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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一梦三四年 作者:竹瀛-第12部分

小说: 一梦三四年 作者:竹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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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也曾是个青楼里的姑娘,还做过头牌,琴棋书画俱全是不必说了,甚至还通天晓地,学贯古今。当年名唤“墨韵”,名噪一时。如今虽年已有二十四、五,青春已逝,却仍是掩不住的风情。娇而不媚,艳而不俗,这便是墨韵。
  “墨姐姐取笑了。苏影不过是徒生一张略秀气的空皮囊而已,远不及墨姐姐博学。”苏影笑着,又道,“何况姐姐虽不及楼中的姑娘们年少,却自有一股学不来的风韵。”
  墨韵微笑道:“妹妹太抬举我了。那些早已是过去了。过去的,现在早就忘了。”说着,又道:“姑娘要办的那事办完了么?”
  苏影摇摇头,想到报仇,心中不由腾地生出一把火来,生生压了下去,道:“还没有呢。”她嫁与杜逝的事,未与墨韵说过,杜家也未曾公布她的姓名,外人只道是杜逝娶了个极美貌的女子,其他一无所知。
  “你千里迢迢来到帝都,想来那事也是极为重要。若一时办不好,也无需着急,”墨韵说得极为诚恳,又道,“姑娘若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大可前来寻我,我定当竭我所能帮助姑娘。”
  “那便多谢墨姐姐了。”苏影笑道,口上虽是如此应着,心中却是想,自己报仇之事,怕是没人能帮得了的。
  “姑娘太客气了,若要谢,还当我来谢姑娘。去年若非姑娘出手相救,咱揽月楼怕是就没了。”墨韵略颔首,看向一处道。
  “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做甚。”苏影亦笑,微微品了口那茶,茶香四溢,清凉怡人。八个月前她来到帝都,正欲在客栈内落脚,却听闻揽月楼急征名医。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江湖上有个了不得的人物相中了揽月楼的一个姑娘,可那姑娘却死活不愿嫁,那人一怒,便叫揽月楼一百七十一个姑娘都中了毒,只余墨韵一人幸免。苏影本不欲卷入这些恩怨,可却也见不得近二百条命就此断送,思量再三还是找到了墨韵,替那些姑娘做了检查,又列出了一张草药单子,并且亲自熬制。墨韵念她恩情,便对她好生照顾,因而她在帝都的生活过得甚是安稳。而在那湖心亭上的布设、人物也都是墨韵帮忙准备的。
  墨韵站起身来道:“这是救命之恩,怎能不铭记。”说着走到一只精美的雕花红木箱前,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物,又走过来递给苏影道,“这只镯子可保人平安,化险为夷,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望姑娘收下。”
  苏影忙小心接了,仔细打量,见是一只纯白得近乎没有一点瑕疵的翡翠手镯,中间镶有一颗绯红的玛瑙,她虽鲜见宝物,却也猜得这镯子价值不菲,忙道:“那便多谢墨姐姐了。”说罢又忙带上。
  墨韵携了她的手,笑道:“呵,这越发衬得你这肌肤白净如雪一般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影便站起来道:“墨姐姐,我也有事要走了,不打扰你了。揽月楼的生意多,墨姐姐定是很忙吧。”
  墨韵轻抚发鬓,笑答:“呵,还好,只是招呼客人。”又敛去了笑容,道:“这里是帝都,不比其他地方,你万万要小心了。我八个月前与你说过,现下我在同你说一遍,你可要记牢了。”
  苏影亦正色道:“我一定会倍加小心的。墨姐姐,我这事儿估摸不定,也许明日便可办成,也许还要呆上几年。我们就此别过,也许后会无期。”又掏出一方帕子,左上角绣以一个“影”字,“我随身未带贵重之物,唯有这方帕子,赠与墨姐姐。随身携带此帕有调经活血、保颜祛斑、健康延年之效。墨姐姐,保重!”
  墨韵接过了帕子,小心叠好,同样道了声“保重”,两人就此别过。
  出了揽月楼,苏影重新戴上了斗笠。此时斗笠四周已蒙上了一层黑纱,做成席帽的样子,如此一来,即便是她抬起头,也无人看得见她的容貌了。
  走至一个巷口,忽听得有人在背后大吼一声:“站住!”她吓得一惊,站住了脚步。可一想,自己带着席帽,不可能会有人认识她,这一声“站住”又怎么可能是叫自己的呢。想罢便欲离开,却听后面又吼来一声:“站住,你还敢逃!”苏影也不理会,自顾自走着。哪知前面却蹿出个彪形大汉,拦了她的去路,张口骂道:“哼,狗贼,想逃么?!”
  莫明其妙地被诬陷为“贼”,前面又被添了一个“狗”字,叫苏影心中好生不爽快,却也不能开口狡辩,怕暴露了身份,只得绕开他,继续向前走,可一颗心却开始急速跳动,生怕那人是个无事生非的街头混混。
  那人一把冲倒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开了:“娘的,你还和老子装无辜?哼,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种人,装成个书生骗人,私底下干的什么勾当?你小子以为老子是瞎子啊,不认得你么?啊?呸,还蒙这么一层娘娘腔的东西,有用么?!告诉你,你偷了老子的肉,你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你!你身上有一股我的肉的气味,你再遮遮掩掩有个屁用?!”
  那人骂一句向前走一步,直将苏影逼到巷子伸出,那人才算停下来,咽了口唾沫,又笑道:“姑娘,这么说吧。你若赢得了我二十招,我便放你走。”
  听得“姑娘”这一称呼,苏影惊得心猛跳。他如何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垂首看去,心下不由凉了半截。自己右手上正戴着那玉镯,裸露的柔荑也昭示着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那人似乎也看向了她的手,愣了半天。她见状,忙摘下了镯子,收入怀中。那人又逼近一步道:“姑娘,出招罢。”
  苏影心下惊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与眼下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打斗?心下一急,索性豁了出去,开口道:“这位壮士,小女子并不会武功,怎能与壮士打斗。壮士想必是认错人了罢。”
  那大汉听到声音,果真是个女子,却声音娇弱,并无习武迹象。可转念一想,若是武功高强之人,便可扼住真气,装作不会武功的常人一般。如此一想,便又道:“姑娘不必多说,既然姑娘不愿出手,那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一掌便劈了过来。
  苏影见这掌来势犀利,好似飞箭破空而来,只觉得气势逼人,也不及多想,下意识便蹲下。那人心下惊奇,她不只是歪打正着,还是——故意不显示出武功来?手顺势一抄,化去大部分掌力,脚下同时一扫,哪知苏影竟早已跃出一丈开去,提着袍子便向巷子深处跑去。大汉微笑,逃罢,这是条死胡同。果然,追了几步,便见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他得意地一笑,一步步走过去。憋着?呵,量你也不敢用轻功。
  苏影从未见过这般阵势,吓得不知所措,浑身轻颤着。十年来的准备、杜府内的勾心斗角,就这样付之东流了么?!
  心中一遍又一遍安慰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可心依旧砰砰乱跳,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又想到自己素来抱怨身怀绝技的师父竟不传她丁点武功,现下真懊悔了。早知如此,当时即便是惹怒了师父,也好过现在的任人宰割啊!
  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一出门便遇上这个莫明其妙的家伙,好生后悔为何不听灿儿,若乘在轿中,虽然少了自由,却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自己万一有个闪失,那报仇岂不是功亏一篑?!自己真是太莽撞了!
  就在这当口,偏偏冒出这么多念头来,只顾着后悔、害怕,却想不出一丝可以逃脱的办法。愈急,便愈想不出对策;愈想不出对策,便愈急。
  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颤颤地开口道:“我是、当朝宰相、杜大人、之妾,你……你若敢动我、杜、杜大人决不会——放过你!”只是因为过度惊吓,她的话哆哆嗦嗦的,显然的底气不足,叫人难以相信。
  那人果真嗤笑一声,道:“不管你是杜大人还是李大人的妾,今儿我就是要与你比武!”不依不饶的,竟又是一脚扫来。这回苏影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到底。那人倒是吃了一惊,对他道:“你起来,别憋着不出手,否则我一直打到你咽气为止!”
  “我真不会武功。”苏影爬起来,低低道,声音中已有了呜咽。袍子上沾了灰,衣衫不正,狼狈不堪。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到现在,连他的来历都未弄清!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杜逝发现了她的企图,要来试探她么?
  那人毫不手软,一掌又劈来,直向她额际,她本心乱,又一慌,头一偏,便觉得头皮一麻,竟见一片主席带着一缕黑纱从帽上掉落,心下大惊,若不是自己逃得快,脑袋岂不是要被削去一块?!
  还未回过神,见那人又是一指袭来,转眼意到喉间,他扼住她的喉咙,厉声喝道:“为什么不还手?再不还手,我就掐死你!”说罢,一手扯去那碍事的席帽,一见那黑纱遮掩之下的容貌却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眼前竟是个容貌绝世的少女!却见她眼中已被逼出了泪,猛烈地咳嗽着,断断续续道:“我不会武功……真的、真的不会……我与你说过了的……”
  他怕在扼下去会将她掐断气,不由放松了手,却仍不敢大意,生怕她突然出手反击。只见她大口吸了几口气,又突然睁开眼,望定自己,喃喃重复道:“我真不会武功……”
  那双眼里盈满了泪水,叫人心生怜悯。猛然间,余光瞥到她手一甩,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挣扎着逃走,错乱的脚步消失在身后。他又想起大少爷的吩咐:“只逼她与你动手便可,即便是拆一招也好。”不再去追。
  苏影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杜府的,只觉得心狂跳不止,头痛欲裂,那个大汉的威逼声不绝于耳。醒来时,隐约看见面前有一个魁梧的身影,吓得连连往后退去,绻紧了身子喃喃道:“我不会武功……我不会……”
  杜少陵看得心酸,心中埋怨自己,向灿儿使了一个颜色,灿儿便道:“三夫人,您别怕,是大少爷啊。”苏影睁开眼看去,果见杜少陵一身玄色袍子立于床前,眼神柔和地注视她。她又向四处望了望,没有那个人。方才舒了口气。只听杜少陵道:“你好些了么?”
  苏影轻轻道:“嗯。”合上了眼睛,双臂抱紧了肩膀。
  杜少陵转过身去,眼神落在虚空的一处,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罢也不等苏影回答,便径直走出门去。
  灿儿看着苏影,道:“三夫人,您可把灿儿急坏了!幸好夫人平安回来了,否则,婢子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苏影也懒得睁眼,只道:“没事便罢了。”说罢又翻了个身,向里睡去。

  第十一章 萧何
  自那日以后,苏影愈发少言寡语起来。后来杜少陵前去看她,她也只不过请他吃了杯厨子新送来的花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都是琐碎的闲话。送走了杜少陵,从那儿服侍了苏影,便去陪丁氏了。
  每隔二、三个月,灿儿都要去陪丁氏。丁氏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灿儿几次想与她相认,可碍着老夫人,想着自己这事终究要老夫人来作主,最终未说出口来。
  这日去时丁氏恰在打盹,她便坐在一遍看她。丁氏睡相甚好,两臂放在两侧,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面容平静。据说丁氏十四岁便入了杜府,比苏影还小一岁,一度得宠得很。可惜那对龙凤胎流产……不对,现在应该说男婴流产。
  老夫人告诉她,当年她被误认为死婴丢弃,后来被一对老夫妇收养。可惜她们在她不足而岁时便双双归西,老夫人得知便将她接回了杜府。那时丁、尤二人斗得正凶,老夫人怕暴露了她的身份于她无益,便将她当作丫鬟抚养;哪知两人斗个不停歇,待到好些时丁氏又遭冷落,她怕灿儿因此会受到排挤,便始终未说出真相。现下苏影来了,转移了尤氏的注意力,便是时机渐近。老夫人德高望重,她没有理由也不需要骗她吧。
  “灿儿……”思路被这一声呼唤打断,灿儿忙走过去,轻声道:“二夫人。”却见她并不睁眼,继续睡去,灿儿方知丁氏只是梦中呓语。因她以前很少说梦话,才叫灿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欲离去,却听丁氏又唤了声“灿儿”,灿儿只是笑笑,将椅子搬到床前坐着,听那丁氏又念叨着,虽有些含糊,不过她还是听明白了,“灿儿……我的儿啊……”
  灿儿闻言浑身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去,直愣了半天,才咧开嘴笑了起来,原来,二夫人……不,母亲,她、她也是知道的!是迫于老夫人的威胁么?她现在急切地盼望着丁氏醒来,两人好相认。是,她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了!她恨不得能够将丁氏推醒!
  没有什么比等待的时间更加漫长了。仿佛太阳无声无息地落下,又升起,又到了这个时候,太阳一跳一跳地又要落下,丁氏方起来,见了她笑道:“灿儿……”然而,话还未说完,灿儿便“扑通”一声跪下了,喊了一声“娘”,便直往地上磕头。
  丁氏方才睡醒,犹自惺忪,见得此情此景不由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反应过来,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将灿儿抱到怀里,呜咽道:“女儿,这几年你受苦了……”
  灿儿只觉得心潮澎湃,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全哽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
  母女二人又好像抱了一整天,待到夜了,方才恋恋告别。两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狂喜,都觉得一辈子都不曾这么欢乐过。
  第二日,一吃过早饭两人便去往老夫人处。灿儿昨晚喜得愣是一夜没睡,苏影也未睡着,她便将此事与苏影说了,直听得苏影满脸离奇。
  这日早饭丁、灿二人都吃得没心思,老夫人看着笑笑,对着丁氏别有深意道:“大少爷不来,你便丢了魂似的。”
  苏影心中一惊。自己何尝也不恍惚?瞥了眼老夫人,见她依旧如常,笑吟吟地喝着粥,方略略放心。今儿杜少陵缺席早餐,据说昨晚又出去了。她心中不解,为何他还要去那种地方?
  丁氏与灿儿二人跟老夫人回去,一入院,两人便开门见山地与老夫人道明了来意。谁知老夫人却将脸一沉,道:“胡闹!一个姨娘,一个丫鬟,怎么便成了母女?二夫人,你是不是想让灿儿被赶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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