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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1851之远东风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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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可以畏惧,但他不行!
    他要是退一步,这城必溃!
    在老田赤膊拿刀领着人赴死的时候,这个刚跟着通安从东城赶来的绿营管带张爱苏已经和太平军不知拼了多少时候,浑身的血早已沸腾,这血翻涌着,湮没了他作为满清鸦片军官的无耻和下作,升腾起的是早已久违的男人豪气!
    老田完蛋了,激起的不是畏惧,而是同袍受难的伤心,但马上又化作咬牙切齿的滔天仇恨,被通安派到堵缺口的那瞬间,张爱苏也早已是个大清爷们了!
    他也不想生死了!他只是要死死堵住缺口,杀光这些该死的长毛禽兽!
    死也不能让这火药再次炸响在兄弟血肉铸成的长城中!
    就这一个想法,这位30多岁的绿营管带健步如飞的朝着飞身扑来的那敌人迎去,迎着满面扑来的硝烟,冲开满鼻子的血腥之味,轻盈迅疾的脚步带起了一片疾风!
    如此的轻盈迅疾,这一刻这个飞迎死敌的满清管带,再也不是那个不抽鸦片连眼皮也睁不开的烟鬼,再也不是那个挺着民脂民膏喂大的肚子、从鸦片床上起身都困难的吸血鬼,他仿佛又回到了17岁时候,那个领着表弟游荡在山里四处爬树捉鸟的敏捷乡村少年。
    如同飞猿,如同流星,这个从妖化人的清兵头目扔了长刀,一跃而起,轻舒猿臂,和飞扑而下的庄立忠在空中顿时抱在了一起。
    张爱苏久吸鸦片的眼睛从没像此刻亮过,闪电般的空中一手伸出,牢牢握住了敌人腰间那嗤嗤燃烧的导火线!
    火药灼烧着肌肤,右手传来的是巨大钻心的痛苦,但张爱苏有的只有兴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轰轰作响:“给我熄灭!给我熄灭!”
    死死攥着这让自己钻心巨疼的燃烧火绳,用自己的血肉让燃烧的火绳熄灭,张爱苏和庄立忠两人抱在一起摔在了地上。
    但当这位缺口指挥官从趴着变成跪着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身边刚才人潮一样密集的战线居然变得薄如蝉翼,已经有一个仿佛地狱里跳出来的浑身浴血的没有辫子的鬼魅出现在自己前面!还在自己前面大大咧咧的擦着满脸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惊慌的看向四周那些为了躲避爆炸分散开的兄弟,顿时愤怒都要炸塌他的胸腔,他想朝自己兄弟大喊,但愤怒的那句:“给老子堵上去!”还没来得及发出,他就被巨锤砸塌了面门。
    终于看到了城墙在自己身后了,他现在,就在清妖韶州城里站着了!
    尽管身后缺口依旧喊杀、激斗、惨叫的声音震天,那里战友仍旧和前排清兵也死斗,但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朱清正今天自打冲出大营就从没打算回头!
    这个太平军缺口指挥官挺刀指着面前那些辫子,狂吼起来:“给我杀啊!”
    第一线守军被冲溃!
    而一直在后面督战的通安,一样狂吼起来,满脸的鲜血混着泥土让他看起来好像庙里脸塌了一块的怒目金刚,他狂吼的一样是:“全部给老子顶上去!缺口——死!!!也不能丢!!!!!!!!!”
    他仍然没输!
    北城,朱清正他们只是突入缺口处一小块空地,周围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清兵,这几乎是全城守军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围着他们,只要把他们杀出去,韶州依然在满清掌握之中!
    但就在这时,他的亲兵带着哭腔一指东边,哭道:“将军您看东城啊!”
    通安往东一看,难以置信的愣了片刻,猛地惨叫一声,手里长剑落地,闭目一手捂着满是血泥的脸,身体晃了晃就要摔倒。
    东城城头迎风飘扬的竟然成了一面太平军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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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完美破城战
       “将军!东城钟汉部登城了!”小丁子指着那出现在城头的太平军军旗满脸狂喜的对赵阔禀告道。
    赵阔自爆炸响起就站立不动,一直极其紧张的用眼睛死盯着北城缺口那人潮,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扭头朝东城看去,双拳猛地握着,好一会,好像一直插在他身体里的那根铁脊柱被抽去,浑身都放松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轻松无比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旁边的茶杯,舒服的品了一口,这才指着韶州城冷笑道:“通安,看你还怎么跟我斗?滚吧。”
    “东城被破了!”缺口里面不知谁喊了一声,这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一般把正要红了眼虎狼一样朝朱清正部围杀过去的整个清兵部队全冻在了当地,人人惊恐的朝东城城头那魔鬼一般的黄色军旗看去。
    那军旗好像有莫大的魔力,化作了一团巨大寒冷的威压朝这群刚才还视死如归的清兵压过去。
    这威压,顿时让所有守军全部弓了腰。
    “城破了!”这声音在清兵群里刚开始发出的时候,还只是喃喃轻语,带着怯怯,好像地铁上一个身材瘦小的眼镜男对身边纹身壮汉说“你裤子拉链没拉”。但很快这声音瘟疫一样席卷了辫子兵!
    “城破了!”惶恐之极的惨叫在守军队伍里此起彼伏起来,人人面无血色,在外围的士兵腿抖了一会,就扔了兵器开始扭头跑了,溜过本来应该立刻弹压的长官身边,他们也正呆如木鸡的盯着那魔鬼一样的旗子,手里的刀一样在发抖。
    很快沙粒一般的细小流失成了山崩地裂般的崩溃,面对缺口里压过来的太平军兵锋,这些清兵再也没有任何死战的勇气和理由了,纷纷扭头就跑。
    士气彼消我长、进攻立刻彼退我进!
    缺口顿时被攻了进来!
    冲击最前好像攻击箭头的朱清正已经不是战斗了,他再看不见敢和他正面死战的勇士,满眼都是因为发着恐怖嚎叫而颤抖的后背,连一张脸都看不见了,他只是本能追着这些后背大砍大杀。
    缺口防线,清军全军四散溃逃。
    这种时候他们又从短暂的爷们变回了本色,疯狂的朝着远离太平军的方向发起了赛跑比赛,人人都妄图把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抛到身后!
    五十步笑百步?这是胡扯!对比跑出一百步的家伙,只跑50步更有可能被追兵杀死,韶州城里,全是五十步骂百步!——你这龟孙子怎么跑这么快?然后扭头看看身后魔神一般的杀人太平军,继续玩命朝领先者逃去,最前面的才是最安全的,谁都想把别人扔给身后老虎嘴里,给自己拖延活命的时间。
    和赵阔预测的完全一样,东城一旦被登城,被堵在缺口外面那股太平军洪流立刻好像满满是水的水槽被拔走了塞子,眨眼间猛灌了下去,刚刚还弥漫整个韶州城墙的守军火器硝烟顷刻不见,只剩城里传来的越来越远的“杀清妖”呐喊。
    全力肉搏登城必须和穴地攻城同时发动!
    这是昨晚赵阔在会议上下的死命令!
    不由他刻意把这个策略定为死命令,因为肉搏登城和缺口攻入战同时进行在那个时代根本不是战争常识!
    这个时代攻城是极为残酷的事情,穴地炸塌城墙才成为了法宝,虽然缺口争夺战很惨烈,损失不小,但相对肉搏登城的惨烈和损失之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挖地道很难,地道能成功爆破更难,成功炸出缺口更是难!
    所以一旦城墙有了缺口,就好像后世地上多了五百万一样,守军往往面对红了眼全线要抢扑过来的攻方,不留神就全军完蛋,因此看见缺口,守方也一样红了眼的全线压过去,因为人家也这样啊。
    太平军在历史上向来把主要兵力都压到缺口上去!一旦城陷,不管别的,全军一起攻击这个致命弱点。
    但赵阔对此很不屑,长沙激战中太平军因为是主力,人力雄厚,挖了十多条地道,穴地攻城成功了四五次,但最后不一样被从缺口里赶出来?长沙还在清兵手里。
    历史学家从太平军的历次战争里,痛心疾首的指出:这样太没全局意识了,缺口是胜利之门,但因为攻守双方都受到有缺口必要重兵押上的老思路影响,守军其他防线必弱,在攻击缺口的时候,千万不能忽视肉搏登城的重大作用,比如某某战、某某战就是太平军某部在敌军注意力被吸引到缺口的时候,肉搏登城成功的。
    所以赵阔这个家伙立刻把这条宝贵经验拿出来对付经验不足的通安这个雏儿。
    他得逞了!
    第一次爆炸,顿时把通安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缺口里去了,一下就带去东城一半守军。
    东城守军明显是士气再不如前,守卫力量薄弱了一半,瞄枪的时候眼睛都斜瞅北面——在这个靠坚固城墙守卫的野蛮人时代,缺口是所有守军的梦魇,北城要是完蛋,他们东边也必然完蛋。他们现在再也没有刚才背靠坚城赤膊杀长毛的胆气了,实力单薄的他们就好像后肋上被顶着一只不知会不会发射的冰冷枪口在战斗。
    而负责主攻东城的军帅钟汉,收到严命,一旦缺口爆破,立刻不惜一切代价猛攻城墙守军。
    地道爆炸就是太平军的全线总攻号角!
    清兵不是精锐部队,士气已经受到炸塌城墙的打击,自己这边军力又少了一半,顿时越打越怕,很快在杀红了眼的东城钟汉部猛攻下,失守了东城城头。
    而东城城头一旦易主,又马上对缺口防线的清军造成了致命之极的士气打击,顿时溃散,缺口也马上被太平军朱清正部得手。
    赵阔一看到东城飘扬起了自己军旗,立刻就认为赢定了,这判断是出于对清兵士气的了解。
    清兵八旗绿营都烂透了,好像不折不扣的杂牌垃圾军队,但守城能力他赵阔也没有敢大意。
    毕竟古今中外,多少杂牌军在防御或者守城上创造出了令人震撼的奇迹?
    杂牌垃圾和精锐铁军在士气方面的不同只是有没有抬抬胸和弓弓腰这个选择而已。
    精锐铁军是没有这个选择的,他们既不需要抬抬胸,也不会弓弓腰,有的只是恪尽职守。可以随时随地的顶着飞箭弩石爬云梯,也可以顶着对方的火炮轰击和步枪齐射,敲着军鼓排着整齐的射击队列前进。冷漠得如无感情的石头一样去杀死对手。
    而杂牌军却经常受到士气的巨大影响,表现出前后天壤之别的可怕反差。
    这也是为啥中外古今杂牌垃圾在防御上时常有让人大跌眼睛的神作出现,而在攻击方面,杂牌永远是杂牌。
    守城不仅有坚固的阵地,而且往往是为了自己生存而战,这就是抬抬胸和弓弓腰了。
    在守将的勇敢下,在军官的以身作则下,在有较高的战场奖励下,士兵很容易抬抬胸,从一群耗子变成一群猛虎。
    历史上,太平军围攻长沙有优势,但只是因为有个戴罪立功的钦差赛尚阿用绳子缒入孤城玩命守城,愣是让太平军奈何不得孤城长沙;北伐时候,太平军全是最精锐部队,因为没对北方严寒做准备,南方来的太平军甚至有行军的时候被冻在路上的,这样依然打到天津!这是何等的士气?但一个小小的沧州也让这只部队付出过惨重之极的伤亡,而沧州城里八旗绿营兵和北伐路上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其他满清军队的素质有什么区别呢?
    杂牌垃圾部队在防御上有时候也是能让人眼球掉一地的。
    但是一旦稍微失败呢?
    毫无疑问,立刻又被打回原型。
    不是抬抬胸就是弓弓腰,就是在这猛虎和耗子之间变来变去,绝对变不出一只乌鸦来。
    所以赵阔100%的确信:北城城塌、东城必变耗子;而东城完蛋、北城缺口立刻也成一群耗子。
    绿营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先把东城太平军旗拔了、再把太平军从缺口里杀出去的这样一群胜败都在死战不退的猛虎。
    城内,在外围清兵已经开始脸色煞白,为了跑的速度纷纷扔兵器逃过通安身边的时候,通安始终手按着脸,脸色煞白,一言不发,浑身颤抖,别说下命令了,他此刻满脑子一片空白,根本都不能思考了。
    “将军!将军!”几个亲兵连喊几声也不见将军下命令,看了看东城军旗,又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点了点头,七手八脚的把通安扶上马,牵着马就朝西边城门狂逃而去。
    “将军!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死了娘亲一般的知府哭号着朝通安狂跑过来,看着通安被亲兵簇拥上马,朝着西边就走,他傻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追上来:“怎么办?怎么办啊?”
    “去你妈的!”看城府小寡妇一样要去抱马上通安的靴子,跟着后面的那个亲兵一脚把知府踢了个跟头。
    知府呆滞的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遥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通安背影,泪水爬满满是尘土的面门,嘴里还在喃喃:“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跑啊!老爷!”他长随可还没吓傻,死命的把自己老爷扛起来、扔进轿子,轿夫们马上疯了似往南门方向抬去。
    “穴地双爆,肉搏、破口双攻,再加上左右士气压制,一次完美的教科书式破城战。”赵阔舔了舔嘴唇,他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这教科书是我写的了!”
23战场上没有无神论者
       旅帅,您歇下吧。”手下拉过一把太师椅,把累的走路都在颤抖的那个人毕恭毕敬的扶到椅子上坐下,这个人浑身好像刚从血桶爬出来,又被放到火药上烤过一样,原来黄色的军衣已经变成了红色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
    屁股一靠到椅子上,立刻全身都好像瘫软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向自己血污糊住原本颜色的手,哪里仍然青筋暴起的紧握着那柄砍得刀刃缺口多的如同锯子般的钢刀,他长出了口气,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这只拳头上,慢慢的食指离开了刀把,接着是中指,一根又一根的手指抬离了刀把,喀吧一声响,刀从手里掉落在了地上,而他曲着五根手指好像爪子一般的右手正在空中剧烈颤抖着,疼的连再次握拳都做不到了。
    此人正是率部攻入缺口的太平军朱清正,此刻正坐在韶州知府后厅卧房里。
    他等于从太平军大营开始一路杀进缺口、无情的追杀满清溃兵,一直杀到衙门,彻底占领这中枢。不知道砍倒多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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