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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部分

金庸作品集-第7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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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慢慢梳头,笑道:“段郎,刚才我说那个故事给你听,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段正淳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勉力镇慑心神,可是数十年来勤修苦练而成的内功,全不知

    到了何处,便如一个溺水之人,双手拚命乱抓,却连一根稻草也抓不到。

    马夫人问道:“段郎,你身上很热,是不是,我给你抹抹汗。”从怀中抽出一块素帕,

    走到他身前,轻轻给他抹去了额头的冷汗,柔声道:“段郎,你得保重身子才好,酒后容易

    受凉,要是有什么不适,那不是教我又多担心么?”

    窗内段正淳和窗外萧峰听了,都是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惧意。

    段正淳强作微笑,说道:“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也曾给你抹了汗来,这块手帕,我

    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马夫人神色腼腆,轻声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旧事,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取出来

    给我瞧瞧。”

    段正淳说十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那块旧手帕,那倒不见得,不过此刻却倒真便在怀里。

    他容易讨得女子欢心,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个和他有过风流孽缘的女子,都信他

    真正爱的便是自己,只因种种难以搞拒的命运变故,才无法结成美满姻缘。他想将这块手巾

    从怀中掏出来,好令她顾念旧情,那知他只手指微微一动,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这‘十香

    迷魂散’的毒性好不厉害,竟然无力去取手巾。

    马夫道:“你拿给我瞧啊!哼,你又骗人。”段正淳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动

    了,你给我取了出来吧。”马夫人道:“我才不上当呢。你想骗我过来,用一阳指制我死

    命。”段正淳微笑道:“似你这般俏丽无比的绝世美人,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舍不

    得在你脸上轻轻划半道指甲痕。”

    马夫人笑道:“当真?段郎,我可总有点儿不放心,我得用绳子绑住你双手,然后……

    然后,再用一缕柔丝,牢牢绑住你的心。”段正淳道:“你早绑住我的心了,否则我怎么会

    乖乖的送上门来?”马夫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个好人儿,也难怪我对你害上了这身永

    远治不好的相思病。”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

    段正淳心下更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我却一直犹似蒙在鼓里,段正淳啊段正

    淳,今日你命送此处,可又怨得谁来?”马夫人道:“我先将你的手绑一绑,段郎,我可真

    是说不出的喜欢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段正淳深知马夫人的性子,她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更为坚毅,恶毒辱骂不能令她气

    恼,苦苦哀恳不能令她回心,眼下只好拖延时刻,且看有什么机会能转危为安,脱此困境,

    便笑道:“我一见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气也化为乌有了。小康,你过来,给我闻闻

    你头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段正淳便由这一句话,和马夫人种下了一段孽缘,此刻旧事重提,马夫人身

    子一斜,软答答的倒在他的怀中,风情无限,娇羞不胜。她伸手轻轻抚摸段正淳的脸蛋,腻

    声道:“段郎,段郎,那天晚上我将身子交了给你,我跟你说,他日你若三心两意,那便如

    何?”段正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马夫人道:“没良

    心的好郎君,亲亲郎君,你赌过的咒,转眼便忘了吗?”

    段正淳苦笑道:“我说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了下来。”本来这句誓语盟约纯

    系戏谑,是男女欢好之际的调情言语,但段正淳这时说来,却不由得全身肉为之颤。

    马夫人媚笑道:“你跟我说过的话。隔了这许多年,居然没忘记,我的段郎真有良心。

    段郎,我想绑绑你的手,跟你玩个新鲜花样儿,你肯不肯?你肯,我就绑;你不肯,我就不

    绑。我向来对你千依百顺,只盼能讨你欢心。”

    段正淳知道就算自己说不让她绑,她定会另行想出古怪法子来,苦笑道:“你要绑,那

    就绑吧。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你的手里,那是再快活也没有了。”

    萧峰在窗外听着,也不禁佩服他定力惊人,在这如此危急的当口,居然还说得出调笑的

    话来。只见马夫人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的缚住,接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别说

    段正淳这时武功全失,就是内力无损,也非片刻间所能挣脱。

    马夫人又娇笑道:“我最恨你这双腿啦,迈步一去,那就无影无踪了。”说着在他大腿

    上轻轻扭了一把。段正淳笑道:“那年我和你相会,却也是这双腿带着我来的。这双腿儿罪

    过虽大,功劳可也不小。”马夫人道:“好吧!我也把它绑了起来。”说着拿起另一条牛筋

    丝绳,将他双脚又绑住了。

    她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他右肩几层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来。段正淳年纪已然不

    轻,但养尊处优,一生过的是荣华富贵日子,又兼内功深厚,肩头肌肤仍是光滑结实。

    马夫人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抚摸,凑过樱桃小口,吻他的脸颊,渐渐从头颈而吻到肩上,

    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说不尽的轻怜密爱。

    空中之间,段正淳“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刺破了寂静的黑夜。马夫人抬起头来,满嘴

    都是鲜血,竟已将他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马夫人将咬下来的那小块肉吐在地下,媚声道:“打是情,骂是爱,我爱得你要命,这

    才咬你。段郎,是你自己说的,你若变心,就让我把你身上的肉儿,一口口的咬下来。”

    段正淳哈哈一笑,说道:“是啊,小康,我说过的话,怎能不作数?我有时候想,我将

    来怎样死才好呢?在床上生病而死,未免太平庸了。在战场上卫国战死,当然很好,只不过

    虽英勇而不风流,有点儿美中不足,不似段正淳平素为人。小康,今儿你想出来的法子可了

    不起,段正淳命丧当代第一美人的樱桃小口之中,珍珠贝齿之下,这可偿了我的心愿啦。你

    想,若不是我段正淳跟你有过这么一段刻骨相思之情,换作了第二个男人,就算给你满床珠

    宝,你也决计不肯在他身上咬上一口。小康,你说是不是呢?”

    秦红棉和阮星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知道段郎已是命在顷刻,但见萧峰仍蹲在窗下观看

    动静,并不出手相救,心中千百遍的骂他。

    萧峰却还捉摸不定马夫人的真意,不知她当真是要害死段正淳,还不过是吓他一吓,教

    他多受些风流罪过,然后再饶了他,好让他此后永作裙边不贰之臣。倘若她这些作为只是情

    人间闹一些别扭,自己却莽莽撞撞闯进屋去救人,那可失却了探听真相的良机,是以仍然沉

    住了气,静以观变。

    马夫人笑道:“是啊,就算大宋天子,契丹皇帝,他要杀我容易,却也休想叫我咬他一

    口。段郎,我本想慢慢的咬死你,要咬你千口万口,但怕你部属赶来相救。这样吧,我将这

    把小刀插在你心口,只刺进半寸,要不了你的性命,倘若有人来救,我在刀柄上一撞,你就

    不用吃那零碎苦头了。”说着取出一柄明晃晃匕首,割天了段正淳胸前衣衫,将刀尖对准他

    心口,仟仟素手轻轻一送,将匕首插进了他胸膛,果真只刺进少许。

    这一次段正淳却一哼也不哼,眼见胸口鲜血流出,说道:“小康,你的十根手指,比你

    十七岁时更加雪白粉嫩了。”

    萧峰当马夫人用匕首刺进段正淳身子之时,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瞧着她手,若见她用力过

    大,有危及段正淳性命之虞,便立即一掌拍了进去,将她身子震开,待见她果只轻轻一插,

    当下仍是不加理会。

    马夫人道:“我十七岁那时候,要洗衣烧饭,手指手掌自然粗些。这些年来不用做粗重

    生活,皮肉倒真的娇贵些了。段郎,我第二口咬在你那里好?你说咬那里,我便咬那里,我

    一向听你的话。”

    段正淳笑道:“小康,你咬死我后,我也不离开你身边。”马夫人道:“干什么?”段

    正淳道:“凡是妻子谋害了丈夫,死了的丈夫总是阴魂不散,缠在她身边,以防第二个男人

    来跟她相好。”

    段正淳这句话,原不过吓她一吓,想叫她不可太过恶毒,不料马夫人听了之后,脸色大

    变,不自禁的向背后瞧了一眼。段正淳乘机道:“咦!你背后那人是谁?”

    马夫人吃了一惊,道:“我背后有什么人?胡说八道。”段正淳道:“嗯,是个男人,

    裂开了嘴向你笑呢,他摸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喉头很痛,那是谁啊,衣服破破烂烂的,眼中

    不住的流泪……”

    马夫人急速转身,那见有人,颤声道:“你骗人,你……你骗人!”

    段正淳初时随口瞎说,待见她惊恐异常,登时心下起疑,一转念间,隐隐约约觉得马大

    元之死这事中间,只怕有什么蹊跷。他知马大无是死于‘锁喉擒拿手’之下,当下故意说那

    人似乎喉头很痛,眼中有泪,衣服破烂,果然马夫人大是惊恐。段正淳更猜到了三分,说

    道:“啊,奇怪,怎么这男子一幌眼又不见了,他是谁?”

    马夫人脸色惊惶已极,但片刻间便即宁定如常,说道:“段郎,今日到了这步田地,你

    吓我又有什么用?你也知道不应咒是不成的了,咱俩相好一场,我给你来个爽爽快快的了断

    吧。”说着走前一步,伸手便要往匕首柄上推去。

    段正淳眼见再也延挨不得,双目向她背后直瞪,大声呼叫:“马大元,马大元,快捏死

    你老婆!”

    马夫人见他脸上突然现出可怖异常的神色,又大叫‘马大元’,不由得全身一颤,回头

    瞧了一眼。段正淳奋力将脑袋一挺,撞中她的下颏,马夫人登时摔倒,晕了过去。

    段正淳这一撞并非出自内力,马夫人虽昏晕了一阵,片刻间便醒,款款的站了起来,抚

    着自己的下颚,笑道:“段郎,你便是爱这么蛮来,撞得人家这里好生疼痛。你编这些话吓

    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段正淳这一撞已用尽了他聚集半天的力气,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命该如此,夫复何

    言!”一转念间,说道:“小康,你这就杀我么?那么丐帮中人来问你谋杀亲夫的罪名时,

    谁来帮你?”

    马夫人嘻嘻一笑,说道:“谁说我谋杀亲夫了?你又不是我的亲夫。倘若你当真是我的

    丈夫,我怜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舍得害你?我杀了你之后,远走高飞,也不会再耽在这里

    啦。你大理国的臣子们寻来,我对付得了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段郎,我实在

    非常非常的想你、爱你,只盼时时刻刻将你抱在怀里亲你、疼你,只因为我要不了你,只好

    毁了你,这是我天生的脾气,那也没有法子。”

    段正淳道:“嗯,是了,那天你故意骗那个小姑娘,要假手乔峰杀我,就是为此。”

    马夫人道:“是啊,乔峰这厮也真没用,居然杀你不了,给你逃了出来。”

    萧峰心中不住的想:“阿朱乔装白世镜,其技如神,连我也分辨不出,马夫人和白世镜

    又不相稔,如何会识破其中的机关?”

    只听马夫人道:“段郎,我要再咬你一口。”段正淳微笑道:“你来咬吧,我再喜欢也

    没有了。”萧峰见不能再行延搁,伸出拳头,抵在段正淳身后的土墙之上,暗运劲力,土墙

    本不十分坚牢,他拳头慢慢陷了进去,终于无声无息的穿破一洞,手掌抵住段正淳背心。

    便在此时,马夫人又在段正淳肩头咬下一块肉来。段正淳纵声大叫,身子颤动,忽觉双

    手已得自由,原来缚住他手腕的牛筋丝绳已给萧峰用手指扯断,同时一股浑厚之极的内力涌

    入了他各处经脉。

    段正淳一怔之间,已知外面来了强援,气随意转,这股内力便从背心传到手臂,又传到

    手指,嗤的一声轻响,一阳指神功发出。马夫人肋下中指,“哎哟”一声尖叫,倒在炕上。

    萧峰见段正淳已将马夫人制住,当即缩手。

    段正淳正想开口相谢,忽见门帘掀开,走进一个人来。只听那人说道:“小康,你对他

    旧情未断,是不是?怎地费了这大功夫,还没料理干净?”

    萧峰隔窗见到那人,心中一呆,又惊又怒,片刻之间,脑海中存着的许许多多疑团,一

    齐都解开了。马夫人那日在无锡杏子林中,取出自己常用的摺扇,诬称是他赴马家偷盗书信

    而失落,这柄摺扇她从何处得来?如是有人盗去,势必是和自己极为亲近之人,然则是谁?

    自己是契丹人这件大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何以突然又翻了出来?阿朱乔装白世镜,本是

    天衣无缝,马夫人如何能够识破机关?

    原来,走进房来的,竟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马夫人惊道:“他……他……武功未失,点……点了我的穴道。”

    白世镜一跃而前,抓住了段正淳双手,喀喇、喀喇两响,扭断了他腕骨。段正淳全无抗

    拒之力,萧峰输入他体内的真气内力只能支持得片刻,萧峰一缩手,他又成了废人。

    萧峰见到白世镜后,一霎时思涌如潮,没想到要再出手相助段正淳,同时也没想到白世

    镜竟会立时便下毒手,待得惊觉,段正淳双腕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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