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一品江山 >

第44部分

一品江山-第44部分

小说: 一品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书上扒下来的。”
    “老师说的是。”陈恪虚心受教道:“别的方面,只要耐心细致,就能做好。唯独释义这一块……学生们实在是才疏浅薄,力有不及,只能依葫芦画瓢了。”
    “我见你们也认真做过考证,按说已经很不错了。”王方沉吟道:“但还是会令这本巨典失色不少。”
    “请老师代为斧正。”陈恪恭请道。
    “我是不能插笔的。”王方捻须笑道:“老夫虽是野人,但也算稍有名气,要是我参与了修订,你小子哭都来不及。”
    “怎么会呢,我不介意的……”陈恪讪讪道,其实他刚才一直在担心,老头子会强插一杠子。甚至早想好了对策。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王方哈哈笑道:“你不介意,老夫还介意呢!”他又神色一正道:“如果你不嫌老夫学识浅薄,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把这本字典重新修订一遍吧。”
    “多谢老师厚恩!”陈恪大喜过望,恨不得抱着王方亲上两口。
    跟弟兄们知会一声,陈恪当天就留在了山上,开始了日以继夜的修订工作。
    说是他修订,但其实主要的工作,都是王方在做。王老夫子将修订好字条口述出来,他只不过执笔落在之上罢了。
    按老先生的建议,陈恪只修订了七千多常用字。至于那近两万生僻字,依然沿用《广韵》上的解释便足矣。王老夫子教学数十年,学问极为扎实,修订起字条来,有时比陈恪写字的速度还快。
    老先生靠在躺椅上,一手拿着字典,一手端着茶水,看似轻松惬意,实则耗费心力无穷……就这样直到清明节才宣告竣工。一个月下来,老先生头上的白发、面上的皱纹,明显有所增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一个月,对陈恪也是极大的煎熬。他实指望,小妹能来帮自己顶一阵子,谁知她竟一面都没露,这叫他好生奇怪。
    但无论如何,在完工一刻,师徒二人都很兴奋。恰逢佳节,陈恪下厨烧了几个拿手菜,又开一瓶上好的剑南春,爷俩便就着斜风细雨,惬意的对酌起来。
    这是王方头一次尝到陈恪的手艺,自然赞不绝口,见老头子兴致很高,陈恪趁机提出,想请他为字典写个序。
    这自然是莫大的荣誉,王方却断然拒绝道:“要让这本字典大行于世,我的分量还不够。”
    “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傻小子!”王方呵呵笑道:“《字典》编出来,只是第一步而已,究竟何时能大行于世,到底谁成了享尽殊荣的那一个?一切都是未可知的。”
    “请老师赐教。”陈恪给王方斟酒道。
    “若是在小地方出版,由老夫这种小人物作序,定然一时难得世人的知晓、认可。明珠蒙尘的时间越久,你的字典就越有可能被人仿冒……仿冒并不难,改头换面而已。”王方谑笑道:“到时候你这小鼻子小眼小模样,就只能眼看着别人欺世盗名了。”
    “那如何才能避免呢?”陈恪倒吸一口冷气道。
    “要做很多事情,比如你得去大地方出版,比如得有名人力推,若能一下成为官方指定的书刊,就更好了。”王方笑眯眯道:“但又可以归结为一句,请一位名人作序,马上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得什么档次的名人?”陈恪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越大越好了,”王方伸出一个巴掌,收回两根手指道:“最好最好,能是那三位中的一位。”
    “哪三位?”
    “官家、范公、欧阳永叔。”王方一本正经道。
    “噗……”陈恪差点趴在桌子上,苦笑连连道:“老师,你还真敢想。”
    “连想都不敢想,人跟咸鱼有何区别?”王方微微敞开领口,显出狂儒本色道:“你的书已念得足够,再窝在青神这小地方,也没什么进益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敢不敢出川去,拜见那些大人物?!”
    “老师,你真能让我见到官家?”陈恪简直要崇拜死这老头了。
    “呃……见官家的话,确实有些不现实,”王方讪讪一笑,又嘿然道:“但范公和欧阳永叔,现在都是谪守地方,想见到他们,并非难事。”
    “我想起来了,”陈恪恍然道:“老师和欧阳公是同科好友!”
    “嘿……”王方面色怪异的一笑,讪讪道:“同科是真的,好友称不上。”
    “你们不是经常书信往来么?”陈恪瞪大眼道。
    “只往来了一回,还是他谪守之后,我写信慰问,他回信表示感谢。”王方大为尴尬,声音小小道:“办学不易,不往脸上贴金,这书院早就被官学给顶了。”
    “老师不易啊……”陈恪重重点头,丝毫不觉王方虚伪,反而更加钦佩老先生的坦率了。
    ~~~~~~~~~~~~~~~~~~~~~~~~~~~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我再写封信,你拿着去找他,怎么也会见你一面的。”王方望着陈恪道:“但有个麻烦你得知晓,范公也好、欧阳永叔也罢,皆被视为君子党的首脑,你请哪位作序,都会被划为他们一党。谁也不敢说,这对你的前途是好是坏。”说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陈恪也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用手背擦擦嘴,咧嘴笑道:“能见到范仲淹和欧阳修,想想就让人激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真是个洒脱的小子!”王方拊掌激赏道:“拿笔墨来,我这就给你写荐信!”
    “是……”陈恪刚应一声,却听院门被急促的敲响,接着是一个惶急的声音:“山长,学生陈忱求见。”
    “我哥……”陈恪登时一惊。
    “进来,门没关。”王方沉声道。
    ---------------------------------------------分割-----------------------------------------------
    晚上一更照旧……
第六十九章 八娘
    (感恩的一章,感谢亲们。)
    -
    陈二郎推门进院。他浑身湿透,也不知是汗还是雨。再一看,手和膝盖都磕破了,衣袍上染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发生什么事了?!”陈恪一下跳起来,查看他的伤势道:“谁欺负你了?”
    “没事儿,我上山着急,自己磕的。”二郎拍拍他,在院子里朝王方道声罪,低声说:“家里有重病人,急待三郎回去看病。”
    “哦?”王方微感讶异,心说,这小子还会看病?但事有轻重,他不便多问,颔首温声道:“快去吧。”
    “多谢山长。”陈恪只来得及背上沉重的书箱,就被二郎拖下了半山腰。雨虽然不大,但台阶湿滑,险些坐了滑梯。
    “到底谁病了?”陈恪甩开他的手,拭去额头的雨水,取出油布,把书箱蒙上,里面有他视若珍宝的书稿:“还有,你不是出去参加文会了么,怎么跑回来了?”
    “是你八娘姐姐……”陈忱给陈恪一个凄凉的背影道:“至于我……”
    “靠,你不早说……”话刚出口,便听陈恪骂一声,如一阵旋风卷过,已经冲下山好远了。
    “这家伙……”憋了一肚子苦情的男子,摇摇头,赶紧追下山去。
    多年的锻炼不是白给,十几里越野,陈恪一口气,便跑回了家。
    把书箱往五郎怀里一扔,陈恪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三郎,快去看看八娘吧。”宋端平和四郎都一脸焦急的围上来:“她病得很重……”
    陈恪抬抬手,示意他们等自己喘匀了再说。
    还是四郎细心,给他拿来毛巾、干衣,陈恪简单的擦拭一下,换下身上湿透的衣裳,便往后院去了。
    刚过了月亮门,陈恪就感到后院的气氛无比沉重。
    知道他回来,小妹迎出来,跑到他面前,还没说话,便哭成了泪人。陈恪拍拍她微颤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淋雨。”
    ~~~~~~~~~~~~~~~~~~~~~~~~~~~~~
    进了内室后,三苏和程夫人都在。老苏一脸的铁青,大苏一脸的低落,小苏一脸的悲伤,程夫人则紧紧握着八娘的手,整个人都木了。
    顺着那只纤弱的手,陈恪看到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八娘。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大恸。这哪是记忆中那个如水莲花般温柔美丽的苏八娘,而是一朵行将凋零的残荷……
    “三郎,快看看你八娘姐姐吧。”见陈恪进来,程夫人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婶婶莫急,我这就看。”陈恪坐在程夫人让出的墩子上,观察了一下八娘的面部和舌象,又给她切了脉。
    诊脉时,陈恪明显面色一变,惊得苏家人连忙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恪摇摇头,又重新仔细诊一遍脉,不禁暗暗称奇。便起身道:“出去说吧。”
    于是留下小妹和苏轼兄弟照看姐姐,苏洵夫妇和陈恪到了正厅。坐下后,苏洵急切问道:“三郎,八娘得的是什么病?”
    “八娘姐姐这病,”陈恪沉吟道:“恕小侄直言,怕是内邪所致。”由人体内部产生的致病因素,如不良的情绪、不当的饮食习惯、过度的劳累或安逸等,中医称为‘内邪’:“我观她苔薄腻,脉濡弱,乃脾肺两伤之症。《内经》说思伤脾,悲伤肺。忧愁使人气结,悲伤使人气断,八娘姐姐的病,就是由忧思悲伤过度引起的。”
    这些年,陈恪与宋辅切磋医术,不知比当年进步多了多少。
    “三郎这么说,自然就是了。”听了陈恪的话,苏洵哀然点头道:“那要怎么治呢?”
    “悲属肺志,可用甘麦大枣汤宣散清降肺气。”陈恪道:“忧思伤脾,但凡疏解脾胃郁滞、清心降火的方子,都有助于缓解忧愁。”
    “那么说,八娘的病很快就能好?”苏洵夫妇同时想起,当年陈恪三剂药就让小妹痊愈的故事。
    “不行。”陈恪摇头道:“这类思虑不解而致病者,药物只能治标,非得情舒愿遂,才能治本。”
    “情舒愿遂?”
    “说白了,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陈恪缓缓道:“比如悲伤,大哭一场,宣泄出来,是最好的良药;比如忧愁,如果看开了,放下了,自然也就好了。这时候,再辅以汤药调养,才能痊愈。”
    “可她现在昏迷不醒……”
    “这无妨,只是急火攻心,血脉不畅引起的,我可以把她灸醒过来,再用汤药缓解病情,剩下就看伯伯婶婶的了。”陈恪望着苏洵夫妇道。
    “是。”听陈恪说,八娘昏迷是由‘急火攻心’引起的,苏洵顿时浮现出自责。使劲捶着脑门道:“都怪我……”
    “这桩事回头再说……”程夫人让苏洵冷静一下,对陈恪感激道:“麻烦三郎了。”
    ~~~~~~~~~~~~~~~~~~~~~~~~~~~~~~
    回到卧房中,陈恪取来艾灸点燃了。让程夫人和小妹扶住八娘,拨开她脑顶的头发,看准了天灵穴,一灸灸了下去,少顷收回。
    苏家人全都紧张的盯着八娘的脸,终于看到她的睫毛慢慢翕动,从腹内极深处吐出了一口极重的浊气,似乎还带着深深的一叹。
    接着,她两眼慢慢睁开,渐渐看清了眼前的父亲、母亲、小妹、弟弟……这些日夜思念的人儿啊,怎么全都在眼前?
    “莫非是在做梦?”她目光迷离的喃喃道。
    “不是做梦,你是在家啊!”程夫人一把抱住她,泪雨滂沱大哭起‘苦命的儿’来。
    听到母亲的声音,感受到母亲的体温,八娘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
    小妹也在边上抽抽搭搭哭起来,苏轼苏辙两个大小伙子,眼圈通红的抹泪,苏洵那泪更似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这一家子凄凄惨惨戚戚,弄得陈恪都鼻头直酸,知道他们需要很久才能平复,便轻手轻脚退出来。
    来到院中,仰头望着天空,绵绵细雨滴在脸上,迷了他的眼眶。陈恪伸手一抹……怎么这雨热热的。
    这时候,二郎才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出现在月亮门,见陈恪通红着眼睛,像是在擦泪,他顿时如遭雷击,竟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八娘……”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陈恪反应也快,飞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喝道:“号丧什么!八娘没死呢!”
    “没死……”二郎两腿一软便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八娘,八娘……”泪水如泉涌一般淌下,比三苏加起来流得都多。
    陈恪不能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便连拉带拽,把他弄回前院:“跟我买药去!”
    ~~~~~~~~~~~~~~~~~~~~~~~~~~~~~~~
    从外面买回药来,药罐在炭炉上煎熬。
    陈恪坐在个折凳上,照料着炉火,二郎也坐在个折凳上,望着炉火发呆。
    天色渐昏,屋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屋里是噼里啪啦的竹炭声,却更显得四下静谧。
    “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在后院时,陈恪见苏洵夫妇情绪极不稳定,便强忍着什么都没问。这会儿,自然不会跟二郎客气。
    “啥子咋么回事儿?”二郎没回过神来。
    “你不是去游学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陈恪问道。
    “哦,我要去府衙报名,所以前日到了眉州。”二郎轻声道:“本打算在同学家看几日书,哪知心乱如麻,根本看不进去。”
    “嗯,理解。”陈恪点点头。
    “说上街走走散心吧,谁知鬼使神差,竟转到程家门前。”在最亲的弟弟面前,二郎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明知罗敷有夫,却忍不住还想再见她一面。这念头一生出,我便控制不了自己,之后几日,我每天都在程家对面的茶铺里坐着,等啊等,没等到八娘出来,却看到苏伯伯上门。”
    陈恪往炉灶里填了一块柴,示意他继续说。
    “过了好久,又见苏伯伯怒气冲冲的出来,我便有些不好的预感,鬼使神差的走出茶馆。”回忆起当日的经过,陈二郎脸上似乎放光,但绝不是幸灾乐祸:“苏伯伯看到我,也没问我为何会在,便大声让我找个滑竿。”
    “于是你就找了?”陈恪摸摸鼻子,似乎有些遗憾,自己当时不在场,否则肯定趁机给程家点把火。
    “找了,我俩便抬着滑竿,进去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