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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一梦三四年 作者:竹瀛-第15部分

小说: 一梦三四年 作者:竹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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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汁渐渐飘出了诱人的香味。他将肉汁倒到一直陶碗内,尝了一小口,温度差不多,也没有了腥气,方才将陶钵递到苏影嘴边。苏影微启了唇,任肉汁留下。
  此时夜已深了。杜少陵为苏影把了脉,脉象有所好转,便将她抱回轿子去。毕竟在外头过夜,天凉风又大,露水重,若再染上风寒无疑是雪上加霜。将她放入车内,仿佛知道他要离开,苏影又牵住了他的衣袖。她的眼眸在黑夜中被透过帘子的月光照住,似有点点晶光。杜少陵再也不忍看她,走出轿子沉声道:“没事,我就在外面,你不用怕。”
  眼前总算没有了苏影,杜少陵开始渐渐镇定。苏影总是要杀的,他对自己说。若是一时手软,难保她不会反击。若是让她得逞了,后患无穷啊!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虽然不敢算“英雄”,却也好歹不能在这“儿女情长”上面栽跟头!苏影只是他的一己之私,若因个人原因而搅了全局 ,他不是前功尽弃,怎么对得起兄弟们,还有千辛万苦得来的名声!更何况,她并非真心,她只不过以美色诱惑自己罢了。万万不能踏下这个陷阱!
  念及此,杜少陵咬牙握拳,狠下决心——看来,那个计划,还是得实行。

  第十三章 湮灭
  杜少陵一夜未睡着。第二日见日光熹微,便起来着手准备早餐。他怕苏影吃厌了野兔,便从水中捉了几条鱼,剥鳞、挖鳃、去内脏,一样样利落得很。昨天她只是受了些惊吓,身体衰竭只是暂时的事情。今日估计便可打好,再用鱼汤一补,保管能够回复健康。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快要被他杀了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还要待她这么好。也许,他们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了。明天……明天,就物是人非了。
  也许因为过度劳累,苏影睡得很晚才起来,虽然仍有些面色苍白,但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下轿时她反射性地看向一边——豹子早已被杜少陵拖走了,连血迹也无从寻觅。她方才放下心来,杜少陵招呼道:“来,吃鱼吧,补身子。”
  苏影笑笑,走到他跟前坐下,杜少陵正将一条鱼投入陶钵中,笑道:“我现在开始煮,你稍等一会儿。”提前煮会冷,冷了再煮又会烂。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等苏影起来再煮为好。
  看着身边这个专心煮鱼的男子,苏影恍惚想起了师父,只是师父喜欢穿白袍,眼神犀利冰冷,待她严厉而细心。明明是两个极端的人,却让她觉得如此相像——是太想师父了么?自己可以放松的日子也只有这三日了,她不想把杜少陵当作仇人的儿子,她想把他当作师父,即便是假的。
  “师父……”心中想着,口中也不由低声唤道,手轻轻抚上那发。杜少陵从来禁绝,此时反射性地将手搭上短刀,却马上想到那是苏影,才放下手来。可是,想起刚才那一声脱口的轻唤,身子又猛地一震!师父——她总算露出马脚了么?心中又陡然一凉,自己此刻对她放松警惕,谁又知道她不会抓着这个空当来偷袭!猛然回头,见到自己的一缕发丝再她手中滑过,她眼神迷茫地看着她伸在空中的手,半晌讷讷抬头,看向杜少陵,严重闪过一丝诧异与惊惧,轻声道:“少陵……?”
  原来是自己多虑了。杜少陵歉然一笑,道:“没事,我但是什么呢,原来是你。等急了吧,马上就好了。”说罢急急回过头去。
  一会儿,鱼煮熟了,他将大部分汤倒入小碗内,递给她道:“先吃鱼吧。”
  苏影接过小碗,浅笑“嗯”了一声,便吃了起来。杜少陵看她可爱的吃相,嘴角不由露出浅笑。“呃……”发觉了他在看她,苏影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昨晚的肉汁只是勉强填了肚子,今天一定是很饿了。杜少陵看她不够吃,又煮了一条给她。苏影把鱼与鱼汤全喝完了,直喊撑,看得杜少陵有趣,含笑道:“那便多走走。去洗洗手,把衣服换了。”
  苏影一滞,随即明白自己的衣裳依旧待着血迹,忙不迭地张开了手,跑去西边。杜少陵收敛了笑意,收起陶钵,将一切清理干净。
  苏影回来的时候连声对他道:“幸好你帮我多带了衣服,否则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呢。”杜少陵笑而不语,将陶钵、陶碗放在一起,走到她身边坐下,道:“坐下,我给你看看身子怎么样了。”
  苏影又道:“没想到你还懂医术啊。”便盘腿坐下。
  杜少陵看她娴熟的动作,极像是习武之人的习惯,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翳,倏地盯住了她。苏影下了一跳,不明缘由。杜少陵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心中冷笑,真的假不了,纸包不住火啊。脸上尤快速恢复了平静,道:“嗯,以前学过一点皮毛。”
  苏影只觉得手腕上搭着的手指稳健有力,师父……她在心中轻唤着,慢慢倚向杜少陵。感受到那个身躯蓦然一僵,苏影心中暗笑,默默告诉自己,他是师父,杜少陵是师父。她用自由的右手攀上去,如同爬山虎一般,蜿蜒向上,直达颈部。杜少陵全身僵硬,苏影?苏影浅浅一笑,抬起身子,抬首吻上他的嘴角。搭在腕上的手再也按耐不住,将她用力一拉,纳入怀中,回应她的吻。
  苏影努力着,尽管她并不知道如何诱惑男子,但是没关系,她美,她只需凭借这副身躯便可以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看来不久之后,他会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当然,是在他看到自己腕上除了肌肤的雪白之外,没有了其他的颜色之后……
  然而,就在事情事半功倍之时,杜少陵却突然醒悟。严重冷光乍现,猛地将她放开,低声斥道:“你疯了!”
  苏影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情形过来!她疯了?没错,在杜逝杀了她全家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疯了。
  这个女人……她究竟要做什么?昨天拼死反抗,今天却来主动勾引自己,真是疯了。正自不解,突然脑中浮上一个念头,叫他心中猛然一惊:她莫非是利用这来使我中毒?——以此,来杀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将毒抹在唇上,只是从来不知还有人果真敢如此!疯子……
  念及此,更可怕的想法如同潮水决堤一般涌来。她一直不肯露出武功,莫非,她确实不会武功?!而她来杀自己,完全靠的是下毒?好个苏影!他忿忿地想,自己居然从未想到这点!不会武功的人,有可能是武功卓绝,可他忘了,还可能是本身就不会武功,又或者,曾经会,又被废了!
  若她真的不会武功,以前所有的疑问都解决了。她带着一身的武功嫁入杜府,利用迷药使她不失身于杜逝;她探得自己底细,也许认为她的武功及不来自己,没有把握以剑杀人,便自废了武功。而这又解释了为何她不会武,屋中却有一把剑。那次在巷子中手下所谓的“暗器”,恐怕也只是她的毒药之一吧。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杜少陵苦笑,自己一直小看了她……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些心机!若不是她今天急于求成露了马脚,恐怕自己到死也不会想到吧!她既然精于下毒,那么那晚的迷药必定迷不住她,她定是清楚了解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肯跟自己来,必定要在这里接过了自觉的性命……他愈想,眼中阴霾愈深。她口中的那些鸟,定是与她同伴联络的信鸟,怪不得总见府中有她的鸟飞来飞去,他知道她是将它们关住的啊……
  没办法了。是她逼他的。他只能希望她没有在唇上下毒,或者,下的量少一些,他可以有时间将她解决。他不知自己此刻情况如何,但他必须抓紧每一秒钟,绝不能耽搁了。放弃了此前的计划,计上心来。
  他转过身,苦笑道:“影儿,对不起。”
  苏影正不知如何是好,见杜少陵打破沉默,忙应道:“什么?”
  杜少陵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笑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苏影本是孩子心性,听他这么说,好奇道:“哦?什么游戏?”
  杜少陵逃出一根布条,似笑非笑道:“捉迷藏。”
  苏影未料到这个八尺男儿竟然肯玩这种游戏,不由说了一句:“你怎么要玩这种东西。”
  杜少陵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连声问:“玩不玩啊?”
  苏影刷的接过布条,站起身道:“当然了。”
  杜少陵松了口气,站起来给苏影蒙上眼睛,苏影抱怨道:“为什么不是你来抓我啊?”
  杜少陵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抓到我之后,就可以让我来抓你了。乖。”说罢跃出一丈开外,唤道:“我在这儿。”
  苏影闻得喊声,忙追过去,笑道:“你别躲,我来抓你了!”
  杜少陵眼色阴沉,声音却无比愉悦:“那要看你能不能抓到了!”说着向后退去。他挑着平坦的没有障碍的路走,为的就是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充分相信自己。
  “你别欺负我看不见!”
  “我就是欺负你!”
  “我看不见也要抓到你!”
  “那就来抓啊,你肯定抓不到!”
  “哼,我偏偏就要把你逮个正着!”
  ……
  快到悬崖边上,杜少陵喊了声:“我在这儿,来啊。”便跃向苏影身后。
  苏影听闻他的声音,口中喊着:“我来了。”忙奔过去,两手张开在空中,脸上还带着笑容。看着她就要一脚踏空,杜少陵突然开口,声音诡谲讥诮:“苏影,你算计我。”
  苏影听得那声音,心中大惊,以隐隐料到有不对劲之处,手刚揭去布条,脚下便已踏空。身子一倾,便坠了下去。她坠下的霎那,回头看去,杜少陵的表情是沉郁却又带着邪恶的快感的,眼神张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杜少陵。
  身子不断下坠,心也在下坠,为什么要捅破!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将他当作师父,本想抛开一切杂念过这三天,他为什么要这样……
  杜少陵走到悬崖边,这里他早已查看过,是这座山的最高处,坠下去,几乎不可能生还。她要么死,要么回到那该死的××去,他既然已捅破了窗户纸,她即便活着,也不可能回来了。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杜少陵望着崖下的云雾,低声道。
  清泠的欢笑声尤在耳边,人却再也见不到了。若不是那顶轿子,还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她身上的想起,他几乎会以为,她根本不曾来过。
  可是,即便是没有了与她有福安的物品,他还是不能欺骗自己她的存在。她的气息,她的眼神,她的笑靥,她的声音,都留在他的身体里。他用一把坚实的锁,将它牢牢锁住,义无反顾地丢掉了要是,从此,不论走到哪里,他将带着它,时刻不离但永远不会听下来看一眼。
  天阴下来了。风刮得犀利起来。阴霾漫上太阳,光芒渐敛。树枝摇动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脸上落了一滴水,是要下雨了么?杜少陵伸出手来,闪电狰狞地割破苍穹,闪电车轮般碾过,雨“哗”地便浇了下来,如同积攒已久的一桶水,再也不耐重负,倾泻下来。
  雨中,她的身影一个个浮现出来。
  她冷冷地说:“大少爷。”垂下眸去,眼角的秋波流泻成一池春水,将他溺住。
  她不领情地说:“大少爷自己享用吧。”他偏不要自己享用。
  她在夕阳下默默看他,尽管知道她来意不善,他还是舍不得下手。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他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她轻轻说:“没事。”
  她因为他的误解而红了脸,低头道:“就当我没说过。”说完脸更红了。他暗笑。
  她陷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大少爷……”一声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她在睡梦中无助地重复:“我不会武功……”他听了揪心。
  她第一次唤:“少陵”,尽管马上改口,可他听了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她别过头去,落寞漫上整张脸,淡然道:“没什么。”他怕惹她伤心,什么也没问。
  她孩子气地说:“不告诉你!”小小的骄傲,他看得情不自禁地笑。
  她牵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眼神哀伤,没有力气说一句话。他安慰她,心中叹息。
  她主动吻上来,他又惊又喜,尽管他知道背后是陷阱,深不见底。
  ……
  她最后说:“我来了。”她扑向悬崖,以为扑向他,扑向虚伪的幸福,其实,是扑向毁灭,扑向死亡。
  她揭下布条回眸霎那的哀伤与绝望,她身影消失瞬间他心中的抽痛与空白,她触手可及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物是人非……
  ……
  雨依旧大若倾盆,毫不留情地打上他的脸。他的脸上雨水纵横。脸被雨水大国,风一吹,刀割一般,很疼。
  就让这场雨,来祭奠她吧。
  杜少陵并没有派人去悬崖下找苏影的尸体。这时候,她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即使活着,她也不会来到他面前,冷冷叫一声“大少爷”,或者含笑唤他“少陵”。对于一个与他已经没有丝毫干系的人,他又何必要花费精力去关心她?
  他回到杜府。没有人为他和苏影担心。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就在他们离开的两天内。
  背后有老夫人撑台,流言蜚语像瘟疫一般蔓延来开,直将丁氏与灿儿压迫得整日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又加上苏影的失踪,灿儿担心得很,得了病,一病不起。丁氏担心灿儿,不顾自尊去找老夫人,向她下跪,可老夫人依旧翻脸不认人。她如此折腾了好几回,丁氏再也没有办法,做出了一个惊天的举动。
  刘姨早上照常来唤丁氏起床时,许久不见回答。她心中诧异,却只当丁氏睡过了头,并不再理会。知道中午,房门依旧紧闭着,刘姨开始心虚,找人踹开了门,赫然见到丁氏悬在了梁上,下方有一只踢翻了的板凳。刘姨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如同捅铃一般几乎要瞪出眼眶,面色惨白,面容狰狞,舌头长长地拖出口腔,加上一身孝服似的白裙,几乎让人以为,她是阴间来索命的女归。丁氏在桌上留下了一封遗书,民间有一个说法,若将一个的血滴到另一个人的骨头上,若血可以被骨头吸收,那么两人定有血缘关系,丁氏便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澄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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