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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草清-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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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以前佛山翼的老兵,可是在大屿山专门练过蚁附登城的本事!”
    瞧着炮火在城墙上炸出团团烟尘,却没见大片城砖剥落,蔡飞心道这可正是靠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毅然请命要攻城。
    “也好……”
    孟松江略一沉吟,也决然点头,外人眼里,都当他们这支军队只仗着枪炮犀利,可从鸡冠山和大屿山两个训练营里出来的老兵都心里有数,一半多时间都在训着他们如何打赢面对面的血战,现在,就让他孟松江把这本事展露出来!
    两人正心气昂扬,一溜人马冲到近前,为首的骑士还在高喊:“房参军请暂缓攻城!”
    孟松江和蔡飞对视一眼,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还是让那家伙追上了……
    房参军就是之前在佛冈厅被那同知打个半死的工商师爷房与信,伤好之后,一点也不在意之前的遭遇,继续投身工作,被李肆看中,提拔到军中任参军,以文官身份处理随军事务,直白说,他扮演的是监军角色。
    房与信只在大的决断上有否决权,无权干涉小事务。但这大的决断,就要了孟蔡等人的命,他要说先不能打,他们就只能干瞪眼看着,否则就是违纪,所以孟松江督着部下急赶,要抢在房与信跟上他之前,先拿下永安县城。
    “房夫子,你这是要去送命的啊。”
    孟松江无奈地道。
    “征程尚远,能活得一个将士就是一个,我房与信舍去这一身皮囊也值得,其他书友正常看:!”
    房与信也是个读书人,大义凛然地说着,让孟松江和蔡飞等人直翻白眼,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咱们的功劳没了……”
    看着房与信的马车绝尘而去,蔡飞欲哭无泪,孟松江叹气,他也想得到,房与信出马,绝对一个顶他们俩,因为他有绝密武器。
    炮轰停止了,一辆马车举着白旗来到城下,说是使者。守兵被轰了一顿,本就心慌,也不敢阻拦,直接用吊篮将房与信一个人吊了上去,然后那帮守兵就傻住了。
    “发什么楞!?速传此城能做主之人来见本官!”
    房与信大咧咧地叱喝道。
    没一会儿,一个七品清官,带着十来个乡绅就过来了,瞧这帮人的脸色,像是还刚刚吵了架,房与信似乎正好替他们解围。
    官绅一见负手而立的房与信,也都呆住了,过了好一阵,乡绅里几个老者就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一边砰砰叩头,一边带着哭腔地喊道:“老……老儿等跪迎天官!呜呜……”
    那清官眨了好一阵眼睛,眼角也湿了,双膝一软,噗通也跪在地上,嘴里哽咽道:“不想今日,竟能窥得我中国仪颜!”【1】
    大红绯袍,云雁绣补,乌纱帽的一对硬翅正悠悠晃着,在这个满是青蓝官服的时代,一看就两眼再挪不开,加上房与信那凛然气质,还真流溢着大国重臣的味道。
    “听闻有人妖言惑众,说我中国之军乃闯王之军,本官乃天王府参军房与信,不忍见尔等遭刀兵屠戮,就来此让你们见见,让你们知道,天王所兴之兵,复华夏衣冠,正华夷之辨,书迷们还喜欢看:。尔等可不能继续助纣为虐,抗拒天兵!”
    房与信沉声说着,那知县跟乡绅们对视一眼,再看看周围的兵丁也跪了一地,各自都觉有了台阶,长叹一声,再次跪拜。
    “我等愿降……”
    看着自缚而来的知县和一帮乡绅,孟松江没好气地对房与信道:“房夫子,你可别指望后面的县城也如这般顺畅……”
    房与信耸肩:“少一分苦累就算一分嘛……”
    孟松江心中哽咽道,这哪是少苦累,根本就是少功劳!
    房与信接着叹气:“粤东僻壤,昔日受满清荼毒少一些,留存老辈多,对前朝和我华夏的顾恋还在,咱们这一路算是轻松的,西边那一路,可就麻烦了。”
    孟松江皱眉:“西边?”
    房与信点头:“西边,新会……”
    新会县城,龙骧军前营翼长郑威气得跳脚大骂,“这些混蛋老百姓是想送死么!?”
    炮声的尾音还在半空划着,大群妇孺正从城里涌出来,一个个就在城下站定,竟然是想靠自己血肉之躯来挡住炮弹,正是这些妇孺,让英华官兵的炮击嘎然而止。
    “这里是新会,他们是新会人……”
    龙骧军副统制,前营指挥使郑永眯缝着眼睛,老一辈传述的记忆潺潺流入脑海。
    “我们还不止是要跟鞑子作战,更是要跟鞑子凌压而下的民心作战。”
    他百感交集地摇头,六十多年了,没想到新会人,还是这般“节烈”。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问女儿香不香,油盐酱醋拌生姜
    第二百七十六章你问女儿香不香,油盐酱醋拌生姜
    新会县本就属广州府,之前青田公司在这里下过不少力气,都没想过会出什么问题。龙骧军打起新朝旗号,以“路过”的心态,要顺手接收新会县城,却不料在这里撞了一鼻子灰。
    新会拦在前进高州的要道上,不可能弃之不顾,张汉皖只好展开整个龙骧军,将新会团团围住。
    “愚民!鞑子给了这些家伙什么好处,让他们也摆出这么一副尽忠殉国的架势!?”
    张汉皖很生气,拳头张张合合,“开炮”两字就在嘴边转着,却始终吐不出口。跟着李肆学了太多,核心一事他很清楚,向这些妇孺开炮就等于屠城,他要屠城,李肆就要屠他。
    “他们新会人都知我们之前是青田公司,不是什么闯贼,就算不认这面大旗,也不至于官民同心到了如此地步吧?”
    张汉皖看不懂眼前这幅场景,在他身后,一面火红大旗正迎风招展,旗上是金黄双身龙上下团抱,内聚为一颗斜昂龙首,两只龙瞳恰似太极两元,团龙周围云纹包裹,不管是龙头还是龙身,都跟云纹一般,古朴简练,透着一股千年而下的苍茫大气,其他书友正常看:。
    这面大旗就是所有人都觉新鲜的“国旗”,双身太极团龙就是新朝的标志,寓意上应天道,下顺万民,执中守正,阴阳相谐。李肆在青浦举旗后,就广招画师来绘国旗,无数画师献图,就一个叫边寿民的画师献的图入了李肆之眼。
    “张都尉有所不知,这新会人,是不看什么旗的,他们就只看自己脖子……清廷刀快,广州血浓。”
    参军杨俊礼也是从青田公司公关部拔起来的人,出身曲江县衙,和苏文采一样,原本都是小小刀笔吏。四十多岁了,一直碌碌无为,却在青田公司这个大舞台里燃烧起来,表现压过了众多年轻后辈。
    李肆在青浦举旗时,杨俊礼正在肇庆府高要县任工商师爷,得知消息后,等杨琳带督标出了肇庆府,就将他能组织的巡丁、商人护卫连带县衙吏役全都纠合起来,控制了高要知县,吓跑了肇庆知府,杨琳在佛山被逼退后,也不敢在肇庆府停留,直奔高州而去,为李肆拿到肇庆立下了首功,由此也换得了在天王府里,被众人视为炙手可热的参军一职。
    只是他当刀笔吏二十多年,开口闭口“朝廷”,实在难改,张汉皖也习惯了,不以为忤,虚心请教起来。
    “可怜窈窕三罗敷,肌如冰雪颜如荼。再拜乞充军庖厨,解妆请代姑与夫。”
    “妾尚年少甘且脆,姑与夫老肉不如,请君先割妾膏腴,味香不负君刀俎。
    “食之若厌饶,愿还妾头颅,姑老夫无子,妾命敢踟蹰。”
    杨俊礼却开口念起诗来,张汉皖初听还没什么,越听越觉心冷,听到后来,已是浑身发颤,一时想到的是李肆跟他们讲过的“菜人”之事,而那是五胡乱华的往事了。
    杨俊礼长叹道:“这是屈翁山先生在《广东新语》里所发之慨叹,说的就是六十多年前,眼前这座城里的惨事。”
    不仅张汉皖两眼圆瞪,他身边的侍卫都忘了职责,不约而同地指向这座小城,“就在这里!?”
    周围的将兵也都聚了过来,有人道:“若是如张巡那般,为抗清兵而舍命就镬,倒也死得既孝又烈!”
    杨俊礼呵呵轻笑,苦涩地笑,“新会确实为此事而出了四孝烈之名,敌军围城,粮尽多日,不得已屠人以食,掣签而选,有妻代夫者,有女代父者……”
    他摇头道:“可惜,攻城者非清兵,而是晋王李定国。守城者也未有满人,而是本城将兵。晋王东征,就折于这新会城下,这新会人,可真是一城‘节烈’!”
    张汉皖和众人都呆住了,这段历史他们可不知道,他们总觉得,除开文武官员,一般汉人,只有为抗清而殉死的,可这新会人,居然为守清而徇死!?
    郑永的声音响起:“这事我知道一些,他们也是被之前广州屠城给吓住了,怕降了晋王后,清兵再打来,要将新会也屠了。民人不仅甘愿就戮而食,还帮着守军阻挠晋王攻城。晋王心地仁厚,又以救民于水火为旗号,不愿对新会人下狠手,这才招致他东征大败。”
    沉默了好一阵,张汉皖呸地一口痰吐在地上。
    “现在是把我们也当晋王来摆布了!?知我们是仁厚之军,就直接拿妇孺挡在城前,满城男人的骨头去哪里了!?”
    杨俊礼哀叹点头:“晋王东征复汉,自然是没错,可新会人为保一城之民,拼死抵抗,不惜食人,似乎也没错,书迷们还喜欢看:。要怪,就怪平南王镇南王,怪他们身后的……满清吧。”
    郑威双目***:“怎么没错!?他们就是天王所说的汉奸!不仅为惜命而站在鞑子一边,还吃妇孺求活命,公私两罪都犯下了!”
    张汉皖也咬牙道:“我看什么四孝烈,根本就是他们编出来粉饰颜面的!”
    杨俊礼看了看这两人,心道天王教出的人果然看事看得透,当年新会一战里,还有所谓的烈女,是在家时被兵丁***而死的,由此可见当时城里之乱。那些为夫为父代死的女子,她们也是不得不死,给她们编些故事,吃人者和被吃的,似乎都有了光彩,这不就是那些犬儒最擅长干的事么?
    依稀的哭声传来,那是城墙下的妇孺正一边挖沟,一边为自己的命运哀泣,她们得在这城墙根下打棚子“坚守”。城墙上的将兵壮丁们也都忐忑不安,但他们都还是一丝信心,这李天王举旗要复华夏,那该是跟六十多年前的李定国一样,不好对自己要解救的民众下手吧。
    “传令!”
    张汉皖脸颊涨红,再忍不住,就要下令开炮,杨俊礼和郑永都紧张地盯着他,说实话,他们内心深处也觉这一城之人无耻,还不如径直开炮,来个痛快。可一来妇孺何罪,二来他们担不起屠城这个罪责,连李肆也担不起,肯定要拿发令的人开刀。
    “急报天王,求赐方略!”
    最后张汉皖却艰辛地吐出了这么一句,他的西路军连家门口都没出,就被新会人堵住,北面贾昊和东面吴崖两个大哥还不知要怎么笑话自己。
    可他却不得不去求李肆拿个主意,他真作不了主,他们是为复华夏而战,怎么也难对妇孺开炮,书迷们还喜欢看:。
    李肆已亲率鹰扬军东进,三天后,信没到,另一个人到了。这***家都认得,袁铁板袁应纲,以前在英德说书为业,后来被招进青田公司,再后来居然成了范晋的部下,军中不少俗语歌谣,都是他的手笔,现在顶着左校尉的军衔掌管军礼监,什么鼓手号手和军中写传单的文书都归他管。
    “天王是让我来骂人的……”
    袁应纲挺胸叠肚,趾高气扬,估计是正在酝酿情绪,也难说他确实就是这么得意,张汉皖、杨俊礼和郑永三个西路军首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笔来!纸来!人来!号鼓钹铙也都给本校尉聚起来!听闻房参军在东面以一身官服连收几县,我袁应纲袁铁板,如今就要靠一张嘴皮,将这新会踏于足……舌下!”
    袁应纲一发话,新会这个战场就成了他的讲台。
    第一波攻势是无数张传单,将广东四孝烈的事用俗语重写,用飞天炮射到城里。新会人虽然知道六十多年前的旧事,也是靠着这些记忆,才又用出了现在这一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吃人的细节却没多少人记得。原因很简单,吃人者的后人和被吃人的家眷都还相处一县,吃人的人总是不愿把这当光彩事说给子孙,被吃之人的家眷也不愿提起这往事,毕竟跟吃人者的后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渐渐这事也就淡漠了。
    可随着装满传单的开花弹在城里摔裂,一张张传单飘洒而出,过往旧事赫然纸上,应了过往记忆的零星边角,新会人也都出了一声冷汗。
    羞耻心自然人人都有,但却被另一层恐惧之心重重压住,新会人都在想,莫不成自己也要面临祖辈同样的境遇?
    新会县衙大堂,乡绅士宦群聚,却是笑语欢声,显出一分怪诞的亢奋。
    “我新……新会……会,孝……孝烈之名!贼人都……都知,就更不……不能辱了祖辈这名声!”
    一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头颤颤巍巍嘶喊着。
    “一城百姓,全是忠烈!雷父母可得一一记好了我们的名字!”
    “小人的偏房侍婢都在城外了,父母老爷安心吧!贼人若是对妇孺下手,老天爷绝不饶他们!”
    “小人本想也去城外,可女儿非要学那孝烈,以身相待,也只好含泪成全,唉……”
    “妻女可舍,钱财也可舍!就为这节烈之名,咱们也都得榨出每一两银子!”
    其他人都闹哄哄地应合出声,而他们言语之间,都汇向端作上首的一个年轻官老爷。
    “好好……好!诸位忠义之心,雷某感怀五铭!只要我新会在贼潮下顶住,朝廷会记得诸位,皇上会记得诸位!只是那些妇孺……”
    新会县知县雷襄被这气氛给感染得流泪了,他这个进士出身的正途官,刚刚被吏部分发到广东,书卷之气还未脱尽,此时只觉浑身都在燃烧,自己正与新会一县,人县合一,以他的性命,以一县人的性命,践行着三纲五常的大道。
    “若是皇上能知我新会的忠义,怕是也会流泪吧……”
    他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心潮澎湃,贼军势大,他虽然才来,却已经知道韶州一战的情况。贼军四千就破了官兵四万,眼下围城贼军有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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