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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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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我们离去。
    我们的任务随着给元谋农业局收拾完了最后一台机器而胜利完成。这时我更有
着说不出来的轻松。我们第二天的计划是要去土林,老林说他知道有一片比旅游区
更好的。我们说:“就随你了。”
    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启程。老林带我们当“步兵”,出门就爬山。一路上可把
两位音乐工作者给累坏了。当我们登上小山顶的时候,太阳也恰好跳离对面山尖。
看着下面沟沟壑壑的色彩,两位音乐工作者激动不已,也忘记了一路上的疲劳。
    面对着红日,看着山下的景色,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陕北农民李有源。
    下了山,又趟过了一条小河,我们终于进了壮丽又神秘的古河滩。
    河滩上很安静,安静得似乎听得见古猿人长长的喘息。
    两旁就是高高的土林,一根根,一片片。红白黑黄绿,五彩相间,层次交错叠
落。老林说他第一次来这里时还是知青,以后每次来这里的形态都不一样,雨水的
冲刷会改变它们的模样,由于土的层次不同,冲刷后颜色也会改变。
    色彩与变化,这正是元谋土林的魅力。
    老林边说边招呼两位音乐家别走散了。
    一片片的土林把这里隔划得像迷宫一般,离开了河滩主干线,每一个支岔里都
是别有洞天,但进入任何一个支岔都有着迷路的危险,老林一路上小心地作着标记。
    就这么绕支串岔,十里古河滩,三个小时下来,我们才走了一点点。
    坐下来休息,我们拿出了准备的乾粮填补肚子。音乐家趁机在本子上写着划着。
    趁他告一段落,我说:“田老师,这次有素材了吧?这河滩上处处音乐,捧一
捧沙土撒下去就是一小段儿。不过,可千万别抄人家的《大峡谷》。”
    “不会,不会,这里没驴可骑。”大概音乐家的腿又酸了。
    “我们是骑着自己进来的。”另一个音乐家接道。
    “田老师,前些天的调儿还记得吗?”我问。
    “……,……”不愧是搞专业的,过耳不忘,哼哼出来还像那么回事。
    “这《土林组曲》写起来可抽象。”我先把曲子名字帮他们编造好。
    “慢慢体会,慢慢体会……”田老师不紧不慢地说。
    吃完喝完,我们接着往前走。
    六月的太阳把沙土地烤得发烫。伴着我们几个人沙沙的脚步,我回忆着这一年
的生活,回忆着那一片片多彩的土地和一处处独特的风情。我忽然听到了热空气中
徊转着一个旋律,让我怀念,让我激动。这是一个由古老的河滩,五彩的土地,灿
烂的文化共同构成的旋律,不用想,也不会忘。
    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们过河,离开了这鲜有人迹的古河滩。

                                  (25)

    终于要离来这块红土地了,我逐门逐户地向曾伸出过援助之手人们告别。最后
是公司为我送行。
    在华山餐厅里,大盘子底终于开始局部重见了天日,酒气醺得大家话格外地多。
因为都知道我的胃病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大家也就没有使劲地劝我酒,菜我也只是
淡淡地吃了一点。
    老袁看我吃得不多,想起来我在呈贡时吃豌豆粉的馋样,就问人家有没有豌豆
粉。餐厅的山珍海味无数,唯独找不出这街头上的玩意儿,让老袁不胜遗憾,约我
下次回来他再带我去呈贡,不贩蒜苔,专吃豌豆粉。
    老林开玩笑说公司应该每个月给小张往美国寄一块豌豆粉去。小齐说还要有烧
饵块、米浆粑粑、豆花米线。小齐经常跟我一起十点半跑出去吃早点,他对我早餐
杂食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我说:“我到是想要,美国海关不让进去。不消了,每
年给我寄两听‘大片云腿’罐头就够了。”
    老蒋说:“农大的滕经理昨天跟我吹农大如何如何,我说,这有些哪样(注: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公司也派出国留学生。”
    老袁接道:“是了嘛!今天我在三楼走廊里看见两个土壤所的,上次的他们土
壤分析仪还是我给送去的。今天喊他一声头也不回。后来跟外办孙科长一问。原来
两个是要出国进修喽。架子这般大!我挨孙科长讲:‘我们公司小张马上也要出国。’
老孙问:‘我咋个晓不得?’我讲:‘我们派的是自费生,不消劳你外办大驾了。’”
    我很感动。他们为我的出国而骄傲,因为我是公司的一员。从前,尽管开发公
司每年提供奖金,厅里的许多人认为开发公司只是一帮倒卖农副产品的乌合之众。
这次回来,我感到这有所改变。如此广泛地给基层单位配置计算机,这在这里是第
一次,下面的反映又很好,这对公司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至少可以部分地堵住那些
整天坐办公室里,捧着一杯茶,拿着奖金,说我们闲话的嘴。
    回首往事,我曾经为了自己多跑一些地方,没有买先进的机器,我也曾为此而
感到过内疚。通过这两个月,我却很为此而骄傲,我让更多的人见到了什么是计算
机。对农场来说,IBM与“苹果二”没有差别。在下面,看着三十年前的水泵仍
在扬水,看着四十年前的道奇车依然在跑。我猜想,这三十七台“苹果二”也将会
是世界上最长寿的。我曾经贪心地吃下了这么多台“苹果二”。但西双版纳一趟,
我已经意识到这对我个人来说不是件好事,十台IBM同样能使我完成我的旅程。
当我走瑞丽、元谋之旅时,我已经把下专州当成了我的一件事业。从晋宁开始,我
就感到从未有过的知识价值。价值,因为别人需要。我曾经把署着大名的文章投向
杂志,那时只感到过属于自己的价值,以致于过后感到了一丝丝的空虚。在农场,
我多次面对类似这样的问题,下雨天计算机能不能用,天热能不能用,阴天能不能
用,晚上能不能用。如果在一年前,我会把这当做笑料,今天我却笑不出来。我知
道他们真的想要知道这些,想要好好的利用计算机。他们真的把计算机当做神一样
待,希望神明显灵,但又怕伺候不好它。
    我想到了小齐曾讲过的英雄论:“上山前,英雄是假的。在山上,英雄是真的。
下山来,英雄是虚的”。上山前,别看决心书写了一大堆,没有上级命令,没有几
个人真想伸着脖子去当英雄。在山上,在潮湿的洞子里,不战斗,光蹲上三天就够
英雄了,更何况,热战冷枪随时都能给英雄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下山来,当上了
英雄了。在五彩的光环下,英雄被塑造得的象患了浮肿。其实很多英雄行为都是在
一瞬间完成的,动机也只简单到为倒在身边的战友复仇。
    在我正开小差遐想之时,老蒋趁气氛热烈,不失时机地提出了他的建议:“小
张你把你家里的地址留下来,年终发奖金时我们好给你家寄去。”“对,分奖金一
定不能忘了小张。”“今年的项目多,效益一定会很高。”“要不要我们换成美元
给你寄美国去。”大家纷纷附和着。至此,我不能不佩服老蒋的领导艺术和他办事
公开透明的作风。这也是公司内部和谐的原因。“另外,你到北京后把车票寄回来。
你来了一年,还没有用过探亲假,这次也按政策给你报销。”老蒋接着说。
    说到探亲,老袁又开口了。“小张,你走了我们云南这么多地方,你看中哪里
的姑娘了?讲出来我们给你挑最好的去。”
    这话题一开,气氛更加活跃。
    老林问:“滇北的彝族怎样?”
    我说:“太黑了。”
    小齐说:“白族,白族姑娘长得白。”
    “白族不错,出过五朵金花。”
    “撒尼族里也出过阿诗玛。”
    “傣族……”
    “傣族的小张可不敢要,太厉害,光天化日下抢人。”
    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就象明天就要给我迎亲了似的。
    “傣族也要,白族也要。云南二十三个民族一样来一个。”为了防止被“车裂”
的危险,我赶紧扩大播种面积。
    “小张,你快成林立果了。”老蒋说。
    讲到林立果,老袁说:“批林批孔的时候,有老奈发言批判:‘林秃子就是坏!
他偷偷穿了马克思的外衣,带着老婆一群,偷了毛主席家的三支鸡,逃苏联。摔死
在瘟猪身上,真是该死!’”
    这个以不同方言流传于民间的笑话,又转移了大家的话题。
    一阵哄笑之后,老林说到:“在彝族山区的卫生院,老奈去看感冒。医生问她:
‘汉族吗彝族?’老奈回答:‘汗倒是不,就是干冷干冷的。’”
    在笑得揉肚子之余,我也讲了我刚来时发生的误会。“刚来昆明时,在公共车
上看见俩人吵架。最后评理时,一个说‘她先操我的’,另一个也说‘他先操我的’。
我很纳闷,我看了吵架的全过程,当时谁也没有什么流氓行径。后来才明白,这里
的‘操人’就是‘骂人’的意思。”
    老袁不甘落后,也开口说:“官渡的农民进城看电影,在电影院里饿了,就拿
出自己带的粑粑吃。电影院的大姐告诉他们电影院里不准吃零食。他们说:‘你阶,
我们这不是零食,我们这是正顿。’”
    ……
    大家高兴,一直闹到很晚。

                                 (26)

    第二天,小齐给我买来了去上海的卧铺票。他给我转录了那盘我最喜欢的滇军
歌曲,送我作临别礼物。
    临行,我一一握别了前来送行人们的手,登上了即将启程的列车。
    望着站台渐渐远去,我戴上耳机,按下按键。耳边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滇军歌曲。
    “当你离开了生长的地方梦中回望
    可曾看到村边那棵亭亭的白杨”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完——


                                腐败分子潘长水

                                     李唯

                                      一

    腐败分子潘长水系山东省沂水县朱戈区上古村人,四七年参加革命,五九年从华东
军区杭州警备区退役时为大尉衔团政治处副主任,正营(科)级,转业地方工作干到临
近退休时,任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仍为正科(营)级。
    老潘(以下简称之)对他革命半生一直停留在科级上满心苦涩。他的战友们正常升
迁的一般都是地、师级了。老潘解放后从不和他的战友们来往,以保持距离来保持他的
自尊心。老潘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能把他的级别再往上动一动,起码也要是个县、团级;
否则老有人有意无意地问起,说你四七年参加革命怎么才是个科级,你是不是……?老
潘受不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老潘做政工干部多年,他深深知道中国人想人一般都不
往好里想。
    影响老潘升迁的原因是他历史上有过一个污点:他叛变过。
    一九四九年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老潘被国军白崇禧部俘虏了。老潘那年十九岁,
在我军当个副班长,还是个毛愣后生。白崇禧部都是广西籍的兵,很刁野,把老潘吊在
房梁上,要老潘反水参加国军,还扒了老潘的裤子,用枪顶着老潘的裆,说老潘要是不
参加国军就一枪把他打成太监。
    老潘在大庭广众被人用枪顶着羞处,臊得掉眼泪,羞愤满腔。另外老潘见这伙广西
兵捉了蛇来也吃,捉了猫来也吃,连老鼠也捉来烧了吃,一阵阵地反胃,心里想:我要
是投降了你们,你们还要让我吃猫吃老鼠哩,恶不恶心人!老子就是要投降也不投降你
们这部分!
    老潘就咬牙不从,破口大骂。广西兵被老潘骂恼了,就真的用枪托捣老潘的下身,
要捣死他。捣得老潘痛彻心腑大呼小叫,一阵阵地冒汗。旁边另一部分的国军有点看不
过眼去了,这是山东王耀武部的,被老潘大呼小叫的一口乡音喊的感情竟有些亲切起来,
见这伙广西兵这么欺负一个山东老乡,就过来拉架,把老潘从房梁上放了下来,给老潘
穿上了裤子。
    其中有个连长,也是沂水县的,给老潘一条毛巾擦汗,说:“兄弟,捣坏了没有?”
    老潘一听这口乡音,感情再绷不住了,委屈地放声大哭,说:“妈的,捣哪不行,
捣老子的蛋子!我怕是废了,你看这蛋子都肿成泡了,我还没娶媳妇呢!……”老潘那
年家里已经给他说下了一门亲,还没娶过门。
    国军连长笑了,说:“一二天就不肿了。往后你娶媳妇,一样能操出孩来。他们端
你蛋子不对,你参加八路军也不对。你参加我们这部分算了。都是山东老乡,我也不会
亏待你,我还让你当个班副。我看你这个人打仗倒是不怕死。”
    老潘抹了泪,说:“大哥,这不行,我已经参加了八路军。我参加八路走的时候,
村里还特地拿出白面来让我吃顿面条。大哥你知道俺们那地界,弄点白面不易,这是人
家的个意思。我不能让人家说我没意思。村里还有俺娘,在人前还要活人哩。”
    国军连长气了,踹了老潘一脚,但没往老潘的裆里踹,骂道:“妈的高粱花子脑袋,
一碗面条就看在眼里了?!”老潘挨着踹,仍犟犟地说:“面条不面条,这是个意思!
我不能让人说我没意思!”国军连长哭笑不得,想了想,说:“要不是老乡,我今天就
毙了你!你不参加就算了。你就临时参加几天,给我们找点粮食,你们部队刚在这里驻
扎过,村里熟。俺刚才帮了你,你总不能不帮俺吧?你要不帮俺,你可就没意思了!”
    老潘挺为难,想了想,说:“那就……咱可说好我只参加几天啊,弄完了粮食我就
不参加了。”
    老潘就临时叛变了几天。国军连长临时给老潘找了顶国军的士兵船型帽扣在头上,
衣服还让他穿原来八路的衣服,老潘那几天就穿着这身“国共合作”在村里找粮食。村
里的老乡有不少认识老潘的,悄悄地问:“潘长水你又参加国民党了?”老潘自觉有些
羞愧,脸红红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几天的事,几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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