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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朱明画卷-第133部分

小说: 朱明画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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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乃纨绔子弟,最贪生怕死不过,察觉朱元璋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他所犯过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心中惧怕朱元璋会下令再杖责他,岂不是要了他这条命?
    惶恐到了极点,秦王也不知哪来得力气,猛抬起上半身,手足并用地爬到朱元璋面前,一下死紧的抱住朱元璋的腿,泪流满面道:“父皇,父皇,饶命啊!儿臣知错了,再不敢犯了,以后一定会兢兢业业地守好陕西,不强占一分一毫的民脂民膏……”就藩十余年的过错一一细数,却见朱元璋只是无动于衷的听着,秦王大叫一声,哭喊更甚:“父皇,大哥来陕西选迁都地址,儿臣一直鞍前马后的款待着,大哥他会染病而归,那是受了八月的暑气染疾所至,与儿臣无关——”
    “住口!”朱元璋一脚踹开秦王,气得全身发抖:“老大若不是为你这个孽子还罪孽,前去乡野看干旱的土地,会被染了病疫回来,后又患上伤寒至此?!”
    仍然跪在地上的仪华,听得一惊,原来太子自陕染病而归有这样一番原由。
    其他人的人此时也才了悟,心下终是明白朱元璋这次为何会以秦王有过拘禁京师。
    就在众人了悟的一瞬,只听被踢开三步之遥的秦王一声惨叫,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吐出。
    “父皇(皇上)息怒!”跪地诸人异口同声道。
    朱元璋年事已高,方才一脚用了七成脚力,一时竟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欲坠。
    扶着朱元璋的朱允炆大骇,奈何自己身体单薄,扶不住身形高大的朱元璋,只能失声大叫道:“皇祖父,小心!”,就是无能为力。
    然,只在这一瞬,一个玄色身影乍然而起,速如惊豹一跃而至;抢在朱元璋坠地之前,牢牢扶住他的身躯,急忙道:“父皇,您可还好?还是先让太医看一看,方妥。”焦灼之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朱元璋堪堪稳住身形,一抬头,看见神色难掩关切的朱棣,他怔了一怔,目光复杂的看了朱棣两眼,叫了一声“老四”似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喘息了一声,道:“不用叫太医了,朕没事。”
    听到“没事”二字,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但一见及时救驾的人是朱棣,皆微微一怔。
    犹是救驾不成摔在地的朱允炆,一时却是呆住了,就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朱棣。
    “允炆,你这是怎么了?”朱元璋缓过气,看见孙儿双眼呆滞的望着朱棣,他心中疑惑一起,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朱棣。
    朱棣心下一沉,面上却不露声色,命侍人扶着朱元璋坐下,缓步走到朱允炆身前停下,略微低头,居高临下地俯瞰了一眼面色惶恐的朱允炆,犹豫了下伸出一只手,问道:“可还站的起来?”
    看到朱棣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朱允炆面上惶恐之色不觉又平添了几分。
    朱棣目中闪过一丝疑惑,皱起眉头,看见朱允炆一手按着左肩,脑中疾速掠过一幕,他展眉道:“方才一时情急,不注意撞到了你。”略一顿,目光看向朱允炆的左肩,道:“你可觉得哪有不适?”
    朱允炆顺着朱棣目光看去,下一瞬手似被灼烫了般慌忙挪下,结舌道:“没事,侄儿……没事……还请四皇叔——”
    犹言未完,只听陈侧妃惊叫一声,低呼道:“殿下,不能呀!你不能起身呀!”
    众人闻声看去,竟是太子强撑着身子,非要下床榻。
    一看之下,惊惶非小,朱允炆也顾不得向他伸手的朱棣,忙起身奔向床榻,扶住太子阻止道:“父王,您身体尚且虚弱,不可随意起身。”
    太子一意孤行,非起身不可。
    朱元璋痛骂:“给朕躺好!”
    “太子不听,让朱允炆抚着半倚在床柱,少有的坚持道:“儿臣这次染疾,真与二弟无关由。恳求父皇开恩,饶过二弟这次。”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却死咬牙关求情道:“如今二弟受了杖责,已经足够……若再有任何惩戒,只怕二弟性命难保……父皇,儿臣求您饶过二弟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太子已气若游丝,靠在床柱上一动不动,双眼却哀求的看着朱元璋。
    这一刻,情形已变,成了父子俩的较量,所有人心领神会的保持了沉默。
    还立在那里的朱棣,转眸在太子、朱元璋、晋王身上一一带过,就听见朱元璋顿时气息一敛,叹息了一句“你就是太过宅心仁厚”的话,他垂下眼,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讽意,随即悄无声息地退至仪华身旁,
    就在朱棣退回的时候,朱元璋由宫人搀扶站起,神情凌厉的看着一众人等,肃声道:“太子时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今日他要保那个孽子,朕给太子颜面,就给这孽子一个活命的机会!但他连累太子染病,朕决不能轻易作罢。”说着高喊一声:“来人,让这孽子跪在殿外,不足一天一夜不许他离开!”
    一字一字重重敲打进在场每一个人心头,却没有人置喙一句,只是看着秦王被抬出寝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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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章 流言
    二百三十四章 流言
    时光缓缓而行,朱元璋携诸子儿媳前往东宫的消息不胫而走,然而在四大王府皆缄默其口下,太子病危乃至与东宫有关的一切旁枝末节,成了整个京师忌讳莫深的事,亦使整个局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寂中。
    是以,洪武二十五年就在这样欲盖弥彰的氛围里到来了。
    这一年的新春,没有因为太子与秦王的双双缺席而冷清,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场面盛大且热闹。而仪华也每日着一品大妆,来来回回往返于各种无法推却的聚会宴席,身心俱疲,再无一点精力分与其它事上。
    幸而这期间风平浪静,尤其是十五元宵宫宴太子的驾临,让这风更平浪更静。
    转眼正月过去,新年彻底过完,在京朝见的藩王也到了各自返回的时候。
    眼见归期在即,仪华大为松了口气。虽已过去了一个月了,但那日朱元璋为平息不利太子的流言而不惜牺牲另一个儿子的做法,至今依旧历历在目;再一想起重伤跪雪地导至病体孱弱的秦王,她打点回北平的步伐也随之加快。
    然,这一切她都的想简单了,没有朱元璋的首肯,藩王又如何离京?更何况除去被隔离在东宫不知境况的周王,其余四大王府没有一家上奏离京,包括朱棣也绝口不提离开的事。这诸王不提,朱元璋亦不提,甚至还将上疏藩王离京的东宫一派官员、朝中清流势力一律斥责贬罚。
    如此之下,再无人提及藩王滞留京师一事。
    而这一留,不知不觉就留到了春暖花开时。
    此时节,正是田间作物成熟之期,蚕儿吐丝结起茧之时。自古以来,农耕与蚕桑乃是民生之本,历代帝王欲使统治稳定,必会重视农耕收成与养蚕缫丝。因此,至周朝始,“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一习俗已作为国家祀典存在,倍受皇家重视。
    这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祈谷礼、亲蚕礼两大祀典日。
    天刚蒙蒙亮,一众王公大臣、王妃命妇早着了应礼衣裳进了宫,等候吉时祭祀。吉时一到,朱元璋便率众朝工前往南边的祭台,郭惠妃代皇后率众女眷至北边祭台行祭。
    仪华随众而行,及至祭台,隐于一片花团锦簇中,只作众多宫锦华服、宝髻堆云的命妇之一。却不防祭祀礼官穿梭人群而来,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大汗涔涔道:“燕王妃,大事不好了!惠妃娘娘脚受伤了,今日的大典她不能主持了!”声音惊恐而响亮。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议论汹汹。
    仪华心中既惊且疑,不明来时还安然的郭惠妃怎会突然受伤,更不解这名礼官谁人不找偏偏找她!压下满腹惊疑,她面露担忧道:“惠妃娘娘受伤了?可严重?”说着眉目焦灼犹甚,口中却不着痕迹打发道:“不行!娘娘金贵之体,万不得有闪失,你先去找太医过来。我去将此事告之定妃娘娘。”
    达定妃乃皇七子、皇八子生母,虽不甚得圣恩却资历不浅,找她倒是合乎情理。
    话一说完,仪华即转身去寻达定妃。
    不及一步迈出,只听“咚”地一声,那礼官一下双膝跪地,似浑然未闻四周女子的低呼声,只是着急道:“燕王妃您可别走,这亲蚕礼还等着您来举行!眼看吉时快到了,耽误不得!”
    让她主持大典?!
    仪华猛然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名礼官,勉强镇定道:“怎么回事?此乃国之大典,只有皇后、太子妃、或行皇后之权的人可以主持,我不过一介王妃,如何有资格享有此等荣誉?你身为礼官,却在此大放厥词,该当何罪?”说话间心绪渐平,不觉语气严厉。
    礼官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一愣,眼神诧异惊惶的看了仪华一眼,随即一下叩首在地,道:“小的这是奉惠妃娘娘的命,让您代娘娘主持大典。”
    听到是惠妃的主意,仪华心头怒意一闪,面上严厉却缓了几分。
    礼官察觉到仪华身上气焰有减,忙又道:“燕王妃所言极是,主持大典的人确实要具此三种身份方可。可先皇后娘娘仙逝、太子妃也早薨、行皇后之权的惠妃娘娘又受伤,再则宫中诸位娘娘皆是侧室之名,也无法主持祭祀。如此一来,按制,就当有皇子亲王的正妃代为主持。”
    闻言,仪华目光在晋王妃身上一转,微微一笑道:“诚然如公公所言,不过长幼有序,还是由三嫂代娘娘主持委托。”
    晋王妃脸上诧异一闪,即是敛了敛衣襟,带着三分喜色款款走了过来。
    礼官却面有难色,看到晋王妃已走至围观者前面,脸上又增难色,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确实长幼有序,可是主持大典的礼服是……按惠妃娘娘身形特制,王妃您和娘娘身形相仿,所以才……”
    话犹未完,嗤笑声已从四面八方响起。
    原来晋王妃本生的修长健美,但自生养后渐渐发体,被贪美色的晋王不喜,如今年已逾三十,体宽尤甚当年。而郭惠妃与仪华身形娇小纤细,相较之下,自然仪华更为适合。不过话虽如此,却是截中晋王妃短处,于是只见深知个中缘由的礼官面色如土,看也不敢看晋王妃一眼,就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
    晋王妃感到众人有意无意看来的目光,脸色阵阵青白,却苦于无法,遂狠狠瞪了礼官,一眼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燕王妃,吉时真快到了,这亲蚕礼可延误不得呀!”见晋王妃挟着不快离开,礼官心下一横,抬头又祈求道:“还请王妃随小的过去,惠妃娘娘还在等着呢。”
    话都说在这份上了,仪华只好点头同意。
    怀着几分戒备,仪华匆匆随礼官去祭台后面的休憩房中,看见郭惠妃神色不虞的由太医处理脚上扭伤,暗暗将一番前因后果推敲了一遍,不觉心安了些许,便自敛心神,随宫人入内间换衣梳妆。
    巳时三刻,祭时至,鼓乐声起。
    仪华一袭金黄色的曳地翟衣礼服,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凤头鞋踩着红毡铺着的玉阶而上。
    玉阶之下,数百名嫔妃命妇宫人屏息静立。
    宫乐坊金鼓响起,冗长的祭祀词自司礼太监口中唱和而出,一个时辰方阑,
    仪华轻轻吁了一口气,额间金凤随之一动,晃得眼前一片金光璀璨。她轻闭目,避开晃眼的金光,跪拜上香。
    随后,走下祭台玉器阶,行至观桑台,将宫人捧着的桑叶,以筷挑出三片喂蚕。众女眷逐一而行,至申初祭礼结束,众命妇回宫又聚。
    仪华一身礼服繁重不已,借换衣一由,暂避开回宫的人流,留休憩间小歇片刻。
    休憩间无外人,一进到屋里,卸去钗饰假髻,又径自褪去六层外裳,仅着里衣倒在软榻上,小一刻钟便是累极睡去。
    这一觉睡得稍沉,待到醒来,已是红霞漫窗。
    仪华微微吃了一惊,猛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王妃,您怎么了?”守在一旁的盼夏,忙扶住仪华坐稳,担忧道:“脸色也有些苍白,要不晚上的宫宴就别去了。”
    仪华揉着太阳穴,正想说没事,却想起今日后宫诸妃不快的目光,其余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又觉一阵头疼,下意识的点头:“恩,让李进忠去回王爷一声,说我身体不适晚上不去宫宴了。”
    稍作吩咐,掀开薄被起身,直接坐马车回府。
    当天晚间,哪里知道随口说起的推诿之词,竟然成真。她一回到府里,人就不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吓得盼夏赶紧请了太医来。一看才知,是日间晒了正午的日头,下午又在较凉的地方睡了,却是染上了风寒。后来,这太医又说了几句“三月春寒料峭,最容易伤寒,要多注意”的话,便开了药方离去。
    仪华精神萎靡,喝了汤药,就睡得人事不知。
    等第二天醒来,也没见到朱棣人影,却听李进忠传达了一个王命——朱棣下了禁令,她伤寒一日不好,她一日不许出主院——这样的命令,仪华有些懵了,又见身边的人一个个把她盯得死紧,简直让她苦笑不得。
    不过本就只是轻微伤寒,顶多四五日便可痊愈。却一转眼旬日过去,朱棣仍以她身子不好未全好为由,将她禁足。
    仪华隐隐感到不对,认为朱棣有事瞒着,却思量不出所瞒何事。
    一如彼时,她见院中槐花开得正好,就拿着一本闲书,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书页,实则正思量着这几日的事。
    犹处思量间,忽听侍人禀徐增寿来了。
    仪华一喜,想到徐家限制徐增寿出行,她姐弟二人已二个多月未见,忙不迭撂了闲书,到院门口相迎。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在门口翘首以盼一会,却见徐增寿一脸不忿,仪华忙开口问道。
    徐增寿抿着唇不说话,瞪了一眼四周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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