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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部分

唐诗鉴赏大典-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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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朝的场面不仅能使朝廷显贵登场,还含有这样的讽刺意义:所谓上朝,对于这帮官僚来说,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退朝的“公侯”包括下文的秋官、廷尉,但却绝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还包括其他的达官要人。 
  “追游”是这些人常年的日常生活,春天如此,夏天如此,秋天也是如此。诗中专门表现岁暮,因为这是劳动人民饥寒交迫、生活最艰难的时刻。《秦中吟十首》中的《重赋》诗云:“岁暮天地闭,阴风生破村。 
  夜深烟火尽,霰雪白纷纷。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悲端与寒气,并入鼻中辛。”就是最形象的证明。 
  此诗下面第五、六两句和结尾的“冻死”,都旨在说明此意。 
  以上是总述。下面八句紧承“追游”,转入特写,具体描绘秋官、廷尉歌舞宴饮场面。之所以专门描写秋官、廷尉,是因为诗的末尾举出来对比的是“囚犯”,秋官、廷尉是主管他们的官员,因而更具有针对性。为了突出主题,诗中对歌舞场面本身只用一句带过,未加任何具体描写,始终将笔锋集中在秋官、廷尉身上,从赴宴时车马的高贵华丽,舞楼的豪华秾艳,宴饮的不分昼夜等方面,刻划出他们的丑恶嘴脸。封建社会高级官僚乘的车,轮子漆成朱红色。据《新唐书·车服志》载,唐代一品至四品,即王公大臣至州刺史,方可乘朱轮之车。“朱轮车马客”即指秋官和廷尉。秋官本来是《周礼》上的官名,后世用以代指刑部的官员(唐光宅元年即曾改刑部为秋官)。 
  廷尉是秦汉时掌管刑狱审判的官,唐代相应的官职是大理寺卿、少卿。“重裘”指多层之裘。灯红酒绿,轻歌曼舞,午时开宴,深夜未止;酒酣耳热,宾主的话语越来越投机,兴致越来越浓,坐得也越来越靠近,—— 见出他们的臭味相投,也暗示着他们勾结得越来越紧;屋外是冰天雪地,楼中却温暖如春,醉饱者身上散发出热气,只好一层层脱去狐裘。这一节铺陈了朝廷显要们宴饮的豪华之极,热闹之极,醉饱者的面目也因而显得丑恶之极。 
  上面两个场面,已经将秋官、廷尉这帮官僚们的腐朽糜烂、醉生梦死的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此诗的杰出之处,正在于诗人的眼光并未仅仅局限于统治阶级方面,他还看到了受他们压迫的被统治阶级,并写出结尾令人震惊的诗句。 
  对于阌乡(今属河南省,在潼关与灵宝之间)狱中冻死的囚犯,诗人是深表同情的。他不仅在此诗特别举出,还写了《奏阌乡县禁囚状》上奏朝廷,其中说: 
  县狱中有囚十数人,并积年禁系,其妻儿皆乞于道路,以供狱粮;其中有身禁多年、妻已改嫁者,身死狱中、取其男收禁者:云是度支转运下囚禁在县狱,欠负官物,无可填陪(赔),一禁其身,虽死不放。。。欠负官物,诚合填纳,然以贫穷孤独,唯各一身,债无纳期,禁无休日,至使夫见(现)在而妻嫁,父已死而子囚:自古罪人,未有此苦。行路见者,皆为痛伤。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所谓“囚犯”,实际是无力交纳赋税的劳动人民,他们的惨死,正是因为封建官吏的残酷迫害。诗人把这些“囚犯”的悲惨遭遇与统治者的奢侈糜烂相对照,统治者的奢侈糜烂,越发反衬出“囚犯”遭遇的悲惨;“囚犯”的悲惨遭遇,又更加反衬出统治者的奢侈糜烂。对比越是强烈,越能揭示事物的本质。这样比仅仅描写某一个方面,更加深刻有力。诗人在《与元九书》中写道:“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可见这组诗笔锋的犀利。 
  这首诗不仅前后两个部分是对比,在前一部分中,也有不少对比。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贵有”两句之外,歌舞宴饮的豪华热闹场面与开头所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景象,也是一种对比。对比的层次之多,形式之丰富多样,足以见出诗人的艺术功力。    
  禁中夜作书与元九 
  白居易 
  心绪万端书两纸, 
  欲封重读意迟迟。 
  五声宫漏初鸣后, 
  一点寒灯欲灭时。 
  白居易诗鉴赏 
  这首诗大约作于唐宪宗元和五年春,当时白居易三十九岁,在朝中任左拾遗,兼翰林学士。他的好友元稹因为弹劾贪官触怒宦官,于这年二月被贬为江陵士曹。元稹在后期依附宦官,但前期在政治上思想和白居易大致相同,他们都以不媚权贵,直言敢谏著称。弹劾贪官本来是为国除弊,见义勇为;而且元稹当时任监察御史,弹劾原是他分内职责,但由于这件事触怒了宦官,触怒了当时的一股腐朽势力,结果不仅贪官未受惩处,相反元稹却被贬官逐出了京城。而且此时元稹的个人生活也很不幸,他的妻子韦丛于前一年去世了,从元稹后来所写的《三遣悲怀》中,我们可以知道他与妻子的感情很好,韦丛的去世给元稹的生活、思想也蒙上了一层悽苦的阴影。元稹就是这样带着沉重的政治上和生活上的双重打击到江陵去任士曹参军的。 
  作为元稹好友的白居易,此时也正是他一生中嫉恶如仇、斗争性最强的时期,著名的《秦中吟》、《新乐府》就作于这个时期。面对元稹的被贬,白居易曾接连三次上疏论救,但除了引起统治者对白居易的不悦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禁中夜作书与元九》大约就写于元稹被贬往江陵之后不久,白居易在翰林院值夜班的某个黎明。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自己的孤独寂寞,和对好友的无限思念、无限关心之情。但这一切并没有明确说出,他只是写自己写完书信后,将信纸装入信封;又觉得似乎还有许多话尚未说完,似乎还应当补充或修改些什么,于是又把信取出来重读了一遍;但却又不知道该补充什么。因此心潮不定,思绪万千,茫然不知所从。诗人这时具体都想了些什么,我们大体上可以从其他诗中推断出来。例如,这里有他对元稹生活起居的关心,如他在另一首诗中所说的:“犹恐清光不同见,江陵卑湿足秋阴”;更有他对元稹不幸遭遇的同情和他对朝廷里那股恶势力的无限愤慨,正如他在另一首诗中写道:“况在名利途,平生有风波。深心藏陷井,巧言织网罗”。此外或许也有他对自己从前思想行为的总结回顾,和自己日后究竟当怎样生活、怎样处世的展望。因为他写了《秦中吟》,已经使“ 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由于他写了《登乐游苑望》又使“执政柄者扼腕矣”;而《宿紫阁山北村》更使“握军要者切齿矣”。今后自己的路子该怎么走,这些也是该和老朋友一起商量的;当然眼前最重要、最迫切地还是为元稹申冤,自己定当竭尽所能为之申说,但是朝廷里恶势力很大,寡不敌众,正不压邪,元稹的事情恐怕也难以很快解决,这是愧对老朋友的,如此等等。这些话,有的也许已经在那“书两纸”上写了,也许有的没有写,因为引起了很多联想和回忆, 这封信看来是写了好长时间,也可能是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以致直到五更天气,已经快到上早朝的时候了,他还没有装上封好。“五声宫漏初鸣后,一点寒灯欲灭时”,诗人迟疑茫然的神情与一盏光焰摇曳,奄奄欲灭的寒灯相映衬,显得多么空旷、多么沉寂、多么悽清啊!然而更鼓也提醒他,他的思绪必须从几千里外的江陵收回来了;这封信也必须立即收束封缄了;眼前这种尽管寂寞但却可以自由地驰骋自己对朋友思念之情的环境气氛,也马上就要消失了;那个被权势、被名利扭曲了的社会马上就要复苏起来、活跃起来了。这些不由地又使诗人的心头涌上一层漠漠的焦躁与哀愁。 
  这些都是我们的分析与推测,诗中并没有明说,实际上其中所包含的思想还要远比我们所说的这些更深沉、更微妙。白居易的诗有许多因为直白而被人批评指责,而这首《禁中夜作书与元九》却是异常含蓄的。他只给我们描绘了一种环境气氛,一种饱含感情的生动形象。至于这个形象在想什么,诗人根本没有说,一切都在不言中。而这种“不言”,却恰恰是他在《琵琶行》中所说的“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涧底松 
  白居易 
  有松百尺大十围, 
  生在涧底寒且卑。 
  涧深山险人路绝, 
  老死不逢工度之。 
  天子明堂欠梁木, 
  此求彼有两不知。 
  谁喻苍苍造物意, 
  但与之材不与地。 
  金张世禄原宪贤, 
  牛衣寒贱貂蝉贵。 
  貂蝉与牛衣, 
  高下虽有殊; 
  高者未必贤, 
  下者未必愚。 
  君不见沉沉海底生珊瑚, 
  历历天上种白榆! 
  白居易诗鉴赏 
  白居易的《涧底松》作于元和四年(809)。元和三年诗人由翰林学士转任左拾遗,位虽不高,职在谏言。他也的确做到了“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初授拾遗献书》)。 
  不仅与宪宗当面论执强鲠,还创作了大量讽谕诗,道民疾苦,补察时政。正如他自己所说:“身是谏官,月请谏纸,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 
  《涧底松》就是这一时期所作的讽谕诗中五十首新乐府中的一篇。 
  《涧底松》一诗的命名及寓意,显然由西晋左思《咏史》之二“郁郁涧底松”而来。他对左思此诗感触颇深,几次为“涧底松”鸣不平。此前曾作《续古诗十首》(其四)敷衍铺陈诗意云: 
  雨露长纤草,山苗高入云;风雪折劲木,涧松摧为薪。风摧此何意?雨长彼何因?百丈涧底死,寸茎山上春。可怜苦节士,感此涕盈巾。 
  “百丈涧底死,寸茎山上春”,何等沉痛!与左思诗相比,虽含蓄不及左而愤慨切直实有过之。然而白居易仍觉不尽意,又直以《涧底松》为题,写了这首政治讽刺诗。 
  诗共十六句。前六句咏涧底松,后十句紧扣涧底松抒写感慨。 
  “有松百尺大十围,生在涧底寒且卑”。首句点明所咏之物及其特征。“百尺”,虚写、极言其高;“ 十围”,以夸张渲染其粗,说明松材之良可用。次句写松的生长环境:“寒且卑”。气候寒而地势低。两句虽十四字,却起得简洁明快,紧紧扣住了“涧底松”三字。 
  “涧深山险人路绝,老死不逢工度之。”写因涧深山险人迹罕至,涧底松老死也不遇良工为之量材而用。 
  “天子明堂欠梁木,此求彼有两不知。”帝王的高堂缺少栋梁之材,这里需要那里期待却互不相知。 
  首句已经点明良木,这里用“彼有”一词,自然意脉贯通。 
  以上为第一层,咏叹涧底松的不遇。 
  “谁喻苍苍造物意,但与之材不与地”。有谁能理解苍天造物的用意,生此良材却生非其他。这两句承前写来,无论从诗意还是结构来看,都是由“缘物”到“寄慨”的既承且转的过渡。 
  “ 金张世禄原宪贤,牛衣寒贱貂蝉贵”。“金张”,指汉宣帝时的高官金日磾和张安世。二人奢华无度,后用来代指贵族。“原宪”,字子思,孔子门徒,为人贤能(见《史记·仲尼弟子传》)。“牛衣”,指牛御寒的东西,以麻或草编成。《汉书·王章传》载:王章患病,贫困没有被盖,卧于牛衣之中。“貂蝉”,古代王公显官冠上之饰物,始自汉代武官。两句的意思是:金张因世禄而贵,绳枢瓮牖的原宪却是大贤者;寒贱的牛衣怎能与华贵的貂蝉相比。这两句从左思诗“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二句中浑化典实,又自铸新词,更觉生动形象,对比鲜明而强烈。 
  “貂蝉与牛衣,高下虽有殊;高者未必贤,下者未必愚。”这几句承前生发,最为警策。尤其是后两句,以对句出之,其中“未必”一词,出语活脱,阐明事理未加绝对化,颇具一种深刻的哲理和朴素的辩证观点,是对儒家一贯鼓吹的“唯上智与下愚不移”的大胆否定。诗人当时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发此宏论,实在难能可贵。 
  结句:“君不见沉沉海底生珊瑚,历历天上种白榆”。“珊瑚”,热带海生物,骨骼相连,形如树枝,故又名珊瑚树。“历历”句:古乐府有“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的诗句。“历历”,形象分明可数。古乐府中的“白榆”原指星星,这里借星指榆树。平凡的榆树又岂能与珍贵的珊瑚树相比。但是榆树却高植上天,珊瑚却沉生海底。足见高者不一定贤,下者不一定愚。结尾两句以比喻兼对比的修辞方式,对“高者未必贤”二句作进一步的形象补叙。有了这两句,诗意更加隽永,耐人回味。 
  以上为第二层,诗意又宕开一步,从涧底松不幸遭际的特指进而转入对某种现象的泛指,使题旨更加显豁和深化。 
  白居易的这首《涧底松》意蕴丰富。诗人原附有题注云:“念寒亻隽也”。“亻隽”,通俊。寒俊,指的是出身寒微而才能杰出的人。可见,本诗是诗人为寒俊鸣不平之作。唐时虽以科举取士,较之西晋时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不合理的用人制度有所改进,但真正有卓越才识的读书人,若无达官显宦荐引,也往往被委弃不用,默默无闻。这种不合理的社会现象相当普遍。于是诗人“缘事而发”,“比拟恰合”(《唐宋诗醇》评语)地抓住了涧底松既寒且卑和“ 老死不逢工度之”,讽喻和针砭这种不平的现象,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的。 
  后来,白居易又在和元稹《松树》诗中表明了他的意愿。他希望涧底松都能成为“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同时他为才士呼吁“尚可以斧斤,伐之为栋梁”;更替忠贞的“松树”道出了平生之志:“杀身获其所,为君构明堂。” 
  一片怜才惜才之意,忧国忧民之心,毕见于纸上。 
  从诗题来看,本诗虽是咏物,但与一般咏物诗的写法又有所不同。一般咏物诗往往在状物之形的基础上摄物之神,做到形神兼各,并有所寓意和寄托,其寓意和寄托要受到所咏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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