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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部分

唐诗鉴赏大典-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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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春光与日光争艳竞妍。着一“斗”字,将双方互争雄长的意态,方兴未艾的趋势,以及天地上下流溢着的热烈气氛全部传出。作者《霜月》说: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将秋夜霜月交辉的景色想象为霜月之神竞艳斗妍,所表现的境界虽和“春光斗日光”有别,而“斗”字的表现力则同样杰出。不过“春光斗日光”好像还有另一层意蕴。 
  日光,既指艳阳春日,又兼有时光之意。眼前这烂漫纷呈的春光又似乎日日与时光的脚步竞赛,力求在这美好的时光尚未消逝之前呈现出它的全部美艳。这后一层意蕴,本身就包含着韶光易逝的些微惆怅,暗示下文意绪的纷扰不宁。 
  第二句实写春光,微寓心绪。山城斜路之旁,杏花开得茂盛。在艳阳映照下,飘散出阵阵芳香。杏花的特点,是花开得特别繁华,最能体现春光的烂漫,但远望时这一片繁花却微呈白色。这种色感又很容易触动春日的无名惆怅。所以这“山城斜路杏花香”的景物描写中所透露的,便不仅仅是对烂漫春光的陶醉,而且包含着一种难以言状的缭乱不宁的无聊赖的心绪。 
  三、四两句由这种复杂微妙的意绪进一步引出“心绪浑无事”的企盼—— 什么时候才能使心绪摆脱眼前这种缭乱不安的状态,能够象这百尺晴丝一样呢?游丝是春天飘荡在晴空中的一种细丝。作为春天富于特征的景象,它曾经被许多诗人反复描绘过,如“百尺游丝争绕树”(卢照邻《长安古意》)、“落花游丝白日静”( 杜甫《题省中壁》),或点缀热烈的气氛,或渲染闲静的境界。但用作这样的比喻,却是李商隐的个人独创。钱钟书先生在谈到“曲喻”这一修辞手法时曾指出:我国诗人中“以玉溪最为擅此,著墨无多,神韵特远。。。‘几时心绪浑无事,得及游丝百尺长’,执着绪字,双关出百尺长丝也”(《谈艺录》)。心绪,是关于人的心理感情的抽象概念。“心绪浑无事”的境界,难以直接形容刻画。诗人利用“绪”字含有丝绪的意义这一点,将抽象的心绪在意念中形象化为有形的丝绪,然后又从丝绪再引出具体的游丝。这样辗转相引,喻体似离本体很远,但读来却觉得曲尽其妙。 
  因为晴空中袅袅飘拂的百尺游丝,不仅形象地表现了“心绪浑无事”时的轻松悠闲、容与自得,而且维妙维肖地表现出一种心灵上近乎真空的状态,一种在心灵失重状态下无所依托的微妙感受。再加上这“游丝百尺长”的比喻就从眼前景中信手拈来,所以更显得自然浑成,情境妙合。“几时”、“得及”,突出了诗人对“心绪浑无事”的企盼,又反过来衬托出了现时缭乱不安的心情。 
  诗歌中个别句子表达一时触发的微妙感受,比较常见;整首诗专写这种感受的却不多见。因此后者往往被人们泥解、实解。如这首诗,注家们就有“虚度春光”、“客子倦游”一类的理解。而这样阐释往往使全诗语妙全失。    
  泪 
  李商隐 
  永巷长年怨绮罗, 
  离情终日思风波。 
  湘江竹上痕无限, 
  岘首碑前洒几多? 
  人去紫台秋入塞, 
  兵残楚帐夜闻歌。 
  朝来灞水桥边问, 
  未抵青袍送玉珂! 
  李商隐诗鉴赏 
  这是一首自伤身世的七律,诗的具体写作年份难以确指。有些注家认为是大中二年(848)冬为李德裕遭贬而写,将诗中的一些句子牵合李德裕和诗人的一些本事,不免牵强附会。 
  此诗写法非常特殊。前面六句,一句一事。首句写宫人失宠。“永巷”是汉宫中幽闭有罪宫嫔之处。 
  “怨绮罗”即绮罗(代指宫人)之怨。次句写分别。 
  “思风波”既指居者思念风波中的行人,也指风波中的行人思念居者。第三句写娥皇女英的故事。相传舜南巡,死于苍梧,舜之二妃娥皇、女英赶到南方,恸哭湘江边,悲痛的泪水滴在竹上,留下了斑斑啼痕。 
  第四句写羊祜事。西晋羊祜镇守襄阳,有惠政,死后百姓于岘山建庙立碑,岁时祭祀,望其碑者,无不堕泪。(见《晋书·羊祜传》)第五句写王昭君,即杜甫《咏怀古迹五首》(其三)“一去紫台连朔漠”之意。 
  “紫台”即紫宫,就是宫廷。汉元帝与匈奴联姻,王昭君被远嫁匈奴。(见《汉书·匈奴列传》)第六句写楚霸王项羽兵败事。项羽被刘邦围在垓下,兵少食尽,“夜闻汉军皆楚歌,乃惊起,饮帐中,悲歌慷慨,泣下数行。”(《汉书·项羽传》) 
  这六件事情况不同,性质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之点,即都含着诗题的一个“泪”字:首句是失宠之泪,次句是别离之泪,三句是伤逝之泪,四句是怀德之泪,五句是身陷异域之泪,六句是英雄末路之泪。 
  六件事,六种泪,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有机的联系,粗略看去,好像只是一些典故的堆积。 
  然而,只要我们认真读完最后一联,就会发觉并非如此。末两句意谓:清晨,我来到灞桥边询问不舍昼夜流逝的河水,才知道一切人间伤心事,哪里比得上贫寒之士忍辱饮恨、陪送贵人的痛苦啊!何故?因为迎送贵人,必得强颜欢笑,这对才志之士是一种难堪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的泪水只能往肚里流淌,这不更甚于以上六种“泪”吗?诗到此,令人豁然开朗,原来诗的构思异常新奇独特:前面六句,都是铺垫衬托,最后一联,才是本旨。程梦星说:“此篇全用兴体,至结处一点正义便住。”陈帆说:“首言深宫望幸;次言羁客离家;湘江岘首,则生死之伤也;出塞楚歌,又绝域之悲、天亡之痛也。凡此皆伤心之事,然自我言之,岂灞水桥边,以青袍寒士而送玉珂贵客,穷途饮恨,尤极可悲而可涕乎!前皆假事为词,落句方结出本旨。”(见程梦星《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正由于末联一收,才把前面六事提挈起来,使它们都对末联起着衬托作用。 
  使前六句和结尾二句联系起来的枢纽,是末句的“未抵”二字,它既把前面六种泪归结在一点—— 同末句之泪对比之上,又把前面各种之泪一概抹去,而把青袍寒士潜流心底之泪突现出来,把诗的主旨表现得更加充分。李商隐早年就有“欲回天地”(《安定城楼》)的远大抱负,可终其一生,都是为人幕僚。侧身贵官之列,迎送应酬,精神上极其痛苦,这首诗就是诗人感伤身世的表达。    
  流 莺 
  李商隐 
  流莺漂荡复参差, 
  度陌临流不自持。 
  巧啭岂能无本意, 
  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朝露夜阴晴里, 
  万户千门开闭时。 
  曾苦伤春不忍听, 
  凤城何处有花枝? 
  李商隐诗鉴赏 
  这是李商隐托物寓怀、抒写身世之感的诗篇。写作年份不易确定。从诗中写到“漂荡”、“巧啭”和“凤城”来看,可能是“远从桂海,来返玉京”以后所作。宣宗大中三年(849)春,作者在长安暂充京兆府掾属,“天官补吏府中趋,玉骨瘦来无一把”(《偶成转韵》),应是他当时生活和心情的写照。 
  流莺,指漂荡流转、无所栖居的黄莺。诗的开头两句,正面重笔写“流”字。参差,本是形容鸟儿飞翔时翅膀张敛振落的样子,这里用如动词,犹张翅飞翔。漂荡复参差,是说漂荡流转之后又紧接着再飞翔漂泊。“度陌”、“临流”,则是在不停地漂荡流转中所经所憩,应上句“复”字。流莺这样不停地漂泊、飞翔,究竟是为什么呢?又究竟要漂荡到何时何地呢?诗人对此不作正面交代,只淡淡接上“不自持”三字。这是全联点眼,暗示出流莺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用流莺的漂荡比喻诗人自己的辗转幕府的生活,是比较平常的比兴寓托,独有这“不自持”三字,融和着诗人的独特感受。诗人在桂林北返途中就发出过怅然的叹息: 
  “昔去真无奈,今还岂自知”(《陆发荆南始至商洛》)。“去真无奈”、“还岂自知”,正象是“不自持”的注脚。它把读者的思绪引向“漂荡复参差”的悲剧身世后面的社会原因,从而深化了诗的意境。 
  漂荡流转,毕竟是流莺的外在行动特点,接下来三、四两句,便进一步通过对流莺另一特点—— 巧啭的描写,来展示它的内心苦闷。“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流莺那圆转流美的歌吟中分明隐藏着一种殷切的愿望—— 希望在美好的三春良辰中有美好的相会。然而,它那“巧啭”中所含的“本意”却根本不被理解,因而虽然适逢春日芳辰也不能盼来“佳期”,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果说,流莺的漂泊是诗人飘零身世的象征,那么流莺的巧啭便是诗人美妙歌吟的生动比喻。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强调巧啭中寓有不为人所理解的“本意”,这“本意”可以是诗人的理想抱负,也可以是诗人所抱的某种政治遇合的期望。这一联和《蝉》的颔联颇相似。但“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所强调的是虽凄楚欲绝而不被同情,是所处环境的冷酷;而“巧啭”一联所强调的却是巧啭本意的不被理解,是世无知音的感叹。“岂能”、“未必”,一纵一收,一张一弛,将诗人不为人所理解的满腹委屈和良辰不遇的深刻伤感曲曲传出,在流美圆转中有回肠荡气之致。可以说这两句诗本身就是深与婉的统一。 
  颈联承上“巧啭”,仍写莺啼。“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这是“本意”不被理解、“佳期”不遇的流莺永无休无止的啼鸣:无论是刮风的早晨还是降露的夜晚,是晴明的天气还是阴霾的日子,无论是京城中万户千门开启或关闭的时分,流莺总是时时处处在啼啭歌吟。它仿佛执着地要将“本意”告诉人们,而且在等待着渺茫无尽的佳期。这一联是两个略去主、谓语的状语对句构成的,每句中“风朝”与“露夜”、“阴”与“晴”、“万户”与“千门”、“开”与“闭”又各自成对,读来别有一种既整饬又优美,既明畅又含蓄的风调。 
  尾联联系到诗人自身,点明“伤春”正意。“凤城”借指长安,“花枝”指流莺栖息之所。两句是说,自己曾为伤春之情所苦,实在不忍再听流莺永无休止的伤春的哀鸣,然而在这广大的长安城内,又哪里能找到可以栖居的花枝呢?初唐诗人李义府《咏乌》云: 
  “上林多少树,不借一枝栖。”末句从此化出。伤春,就是伤佳期之不遇;佳期越渺茫,伤春的情绪就越浓重。三春芳辰就要在伤春的哀啼中消逝了,流莺不但无计留春,而且连暂时栖息的一枝也无从寻找。这已经是杜鹃啼血般的凄怨欲绝的情境了。诗人借“不忍听”流莺的哀啼强烈地抒发了自己的“伤春”之情—— 抱负成空、年华虚度的精神苦闷。末句明写流莺,实寓自身,读来既像是诗人对无枝可栖的流莺处境的关心,又像是诗人从流莺哀啼声中听出的寓意,更像是诗人自己的心声,语意措辞之精妙,可谓臻于化境。    
  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 
  李商隐 
  露如微霰下前池, 
  风过回塘万竹悲。 
  浮世本来多聚散, 
  红蕖何事亦离披? 
  悠扬归梦惟灯见, 
  濩落生涯独酒知。 
  岂到白头长只尔, 
  嵩阳松雪有心期。 
  李商隐诗鉴赏 
  此诗冯浩《玉谿生诗集笺注》、张采田《玉谿生年谱会笺》均定为唐武宗会昌元年(841)七月作,大致可信。崇让宅是诗人岳父王茂元(时任忠武军节度使、陈许观察使)在东都洛阳崇让坊的邸宅。此时诗人仕途受挫,暂住岳父家,妻子仍在京城长安。 
  亲朋会饮,本为乐事。但此诗所写,却不是冥饮之乐,而是由此引发的诗人的幽恨悲情。 
  诗的前半写初秋崇让宅的景象。清池前横,修竹环绕,地方可谓清幽已极。但诗中用“风”、“露”点染,立刻使之带上浓重的悲切气氛。露凝如霰,说明露重天寒。下面接着再用风加重描写。据《韦氏述征记》载,崇让坊多大竹。诗人把主观的强烈感情赋予客观事物,所以见得风摇翠竹,飒飒作响,也象在悲泣一般。开头两句,是用环境的凄清,衬托诗人心境的凄楚。下面两句,则是借环境景物,抒发人生的感叹。“浮世”即浮生,谓世事不定、生命短暂。“聚散”虽兼含两义,重点是在“散”(别离)上。从诗的后半看,这里主要是对妻子而言,同时也兼指筵上之人,因为筵终席散,大家又当别去,它与下联的“灯”、“酒”,关合诗题“宴”字。“离披”是零落分散的样子。诗人此前,先是给人作幕僚,以后在朝廷作小官,继而在县里为吏,后来又作幕僚,颠沛流离,东西奔波,常与妻子分离。第三句的感叹,正是诗人坎坷经历的沉痛总结。第四句上承首句的“风”,意谓人生固然常多分离,池中的红荷,为什么也被风吹得零落缤纷呢?不用直叙而用反问,可以加强感叹痛惜的语气;对红荷的痛惜,正是对人生难得团聚的痛惜。这一联“浮世”对“红蕖”,“本来”对“何事”,对仗比较自由,何焯说它是“变体”,纪昀也说“三四对法活似江西派不经意诗”(《李义山诗集辑评》),可以说是李商隐对律诗的一个发展。 
  上面四句是即景生情,融情入景,下面四句则是直接发抒感慨。第五句上承第三句的“聚散”,写对妻子的深切思念。“悠扬”形容“归梦”的悠长。“归梦”又和“灯”联系起来,意味深长。梦自然使人联想到夜,夜又使人联想到灯。读这句诗,使人仿佛看到一盏孤灯伴着诗人朦胧入梦的景象,幽微的灯光,好像在向人诉说诗人梦中与妻子相会的情景,比起直叙梦中思念来,意境更美,更富诗意。第六句上承第三句的“浮世”,是说因为失意无聊,只好以酒浇愁。 
  句中用一“知”字,使酒带上人情,似乎也在为诗人的坎坷遭遇痛惜不平。两句中“惟”和“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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