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官居一品 >

第841部分

官居一品-第841部分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得对,切中时弊!”沈默终于也jī动了,紧紧握着何心隐的手臂,肃然动容道:“真是当局者mí、旁观者清!可笑我一直喟叹无人可用,原来是有眼无珠,不能识人呐!”说着兴奋的搓搓手道:“我要把你今夜的话记下来,给皇帝上条陈、给高阁老写信,一定不辜负你的高见。”
    “我还有第三条呢。”何心隐开怀笑道:“听我说完再记也不迟。”他也觉着真是痛快,方才的不快早就抛去沈京将战斗的地方,只剩下满身的希夷和振奋了。
    “请讲请讲。”沈默给他倒酒道。
    “这第三件无比困难,比前两件加起来都难,可朝廷要是不做,把前两件做好也是白搭。”何心隐沉声道:“还是逃不过亡国的危险。”
    “是吗?”沈默搁下空了的酒坛,等他的下文。
    “那就是,打击豪强,抑制巨室。”何心隐一字一顿道。
    此言一出,方才还很jī动的气氛,一下又凝滞下来。何心隐紧紧盯着沈默,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怎么,连sī下谈谈都不敢吗?”
    “和你有什么不敢说?可说有什么用?关口还是做啊!”沈默叹口气道:“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你看历朝历代,哪个跟巨室作对的宰相,有过好下场?”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亡国吧!”何心隐勃然变sè道:“你是状元之才,一部二十一史,想必烂熟于xiōng。难道不知道,历朝历代酿成社稷祸变者,全都是巨室所为!当年我为了找出天下之病,历时十二年,走遍全国两京一十三省,所见所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触目惊心’!一面是百姓下无立锥之地、身无蔽体之衣,奄奄一息、嗷嗷待哺!一面是那些皇室宗亲、官宦人家挥霍无度,朱mén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就是我当今大明的真实写照……”说到这时,何心隐已是目眦yù裂——
    分割——
    《官神》竟然封推了,月票层层往上涨,大家仔细翻翻自己的口袋,看看谁还有月票忘投了?
第八二八章 在脚下(中)
    第八二八章在脚下(中)
    @@@@@@@@@@@@@@@@@@@@@@@@@@@@@@@@@@@@@@@@@
    “何为巨室?宗室勋贵、显宦世家、中贵大珰也。这些人,全都寄生在大明朝身上!就拿其中为祸最甚的的宗室来说,大明朝开国至今,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于天下。按规制,一个亲王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又有绫罗绸缎、难计其数。其余各种开支、更是不胜繁举。你有没有算过,一个亲王便靡费若斯,大明十几万的皇室宗亲,又要耗费多少国帑呢?还有那些公、侯、伯,宫中宦官、各级官吏,也都一样有朝廷朝廷奉养,每年所需又是多少?你肯定比我清楚!”何心隐双目喷火道:“这些人又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柄,所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七成且不纳税!xiǎo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四成,却要纳天下之税!丰收之年尚且难以为继,一旦遇上灾荒,他们不得被苛捐杂税bī反了才怪!到时候一人揭竿,万众景从!到时候你可别怪老百姓造反,官府不抑巨室,那就让老百姓要了他们的命吧!”
    说完这一切,何心隐定定bī视着沈默道:“沈阁老、沈绍兴,请问不去解决这个问题,你在别处折腾的再红火,又有什么意义?!”
    沈默被他说的一阵阵面红耳赤,这个问题,他前些日子刚与沈京讨论过,他那兴工利商、殖民海外的路子,不过是因为不敢正面与豪mén巨室为敌,而想出来的迂回路线。但他是知道的,自己所作的只是延缓矛盾,这些问题不正面解决,将来肯定要出大luàn子的。
    可要他面对全天下的既得利益者,光想想,沈默就能出一身白máo汗。就算人固有一死,也不能纯粹找死吧?
    所以他宁肯自欺欺人的,把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jiāo给后来者,也不打算趟这个十死无生的地雷阵。
    然而此刻,身为大学士,被人拿这个问题bī问,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他就会觉着无地自容。
    ~~~~~~~~~~~~~~~~~~~~~~~~~~~~~~~~~~~~~
    “请回答我,中堂大人!”见沈默迟迟不肯开口,何心隐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又换了个称呼,近似咬牙切齿道。
    “我回答你就是,”沈默轻叹一声,坦诚的望着何心隐道:“天下事,有些做得,有些做不得。”
    “不做怎知做不得?”何心隐对这个答案绝不满意。
    “不做我也知道。”沈默悲哀的看着何心隐道:“你武功高强,可以飞檐走壁,可以开碑碎石。但我问你,你能不用任何外力,把自己掐死吗?”
    “……”何心隐心说什么话呀,我就是手上再有劲儿,在自己脖子上也使不出来啊。
    “你不回答,就说明你知道不能,”沈默表情悲哀的看着他道:“同样道理,我的权力来自于这个体制,如果我损害了体制内、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这个体制就会抛弃我,我将丧失手中的权力,被既得利益者打入十八层地狱!”
    对沈默的态度,何心隐简直无言以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咬牙道:“有些事,应当明之不可为而为之!”
    “说得好,但是应当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沈默点点头,轻声道:“我得先把这些事情做好。”
    “比如说?”何心隐bī视着他道。
    “比如说‘驱逐鞑虏’。”沈默淡淡道。
    “好一手‘避重就轻’!”何心隐不屑道:“只是你连国内的钉子都不敢碰,还有信心打鞑子人?”
    “你都说了,这是‘避重就轻’。”沈默róuróu鼻尖道:“虽然也很困难,但还有希望,所以我会全力以赴去做。”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况且何心隐本就是个‘话不投机半句多’之人,只是为了一舒xiōng中机杼,才忍气吞声跟沈默耐心,现在一听他的口气,是不想再谈下去了,便长身而起,叹息一声道:“江南,我怀着一腔热血来见你,谁知遭你当头一盆冷水。罢了罢了,原来官当大了,也就不是当初那个‘指点江山’的意气书生了,算我这次白来了……”说罢,他便起身一揖,闪身就要出mén。
    “柱乾兄,且慢!”沈默也站起来道。
    “有何见教?”何心隐没回头,但毕竟是站住了。
    “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相见,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沈默轻声道:“听说你现在到处讲学,宣传你那‘聚和堂’的理念……我劝你还是打住吧,这是个犯忌讳的东西,在僻远的永丰山区搞搞也无妨,可要是在别处闹大了,是是要惹出杀身之祸的。”
    “受教!”何心隐心中本存了一份期盼,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叫自己回来共商国是。谁知他竟否定起,自己的最得意之作,不由怒火中烧道:“不会打着你沈阁老的旗号招摇,你放心好了!”说完勉强一拱手道:“告辞……”话音刚落,人已抬脚出mén。
    沈默连忙送了出来,一看何心隐径直往甲板尽头去了,赶紧出声提醒道:“楼梯在这边!”
    “楼梯太慢,你这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何心隐说着竟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下,扑通一声跃入冰冷的江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shì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前辈’跳江了。不待沈默吩咐,几个水手便开始脱棉衣,准备下水救人。
    沈默快步追到船边,双手撑着栏杆往江面看,他虽然何大侠能淹死在大运河里,但没看到人影,总是会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当水手们扑通扑通往江里跳时,十几丈远的水面上,终于lù出个人头来,只见那人一边仰泳,一边引颈高歌,歌词十分的悲壮凄凉:
    “今夕何夕兮,雪满关山,
    今夕何夕兮,剑光闪闪。
    汉宫柳,无须怨,
    垓下歌,何足叹!
    xiōng中喷出英雄气,
    直yù拍马斩楼兰。
    好男儿,志难伸,
    别故园,走千山。
    悲莫悲兮生别离,
    悲莫悲兮眼yù穿……
    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如杜鹃泣血般的歌声,肝肠寸断的狂笑,所有人都不禁猜测,究竟是何等伤心之事,竟惹得此人如此痛苦呢?
    沈默双手紧紧攥着栏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何心隐和他的歌声,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才猛地一拳击在栏杆上,当时就血流不止。
    shì卫赶紧打开医疗包,上来两个人,给他包扎伤口。
    沈默任由他们摆nòng,目光却依然盯着何心隐消失之处,两个shì卫隐隐听到,他在反复低声念叨一句:‘又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
    俩shì卫面面相觑,不知大人到底又少了啥。
    ~~~~~~~~~~~~~~~~~~~~~~~~~~~~~~~~~~~~~~~~
    官船继续北上,虽然沈默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看不出丝毫的异常,但他从房间走出来的次数明显变少了,显然那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消极影响,将会持续一段时间。
    一路无话,三月中旬,终于抵达了通州官船码头。沈默让大队shì卫先在船上等候,自己则在一个xiǎo队的护卫下先行下船,登上候在岸上的一顶普通蓝呢轿子。
    shì卫便引着那轿子,往位于城中的通州驿去了。
    时间是清晨,街上行人还少,很快便到了客舍青青柳sè新的通州驿站。
    通州是大运河的北、南终点,往来官吏如过江之鲫,所以这通州驿站也建得十分宽敞。进了院子,有驿丞迎上来道:“这么早,是住宿还是找人?”毕竟是天子脚下,见惯了达官贵人,所以他对沈默的shì卫,也没什么感觉。
    “找人。”shì卫头领道:“请问徐阁老在哪里下榻?”
    “你家大人要找徐阁老?”驿丞打量着他道:“劝你们还是回吧,徐阁老不见客的,昨天仓场shì郎来拜见,都被挡回去了。”
    “见不见是徐阁老的事儿,”shì卫冷冷道:“你只管带路就是了。”
    “得,算我多嘴……”驿丞一听这口气蛮大的,也不知是真大牌还是没个数,但他不会去触霉头,便道:“跟我来吧。”
    轿子便要往里抬,里面的沈默出声道:“落轿。”说着便掀开轿帘。
    轿夫们赶紧稳稳落下轿子,压住轿杆,让沈默从中走下来。
    看到下来的这位穿着便服的,最多不过三十岁,那驿丞彻底不看好了,心说,除非你是徐阁老的儿子,否则甭想进那个们。待他看到沈默从shì卫手中,接过一个白瓷坛子提在手中时,又不禁猜测起来,里面难道是狗头金?这种贿赂手段太低级了吧。
    甭管心里怎么想,驿丞还是把沈默领到了后院位置最好的一个跨院外。一指那有人把守的月亮mén道:“就是那儿,xiǎo得先告辞了。”他不想陪着挨拒,便先往外走,但没少了偷偷回头,想看沈默的倒霉样。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只见那些眼高于顶的锦衣卫,一看到这年轻人,竟二话不说让开去路……驿丞差点没一头撞在墙上,实在猜不透,这位到底啥身份?
    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那青年人竟不进去,而是执意让锦衣卫进去通禀,待其回来相请时,才提着那个xiǎo罐子进去了院子……驿丞最后也不知道,那罐里到底装的啥。
    不过看着架势,就是装得是炸yào,也没人敢检查。
    ~~~~~~~~~~~~~~~~~~~~~~~~~~~~~~
    沈默进去,便见徐阁老穿一身深灰sè的长袍,头上束着平定四方巾,和一个普通老者没有任何区别的背手站在那里,正慈祥的望着他。
    沈默把那瓷罐往地上一搁,便行大礼道:“学生沈默,拜见师相!”
    “呵呵,快起来,”徐阶快步上前,一把把他拉起来道:“好啊,咱爷俩还能再见一面,真让老夫喜出望外。”虽然今日离京,但徐阶已经退了整整俩月,加上过年,歇了足足七十五天,别的不说,至少把气力养回来了。
    “这么早过来,”把沈默拉起来,徐阶亲热问道:“还没吃早饭吧?”
    “是。”沈默点头道:“怕您已经启程,便赶紧过来了。”
    “呵呵……”徐阶以前没这么喜欢‘呵呵’,拉着他的手往里走道:“当老师还是首辅啊?退下来了,有的是时间,用不着再争分夺秒了。”进了屋,指着桌上的早饭道:“瞧,到现在还没用早饭呢,咱爷俩正好一起吃。”
    “请师娘也一同来吧。”沈默礼貌xìng的道。
    “算了,她在别间用吧。”徐阶竟亲自给沈默盛粥道:“不然你不自在。”
    沈默哪能让他盛粥,赶紧上前道:“师相,还是我来吧。”
    徐阶把盛了大半满的粥,搁在他面前道:“老夫已经退了,你也该换个称呼了。”
    “换个称呼,您也是我老师。”沈默沉声道:“还是我来吧。”
    徐阶面sè欣慰的点点头,这次不再坚持了。
    沈默便给徐阶盛上了粥,恭恭敬敬递在他面前。
    徐阶慈祥的看着他,眼里和皱纹里都是笑容道:“快坐下吃吧。”
    沈默把那个xiǎo瓷坛打开道:“这是老师最爱吃的甪直酱菜,学生回来路过,便买了些……”说着便黯然道:“不过老师现在也不稀罕这个了。”
    “唉,多少年了。”看到那酱菜,徐阶十分感慨道:“每次你从东南回来,都不忘了给老夫带家乡的酱菜……”说着眼眶湿润的望着沈默道:“回去后固然可以把这螺丝菜当饭吃,可吃不到你给带来的了,老夫怎么会不稀罕?”——
    分割——
    第二更,xiǎo郎君果然是诚实守信啊,有些话要说,开个单章吧。
第八二八章 在脚下(下)
    第八二八章在脚下(下)
    @@@@@@@@@@@@@@@@@@@@@@@@@@@@@@@@@@@@
    三月的北京,chūn风和煦、草长莺飞,乃是一年中最美好、也是最短暂的季节。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shè在通州驿甲字跨院的饭厅之中,既不耀眼、也不灼人,只让人感到温暖明亮。
    沈默拿起个xiǎo白瓷碟儿,用自己还未使过的筷子,把螺丝菜从坛子里夹出来,稳稳的摆在碟儿上,送到徐阶面前,然后自己也来了点。见徐阶端着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