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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部分

官居一品-第7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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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冲进去一看,冯保竟然不在,一问原来在里面伺候着呢。不由急得团团转,连声道,这可怎么办?
    大殿里,隆庆皇帝对沈默的到来十分高兴,竟然起身招呼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陪朕杀两盘。”冯保赶紧去摆棋盘。
    沈默任由冯保去了,一脸担忧的对皇帝道:“陛下,午门外正在廷杖大臣,您可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隆庆一脸茫然的望向冯保道:“什么廷杖?”
    冯保知道八成跟那两个蠢物有关,但这时候那肯惹祸上身,便小心赔笑道:“奴婢也不知,这就让人去问问。”
    趁着这个空,沈默将自己所见所闻讲给隆庆听,一脸担忧道:“那些言官说得没错,圣上若背上杖杀谏臣的罪名,史书是会记上这一笔的”
    隆庆脸上阴沉似水,他已经想起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领着孟冲进来,皇帝问他,孟冲按照滕祥教的跪答道:“他们本来是按原先说的,吓唬吓唬他就算了,谁知那石星口出污言,辱骂圣上。王本他们一时激愤,可能就教训了他一顿。”
    隆庆的脸色稍霁,但口气仍生硬道:“不是嘱咐了你们,不要伤他性命吗”
    “主子爷恕罪,奴婢们也是忠心护主,听不得一句有辱皇上的话。”孟冲带着哭腔道。
    “先滚下去,回头再教训你”隆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想就此揭过。
    沈默沉默的看着那孟冲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吩咐冯保去把那石星放走,隆庆拉着沈默到棋盘边上道:“今天来了,不大战三百回合,就别想回去。”
    沈默苦笑着坐在下首,和皇帝隔着楚河汉界而望……隆庆虽然也会下点围棋,但更喜欢激烈直接的象棋,沈默只能奉陪。两人便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将起来,先是猛冲猛打、快来快去,各赢了一盘,让自以为杀得酣畅淋漓的隆庆大呼过瘾。
    眼看着快到中午,因为沈默下午还要去兵部,两人便约好第三盘决胜。于是这第三盘的速度陡然降下,双方落子都谨慎了许多。不知不觉战至惨残局,沈默被隆庆用車同时捉住砲和仕,这时候必然要放弃一个。按照常理,自然是弃仕保砲了。
    然而经过一番长考,沈默竟然出乎意料的逃开仕而丢了砲……害得隆庆紧张了半天,直以为他这里面有阴谋,最后左思右想、反复琢磨,才战战兢兢的吃了那门砲。结果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因为沈默这招臭棋,一下急转直下陷入了被动,虽然后来苦苦支撑,但还是败下阵来。
    二比一,皇帝胜隆庆难得的取得了最终胜利,自然意犹未尽,强烈要求复盘。沈默便一脸懊恼的陪着他重新走一遍,还要忍受隆庆喋喋不休的自我夸耀。
    在复到那个导致沈默满盘皆输的昏招时,隆庆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唉,微臣犯了任人唯亲的错误,”沈默叹口气道:“总觉着仕是帅的近臣,用起来会比砲得力,结果事实证明我错了,这些出不了的帅营的家伙,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隆庆起先还在笑,但听着听着,面色便凝重下来,他自然能听出,沈默是在借下棋,委婉的批评自己,对太监太过偏袒纵容,而不重视大臣的做法。
    见皇帝听进去了,沈默马上趁热打铁道:“下棋是这样,治国也是一样的道理,应该选贤用能,而不应一味的任用亲信。”顿一顿,声音低沉道:“这一年来,由于陛下偏护内臣,使他们滋长了骄狂的情绪,傲视百官、欺压百姓,闹得京城鸡飞狗叫,人仰马翻……他们甚至违背祖训,公然插手六部,如今户部、工部、兵部都已经遭到他们的骚扰,堂堂九卿尚书,和小小宦官们相抗,却均败下阵来,怎能不让人心寒?”
    “长此以往,官员们很可能不再坚持本分,而选择归顺太监,到时候朝廷的风气将越来越坏,甚至可能回到英宗、武宗朝的状况。”沈默语重心长道:“皇上也读过二十一史,见自上古至今,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能依靠太监而安邦治国的呢?恰恰相反,每当太监专权,就是国家最危难之际——秦赵高矫诏逼杀太子丹,指鹿为马控制秦二世;汉朝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颠倒黑白铲除异己,捏造罪名杀戮朝臣,最重让臣子离心离德,最终亡了五百年的汉家天下。”
    “宦官专权几乎贯穿了唐朝的中后期,一批批的阉竖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自号称‘欺压皇上的老奴’李辅国始,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时的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一部太监的辉煌史,就是李唐皇家血泪史。”
    “宋代若没有监军误国、流毒四海的童贯童王爷,也不会失了辽国这个盟友,为金国所灭。”沈默一代代给皇帝数下来,直到本朝道:“土木堡之变给大明的致命创伤至今难愈;刘谨倒办了件大好事,他和张永之流终日以奇技yin巧yin*皇帝,才让武宗掏空了身子,连血脉都留不下,这才有了先帝的大统,说他是功臣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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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一章 南京之乱(上)
    举了一圈的例子,沈默为何独独漏过了最有说服力的陈洪?这正说明他政治上的成熟,因为朝廷从未承认过先帝南巡时遭遇叛乱,陈洪的罪名自然也不该摆上台面。但此事所去不远,隆庆在那段时间也是担惊受怕到了极点,让沈默这么一说,怎能不想到陈公公的音容笑貌呢?
    自古有训,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然而实际经验告诉我们,良药不一定苦口,忠言亦未必逆耳。道理浅显,人总是爱闻赞美之辞,却不愿听闻贬斥之语、逆耳之言。这是人生而具有的特性,尤其是对心智不坚定,没有大气魄者,更是如此比如隆庆皇帝,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对于先天有些迟钝的皇帝来说,太讲究劝谏的艺术,甚至艺术到让对方难以理解,讲不清要害,却又很难见成效。该说的话还是必须说明白,所以沈默借着下棋,先让隆庆开心,然后再接着一步昏招引申出去,告诉皇帝并不是身边的人,就一定是可靠的。
    听了沈默的话,隆庆低头寻思良久,方才道:“沈师傅是在说朕,不该什么都听进侍者的吗?”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皇上最近确实对外廷有些疏远了。”沈默轻叹道。
    “可是你也看到,他们是这样欺负朕的!”隆庆突然拿起一枚‘炮’,面色微微涨红,有些激动道:“都说朕是口含天宪、乾纲独断!可真是这样吗?为尽然!朝堂上,他们一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甚至公然对骂,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一开口说话,不管好坏,一定会被他们引经据典的横加指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话了,看你们还能怎么样?”
    “没想到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骂法!”隆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出撒,今天终于得以发泄道:“他们又严厉指责朕临朝渊默、心不在焉,长此以往,必然大权旁落!这真是让人走投无路了——朕都不说话了,让他们去骂街,竟然还是闹到了我的头上,说话也骂,不说话也骂,到底要朕怎么样?”说到这,隆庆都痛苦的掉下泪来了,死死捏着拿枚棋子道:“朕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想给妃子们买点首饰做礼物,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然而户部尚书却一口回绝,说你买可以,我不出钱!”
    “朕是一文钱没捞着,还惹了一身臊,言官们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上书弹劾朕这是奢侈浪费的亡国之举!”隆庆眼圈通红道:”他们贪污受贿,不亦乐乎,却非要朕做个清心寡欲的古来贤君,这算什么为臣之道?
    “若不是有你从南洋找的银子,朕怕到现在还没钱给妃子们置购首饰呢”隆庆委屈的要掉下泪来:“不给钱也就bà了,毕竟这也算是为囯节约。然而朕想回去裕邸怀旧、去京郊散心游玩,他们却以安全为由,阻圞止朕出宫门一步,大有把我当租崽圈养起来的势头!甚至,连宫闱私事也要拿出来,堂而皇之的论上一论,正气凛圞然的讲些道理。想起这班浩圞然凛气、忧囯忧民的言guān,放着诸多zhèng事的弊端不去关注,偏将目光聚焦于朕的家长里短,说三道四,这般于村妇何异?”
    沈默知道隆庆情绪正激动,所以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坐听。
    “但这些都是小时,朕以囯圞家为重,都能忍圞耐。”隆庆深深的呼xī几次,平复下心情道:“可他们真的也以囯圞家为重吗?朕对裕邸几位师傅可是十分了解,尤其是高师傅,朕深知他的大才大德,对他是绝对的信任,然而他竟然在没有什么过圞错,更没有犯囯圞fǎ,竟被那些人群起攻之,不sǐ不休;郭阁老清正的大名,朕在裕邸是便深有耳闻,却也被他们没有底线的泼污,结果双双黯然下野”说着他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沉声道:“朕怀疑他们,已经成为某些人排除异圞己的工具了!”
    沈默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他感觉浑身máo孔倒竖,那颗处乱不惊的大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原来皇圞帝对言guān和徐阁老,已经到了怨念深圞重的程度!
    面sè瞬息数变,沈默很快恢复平静道:“确实有些言guān离身不正、哗众取宠,但皇上也不能一一帮子打翻一船人,太祖皇圞帝授重泉予言guān,命其上可规谏皇圞帝。纠察百guān,下可巡视。按察地方礼制junzhèng,可以说从囯圞家大事到社圞会生活,都在言guān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之内,他们甚至可以闻风奏事,而不受追究!圣祖英明远见,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他的子孙后代能jiāng山永固,皇上,您觉着自己比太祖若何?”
    “米粒之珠安敢于皓月争辉?”说到自己的老祖宗,隆庆坐直了身子,道:“太祖皇帝的设置,当然是为儿孙好了。”
    “皇上能如此理解,想必太祖在天之灵,也会无比欣慰的。”沈默正色道:“他老人家为了使其胜任,规定朝廷选择言官,一是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二是必须正派刚直,介直敢言;三是学识突出,通晓政务。除此之外,还须具备一定的仕途经历,历练稳重,甚至对年龄、出身都有严格的要求,就是为了选举出忠耿干练之臣,操此监察重柄,为陛下看好家业啊!”
    隆庆终于动容,他被厌恶迷住了心头,一直以为言官是群一无是处的绿豆蝇,现在抛去成见一想,国家确实离不开他们。
    见皇帝陷入沉思,沈默也不着急,轻啜着微凉的茶水,静等他自己想明白。
    良久,隆庆终于定下神,声音有些沙哑:“朕确实有些不对。”
    “言官们错的地方更多。”沈默赶紧为皇帝挽回颜面道:“因为历史原因,科道良莠不齐,许多沽名钓誉。狗苟钻营之辈,也混了进来。为了出名,为了讨好,他们玷污了言官的庄严与神圣,必须要净化一番才行。”
    听了这话,隆庆心里舒服多了,望着沈默道:“朕要是有沈师傅一半,哪会搞成现在这满地鸡毛?”
    “皇上要折杀微臣了。”沈默哪敢接受这份赞誉:“皇上简穆克己,有文帝之德,臣能生逢明主,实乃最大幸事。”
    “那今天这事情怎么办?”隆庆又高兴起来,道:“朕全听沈师傅的。”
    “皇上的威严重要,”沈默轻声道:“那石星既然打了,他就是错了以藐视君上的罪名把他革职外放吧。”
    “善。”隆庆觉着这个顺耳啊,他还担心沈师傅会偏袒那些言官呢。又问道:“那……监军的事儿该如何处理?”顿一下”小声道:,“太祖爷编的《会典》里,确实是有中官监军的。”
    “嗯……”沈默知道,只要是个皇帝”就可能对兵权放任自流,也许自己可以一时打消他这个念头,但随着隆庆御极的年月增长,他还会再次萌生这种想法,到那时谁也无法改变”且他还会因为今日之事”对自己产生猜忌。
    和两代帝王打了十余年交道”沈默如果还看不清皇帝是种什么样的生物”那他得得多重的左倾幼稚病呀?
    其实宦官乃是皇权的派生物,他们并不像文官那样,拥有独立的人格”可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谓的宦官弄权、滥权、专权、贪贿、搜刮、盘录……等等原罪”不过是皇权的负面延伸”他们是皇帝原始欲望的实现者和替罪羊,尽管他们有时也会失控,甚至会反噬,但皇帝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些自幼长久陪伴他们的太监。因为比起那些满腹孔孟子曰、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来,他们更体贴、更能无原则的逢迎皇帝”让皇帝感到快乐”这就足够了。
    只有像先帝那样,真正见识过正德年间的阉祸的皇帝,才会对太监一直保持警觉,而隆庆这种心软面软耳根更软的主儿,从哪方面看,都是太监们的乐土。嗯把他们彻底击败,几乎难比登天,至少在这个微妙的时期,沈默还需要依仗宫里一二,所以奚不会把他们往死里得罪了。
    心念电转间,沈默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
    见沈默沉默不语,隆庆以为他是反对的,便颇为不安道:“其实这都是他们给朕出的主意,师傅要是不喜,朕就不派监军了。”
    “呵呵,皇上误会了。”沈默赶紧摇头道:“臣在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避免其害,又能让皇上安心。”
    “宦官监军的害处很大吗?”隆庆惴惴问道,毕竟他也只是凭本能,觉着还是用宦官更放心。“宦官掌军有五弊占役买闲、侵蚀军实、避敌殃民、扼制大将、谎报军功。”沈默淡淡道:“这都是败坏军纪,侵蚀军力的恶疾。如果皇上想见到大明重振二祖雄风,不再每年都听到戒严的警钟的话,就必须避免这五条。”
    “哦……”隆庆面色凝重起来,他自从当上皇帝以来,唯一一次出京,便是去祭陵。那是他与徐阶的交锋中,为数不多的一次胜利,还是因为百善孝为先,徐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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