厉吼了一声:“丫头!你还叫我费事吗?”
    他猛地纵身上前,双掌一抖,用“顺水劈舟”的招式,朝着晏小真顶门上直劈了下来。
    晏小真狂叫了声:“爹爹!”她身子猛地向左一闪,晏星寒双掌走空。这时,楚枫娘已朝着他飞扑过去,叫道:“好吧!我们娘俩一块死!你打吧!”
    她说着,猛然用头朝着晏星寒胸前撞了过去。晏星寒厉叱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他猛然身子一旋,无奈楚枫娘已存心和他一拼,好腾出时间来,令晏小真脱逃。所以一见晏星寒闪开,她猛然张开两手,直往丈夫身上抱去。晏星寒倏地一个转身,一伸右手已抓住了楚枫娘手腕,右手并二指一点,正中楚枫娘肋下“气海穴”上,楚枫娘咕咚一声,顿时倒地不省人事。
    这种动作,把一边的晏小真及雪雁吓了个魂不附体,尤其是小真,不禁大哭了起来,一边的雪雁尖叫道:“小姐逃呀!快逃呀!”
    晏星寒身形一闪,已到了雪雁身前,伸指一戳,也把这丫鬟给点了穴。
    她这一叫,忽然提醒了晏小真,到了此时,她不逃也不行了,她绝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当时猛然一提内力,力贯双掌,大叫一声:“爹爹!女儿去了!”
    她口中这么叫着,猛然用双掌直向那两扇楠木长窗击去,只听见“喀嚓”一声大响,木屑纷飞中,这姑娘已如乳燕穿林似地窜了出去。
    晏星寒意想不到,她在自己面前,居然还妄图逃走,不由狂啸了一声:“你还想跑么?”
    他口中这么说着,也如离弦之箭似的,由窗内穿了出去,正落在晏小真背后。
    晏小真身子方一落地,突觉背后一股极为强烈的劲风猛然袭到,心知不妙,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跄。晏星寒的双掌,随着他整个身子,竟由她背上飞掠了过去。
    这一刹那,小真可真有些吓糊涂了,她猛地拧身就跑。晏星寒不禁暴怒填胸,自己连出两招,竟没有伤着她;非但如此,看她样子,大有和自己一拼之意,他心中这腔激愤,却是再也掩不下去了。
    只听他惨笑了一声:“好丫头!你这一身本事是我教给你的,我不信你能逃过我的手去!”
    他说话之时,见小真娇躯倏起倏落,直向墙边亡命似地扑奔而去。
    晏星寒厉哼了一声,倏地展开“五云追风步”,嗖!嗖!嗖!三个起落,已追到了小真背后。
    他左足向前一跨,一招“单掌伏虎”,“哧”地劈出一掌。晏小真倏地一个转身,哭叫道:“爹!饶我一条命吧!”
    她哭着,猛伸双手,用拿穴手直向晏星寒双腕上抓去!
    这一手名叫“游龙探爪”,本是晏星寒拿手的功夫,想不到这姑娘为了自保生命,竟使出这一绝招来。
    晏星寒冷笑道:“你还敢动手?”
    他倏地向回一挫双腕,身形一矮,十指箕张,竟施出多年不用的“大力金刚手”,欲毙亲生女儿于双掌之下。他这双掌一推出,晏小真已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可是晏星寒掌势已出,小真被那种凌厉的劲风逼得一跤跌倒在地。
    这时晏星寒只需十指向上一挑,内力就可完全发出,晏小真再想活命,可就难如登天了。
    晏星寒狂吼了一声:“丫头!你认命吧!”
    他说着十指猛地向上一挑。就在这时,忽听当空一声长笑:“晏老儿,你太狠心了!”
    随着这声长笑,一条瘦长的人影,如同一支竹杆由云端落下。
    这人向下一落,一袭肥大的灰衣,带出呼噜噜一阵风声,身形向下一弯,已把小真夹在腋下。
    随着,他右手大袖向后一挥,与晏星寒所发掌力迎在了一起。晏星寒身形不禁后退了三四步,这才拿桩站稳,那人又是一声长笑道:“有父如此!可悲!可耻!”
    声音至为苍老,但内力十分充沛,他口中这么说着,转身直向墙外飞纵而去。
    天马行空晏星寒如何甘心受此凌辱?惊怒之下,厉叱一声:“匹夫,你是什么人?晏某身前,岂是尔称雄之地!”
    他口中这么厉叱着,却是动了肝火真怒,足尖一点,用“草上飞”的轻功绝技,猛地几个起落,已够上了步眼,离着这人身后有五六步之遥。
    晏星寒白眉一挑,心说:“老儿!我看你往哪儿跑?”
    他心中这么想着,力贯双臂,把十数年来浸淫的“两相神功”运在了掌心,哼了一声道:“朋友!你躺下吧!”
    他口中这么说着,猛地扬指,把内力发出,这种功夫的厉害是,发出时没有一点迹象,待对方有了感觉,一切也就都晚了。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晏星寒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会有如此一身绝技。就在晏星寒的掌力方自发出的一刹那,这人竟好似背后有眼似的,一只手仍夹着晏小真,可是身子却如同一缕黑烟似的,蓦地腾身,落在了一棵古松树梢上。那粗如拇指的树梢,在这人身形乍一落上时,往下一弯,前后左右地摇晃着,看来真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这人一双高筒雪履,点在那尖梢上,却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
    一任那树梢前后左右地摇颤着,他却丝毫不动,左腋下仍夹着晏小真。这种轻身功夫,就是天马行空晏星寒看起来,也有些自叹弗如。
    他不由怔了一下,退后一步,冷笑道:“朋友,你是谁?”
    这人狂笑了一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当面认不得。老兄,你作孽过甚,天将不容你;不过老夫今夜并无意取你性命。晏星寒,寄语你那三个老朋友,劝他们及早束手,老夫尚可袖手旁观,否则……”
    这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老夫如有意与尔等为敌,谅你们寿期无多!”
    星月之下,晏星寒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来人是一个十分衰老的老儒模样的人物。白面长须,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长裰,腰系丝绦,身材枯瘦,一时确实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物。
    晏星寒在武林中,垂享盛名已有数十年之久,一身软硬轻功夫,确实亦非“沽名钓誉”之流所可比拟,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如何能心服?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他仰空一声长笑:“好!我晏某不知自量,朋友,今夜我要斗一斗你,你先把小女放下来!”
    说着他单手一提长衣,正要纵身而上,那树梢上的怪人,却已如同一只大鸟似的“呼”一声直落下来。
    晏星寒闻声向外一纵,只觉头顶冷风一扫,那怪人发出一声长笑,等到晏星寒倏地回过身时,对方已远在十丈开外,倏起倏落,直向墙外翻去。
    晏星寒一生几曾受人如此戏辱过,不禁老脸一红,怪啸了声:“穷酸!你哪里跑?”
    他口中说着,足尖向前一点,用“龙形乙式穿云步”,向前弹了有丈许远近。就在他身子略一沾地的刹那,口中冷叱一声“着!”随着右手向外一翻一扬,“哧”的一股尖风,一枚“五云石”,直朝着那人脑后打去!
    那老儒身子正要腾起,闻声回头一笑,一探右手,以袖沿把五云石兜在了袖中,嘻嘻笑道:“还有四块,都来吧!”
    晏星寒不由吃了一惊,对方竟知道自己手中尚有四块五云石,他不及思索,以“反身观腕”之势,把四枚五云石以“一钉一”的打法,振腕打出!
    他这种打法,堪称武林独步。江湖上以此为暗器者,虽不乏人,可是能像晏星寒这种打法的,却仅此一人。四枚暗器出手,成为一线,由前面看,只见其一,这种打法,真可称得上“高明”二字。
    那酸儒高叫了声:“好!”
    只见他仍然一手夹着晏小真,只把身躯矮下半尺,直伸右手,像风车似的,旋转着大袖,只听得“叭叭叭叭”四声脆响,全数落入他的袖中。
    发暗器者绝,接暗器者更绝,只此一手,已把晏星寒吓了个面无人色。
    他自知自己这一身功夫,和这怪人比起来,尚还差着一段距离,所谓“光棍一点就透”,晏星寒在这点上来说,还是一个自量的人。
    这一惊吓,酒也全醒了。
    他后退了一步,瞠目道:“朋友!你报一个万儿吧!我晏某人所会的,可全是成名露脸的英雄!”
    这人发出一声怪异的短笑:“晏星寒,老夫如不看在当年你和那老尼姑一念之仁,饶了罗化后人一命,今夜岂能如此开恩!”
    他又是一声低笑,接道:“要是换成朱蚕或是裘海粟二人之一,今夜我定叫他血溅当场!你苦苦问我作甚?”
    说着他正要再次纵身,晏星寒忽进一步道:“你是……”
    这人倏地回头,两弯淡眉一分:“南方有怪鸟,有时也北飞。晏星寒,放过今夜,来日再会,老夫可不会如此便宜你了!”
    他说着回身纵起,倏起倏落而去。
    晏星寒口中念着:“南方有怪鸟,有时也北飞”,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脱口道:“哦,南海一鸥!”
    他猛然纵身而前,口中叱道:“桂春明,你回来,老夫有话问你!”
    淡月疏星之下,只见那老儒回身一声冷笑:“晏星寒!好歹由你,老夫言尽于此,令媛且随我去,老夫保她不死!”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再不停留,如星丸跳掷似的,翻出了围墙之外。
    晏星寒跃上了墙头,茫茫黑夜,早已失却了此老的踪影。他站在墙头上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长叹了一声,心知即使是追上他,也是枉然,或许受辱更甚。他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回宅而去。
    心存必死的晏小真,做梦也没想到,竟会突然蒙人所救,虽然她在这人腋下,感到异常羞辱,可是在此生命攸关之际,也只好暂时忍耐了。
    她耳中听到父亲与此人的对白,知道这人定是江湖中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可是她却没有机会与这人说话。
    直到离开家,飞驰了一阵之后,来到了一片树林之前,这人才停住脚,松开了手笑道:“姑娘你活动活动身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小真目含痛泪往下一跪,叩头道:“难女多蒙老前辈搭救,恩重如山,只请老人家赐告大名,以志不忘!”
    这人嘻嘻一笑道:“小姑娘,你站起来,我们不是外人!”
    小真怔了一下,心存疑惑地站了起来,一双妙目在这人面上游视了一番,只见这人一张惨白无血的瘦削面孔,一双深凹的眸子,两道秃白的眉毛,头上稀疏疏的一束头发,绕着一个书生的发髻。看起来,虽是一个文士打扮,却总觉不顺眼。
    他那一条瘦如旗杆的躯体,看来真有点“弱不禁风”,如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实难相信此人竟负有一身绝世奇功。
    她眨了一下眸子,面色微红道:“弟子也许太……太健忘……你老人家是……”
    这酸儒嘻嘻一笑:“你原本就不认得我啊!可是我说一个人,你总不会不认识!”
    小真呆了一呆,嗫嚅道:“前辈清说来!”
    老儒点了点头:“在府中承当帐房的那位谭啸,就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姑娘你认识他吧?”
    小真不由倏地一惊,当时又惊又喜,忙要往下拜,却为这老儒一把扶住了,他笑了笑:“你不要多礼,我那可怜的徒弟,如非姑娘相救,焉能会有命在?老夫却应向你致谢才是呢!”
    小真不由含泪道:“弟子技艺浅薄,以致令谭兄险丧生命,老前辈不要见罪!”
    南海一鸥长叹了一声:“姑娘何出此言?老夫太惭愧了,小徒投府之时,老夫曾多次往探,更得悉姑娘对他一片见爱之心,满以为短时不致有所差池……”
    说着又叹了一声:“却想不到,令尊及其老友,意欲斩草除根……如非姑娘,小徒不堪设想了!”
    小真为桂春明这几句话,不由触动了伤怀,想到了谭啸的无情,一时忍不住热泪籁籁而下。
    桂春明看在眼中,早已心中了然,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要伤心,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你放心,徒弟虽糊涂,师父却心里有数!”
    小真不由玉面一红,忙收敛了眼泪苦笑道:“弟子只是感叹自己身世,倒不是为别的!”
    桂春明笑了笑并不说破,他看了一下天道:“你先随我到钟楼休息休息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说。你放心,现在有我在你身旁,你爹爹或是他那几个朋友,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晏小真点了点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老前辈……你老的大名是……”
    桂春明笑了一声,爽然地道:“我姓桂,名春明,人称南海一鸥。”
    晏小真不知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物,点点头恭敬地记在心中,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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