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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帝国的觉醒-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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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狼牙长枪再三左刺右突也终于折断。士兵们丢下断矛残盾,从腰间拔出狭长如钩的佩刀,以惊人的勇气扑向数十倍于己的敌兵。
  御林军刀寒光凛凛闪耀似星,罗刹狄兵折肢断首血溅十步。然而敌人前仆后继,如饱含着仇恨的旋风狂卷而来。铁剑与梭镖刺穿了明人的重铠,北国士兵一拥而上将他们乱刀砍杀。接着,数十把利刃如林而立,朝着她步步围逼过来。
  李华梅猛地睁开双眼。刀兵盾甲的浴血杀场如幻境般褪散而去,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摇曳的烛影。碌碌轮声轻入耳畔,略带龙涎香幽溢的芬氲静沁鼻息,少女很快意识到自己躺在帝国首相的铁甲马车内,忙动了动手臂,想要xian开盖在身上那层温暖厚实的狐裘锦被起身下床,却不想牵动浑身伤口痛得娥眉一蹙。她偏过头,正看到帝国首相萧弈天坐在榻旁的棋案前,左手执着棋谱,右手拈一枚黑曜石棋子对局沉思。他未着冠冕,只戴束发网巾,披一件玄表朱里的九章便袍,平日里几不离身的麒麟墨铠与霜岚刀一同挂在kao着厢壁的木架上。
  “殿下。”李华梅咬着牙慢慢坐起身,三分带怯七分还羞地轻唤了一声。
  “华梅?”萧弈天立刻转过头来,“你终于醒了,伤口还疼吗?”
  “殿下。”少女摇摇头,接着在车内环顾一圈。“我们……在往哪走?”
  “敖德萨。”首相挪身坐到床边,伸手替她掖掖被角。
  飒玥郡主闻言一惊:“为何……去敖德萨?殿下,难道战局又有变故吗?”
  “战局已定,”萧弈天淡然答道:“我们且去敖德萨换乘战舰转往西行。君士坦丁堡这个季节气候舒爽宜人,对你的伤势大有好处。我已经传令费仲,让他把雅典最好的医生连夜请往君士坦丁堡候命。”
  “殿下——”李华梅疑惑地一挑娥眉,正对上萧弈天看向她的目光。那双慑人如鸷的狼顾之目曾让不知多少人视而胆寒,此刻却带着几许忧切几许关怀,温煦和熙有如一泓新融的春水,让她心中不由一阵怦然悸动垂目低下头去。“妾身贱躯无恙,不敢叨扰殿下挂念。泰西战事未息,远征军离不开您——”
  “我已着高丽将军尹成浩主持停战谈判,荡寇将军龙兴汉总理大营军务,此二人精干历练可担大任。”萧弈天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可还不知道,尹成浩向我立下军令状,除了巨额赔款之外,他定要向俄国人索取代征关税的权力。华梅,这个国家拥有八百万人口,乌拉尔和鲜卑利亚的森林丰饶富庶,方物特产取用不尽。控制了他们的海关,就意味着每年超过六百万银币的庞大贸易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少女翘翘嘴角,轻声说道:“殿下深谋远虑举国无双。如此一来,不管汉萨联盟也好,瑞典、丹麦还是英国也罢,只要不经帝国点头,他们的商队就只能空手候在波罗的海上,对我们车船满载的财富望眼欲穿。”
  忠武王点点头,把手里的黑子啪的一声抐在棋盘上。“正是。”
  李华梅抬起头循声瞥了一眼,不由为之一愕。那枚棋子恰落在黑白交兵的襟喉之地,虽然给予了白棋一记重创,却也让己方一条大龙深陷困境。这是一个不吉之兆,而她未及多想便已拖口叫了出来。
  “华梅?”萧弈天怔了怔,然后lou出一丝微笑。“我还不知道你也精通棋弈。”
  “妾身少时尝得先父忠庄公教授围棋象戏之法,然棋艺粗浅未敢与君闻。”李华梅低声回答道:“再者,先父常说,善弈者谋其局——”
  “不善弈者谋其子。”萧弈天笑着接过后半句。
  “殿下所言正是。”李华梅点点头,“先父说我太过计较一子一地的得失,缺乏对棋局大势的洞察,难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弈手……或者说,元帅。然而我确实更喜欢象棋一点,比起围棋难以捉摸的玄妙,这里不管战斗如何演变,总有一个实实在在明贯始终的目标。”她将右手轻轻搭上萧弈天的肩头,接着继续说道。“守护我们自己的统帅,击败敌人的。”
  “不错……”首相沉吟片刻,抬起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拂进藤箧。“对了,在罗马的时候西斯廷五世送给我一件礼物,一套西洋棋。”他站起身,取出一张柚木棋盘放在案上,又从木匣中取出一套象牙棋子。这些两寸来高的棋子都雕作兵俑模样,或执盾佩剑或挺枪策马,做工精巧栩栩如生。“规则倒和象棋差不太多。华梅,想来玩上几局吗?”
  她点了点头。
  “先认认这些棋子,君王、谋臣、骑士、井阑、步卒。”
  “那这个呢,殿下?”
  “为守护她的王而战斗的……王后。”
第十四章第七节 明夕何夕
  我们应在和平时期为战争做好准备。
  ——普布利乌斯。西鲁斯
  “很壮观。对吗?雅典舰队鲁莽的轰炸摧毁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城区,幸运的是,王宫和大教堂都在炮火中幸免于难。亲眼看到这座璀璨如珠的都市,我简直有些后悔把它拱手送给欧罗巴人了。”
  李华梅微笑着点点头作为回答。两人并肩走过托普卡普宫的外庭,在伊莲娜教堂前倾斜的坡道上停住脚步,一同转身往东面的海上望去。
  十二艘中国大帆船正列队从狭长曲折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中驶出,高耸的桅杆上悬着帝国海军的天青色旗帜。这是从敖德萨返回的运兵船队,装载着最后一批撤离俄国的远征军。他们将于数天后抵达阿力山达郡,在那里与大部队会合休整之后凯旋回国。
  “就这么结束了吗……”李华梅忍不住轻叹一声。
  “结束了……也许吧。”帝国首相既像回答,又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早在隆庆年间,厂卫密探就已怀疑蒙古人与西域穆斯林勾结,意图共与我大明为敌。这个假想中的鞑靼…穆斯林联盟横跨三洲地方万里、人口数以千万计、带甲之士不下百万,拥有能与帝国和天主教同盟三足鼎立的实力。而其中执牛耳者,非兵马最多国力最强的奥斯曼帝国莫属。六年前我们曾挫败过敌人的战争阴谋,在勒颁多摧毁了他们的整支地中海舰队。然而事发仓促,时间和准备都不充足,想彻底放干他们的血还得要第二次战争。阿尔及利亚、埃及、希腊和鲁米利亚,奥斯曼帝国就已经没了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外加克里米亚、瓦拉西亚、摩尔多维亚和特拉西瓦尼亚四个附庸国。”
  “所以说,斯摩棱斯克只是个诱饵,对吗?从一开始您就知道贪婪无信的罗刹人会破坏和议。进而与我们的宿敌奥斯曼人结盟。苏丹把他精锐的耶尼沙利近卫军派往北地,却不料帝国真正的一击落在了空虚无措的君士坦丁堡。殿下,这真是一次……大胆的冒险。”李华梅轻咬住嘴唇,把酝酿良久的后半句话用力咽了回去。要是晚上十天、最多十五天,泰西远征军的主力就会弹尽粮绝,然后被十几万罗刹奴兵一拥而上撕成粉碎。
  “任何谋略都是冒险。收益越高,风险也就越大。”首相幽深的目光对了过来,仿佛能径直穿透她的思想。“身为统帅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数百万人的福祉,为了大局着想,就算明知道前面是险境,也不得不把人派上去……”
  “我明白。”李华梅点点头。你来了,那就够了。“鞑靼海峡才是这场战争的目的。”
  “不错,鞑靼海峡不仅是与黑海沿岸贸易必经的航道,在军事上也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奥斯曼人曾把黑海视作他们的内湖,可现在他们的每一寸海岸线都处在帝国海军的打击范围之内。丧失了海权的奥斯曼帝国,就是一头拔了牙的狮子,再也难以对帝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奇怪,”李华梅一边说着,伸手轻轻牵住首相的袍袖。轻风从海上徐徐刮来,翠绿的橄榄树林扑簌簌一阵摇动,两人沿着大道朝正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皇宫正门徐步走去。“您居然把整个鲁米利亚行省都白送给了欧罗巴的蛮人。真不敢相信,这可不像是帝国……或者说,你的风格。”
  “这可不是白送。”萧弈天以惯常的自信语气答道:“鲁米利亚新成立的天主教国家都将对帝国无条件敞开贸易大门,不光如此,还有那些从法兰西、德意志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赶来的骑士们。教皇许诺的四千亩封地和一百五十户佃农对这些破落子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但现在他们最想要的是先给手头弄点现钱花花,而恰好这玩意我们有的是。”
  “所以……雅典提督府拿出一大笔钱趸买了他们急于变现的所有货物?”
  “大概花了六百多万银币。差不多是君士坦丁堡战利品的一半,费仲估计能有一百五十万的赚头吧。”萧弈天说到这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略一停步,抬头看看教堂旁的四座宣礼塔。这些高塔的外边都搭着一圈盘旋而上的脚手架,石匠们攀在上面挥舞铁斧猛力挖凿塔壁的白色砖块。“真有趣,天主教同盟得到这座城市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大钱拆掉这些没被炮弹拆掉的建筑。”
  李华梅歪着头端详了片刻,“突厥人留下的东西?”
  萧弈天点点头,“一百四十多年前突厥人攻下君士坦丁堡以后,把这座大教堂改建为清真寺,用灰泥涂遮壁画和神像,还在四角上修起宣礼塔。谁能想到今天它又回到了欧罗巴人手中。不止是这里,天主教同盟已经下令,城中所有清真宣礼塔都要拆除,回收的石料将用来修建一座圣城光复纪念碑。”
  “城里的穆斯林呢?君士坦丁堡有差不多七十万居民,同盟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几个骑士团都有屠城的意思,但教皇不这么想,帝国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协商的结果是一笔三百五十万弗罗林的赎城费,大约相当于七百万银通宝。只要款子到手,占领军就保证全城居民的安全……至少是现在的安全。”
  “那也不一定。”李华梅略带厌恶地摇了摇头,“我可听说,光是昨天城里就发生了六起有组织的抢劫。都是天主教占领军对穆斯林干的。”
  “条顿人干的。”萧弈天嘴角一努,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海因里希。博本豪森对耶尼沙利的顽抗耿耿于怀,他们在攻城战中损失了不少人。费仲已经向教廷特使提出抗议,如果君士坦丁堡的治安持续恶化,我们将不得不出动士兵在城里建立安全区以保护帝国的商业利益。”他顿了顿,顺着梅塞大道望西远眺,君士坦丁纪念柱和阿提克阿里帕夏清真寺的尖塔几乎是并列着矗立在视线的尽头,来自两种文明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欧罗巴最大的城市,它的人口比新幽州多上两倍,几乎能与北京或是南京相当。就这么简单付之一炬的话,实在有些过于浪费了。”
  “我听说,这座城市成为拂林首都已经有一千年之久,当年没毁在奥斯曼的野蛮人手里,现在却快要被天主教同盟砸了个精光。”李华梅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打量着梅塞大道两侧倾倒断折的科林斯式廊柱。“这些石料也要回收?”
  “都是臼炮打的,同盟也不打算再修,可惜了。”萧弈天懒洋洋地回答着,掏出一小把特意兑来的阿克切银币往地上随意一洒,几名褴褛肮脏的乞丐立刻从路旁的断垣残壁中挤出,扑在尘土里抢成一团。在混杂着蹩脚汉话和本地突厥语的喧闹中,两人穿过一大群难民打扮的行人,朝君士坦丁广场旧址附近的大巴扎集市走去。
  大巴扎是一百多年来君士坦丁堡最富盛名的商业中心,成百甚至上千间大小店铺紧凑地排布在数十条廊街的伊斯兰风格彩绘拱顶下。珠宝首饰、金银铜器、皮货毛毯……谁也说不清这里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到底有多少种。更何况,自从联军进入君士坦丁堡之后,全城店铺都被强令歇业,直到今天才获准重新开市,因而热闹更胜往常。
  萧弈天与李华梅都在衣袍外裹着带兜帽的暗色帆布斗篷。看上去和普通的帝国行商没什么区别。而像现在这样战乱未息的时候,也只有中国人能有恃无恐地自由进出城市,为困境中的市民带来紧缺的补给与现金。大巴扎里的商贩们简直像看到财神爷一般,捧着店里的各色商品围上来一阵吆喝。
  “这都是些平民家用的便宜货,”萧弈天见到李华梅东拣拣西看看,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和我们从奥斯曼内府缴来的御器相比不值一提。”
  李华梅只是笑着摇摇头,伸手朝街边一家食肆指了指。“听说君士坦丁堡的酸奶烤肉很好吃呢。”
  “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好的。舰队收罗了不少土耳其厨子,有的还当过奥斯曼苏丹的御庖,要是你喜欢的话,吩咐他们准备一席宫宴就行了。”虽是这么说着,萧弈天还是信步走进店门,挥手往酸枣木柜台上轻轻一扫,在店主面前整整齐齐地排下六枚金弗罗林。“每样,一份。”
  “是、是……”土耳其人连连应诺着,忙不堪把金币攥在手里,激动得满脸络腮胡都止不住打颤。现今黑市上的兑换价不断攀高,这六枚佛罗伦萨金币至少相当于三百阿克切,而普通市民一天的食物花销才不过一个阿克切而已。他扶了扶头顶的土耳其圆帽,紧张地抓了好几下脸,这才醒过神似的招呼跑堂把酸奶、面包和蔬菜冷盘端上桌。
  “你可真够奢侈的,殿下。”李华梅已经在一张临窗的藤桌前坐下。拉下兜帽理了理柔顺如缎的黑发,笑吟吟地朝走过来的萧弈天说道:“别说我们俩,就算再叫十个人来,也吃不了这许多菜。”
  “几两银子而已,我的俸禄总还付得起吧。”首相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着回答道:“都尝尝,看喜欢什么,回去让厨子们照着做。”
  李华梅挑起一片浇了酸奶的炸茄子,凑到嘴边轻咬了一小口,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牛骨柄的古银餐叉伸向一盘刚上桌的洋葱烤肉。“嗯。味道不错……不过,和舰队厨子用的佐菜不大一样呢。”她含混地比划了一下,“那种和羊排一起烤的红柿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那种番柿啊,那是阿兹特克特产的贡物。虽说在新幽州值不了几个钱,运到雅典就得四十文一斤,普通欧罗巴人哪里吃得起。”萧弈天边说着边从盘子里拿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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