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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一品江山-第89部分

小说: 一品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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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砰地一声,那男子似乎也被击中了,不过没晕倒,而是捂着肩膀跳到一边:“哎呦,你个男人婆,我只是要帮她扣上纽扣而已!”
    “色胚!”一个高挑的女子,饱含怒气道:“收好你的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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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州桥夜市得手后,陈恪他们又转向更为繁华的马行街夜市,在那里又顺利捕到一个拐子。
    将人带去一处空屋连夜审讯,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谁知道只一吓唬,就屎尿横流,竹筒倒豆子般的问一答十,让陈恪几个好生鄙夷。
    见柳姑娘直掩鼻,陈恪道:“你去外面等着吧,我自会问个清楚。”
    柳姑娘点点头,知道这人除了色,做事却十分靠谱,比方方才拿人时,他能准确找出暗桩所在,并先行解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全文字无广告仅这份江湖经验,就比自己足很多……便依言出去了。
    她将一方手帕,垫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望着阴沉沉的夜空,默默的祈祷起来。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开门声响起,陈恪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小环的下落么?”柳姑娘站起身,急切问道。
    “社日放火那天,他俩都不在大相国寺一带。”陈恪摇摇头,一屁股坐在石桌上。
    柳姑娘对自己坐凳子他坐桌子,感到颇为不忿,但现在,不是计较谁高谁低的时候,她皱下眉头道:“你确定他们没撒谎?”
    “没撒谎。”陈恪手里又多了个酒壶……宋代的酒,虽然比汉唐大有进步,但以曲酿法酿出的酒,一般就是十来度,陈恪都用来当饮料。喝上两口解解渴道:“他们说,无忧洞里的捣子们,虽然统称丐帮,实则又分十二个堂口。这十二堂尽管共尊一名大龙头,但每个堂口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营生,其它堂口捞过界的话,等同开战。”
    “大相国寺虽然繁华,却没有夜市。”柳姑娘轻咬着贝齿道:“只有节日放火时,晚上才会人山人海。”
    “嗯。”陈恪点头道:“大相国寺地下的黑虎堂,就是趁节日作案,那时候举城的官眷闺秀云集,一晚上的收获,就顶他们忙活一个月的。”
    “下次相国寺再有夜会,就得到下月的夏节了,”柳姑娘咬牙的力度增强道:“难道只有这时候才能逮他们么?”
    “怕是如此。”陈恪叹口气道:“黑虎堂在地上的生意都是合法经营,要是擅闯的话,开封府抓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太可恶了!”柳姑娘咬碎银牙道:“明知道有这么群无恶不作的耗子,王府尹却还要给他们当保护伞!”
    “唉,图样图森破。”陈恪摇摇头道:“你以为王珪不想啊?关键是,没有后台的黑社会,早就被灭了八百遍。剩下的都是有后台的。”
    “什么后台?”
    “像你们这样的王公贵族。”陈恪冷笑道。
    “谁会跟那些下水道里的臭虫打交道?”
    “扫噶,萨姆他母纳易伍。”陈恪满嘴鸟语道。
    “你想挨揍么!”柳姑娘杏眼一瞪:“好好说话!”
    虽说知识就是力量,但在这种时候,力量要比知识更好用,陈恪马上恢复正常道:“你太小看黑社会了,他们的用处大着哩……”
    “瞎说。”
    “不信就算了。”陈恪把酒壶挂回腰间道:“别郁闷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甚?”
    “他们知道黑虎堂的入口……”陈恪压低声音道。
    “太好了!”柳姑娘一直拉长的脸,刹那间恢复原状,她倏然起身,紧紧攥拳道:“我这就找人把他们剿灭干净!”
    “冷静冷静。”陈恪连忙拉住她道:“你看过《地道战》没?”说着挠挠下巴道:“肯定是没看过的……但你可以用简单的大脑思考一下,近百年来,开封府不知抓了多少丐帮中人,知道无忧洞的出入口,肯定比我们多,为什么不下去清剿?”
    “……”思考显然不是柳姑娘擅长,她大睁着漂亮的丹凤眼道:“你不是说,他们有后台么?”
    “后台也得有个分寸,”陈恪摇头道:“最多只限于保护丐帮,那些披着合法外衣的生意,官府若要清剿无忧洞,哪个敢说一句废话?”
    “那是。”柳姑娘点点头。
    “无忧洞何以谓之‘无忧’?”陈恪苦笑道:“盖因其密如罗网的地下水道,可以藏身里面的人,提供最完美的庇护。官军一下来,他们便转移到别处,或者回到地面上,甚至可以划船到汴河上去,根本无法清剿。”
    “那算什么好消息?”柳姑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你敢戏弄我?”
    “稍安毋躁,”陈恪赶紧安抚道:“山人自有妙计,但需要等上一些时日。”
    “别卖关子!”
    “说了就不灵了。”
    “……”柳姑娘狠狠瞪着他道:“要等多久?”
    “就在下个月。”陈恪道:“到时候你还去那个茶亭找我,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我凭什么信你?”柳姑娘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走的感觉。
    陈恪也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因为你别无选择。”
    “如果再像今天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柳姑娘几乎与他平视,眼里满是说一不二道:“我一定狠狠揍你!”
    “难道你只有威胁残障人士的本事么?”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陈恪这个暴力男,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暴力威胁,他一脸愤懑道:“而且还是你把我摔伤的!”
    “你的腰,根本没有伤……”柳姑娘冷笑道:“不然我打那一下,你根本躲不开头!”
    陈恪顿时想起,早些时候,她从背后偷袭自己那一下,当时完全下意识的躲过去,只是肩膀被击中……那一下,确实全凭腰力。他顿时恼羞成怒道:“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么重的一下,要是打在我后脑上,我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
    “我有分寸。”柳姑娘淡淡道。
    “屁分寸,没轻没重的母老虎。”陈恪大声嚷嚷着:“走啦走啦,不管她的闲事了。”
    宋端平和五郎,面色怪异的从屋里出来,见陈恪竟然吃瘪,终于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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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个屁!”回到家里,宋端平还是笑不止,陈恪脸上终于挂不住,骂道:“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谁让你惹上这母老虎的?”宋端平擦擦泪道:“看终于有人能欺负你这活阎王,我实在太开心了。”这才正色道:“不过我们这样做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陈恪淡淡道:“不然你当我们,还真给她跑腿啊?”
    其实陈恪他们,已经逼问出在南街一带,是豹子堂的地盘。而且豹子堂的人,整天吹嘘他们,有未来皇弟做后台,下任大龙头非他们团头莫属云云……
    而南街恰好和大相国寺相邻,陈恪便打算,到时候诓一下那小娘皮,用她的力量来对付豹子堂……而不是她的仇家黑虎堂。
    这种用人家的人办自己事的勾当,确实不太厚道,但陈恪安慰他,也是自我安慰道:“最多日后,再帮她把黑虎堂灭掉就是。”
    “嗯……”宋端平点点头。
    说话间,外面突然劈啪作响,酝酿了一夜的雨,终于落了下来,两人赶紧关上窗户——
    分割——
    发晚了,抱歉抱歉……
    !@#
    ()
第一三八章 雨一直下
    第一三八章雨一直下
    天空yīn云连日不散,雨也一直下。TXT电子书下载**
    从嘉佑元年五月初一开始的这场雨,一直下到今天,还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朱雀mén外的驿馆、酒楼,妓院高悬的绣旗、珠帘,在雨中萧然低垂;一条条宽阔的街道,都在雨中亮成了yù带。大相国寺传来的暮鼓晨钟、曲院街sāoluàn的市井买卖声、汴河漕运船队中腾起的船夫号子声,都被缠绵不尽的yín雨浸透了,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明亮,变得沉郁涩滞起来。
    然而生活仍要继续,官员们一日不能歇,否则庞大的国家机器便无法运转;民夫们一日不能歇,否则这个人口百万的城市,便要缺衣少食;市民们一日也不能歇,因yīn雨连绵而腾贵的物价,使他们感到了生活的压力。今年就要参加大比的太学生们,自然更不能歇,他们打着油伞、穿着木屐,风雨无阻的涉水到学校上课。
    陈恪依然每天中午,到迎祥池边的茶棚读书,他和一帮兄弟,会在路上的食铺边,买些吃食,到茶棚里来,要壶热茶,把午饭凑合过去……十多天的雨,对生活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人们不仅活动半径变小,对生活的要求也降低了。
    此刻他站在茶棚中,眺望远处的迎祥池,亭台楼榭在雨中若隐若现,已经看不到菰蒲莲荷、只有几只水鸭在水面瑟瑟发抖。
    “比昨天,又涨了一尺。”说话的人又黑又瘦、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若非他一身太学生打扮,真看不出像个读书人。他的名字叫郏亶、字正夫、苏州昆山人,今年才十九岁,是陈恪的同班同学中最小的一个。
    平日里,别人缠着陈恪,都是问《字典》相关的内容。郏亶也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但问多是六塔河、分层筑堰法之类的水利问题。在这个大比之年,谈论水利问题,在旁人看来,好似是不务正业,但陈恪发现,这位小老弟不仅爱好水利,而且十分有天分,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水利知识倾囊相授。一来二去,两人成为好友,郏亶也加入了他的团伙。
    说起团伙来,陈恪与那福建的五吕也越来越亲密,虽然人家兄弟五个,有自己的小团伙,但每当陈家帮外出宴饮、抑或参加什么文会之类,只要打声招呼,吕家兄弟向来不会缺席。
    再加上这段时间加入的林希、蒋之奇等人,这个以陈恪为头目的团伙,数目已经接近三十人了。在一次聚会中,也不知是谁首倡,众人一致同意,也赶一把时髦,组建一个‘嘉佑学社’。社长自然公推陈恪,也不知是因为他有人格魅力,还是因为他有钱能埋单……
    这个茶亭,已经变成了嘉佑学社午间的固定活动场所了……
    听了郏亶的话,陈恪问道:“地下水道呢?”
    郏亶虽然不知,陈恪为何那么关心地下水道,每天都要问这么一句。但他还是慎重作答道:“水道里应该可以划船了。”
    “没有立脚之处了么?”
    “不会的,高处没有问题。”郏亶感慨道:“汴京城的地下水道,不愧是百年营建,那天我们不是下去探过一段么?排水相当快。雨下得虽然长,但不是很急,对它还构不成威胁。”
    “哦……”陈恪有些失望。他也不想想,若是一下雨,地下水道里便不能住人,又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无忧dòng?
    所谓无忧,万事无忧也……
    但郏亶是个水利天才,他没有被开封地下水道的良好表现麻痹,而是冷静道:“但水往哪排是个大麻烦,开封城地势平缓,全靠汴河、蔡河、五丈河来排涝,一旦几条河的水位上涨到一定程度,很可能会发生倒灌……到时候,不仅地下水道里全是水,开封城也要被泡了汤。”
    “涨到什么程度?”
    “迎祥池的水,再涨五尺。”郏亶面现忧sè道:“开封城地势使然,现在谁也没有办法,只能祈求老天别再下了……不然,最多五天,就会水漫开封的。”
    “五天,你确定?”陈恪沉声问道。
    “看雨势,要是还这么大,五天。若是下得更大,用不了五天。”
    两人正说着话,奉命暗中保护陈恪的老钱,披着蓑衣进来茶亭。
    陈恪拍拍郏亶的肩,迎了过去。
    “三哥儿,”老钱轻声道:“我家公子来了。”
    “在哪?”陈恪微微讶异。
    老钱努努嘴,陈恪见一辆没有任何徽标的马车停在道边。
    跟着老钱上了车,便见多日不见的赵宗绩,正隔着纱帘看外面的雨。
    “来了。”听到车帘掀起,赵宗绩转过头来,朝陈恪责怪道:“你可真够绝的,一个多月都不来见我。”
    “眼看就考试了,我得念书啊,”陈恪把自己往座位上一搁,调整个舒适的姿势道:“哪像你,天生富贵。”
    “我情愿跟你换换……”六塔河决堤,不仅改变了陈恪,也改变了赵宗绩,打那之后,他便深沉了许多,只有眉宇间偶然闪现的愤怒,能透lù出他心里的峥嵘:“六和塔一案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陈恪没有说话。
    “处罚的人很多,降修河都部署李璋知曹州,河北转运副使、同管勾修河燕度知蔡州,提举开封府界县镇公事、同管勾修河、度支员外郎蔡tǐng知滁州,修河都钤辖、内shì押班王从善为濮州都监,供备库副使张怀恩为内殿承制,提举黄河埽岸、殿中丞李仲昌为大理寺丞……”
    “cào……”虽说不打算再过问这些狗屁倒灶,但听了之后,陈恪还是怒火丛生:“为何没给他们升两级!”这种不痛不痒的降职,几乎跟没有处罚一样:“你们老赵家,难道把文官当成祖宗养么?上千条人命,百万贯损失,五州之民流离失所,就换来几个降职处罚?”
    “别着急,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宗绩摇摇头道:“这份处罚,是政事堂二位相公定下的,他们这样处理是有依据的……在处罚决定公布前,文相公特意安排人上书,将历年对于治河不利或有失误的官员,处理的结果登在了邸报上。”
    “咸平三年五月,黄河决口于郓州王陵埽,失职的知州马襄、通判孔某坐免官,巡河堤、左藏库使李继原配隶许州;景德三年六月甲午,中夜,黄河溢于开封城西,毁外堤,坏庐舍。督都监钱昭晟等塞汴口,仍劾昭晟等罪,贬其秩;天圣七年九月戊辰,澶州官吏并坐王楚埽决贬官一等;景祐三年十月,澶州横陇水口西岸物料场火,凡焚薪刍一百九十余万。诏转运司劾主守官吏以闻……”
    赵宗绩看那份邸报不下十次,都能脱稿背出了:“可见以前,多以免官、贬官、弹劾等惩处失职官员,最严重的配隶了。”
    “怨不得李仲昌他们敢肆意妄为,”陈恪冷笑道:“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个贬官,成功了却可飞黄腾达、传为佳话,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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