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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大唐春-第137部分

小说: 大唐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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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正是这一子,却逼得张果老在沉思了一天一夜之后,投子认输。
    棋局早已过去,胜负也已尘埃落定,但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日子里端坐于此,听一个老者向另外一个老者描述当时两人对弈时苦思的心力交瘁,却仍觉魂魄为之摇动。
    当然,这些东西宋果奴大小姐是不会感兴趣的。
    她感兴趣的是李曦。
    这时节堂里坐的,一个是她爷爷,一个则是她张爷爷,说起来她也只好算是以一个提壶倒水的小丫头的身份留下来的,但她自己却懵然不觉,只是自得其乐的一迳儿看着李曦。
    有时候偷看,有时候干脆就光明正大的看,有时候笑着看,有时候则皱着眉头看。
    百无聊赖小儿女。
    然后,午饭时候快要到了,那宋升换了家居常服之后再次过来请示了几句,随后便有人单在门口支着暖帘,屋里人只觉得外头一股股凉风嗖嗖的刮进来,几个shì女云步飘摇,便把菜馔酒碟都送了上来,三人面前各有小几,还有一个位子也不知是留给宋升的,还是给宋果奴的,总之是一共四席。
    布完了酒菜,那宋升便在宋璟下首的一处小几前坐了,算是陪客。
    富贵人家讲究个父子不同席,但那是吃大席的讲究,此时无论从气氛还是规格上看,招待张果和李曦的,倒更像是家宴,因此宋升便坐得坦然。
    当然,坐落之后,照例是以两位老人喃喃自语一般的对话为主,李曦眼下算是跟着张果老,而宋升的身份也只好算是个陪客的,因此两人都不便插话与打断,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所聊的内容,也少有人能插的进去。
    一个退休的老政治家和一个在位的老神仙坐在一起,不聊政治,不聊神仙,只是彼此都极为动情地聊起了如何种菜。
    据张果老说,他在恒山一处谷底里自己辟了一块大小约有两亩的菜园子,而宋璟也说,就在这座府邸的后院,他也有一座不小的菜园,便此时家里吃的白菜,也是他自己种出来的。
    李曦此时年少,难解其中况味,宋升虽说素来行事老成,到底也才四十来岁,心思自然还是扑在做官上的,对这些也都不感兴趣,因此两人便坐在那里闷闷地喝酒,听两个老头儿在那里交换和探讨习圃的学问。
    然后,李曦微微有些走神,也不知道他们上一句正在聊着什么,突然就听见张果老说:“我这徒儿此前在蜀州就种过菜,据说还开了好多家铺面,专门买菜,为此而解了当地水患之灾啊。”
    李曦回过神来时,只听见“水患”等几个字,然后就只见屋子里几个人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宋璟更是捻须微笑目带了然。
    至于宋果奴,他照旧是一脸的崇敬与仰慕。
    这时候李曦恍然惊觉,这才发现,原来今日之会,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是张果老和宋璟之间到底聊了什么,最关键的是张果老借此向宋璟传递了一个信息:李曦,是我的徒弟了,而且是我唯一的徒弟
    即便是到了现在,或许就连宋升都没有弄明白两个老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而自己也只是因为这一句关于种菜的闲聊,这才恍然发觉——这只是两个智者之间彼此的心照。
    然后,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李曦却颇有些心下惕惕恓恓之感。
    不知何时,宋果奴已经溜到他身边来,笑靥如huā之中别有一抹大大方方的羞涩,说:“奴奴给先生筛酒。”然后便端了李曦的空杯子满满地筛了一杯递过来。
    李曦接过来冲他笑笑,一口喝了,她的笑容便瞬时明媚起来,跳脱而飞扬。
    然后,她乜着细长而妩媚的眼睛看着李曦,小声说:“我喊张爷爷做张爷爷,现在你拜了他当老师,奴奴岂不是要叫你做叔叔啦?”
    “呃……”面对这个问题,李曦有些难以作答。
    于是,小女孩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一弯新月也似。
    她又继续说:“奴奴也想要拜张爷爷做老师的,可是他不肯收,只让我叫他张爷爷,说是不能比我爷爷还要低了一辈……喂,奴奴拜你做老师好不好?”
    “呃……”李曦再次无以作答。
    他哪里有开宗立派收徒弟的资本,再者自始至终也都拿她当个可爱的***来看待,于是就敷衍她,“我才刚拜入老师门下,没资格收徒弟的,等过几年,容我招摇些名头出来,再收你当个小徒弟好不好?”
    她闻言似乎是很努力很认真的想了想,才摇头道:“才不要,那时候奴奴已经老了,你就更不愿意收我了。”
    呃……对于这个逻辑,李曦有些不知如何应答,收不收徒弟,跟老不老的有何关系?
    “再过几年,你才二十来岁呀,正是好年华,哪里会老?”
    她闻言就有些扭捏,似乎连圆润可爱的鼻子都微微皱了起来,“二十来岁呀,都嫁了人了,那时候才不会拜你做老师……”说着说着,她似乎惊觉说错了话,顿时便添几分羞赧,突然就扭开了脸儿去,便连耳根都微微泛着一抹娇红颜sè。
    少女的鬓发盘起做双鸭髻,若在晴日光好的地方,或可瞧见耳根后无法归拢的些许茸发,再或许,还可见得那茸发之下少女那圆润光滑的肌肤所泛出的肉sè光泽。
    而此时,却只闻得到一缕淡淡的女儿体香。
    恍惚之间,李曦突然就觉得有些心旌摇曳。
    此时也似乎突然明白,为何在这个俏皮可爱的邻家小妹的逻辑里,老不老,与嫁人不嫁人,跟拜师之间的究极关系。
    自七月十八日由蜀州动身赶赴长安至今,忽忽已是五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平日里有诸般事务缠身尚不觉得,而且事实上自打进入长安之后,一日自己不得觐见,便一日惕惕恓恓,也没有其他心思可想……直到此时,李曦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已经有五个月未近女sè了
    五个月之中,李曦读书、上学、遇刺、得病、赴宴、觐见、上任、训话、巡视、上书……
    与蜀州那边的联系,自是不会断绝,但路途遥远,便通信也是不易,入长安以来,给那边柳婠儿、兰儿和huā奴各自去过三封信,那边的回信也已收到过两封,手把书信,想起兰儿和huā奴那婉婉娇嫩的身子与绝世姿容,情火也有,yu火也有,但事情忙的时候,往往不过一两日就给忘记了。
    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莲莲和妙妙虽称不得绝sè,然而李逸风挑人的时候自是掌过眼的,两个女孩子也都很有几分姿sè,只是,且不说他们今年都才只有十四五岁,便是再大些,李曦也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一日复一日,不知不觉,竟是做了五个月的和尚。
    或许这五个月的时光里,自己体内的yu火已经憋到极限了吧,以至于此时只是一份小儿女既羞且慕的向往,以及她每次靠近时嗅到的淡淡女儿体香,已经是把这股yu火一举点燃。
    正襟危坐,李曦不敢再看她。
    她可是宋璟的孙女,宋升的女儿,岂是等闲好惹的。那咸宜公主还可以以一副积极进取的姿态来婉拒甚至明着拒绝,玄宗皇帝非但不会生气,甚或还会有些赞赏,但是宋璟的孙女……可没有那个顾虑,然而李曦已经有了柳婠儿。
    恰在此时,那边宋升早已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异动,心中大是不悦,但此时当着父亲与通玄先生张果,他自然不好发作,甚至也不好说话来打断他们,因此便只是咳嗽一声,等宋果奴看过去时,他便冲她招了招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宋果奴撅起嘴儿来,却是抵死的不肯过去,干脆也不看他。
    宋升顿时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倒并不是发觉了什么,只是觉得李曦是客,眼下待客之时,宋果奴一个女孩儿家在场已属失礼,若再容她过去人家那边絮絮叨叨的聒噪,便更非待客之道了。
    怎奈他女儿虽然平日里说也乖巧,却到底惯来就不是个肯轻易听话的。而此时此地,他也是拿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看着宋果奴再为李曦筛了一盏酒,美美地看着他一饮而尽,脸上lù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来。
    宋升气得扭开头去。
    宋果奴便贴过来,淡淡的体香直冲鼻翼,李曦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体热如火。
    她猫儿一般地悄声说:“张爷爷说就在这几日里,长安定有一场大雪,小师傅,你陪奴奴去赏雪好不好?”
    扭转头来,她一弯新月般细长而妩媚的眼睛亮得让人心慌,李曦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却到底还是忍不住与她定定地对视着,也不去批驳她那个“小师傅”的称呼到底有多么的不伦不类,也不知该怎样开口拒绝这样一个邀请,便只是道:“看这几日天气晴好,哪里会有雪,别不是老师他骗你吧?”
    她闻言不依,“哪里有张爷爷从不骗人的上次,他听说奴奴喜欢小师傅的诗,便答应带了奴奴去见你,原本以为他会带奴奴去小师傅你府上拜访,但是他却带了奴奴去了我们常去的铺子,而且,居然真的就在那里遇见了你……”
    她这么一说,李曦遽然而惊。
    或许,这张果也如莫言大和尚一般,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再思量,自入冬以来,长安只前些日子落了一场雪,也不过就是几个雪粒子,全城加一块儿落了不过一碗水,因此这个冬天便显得干冷干冷的,自己就曾有几次都是不知不觉的就流出鼻血来。或许,也真的该下一场大雪了?
    这时候李曦知道,或许自己是该硬下心肠拒绝的。
    但是扭头与她对视着,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眸子纯净得恍若一泓春水,满满的都是仰慕与哀求——尽管心越跳越快,却仍是不舍得一口回绝。
    于是到最后,他僵硬地点了点头,觉得那声音几乎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他说,“好”
    然而他外表的僵硬与内心的跌宕,小女孩无从知晓,闻言只是雀跃,一副恨不得当即就跳起来拍巴掌的模样。
    李曦却只是勉强的笑笑,突然觉得心火越烧越旺。忍不住就寻思,要不然这两天找个时间自己往平康坊走一趟?
    一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长安风月,二来,找个看了顺眼的姑娘去去火?
    这无关其他,只是李曦觉得,眼下的自己委实的有些太过禁不起yòuhuò,哪怕对方或许并不是成心的,而偏偏,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敢犯错。
    老师周邛的话,言犹在耳。
    便在李曦神思邈远,回忆起在蜀州时的chuáng第之欢,以及huā奴在chuáng第之间那绝代的妩媚时,外面突然乱了起来,回过神来仔细听时,似乎有人过来了。
    听见动静,屋里的几个人都扭头往外瞧,便连宋璟与张果之间絮絮叨叨的对话也都暂时的停顿了下来。
    然后,门口的暖帘被人从面挑起,有人迈步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股子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冬天的风。
    今儿这一章的后面半章,是我一个月来写的最好的一段。
    值得你们投票
第十四章李曦的睚眦必报
    第十四章李曦的睚眦必报
    此时走进房间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
    他看去大约有四十岁出头,中等身量,面皮白皙,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着一双狭长而灵动的眼睛——这种眼睛往往会给人以机智的感觉——但是与宋升宋果奴父女不同,他的机智,给人更深的感觉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近乎狡诈。
    宋璟是典型的北方人,虽然年纪已老,却仍可以看得出来,他年轻时虽然也身量不高,但是骨力甚壮,会给人一种身姿雄壮且精气逼人的感觉,此时他人至暮年,已是垂垂老矣,但偶尔睛光开阖间,仍可让人约略窥见当年风采。
    作为长子,宋升与他有着五六分神似,无论相貌还是体型,都是神似,只是或许宋升自打出生之时便已经身在富贵,又是一家长子,所以相比起他的父亲,他的身上多了几分敦厚,少了几分锐气,一副髯髯长者之相,很有些贵者的雍容美仪。
    而进来的这个人,只一眼就能让人猜出来,他定也是宋璟的儿子。
    这时候看见他进来,宋果奴果然就站起身来袅娜施礼,道了声“见过三叔”,于是李曦便知道,他是宋璟的第三个儿子,宋浑。
    他便也跟在宋果奴之后站起身来,恭敬执礼,“李曦见过宋大夫。”
    宋浑,现官居门下省给事中之职,官正五品上,乃是宋璟六子之中官职仅次于长子宋升的一个。给事中,掌shì左右,分判省事,察弘文馆。凡朝中百司奏抄,必过门下省之目,门下省以shì中为首,下有左散骑常shì二人,左谏议大夫四人,给事中四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事中就是谏议大夫的副职,此时李曦称他为宋大夫,自是一种尊敬之意,也是官场习俗,惯来就要高称对方一级才好。
    但是显然,宋浑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听得李曦这个名字,他倒是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用一种很不屑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道:“哦,你就是李曦呀,果然年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他这个做派才更符合一个宋家公子的身份——傲气,自大,目无余子,以为我是谁谁谁的儿子,所以我很厉害,你们都是渣——像宋升那般老成持重谨慎待人的,反而有些异类,这也是他的几个弟弟都不怎么瞧得起他,说他是“应声虫”的缘故。
    瞥了李曦几眼之后,宋浑看都没看宋果奴,便迈前两步,给自己的父亲见了礼,然后又转向张果老,一躬到底,态度倒是罕见的恭敬,“浑见过老神仙,老神仙风采依然”
    又道:“昨日不曾听家父提起过,不然老神仙过来赴宴,小侄怎也要过来蹭着给您端茶倒酒才是。”
    张果老闻言笑着点点头,“不敢当三公子如此客气。”
    这时候反而是宋璟微微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是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还是他对于宋浑这般前者大喇喇后者又颇有谄媚之嫌的做法有些反感。
    不过此时当着客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你吃了饭没有?若是没吃,就叫人来另置一席,若是吃了,就来为我执壶。”
    宋浑闻言本想说还没吃,不过转念一想,他扭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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