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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部分

官居一品-第308部分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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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海看看他,轻声道:“讲。”
    “我觉着,咱们这行确实是没前途了。”叶麻轻声道:“为什么咱们现在越干越难干?看起来是你我中了沈默的“反间计”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势所趋”大势决定气运啊!顺势而为,则风生水起;反之则处处不顺,日渐凋败。”
    “说得这个玄乎”徐海冷笑道:“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
    “其实一点不玄乎。”叶麻沉声道:“我给你分析一下现今的大势。你自己琢磨琢磨,先说咱们一群海盗,原先打打劫、跟地方官府斗一斗,还算轻松惬意。谁成想现在玩大了,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据说对咱们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了蒙古俺答,排在第一个。”
    “这几年给我的感觉,是官军越打越多,越打越强,咱们的营生呢。却一天比一天难做。”叶麻叹口气道:“归根结底,咱们毕竟只是一群海盗,本身也没什么称王称霸的野心,只知道杀来抢去,让自己的名声臭不可闻。正经人耻于跟咱们为伍,也就让咱们没法再进一步。长久必不是朝廷的对手。”
    “再看看老船主,咱们这行的巅峰人物,按说他那么多战船、兵士。还占据日本的三十六岛,应该不怕朝廷了,可日子一样难过。”叶麻道:“岛津贵久已经开始了大隅统一战,当他胜利之后,必然不会容忍卧榻之侧,还有老船主称王而据,摩擦已经发生,只等最后爆
    “你说的太玄了”。徐海不同意道:“不说老船主本身的实力,就说多少强藩时他巴结奉承?岛津贵久就是统一大隅,也不敢得罪老船主!”
    “如果老船主也跟你同样想法,那他离败亡不远了。”叶麻冷笑道:“他们为什么奉承老船主,不是因为他实力强大,而是他垄断了日本的贸易,军火、兵器这些战争物资,全要仰仗他老人家,所以才不敢得罪!”说着叹口气道:“但现在海禁开了,日本强藩可以跟朝廷做生意了,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梢客买到西洋的兵器,对老船主的依赖大大减少,也就不必买他账了。”
    “你是说,老船主孜孜以求的“开海禁”却使他失去安身立命之本?。徐海瞪大眼睛道。
    “不光是老船主,还有我们。现在让市舶司弄得,又有兵船保护、又有政府拍卖,税收还不算高,赚头比走私大多了,也安全放心,谁还愿意走私?那些原先跟我们有联系的闽淅海商,忙不迭的跟我们断绝关系、投入官府的怀抱。甚至为了得到宽大,还出卖我们。”叶麻苦笑一声道:“你看看曾经无比风光的陆绩,现在跟丧家之犬一样,还的靠我们庇护,就知逝世道真的变了”正是因为没了那些人的掩护和情报,我们才变成聋子和瞎子,被官军**于股掌之间
    叶麻说完足足一刻钟,徐海一点声音都没出。叶麻以为他怎么了。轻声呼唤几下,徐海才回过神来,苍凉的叹息一声,扶着椅背缓缓起身,轻声道:“我到后面去一下”不待叶麻点头,便慢慢往后。
    只是往日那挺直的腰杆,此刻竟然有些佝偻,,此时王翠翘正在抚琴,琴声悠悠。乐曲婉转,仿佛美人在倾诉。他不由收住脚,站在帐口,静静听妻子抚琴。说来也怪了,他听翠翘抚琴次数也不少了,但从前听时,他那长满肌肉的大脑,根本消受不了那优美的音律。在他看来,弹琴跟弹棉花其实是大同小异的,不过是弦多点、长短、高低的变化也复杂些罢了。哪儿比得了妻子的一颦一笑、乃至一寸肌肤?实在是索然无味,纯属折磨。
    但今天与往日格外不同,他发现自己竟能听进去了,虽不知道弹得是什么玩意儿,但那扣人心弦的旋律,使他的心情跟着起伏不已,眼前一片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是他一下子忘记了烦恼,沉浸在这美好的意境中不可自拔,,
    这时,便听王翠翘轻启朱唇,唱道:“平沙水云,似轻烟惨谤斜膛。秋耸冬临,芦花乱纷纷,孤雁离群。
    琴声在此变调,徐海眼前的画面也清冷起来。
    只听翠翘又唱道:“带月也披星,南往悲鸣。千万里衡阳,衔芦花,宿柳岸,异乡飘零。向蒹葭水汀,汉孤伶。饮也啄也呵,前生汀之上,孤苦无比,彷徨无助;正像他目下的心境,凄凉无比,无可奈何。
    听到这里,徐海竟然流下泪来。
    但在如泣如诉之后,琴音突然又变得铿锵有力,旋律也跌客起伏,如风卷黄沙,鸩鸿展翅长啸,扶摇直上,在万里晴空中异动双翅,引颈高唱,便听翠翘的歌声也渐高起来:“春风南来,水涟涟,鸿雁北归,飞翩翩。春风南来,鱼龙变化潜深渊。鸿雁北归,鸾凤和鸣上九天。潜深渊,深渊变化在深渊;上九天,九天九天上九天!天海相隔几万千。日沉海底复升天!”
    原来大雁并没有失去他的雄心大志!而是自己舔疗伤口,重又丰满了羽翼,终于又一鸣惊人,展翅高飞,翱翔于万里碧空,重新成为了众人仰望的存在!
    其壮志豪情,让徐海羞愧不已,,
    此时,旋律又渐渐柔缓下来。变得无比抒情,翠翘也不再歌唱,而是双目柔情无限的望着徐海,就像等待件侣的雌雁,愿与它生死与共,比翼**,,
    原来他不是孤单的一只,,
    听完琴,徐海已经明白了妻子要说的话,她希望自己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顾废丧志,要学那大雁在痛苦中也不放弃,总有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而她则愿做专情的雌雁。长伴左右,永不分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得妻如此,别无他求!
    徐海激动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嘶声道:“翠翘,这辈子有你,我徐海死而无憾
    王翠翘收回双手,朝他温柔笑着:“你荣我荣,你辱我辱;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徐海只感觉胸口一阵热血沸腾,虎目含泪道:“翠翘”
    短暂的温存之后,徐海问起妻子,现在是怎么想的。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永远支持你。”王翠翘柔声道。
    “哎”徐海叹口气道:“原先我一直想遂你的愿,接受朝廷的招安,哪怕在官府治下,做个顺民,能跟你过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现在呢?”王翠翘轻声道。
    “现在?”徐海恨恨道:“谁知那沈默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把我要得团团转,还引诱我身边人叛变,这种人的话能信吗!我们要是真过去了,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无可厚非的。”王翠翘轻声道:“重要的是。沈大人代表朝廷做出的承诺。会不会算数呢?”
    徐海一下子愣住了,他一发觉上当了,便对沈默失去了信任,但想起当初“总督受降、圣旨加封,的承诺,如果到时候胡宗宪和圣旨真的到了,还怕他反悔不成?
    徐海不禁一阵心动,但想起家人,又恨恨道:“他把我的亲人勾引叛变,这仗怎么算?”
    “你说梁山和莲心?”王翠翘轻声问道。
    “是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徐海点头道:“要不是他们俩反水,我能被玩得这么惨吗?”
    王翠翘轻轻摇头道:“其实莲心走之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们并不是背叛了你,”
    “那是什么?”徐海沉耸道。
    “我跟你说,那“梁止;。其实是江西大侠何心隐。”王翠翘轻声道:“为人嫉恶如仇,深恨偻寇之害。立誓要协助朝廷扫除偻患;我那妹子嫁狗随狗,也跟他一个心思。两人便主动请缨,来你这里卧底。?”
    “何心隐?”何大侠的名声大的很,对这个名字,徐海还是有所耳闻的,不由恍然:“怪不得这几年听不到他的名号了,原来跑到我身边来了。”
    “是的。”翠翘点头道:“人家的心思可从没动摇过。哪谈得上背叛呢?只是咱们中了人家的反间计而已。”
    “他们骗了你,你不生气吗?”徐海瞪大眼睛道。
    “一开始挺生气”翠翘轻声笑道:“但莲心跟我说了句话,我就一点不气了。”
    “什么祯”徐海问道。
    “她说,他们两口子已经完成了身为间谍的使命,接下来便是耍尽妹妹、妹夫的责任,全力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了。”翠翘轻声笑道。
    “这话你信?”徐海道。
    “我信”翠翘笑道:“你想,她们可以挟持我,一起离开这里,然后要挟你投降,却因为顾忌我和孩子。没有这么做,是不是已经站在咱们这边了呢?”
    “你呀”徐海宠溺的轻抚着她的秀发道:“就是太善了,比菩萨还要善。”
    “罪过罪过,别瞎说。”翠翘赶紧双手合十道,却又忍不住笑道:“如果我是菩萨,那你就是我的护法金网,对不对呀,明山大和尚”
    “好啊,你敢取笑我!”徐海放声大笑,作势欲呵她的痒,夫妻俩笑闹成一团,将忧愁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官府投降,无条件接受官府改编。听候朝廷处置”
    消息很快传遍天下,东南百姓家家放鞭庆祝,比过年还要喜庆;但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向来是偻寇中战斗力最强的徐叶辛系投降,对整个偻寇界的震动不啻于大前年的那场大地震,使所有偻寇魂飞魄散。几乎同时撤回了海岛,偃旗息鼓。丧失了与官府对抗的勇气,战乱已久的东冉大地,竟然重新迎来和平”虽然不知能持续多久,但对老百姓来说,能多享受一刻安定,便是上苍的恩赐了。
    消息传到胡宗宪了那里,传到了京城,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胡宗宪目瞪口呆,想不到沈默真能做到;徐阁老默然不语,然后便写信给家里。绝对不许跟沈默过不去了,这家伙实在太危险了;严阁老瞪起了昏花的老眼,命人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来,然后苍凉感叹,自己大明第一厚黑高手的美名,此后终于只能让贤了。
    而我们嘉靖帝皇帝,听到消息便闭关谢天,只是道心激荡之下,不停的怪笑连连,让殿外的李芳和陈沽毛骨悚然,心说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赶紧补完了,罪过罪过啊,
第四八一章最后的较量
    37378第四八一章最后的较量
    刀。
    场大雨过后,晴空万里如洗,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春夏之交特有的乍暖忽寒,让人不知如何着衣。
    苏州城头,大旗猎猎,每个城垛后,都立着个手持戈矛的兵丁,城门口下、大道两边,也布起了防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全副武装的兵丁,将看热闹的百姓,和中间的道路分隔开来。
    兵士们全都穿着浆洗得笔挺的甲袄。紧紧握着长枪,昂首腆肚,显的威武森严。
    顺着大道往北走,一路所见都是这样,一直到府前广场,普通的官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百身穿山文甲,头戴红缨盔,肩后还披着猩红的斗篷的校尉军官,一个个手按剑柄,挺立不动,拱卫着广场中央的受降台。
    那高台虽是临时扎起来的,可看台上金锁、卧瓜、立瓜、锁斧、大刀、红镫、黄镫,一应俱全,那是天下首牧才能有的规制!但所有仪仗。都众星捧月般的环绕着高台中央的一杆大旗,只见绣着金龙的杏黄色旗面上,阖然写着四个大家:“顺应天意”这是嘉靖皇帝的御笔,八百里加急昨日送到,江南织造局连夜赶制,终于赶上了今日的用场。
    胡宗宪率领东南的文武大员,便坐在台后的凉棚下,归有光和王用级在边上来回招呼着”当初他不信沈默所言,唯恐空跑一场,被天下人笑话,所以迟迟未曾动身,直到徐海晓谕天下,才马上心花怒放,即刻起身北上苏州城,不放过这个风风光光的机会。
    要知道他前面三任总督、四个封疆中,干得最出色的张经,也不过是歼灭徐海一部,并击毙其同伙陈东而已。但是现在,这斤,大名鼎鼎的偻寇头子,竟然要率全军向自己投降了。
    这实场前所未有之大胜利。胡宗宪仿佛看到日后飞黄腾达、入阁拜相的阶梯,那颗已经修炼到不动如山的心脏。竟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他非得用点精力,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尊荣,但不时瞥向旗杆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小激动。
    边上的官员一个个满面红光、神采飞扬,一边对着部堂大人谀辞如潮,一边看着远处方向,反复略蹙着眉头,将替大人焦虑的心情,展示的恰到好处道:“怎么今天的太阳走得这么慢?像乌龟在爬呢?”也有人在四处寻找,奇怪问道:“怎么没看见沈大人?。
    众人这才发现此次的地主兼最大功臣,苏州知府兼市舶司提举沈默,竟然没有出现在棚中,便有人问道:“是不是在别处忙么?。
    胡宗宪闻言年呵笑道:“沈大人双喜临门,他今天就要当爹了,跟本官告假在家守着呢。”
    众人均感到匪夷所思,生孩子又不用他沈大人使劲儿,怎么能缺席这种注定载入史册的大场面呢?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
    好在沈默平时注意团结群众。广交朋友,大家都知道他人缘好,这才没人说出什么怪话来,但大家心里都在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怪?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在院中的沈默,有些生气道:“太拿前程当儿戏了吧,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沈默苦笑道:“爹啊,怎么网见面就骂上了”
    “骂你怎么了?”沈贺扬扬巴掌道:“打你也打得着!”
    边上坐着的殷老爷苦笑着劝道:“亲家,给孩子留点面子吧,他怎么说现在也是知府,得有体统了
    “什么体统”沈贺大摇其头道:“在咱俩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那是,那是,我什么都不是。”沉默笑着附和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其实到过来,又何尝不是呢?沈默知道自己老爹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那是相当经不起事儿。这不,产妇的老公和老爹,两个至亲还没怎么着,他老人家就得靠骂儿子来发泄压力了。
    相较起来,殷老爷的城府可就深多了,虽然心里同样惴惴,可不会让人看出来。先是帮了沈默几句,接着还得再帮沈贺还回来,一碗水端平道:“拙言,其实你爹说得对。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去参加受降仪式吧
    “其实那边也一样”沈默两手一摊道:“我能做的都做到了,就不在那里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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