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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拉贝日记-第5部分

小说: 拉贝日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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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我担心您也有点低估了您的读者。他们自称对此“极端认真”,而我对此却
毫不介意。我正是有这个可怕的“才能”,多半能在不恰当的时候,以我的所谓幽
默让我周围可爱的人高兴一下。
    我想在此以我们家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为例,我的男孩子,20岁,目前正在德国
参加青年义务劳动,他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亲爱的父亲!要是你能听到这里收音
机里对中国都说些什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好了。报纸的报道还要糟糕,我根
本不愿瞟上一眼。此外,我深信你的身体肯定非常好,我决不怀疑!向你致以亲切
的问候……”我不会去说什么现在的局势不严峻,目前的局势的确非常严峻,如果
有人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的头脑肯定是太简单了。局势不仅严峻,而且会变得更
加严峻。那么怎样才能对付目前这种严峻的局势呢?我认为,应当拿出自己的最后
一份幽默,对着自己的命运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天如果
整个塌下来,那么大家都知道,所有的麻雀都会死去;如果是一枚炸弹掉下来,而
且正巧掉在一只乌鸦的头上,那么死的则只有乌鸦一个,它再也不会去“呱呱”叫
了。但是真要到那个时候,我想,扬子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尽情流淌。现在我每日
的晨祷和晚祷的祈祷词是这样的:“亲爱的上帝,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的幽默,
剩下来的小事情就由我自己去保佑了。”
    现在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目前我们的生活怎么样以及我
们是怎样甘于忍受这些轰炸的。
    是这样的,我个人是9月初在北戴河休假后,从水路绕道回到这里的,因为我:
    1.作为一个德国商行的代表,要在这里代表它的利益。
    2.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破旧东西。(尽管有个柏林女士恳切地劝告我:
别胡闹!你不该为那些不值50芬尼的破东西操心!)
    3.那好吧,我们问心无愧地承认,我想永远做一个负责的人,不忍心在这样的
时刻对洋行的职工、佣人及其家属弃之不顾,而是想要全力帮助他们——这本来就
是理所当然的!
    对第1点还必须指出,我们十分尊敬的中国客户还想不断向我们订货、签订合同,
但必须按照下述条件:
    支付条件:(1)签订合同时预付5%。
    (2)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后4周再支付95%。
    供货时间:2个月以内运抵南京,送货上门。
    保战争险: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愿意投保,我们同意!
    这当然不行,我得苦口婆心说服客户!
    对第2点还必须说明,那位柏林女士说的是对的。
    对第3点来说,首先还要有一个十分安全的防空洞,显然我们并没有。我在这里
所见过的防空洞,没有一个是很安全的,但它们看上去全都是防空洞,而这就足够
了!
    接下去就是已经刊登出来的内容:
    一声长“呜”,三声短“呜”
    南京来鸿
    我们曾请求一位我们在南京的读者,给我们写一下在南京发生空袭时的情况,
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如何,德国人在偶然陷入困境后做什么和究竟做了什么。
我们随即收到一封长信,现发表如下:
    人们是怎样建筑防空洞的?如果他有许多钱,就委托一位中国的防空洞建筑师
承办一切(自然,他一窍不通),付给他500元~3000元,建筑师分别按照付款的多少,
运来大方木料、厚木板、沙袋、铁轨、陶土水泥管,以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堆
大堆东西,事情就完了。我是自己操办这事的,就是说,我雇用了10名苦力,吩咐
他们挖一个深坑(矩形的),一直挖到双脚浸水为止,坑深1.5米时就出现了水。于
是,我们在坑底铺一些墙砖和圆木头,然后再铺上地板。地板上必须留一个洞,以
便我们能够取到地下水。你们一定听说过怎样降低地下水位?真是简单极了!只要
每天放一只桶或是空的食品罐头下去。我们还在墙边竖了几根柱子,支撑住上面的
横梁,再把方形厚木板放在上面,然后覆盖泥土,要许多许多泥土和沙,堆成一个
约1。5米高的土丘,再把妻子的花盆放在上面,我们称这花盆是伪装,日本飞机就不
会识别出下面藏着什么。更使日本人不易察觉的是我们把这个巧妙的地下坑洞建筑
在一棵树的底下,树根这时可能就长在它的上面。我们给四周的墙壁蒙上干净的草
垫子,开了两个门,一个门供人们进出,一个门专供运送货物。后来还在这两个门
外垒了沙袋路障,保护不受炸弹爆炸产生的气浪破坏。
    人们都跑到我这个防空洞里来占位子!为什么?我不知道!它有这样的名声:
特别牢固。
    我在建筑这个“英雄地下室”时,估计最多可坐12个人。但在建筑好以后发现
我大大地估计错了。我们共有30个人,坐在那里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所有这
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十分简单!我的每个勤杂工都有妻子,有孩子,有父亲、母
亲、祖父和祖母,如果他没有孩子,就收养一个!(顺便说一下,多么兴旺的业务!)
此外,我还得接纳一个邻居和他的家人。他是一个鞋匠,战前我曾对他发过火,因
为他把20%的扣头计算在制鞋价格之中。后来突然发现他是我佣人的一个亲戚,我
能怎么办呢?我让他们都进来了。我不能让自己丢脸呀!我在这个地下室里给自己
放了一张办公室的椅子,其他人都蹲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我自己理所当然地也得
进入这个防空洞,至少在轰炸离得很近而且很厉害的时候是如此。并且,我坐在里
面时,孩子们和女人们会由于看见我也可怜巴巴地坐在里面而感到放心。这时我发
觉,我在北戴河下决心尽快地赶回来是做得对的。
    假如现在我这么写,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我一定是在撒谎。在防空洞开始剧
烈震动时,也有一种感觉悄悄爬上我的心头,类似“哎呀,我们要再见了!”在我
的防空洞里有一只家用药箱、手提灯、铲子、十字镐和样凿,但是,坦率地说,当
我想到,我们大家有可能都会被埋在这个老鼠洞里时,那些东西并没有给我提供多
大的安全感。说真的,是害怕了。可是,为了消除害怕,说几句快活的话,或编造
一个笑话,大家跟着笑一笑,炸弹的威力就大大减小了!老实说,只要炸弹没有刚
好落到自己的头上,人们逐渐地也习惯了狂轰滥炸。每次轰炸的间隔时,孩子们都
迅速地跑出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无法想象得出,这时会发生什么事。
    夜间轰炸既有弊也有利。第一次警报信号响过几分钟后,电厂拉断了电。领带
可以不要,但在这几分钟内我至少必须穿好裤子和皮靴。然后,当我把所有要保护
的伙伴安全地藏进地下室后,才可以悄悄地在暗处坐下。继而我经常会摸索着回到
我的起居室里去,悄悄地找一张最舒适的椅子,转眼问便睡着了。这是我在孩提时
代练就的功夫,那时,只要下雷阵雨,我就常常这么做。
    可是(我们的室内生活写得太多了)只要危险一过去,防空洞里的客人们和我之
间的家庭式关系自然也就中止了。必须是这样。除去工资以外,必须有一个区别,
不至于会失去纪律。
    现在再写一点有关这个城市和警报信号的情况:
    谁要是在战前即两个月前,熟悉这个重新繁荣起来的南京城的,谁要是在当时,
特别是中午时分,观察过市中心繁忙的交通情况的,如果他听说过大约100万~120
万居民中至少已有80万人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他对现在城里到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
几乎空荡荡的街道和广场就不再会感到惊讶了。所有红色的砖瓦屋顶都刷成了黑色,
就连整个红砖瓦的住宅区也都刷成了黑颜色。每隔50米~100米就有供行人躲避用的
防空洞,有些只是上面堆些土的洞,刚好够一个人爬进去。
    所有的电影院、大部分旅馆、绝大部分商店和药房都已关闭。有些小手工业者
还在半开着的大门和百叶窗后面悄无声息地干活。
    一排排的房子之间,可以看到一些缺口,面积大约有6所~12所房子那么大,这
是轰炸造成的破坏。但是事情过后呢,人死了(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多了),现场
清理干净了,于是便几乎不再有人注意这些缺口,事情也就忘记了。
    同样也漆成了黑色的公共汽车还在行驶,在中央各部等单位下班时车里挤得满
满的,因为政府官员都照样工作,星期天也如此!街上的秩序是无可指摘的。军人、
警察和平民纠察队谦和而正确地履行着他们的义务。在两枚炸弹炸开了中山路主干
道的碎石路面半个小时后,就已填补了那些坑洞,修复好了路面。修路时交通一点
也没有中断。
    没有一个外国人(这里的外国人已经不多,德国人约有12名妇女和60名男子)受
到过干扰。相反,人们都怀着惊讶的好感注视着我们这些还坚持留在这里的外国人!
    警报突然会响起。以前我们用作报时信号的电器汽笛响起了拉长的“呜——”
声,这是第一次信号:警告信号。就是说敌机已经起飞,正在飞往南京途中的某个
地方。所有的人都赶快奔跑回家,或者奔向附近的防空洞。住得比较远的人就坐人
力车赶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幸坐在汽车里的人突然发觉、他们的老式小汽车在和平
时期时速还跑不到10里、现在却一下子达到十六七里的速度。当我喜形于色地祝贺
我的司机取得这个出色的成绩时,他露出一种调皮而尴尬的脸色。看来是我击中了
他的唯一致命弱点。
    回到家以后,我就派人在大门两边守着,以检查拥进来的人们。邮局和电报局
的公务员受到每个人的欢迎,随时都得安置他们。除此之外,凡是与我的家庭没有
关系的人,都拒绝入内:“真对不起,没有地方。请您别见怪,我们没有多余的位
子了。”
    抱着婴儿的妇女们受到优先照顾,允许她们坐在防空洞的中问,然后才轮到带
着较大孩子的妇女,最后是男人。这是我始终顽固坚持的顺序,它使男人们感到无
比惊奇。
    几个大胆的男人——管家、佣人、司机(他穿着西式服装,必须有相应的举止)
以及其他人,还有本人只能暂时留在外面。
    第二次信号!一再重复的一长三短的“呜”声,表示敌人正在南京上空。现在
全城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无丝毫动静。街道上不时有步行或开着车的哨兵在巡逻,
也有城市民众应急队队员。
    我们数着敌机的架数,同时为正在追赶它们的中国歼击机感到高兴。在高射炮
(防空火炮)开始射击时,肯定有纷纷落下的炮弹碎片,我们便慢慢走近防空洞的入
口。轰炸机向下俯冲时,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紧接着是100公斤~500公斤炸弹猛烈
的爆炸声。当炸弹接连不断地落在不远处时,大家都张大着嘴,一声不吭地坐在防
空洞里。我们给孩子们和妇女们在耳朵里塞了棉花团。只要稍一平静,就有“英雄”
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下室里走到外面去,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每当有一架敌人的轰炸
机被高射炮击中后燃烧着摇摇摆摆地栽下来时,中国人就高兴得热烈鼓掌。只有这
个滑稽的、让人琢磨不透的“主人”的表现又一次令人不可思议,他一声不吭地抓
抓帽子,喃喃地说:“别吵,死了3个人!”鞋匠嘀咕道:“怎么啦,他们可是想要
你的命呀!”
    在云层后面,撤退的日机和追击的中国飞机还隆隆地响了好长时间。然后响起
了缓和的“呜——”声,警报解除了,危险过去了!大家平静地却是大声地谈论着
重去干活。
    这段时间确实很有意思!没有谁埋怨无聊。现在已是晚上10时了,警方的戒严
时间开始了,街上一切交通都已停止!
    德国学校已不再存在(它已关闭),解聘了教学人员,退掉了校舍。孩子们均已
乘飞机离去,去了安全的地方。这是过去的事了!但是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再办
起来的!
    老鸹
    “老鸹”是已故领事海因里希·科德斯给我起的一个中国外号,意思是“老拉
贝”,并无其他含义。
10月18日
   仍然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天空没有一丝云。8时45分,刚用完早餐,晌起了第一
次和第二次警报,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9时45分又取消了警报。
“假的。”中国人说。它相当于“骗子”、“伪装”或诸如此类的含义,照意思翻
译是“虚惊”或“虚传的警报”。
    中午以前很平静,我和韩(湘琳)去中国银行和铁道部作了商务拜访。午餐后,
14时30分,又响起了警报。这次我们听到了飞机飞来的声音,但它们仍在比较远的
地方,受到了高射炮的射击。它们在南面某个地方(似乎是在城墙外面)扔了许多炸
弹,没有向下俯冲。16时解除了警报。又损失了一个半小时。谢天谢地,我们仍然
很健康。这时我们想要安静。
    里贝先生整个时间都站在电厂里他的涡轮机旁。这个漫不经心的傻瓜!他今天
刚把修理好的机器重新开动了起来,所以不想让电厂立刻再停下来。“假如日机真
的成群密集飞来,”他说,“当然我也会躲起来的。”是的,亲爱的,但愿你还有
时间去躲起来!
10月19日
   哼,今天日本人对我们可真照顾!
    午夜2时,响起了警报,我正在穿第二只靴子时炸弹已经落了下来,震得整个房
子都抖动起来。只有里贝没有动弹,仍然安静地在睡觉,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家伙什么都不当回事!正当我朝他叫喊“喂,里贝,第二次警报”的时候,响起
了几枚炸弹的猛烈爆炸声。我的朋友里贝却平静地回答说:“是是是,我听到了!”
今天夜里,我们又看见了我们西门子舒克尔待厂制造的探照灯在照射。我走进防空
洞里,不得不再维持一下秩序,因为有个远洋公司的报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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