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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明末中枢一木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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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管用呢。
    心中一个劲地暗骂文官无耻,脸上还得露出友善的微笑,“岳大人,您这是说哪里话,我这不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要不然这样如何,您给张总兵写封信,让他下令让我撤兵,否则我擅自撤兵,这罪责实在是担不起。”
    他这么做,也是推卸责任,不管方寨是否真的叛乱,由你当地最高文官具保,日后闹起来,跟他自己便没了关系。我要剿灭,你不让剿,这事总不能怪我。
    岳肃也不傻,当然明白尤传成的意思,眼下自己只是听了柳台的一面之词,天知道方寨是否派人去刺杀黔国公。若是直接书函让张彦芳撤兵,日后若是确定真是方寨所为,方寨再有什么动作,自己的前程也就不保。
    他略一思量,说道:“这事不急,本府现在要去方寨一趟,将方寨土司缉拿到案,加以审问。你先在此安兵不动吧,等本府将方寨土司提至贵营之时,自会行文张总兵,让你退兵。倘本官今夜进方寨有去无归,你就按照张总兵的军令行事吧。”
    岳肃这番话,一是说给尤传成听的,二是说给一边的柳台听的。自己现在就进方寨提人,你们老实一点。
    “大人为国操劳,本将着实佩服,既然大人如此说,那本将在此候命就是。”尤传成嘴上客气,心中却在想,你最好是进去后让那些苗人给杀了,我打着为你报仇的名义剿灭苗寨,更是大功一件。
    柳台听了岳肃的这番话,心中有些犯难。瞧岳大人的意思,这是要将方彩儿提到知府大堂审问,方寨的人能够答应么?但不这么做,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知府大人提审人犯,那是应该的,你不跟着去,便是拘捕,谋反的罪名就落定了。
    同岳肃离开军营,众人打马赶到方寨,方寨现在是戒备森严,两位族长却是忧心忡忡,正为柳台担心。这时有族人禀报,说柳族长与知府岳大人一同回来了。
    方彩儿与勾尧出寨迎接,邀请岳肃进寨,大厅摆上酒宴,热情招待。
    酒桌上的岳肃,连筷子都没碰,开门见山地说道:“方族长,听闻老土司被人刺杀,本府深感遗憾,这次前来,不为别事,只为像方族长了解两桩公案。”
    “岳大人当真直爽,您想了解什么,但说无妨。”方彩儿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岳肃。
    岳肃淡然道:“第一桩公案,乃是老土司被刺一案,听柳土司说,老土司是被黔国公所遣刺客刺杀,并有证据。不知这证据,可否给本府一观。”
第九章 化解干戈(下)
    “当然可以。”方彩儿大声说道:“来人呀,将刺客留下的兵刃取来给岳大人一观。”
    说完,冲着岳肃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嘲弄的意味,“岳大人,即便我们有黔国公谋刺我父亲的证据又有何用?难道说大人还敢治沐老贼的罪吗?”
    岳肃面无表情,坦然道:“本府一向执法如山,倘若真能确定是沐公爷刺杀令尊,定会据本上奏朝廷,为你们争一个说法。实在不行,本府宁可舍去顶上乌纱。”
    “有岳大人的这番话,我阿爸在天有灵也能瞑目。我方彩儿敬大人一杯。”苗人向来豪爽,方彩儿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没有多少心眼。岳肃如此说,她也就信以为真。不过岳肃的话也非估计搪塞。
    岳肃举杯同她饮了杯中之酒,很快,一名苗人将三口钢刀捧了过来。方彩儿递给岳肃一把,岳肃往刀身观瞧,果然刻有“大明云南总兵府”的字样。
    缓缓将刀放在桌上,岳肃淡淡地道:“方土司,我此来为的第二桩公案,就跟这刀有关。你是不是认定黔国公派人刺杀你的父亲,所以决心报复,又派人去昆明刺杀他了。”
    柳台是跟岳肃一起回来,还没抽出功夫跟方彩儿他们说这事,现在岳肃当面提出,方彩儿和勾尧都是大吃一惊。勾尧不是没想过,朝廷突然派兵围剿,极有可能是因为方彩儿暗中派人行刺沐启元,否则的话,怎么会突然兴师。白日过来的时候,他和柳台曾问过方彩儿,方彩儿矢口否认,看表情,并非说谎,所以也就相信。
    现在岳肃再次提起,勾尧转头看向方彩儿,想看她如何作答,难不曾这丫头白天是说谎?要知道,刺杀黔国公是滔天大事,从岳肃的口中说出,想来应当属实。
    “大人。”方彩儿冲着岳肃一抱拳,正色地道:“阿爸发丧之时,我确实想过派人行刺黔国公,但经过两位伯伯的解劝,分析利弊,为了族人,我最后决定暂不动手,等待时机。大人说是我派人刺杀黔国公,我可以对天起誓,此事绝对没有。”
    在方彩儿说话的时候,岳肃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见她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并不像是在撒谎。岳肃点点头,说道:“那会不会是有人想为老土司报仇,私下行动,去昆明刺杀黔国公呢。”
    方彩儿摇头,说道:“今日我召集部众,所有的男丁已经按名册点名,未少一人。”
    “本官也相信不是你。”岳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后说道:“尤传成的兵马就在寨外,打发他不难,但总要给黔国公一个说法。你在本府治下,这案子本官接手也无可厚非,你若相信本官,就请随我回府衙,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也免得三苗受无妄之灾。”
    岳肃之所以相信方彩儿,也是有道理的。黔国公的府邸,守卫森严,虽说比不上皇宫大内,谅也不会逊色太多。进去刺杀黔国公,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有进无出,非死士不敢前往。
    刺杀黔国公等同自杀,自去的人早就做好不会生还的准备,一旦失手,绝对会自杀,怎能被俘之后,还轻易招供。能够供出主谋的人,估计也没有胆子进国公府行刺。所以说,这绝对是一个破绽。
    岳肃前世也是看过《鹿鼎记》的人,眼前这桩公案,和沐王府嫁祸平西王的桥段太过相似,而且也太假了。糊弄古人或许可以,但想瞒过已经活过一世的岳肃,简直是妄想。
    听完岳肃的话,方彩儿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跟着岳肃走,极有可能是羊入虎口,不跟着走,朝廷兵马便在眼前。到底何去何从,她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还是柳台说道:“彩儿,岳大人正气凛然,我相信他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如果你担心有去无回的话,伯伯我愿意搭上这条性命,陪你同往。”
    他是请岳肃从中调和的人,也亲眼看到岳肃斥责尤传成,心中坚信,岳肃应该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看到柳台站在岳肃这边,方彩儿略加思索,便道:“若能以我一人性命,换得全族平安,我一死又有何妨。岳大人,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答应我,只要我随你前去,你就不为难我的族人。”
    在刚刚柳台说完的时候,方彩儿一直在衡量,想到岳肃在这种时刻,竟敢不畏生死,单刀赴会,如果是来诓骗自己的话,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能有这副胆子的人,也是条好汉,应该能够信得过。
    “方土司,请你放心,本府绝不会食言而肥,不仅不会难为你的族人,还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审判。只要你是无辜的,我定还你清白。”岳肃平和地道。
    “好!那彩儿就跟岳大人走一趟。”
    岳肃点点头,又道:“本府还有一事想问方土司,令尊那日并非一人进城,身边还有随从,不知在遇伏之时,他们之中可有幸存者。还有,刺客既然留下兵器,想来定有死者,不知尸体可在?”
    方彩儿如实答道:“阿爹进城时带有六名族人,方吉回来报信,方查身负重伤。对方死了三个,现已被乱刃分尸,丢进林子里喂狗了。”
    听到这个回答,岳肃无奈一笑,本来还想从刺客的尸体上查出点线索,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只得说道:“那就请方吉和方查也跟我走一趟吧,这三口刀是物证,也要带上。”
    “没问题。”
    在大厅内简单吃过晚饭,岳肃也不休息,当下表示要带着方彩儿与方吉、方查先到尤传成的大营,然后连夜回城。
    方彩儿交代一番,请柳台、勾尧暂时留在寨里,帮忙照应,这才跟着岳肃离去。
    方查虽然受伤,但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也基本痊愈,众人骑马赶路,很快来到尤传成的大营。
    尤传成这时刚吃过晚饭,听说岳肃回来,让人请他进来。岳肃领着方彩儿进入中军帐,开门见山地道:“尤将军,方寨土司方彩儿已随本官前来,协助调查黔国公遇刺一案,现在确定,方寨并无反意,如何处置,还要此案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我这就修书一封,陈述利害,由你转呈张总兵,请他收兵。”
    尤传成陪着笑脸说道:“岳大人如此说,自是最好,我们当兵的也不想血流成河不是,毕竟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随后喊道:“来人啊!笔墨伺候。”
    等到笔墨拿来,岳肃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书函,大概内容是:刺杀朝廷命官,若罪证确凿,株连全族,理所应当。但单凭黔国公一面之词,难以定案。方寨在本府治下,擅动刀兵,激起民变,由谁负责。故请张总兵暂罢刀兵,由本府先行审理,定案之后,再行处置。如张总兵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本府定据本上奏朝廷。另外,本府明日会行文巡抚衙门,将此间之事如实上陈。
    将书函交给尤传成,岳肃当即告辞,带着方彩儿等人返回府城。
    另一头,尤传成派人快马将岳肃的公函递交总兵行辕,张彦芳看过之后,只能无奈罢兵。别看他是总兵,比知府不知道高上多少级,但文官权重,自己真不停劝阻,灭了方寨,被他参上一本,怕是功劳半分捞不着,还要背上一个处分。而且人家岳肃也说了,要行文巡抚衙门,自己出兵灭寨,仗的是黔国公的公文,一没通知地方,二没上书巡抚,一旦事情闹大,被那些唧唧歪歪的言官一起弹劾,这总兵还干不干了。
    将书函往桌上一扔,说道:“让尤传成回来吧。”说完,又让人取来纸笔,给岳肃回了封信。其内容无外乎是,岳大人,等你定案之后,一定要知会本将,让本将点兵灭了方寨,这功劳么,一家一半好了。
    在他的眼里,岳肃这么做,无非是抢功劳。铜仁知府已经先后倒了好几个,这小子八成是怕步前几任的后尘,所以先把案子抢到手,然后随便把案子定了,上报朝廷,说自己查获叛匪,一下子能捞不少的政绩。
    只是,这次他完全猜错了。岳肃赶回铜仁城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关。亮明身份,守门士兵立即开门,一路回到知府衙门,岳肃让人让方彩儿三人留在后衙住宿,并让差役小心看守。
    次日清晨,他将三把刻有“大明云南总兵府”的钢刀包好,前往郡主沐天娇的住处。
    沐天娇见岳肃突然到访,很是纳闷,但马上让人请他到花厅用茶。
    二人见面之后,少不得行些官面上的礼节,然后沐天娇问道:“岳大人,不知您今日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岳肃正言道:“回郡主,下官听闻黔国公近日遇刺,不知事情可否属实,所以特到府上咨询一下。”
    “我父亲遇刺!”沐天娇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道:“岳大人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父亲现在如何?”
    从沐天娇惊慌的表情上,岳肃看出她并不知情,于是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总兵张彦芳得到令尊书函,说前些天被本府治下方寨的刺客行刺,所以请张总兵派兵将方寨剿灭。看来公爷应该无恙。”
    “哦,没事就好。”沐天娇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也是心有城府的人,打量了岳肃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岳大人,我想您此次前来,并不是咨询我父亲近况的吧。看得出,您也是直脾气的人,不必转弯抹角,有什么直接说吧。”
    “郡主不但豪爽,还明察秋毫,本府佩服。既然郡主让我直言,那我就实说了。”岳肃笑盈盈地道:“昨日张总兵派副将尤传成出兵剿灭方寨,被我拦了下来,原因无他,只是不想激起民变。现本府已经将方寨土司拿获到案,经她说,令尊曾派人刺死她的父亲,也不知有没有这等事?”
第十章 郡主的书信
    “我父亲怎么可能派人去刺杀他。”
    听了岳肃的话,沐天娇直接说道。可说完之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毕竟父亲现在为了丈夫的事,觉得十分丢面子,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的窘态,岳肃当然看在眼里,却只是顺杆说道:“郡主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黔国公怎么可能派人去刺杀一个小小的苗寨土司。这其中定有别情。君主请看,我这里有方寨的证物,也就是刺客留下的兵器。”
    说完,岳肃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露出三柄钢刀。
    沐天娇是将门虎女,见到沾血的兵器,并没有紧张,而是疑惑地道:“这三把刀有何特殊,怎能确定就是我父亲指使。”
    岳肃提起一柄钢刀,刀把冲着沐天娇,说道:“刀身上刻有贵府的字号——大明云南总兵府,若说和沐公爷没有什么关系,实在不会有人相信。”
    “哦?岳大人可否将刀给我一观。”沐天娇说道。
    “自然。”岳肃起身向前几步,将刀呈给她。沐天娇接过一瞧,果是刻有自家的招牌。
    这下她并没有慌张,反是微微一笑,说道:“这等欲盖弥彰的小把戏,岳大人不会如此轻信吧。我沐家世镇云南,总不至于穷到连刺杀别人都带上刻有字号的兵器,然后留下落人口实,于情于理也未免说不过。岳大人,您说呢?”说完,她的一双妙目紧紧盯住岳肃的眼睛。
    岳肃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位郡主有如此眼光,我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
    于是笑道:“郡主说的不错,沐公爷虽说官高爵显,想来不至于飞扬跋扈,杀人留名,落下口实,很有可能是小人栽赃陷害。一说到这陷害,下官突然又想到一层,会不会有人挑拨离间,从中也陷害方寨呢。”
    “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沐天娇淡笑道。她现在已经感觉到,岳肃今天登门的真正用意,或许就在这番话上。至于那所谓刻有自家字号的三把刀,估计这位大人已经看穿是对方有意陷害,只是拿过来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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