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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部分

草清-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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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真没办法了?”
    想到公堂审案时,多半会被一帮小姑娘戳得浑身筛子,杭世骏等人就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杭世骏愤声道:“小女子难养也!再成了讼棍,真是双倍的难缠!”
    崔同紧皱的眉头一弹:“讼棍……为什么我们不能用讼棍?”
    嗯……
    众人先是大惊,然后若有所思。
    没错……讼师就是专门找国法的漏洞,挑对方的刺。跟自己为敌时就是无耻混蛋,可为自己办事,那就是自己的混蛋。
    英华跟前朝不同,讼师已是一门正规职业。但多见于商部主理的商庭,替东主办理争产、索赔等商诉案件。民案上讼师也很活跃,也多跟财产利益有关。刑案上更多只是写申冤状纸的状师,而不是讼师。毕竟官府定罪,除非另外求告,否则民人很难翻案。
    沉默许久,杭世骏悠悠道:“可有合适的人选?”
    一个官员拍掌道好巧,“南海宋子杰正在江南招揽公司生意,昔日他可作过一任通判,刑律他很熟悉!”
    宋子杰……
    连杭世骏都抽了一口凉气,“宋铁嘴!?”
    金山卫,江南行宫,李肆失笑:“他们也知道拉宋铁嘴出来,脑子总算还能用。”
    史贻直在旁有些惶急:“此案若是被翻,我法司威严何在?”
    李肆不悦地哼了一声:“不要老拿旧朝比新朝,朕的权柄都被削了,官府难道还想将法之权柄全捏在手里?此案翻不翻不是问题,关键是翻得大家心不心服,更重要的是,书迷们还喜欢看:。要让法司知道,让老百姓知道,威严是在法,而不在官府,不在法司。”
    他叹气道:“你主理法司多年,立起国法这事,你是有功的,但你若不能为这一国立起法权,你就是功亏一篑啊。”
    史贻直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之前在淮扬学院,李肆所谈的《权制论》,顿时醍醐灌顶,一脸羞愧地拜伏请罪。
    李肆摆手,示意不以为罪。传统思维确实太重,像史贻直这种满清官员出身,又执掌法柄多年的人,不可能一下转过弯来。所以他也是循序渐进,没有把一揽子方案丢出来,事情还得具体的人来办,他作的只是引导。
    “李煦案不过是台面上的事,法司以后要习惯案子被翻。翻习惯了,自然不会再担下本不该担的责任。就说这半年来,因族田分户案而引发的诉讼已累积八千多起,一半都没审结,人人都呼号不公。你与朕真正要做的,是建起法之正途,让法为民所用。咱们理顺了法判这一桩,才能上溯到法权,由此让法为公法,为国法,而不是王法和官法。”
    史贻直再深深长拜,他确实悟了。
    “那么这李煦案……”
    他还想从皇帝这摸个底,至少搞清楚,法司要替皇帝背多大黑锅。
    “就让这公堂当作赛场,看谁能得鳌头吧。”
    李肆还真没放在心上,史贻直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又捏了把汗,暗道回去后得好好鞭策杭世骏等人,就算要输,也不能输在一帮小姑娘身上!(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公堂初战
    眼见四月已过去一半,皇帝还留在江南,岭南谣言四起,说皇帝肯定是要马上迁都江宁了,岭南江南争都大战再起,战场已不止在报纸,学院、酒肆、茶馆、码头、驿站,但凡人人相聚处,讨论乃至争吵声不绝于耳,粤语、闽语、吴语等等口音混杂,时不时还响起湘语和川音,书迷们还喜欢看:。
    国中人心鼎沸,连青海平定,羽林军收复兰州和西宁的消息都没引起什么波动,张汉皖调西宁,吴崖调四川,何孟风接任吴崖,孟松海转任大洋舰队总领,鲁汉陕任南洋舰队总领等一系列军事动向也淹没于喧嚣中。
    接着这喧嚣就被各家报纸的头版报道卷走,小女子讼师团要跟法司对簿公堂!
    这消息让人心分流为两股浪潮,一股是以洛参娘为首的“女权主义者”,跳出来呼吁埋在深闺的大姑娘小媳妇支持李香玉,她们当然不关心什么法不法,就只觉得李香玉成了女儿家的代表,胜了就是女人的胜利。另一股是以墨社、仁儒,以及贤儒合流后而成的圣贤派读书人,都觉这是民人与官府的对决,不仅在报纸上泼墨助威,更在天坛呐喊招摇。
    “一边是贤妃娘娘和旧清要人,一边是皇帝的法司,怎么就成民人与官府之决了?愚人真是好受欺哄!”
    汪瞎子虽然对弟子们发表了这样的感言,却还是通过各种关系弄到了旁听席的门票。
    “皇帝这一遭可是落在时势后面了,国法不梳理不行啊,商法和刑民之法的冲突越来越大,还不知皇帝是要让商法回头,还是要引刑民之法向前走。”
    梁博俦、范四海等岭南工商心绪重重。也都来了江南旁听此案,没门票?简单。十倍价买就好,结果催生出一批黄牛党。本是定人派发的门票,在黑市上炒到了四五百两银子一张。
    “妈的,门票这么贵!这一国的操弄全在银子上了,等我进了国院,看不好好整治这些欲壑难填之辈!”
    刚刚选上福建东院院事的朱一贵也来了,他也觉得这一案将是决定未来国政走向的关键点,他立志循着这一国之制夺得更大成功,自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咬牙搞来了门票。
    四月十九日,庭审在龙门学院的明法分院礼堂举行,三百旁听席人满为患,礼堂外还有上千买了“站票”的。警差为整顿秩序。以人票必须相符为由。准备驱逐买了黄牛票的,激得站票众纷纷讨伐官府,不清查坐票。却为难他们站票,这不就是窃国者侯,窃钩者诛么?
    法司赶紧停了整顿,认票不认人,这才平息了动乱。此事也成为庭审的前奏,双方还未出场。法司就已先失了分。
    当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进了礼堂,在旁听席就坐时。又引发了小小骚动,怎么洋人也跑来看热闹了?这案子是咱们一国家事相争,怎能让洋人看了笑话呢?于是站票众里的读书人又鼓噪起来,曹沾夹在人群里,也喊得满面涨红。在他看来,小表妹抛头露面就已很受伤了,再被这白皮狒狒看全了,那是何等耻辱,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次法司没有妥协,派出法警,用水火棍将准备冲会场的站票众一顿好揍,抓了几个领头的。法司官员也出面宣布,国法没有禁止洋人旁听审案的条文,法无禁则可行,刚以这话为幌子遮掩他们鼓噪之行的站票众悻悻败退下来,法司抢回了一丝颜面。
    劳伦斯自然不明白这一番鼓噪的背景,就觉得寻常的赛里斯人很歧视他,连旁听一下他们审案,就觉得受了莫大侮辱,这还真是一个愚昧而保守的国度。
    这么一想,接下来的庭审,他已不抱什么期待。之前看了不少赛里斯的法典,虽然言辞华美,构架完善,却都是很虚很难落于实际的论述,甚至还有什么“九世复仇”的“野蛮条文”,赛里斯外衣光鲜,内里却是破败不堪啊。
    “没有我这样的法学专家指导,赛里斯想要在法律上跻身现代文明,根本是不可能的。”
    劳伦斯抱着俯视众生的超然,等候着庭审的开始。
    时辰已到,两排黑衣直帽的法警作雁翎阵摆开,一声锣响,再是“肃静”呼喝,嗡嗡人声停止,水火棍轰然捣地。
    “升——堂——!”
    “威——武——!”
    法警如唱戏一般压着嗓门呼喝,劳伦斯使劲压着笑意,觉得这仪式很是无聊,可就在他旁边,人人侧目,面露鄙夷,这洋人脑袋上套着的假发真是太扯淡了,把法庭当唱戏的舞台么……
    一行官员上堂,个个都是明时官袍,却全是黑底衮纹,纹里是刑讼神兽狴犴,官员的乌纱帽横着长长的窄翅,让他们走路必须方正稳重,不然两边摇晃起来就跟拨郎鼓一般。
    主审巡按杭世骏,上元因是案告地,上元通判崔同副审,此外,还因案件涉及吴县、阳湖等地,五个县的通判作为从审,龙门通判为陪审,八位法司官排开,气场摄人,连劳伦斯都觉心头压抑,有一种惴惴然的忐忑,下意识地回忆自己在龙门红灯区,跟日本艺伎的负距离接触是不是合乎英华国法,书迷们还喜欢看:。
    “拜——!”
    法司礼官再一声喝,全庭三百旁听,上百报纸快笔,数十官员和法警同时起立,面北而揖。劳伦斯也起立朝那八位法官鞠躬,却发现法官也都在朝北长拜,再一看,心头一抖,拜的竟然是法庭背后的一座巨大“神位”,异兽环抱着无字长碑,那异兽他认识,叫做狴犴,也叫宪章。
    拜天之后,法官就位,主座上,杭世骏背靠狴犴天位,惊堂木一拍,啪声脆响,宣告庭审正式开始。
    “苏州民人李煦,旧清苏州及署江宁织造。于圣道十年十一月至十一年二月期间,犯有如下罪行……”
    法司的公检官宣读李煦的罪状。劳伦斯此时才知道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就是之前在江南声名赫赫的大人物。
    李煦之案,核心是他勾结广州织造公司和江宁知府,以欠债名义,压迫数百家织户,无偿织造一批苏绣,案值十二万六千两白银。不少织户不愿从命,被地痞游手殴打胁迫,扒房卖人,还出了三条人命。
    行凶案自是另案处理。可李煦在这桩大案中扮演的角色,决定着定罪轻重。法司认定他是主凶,广州织造和江宁府是从犯。这桩生意是李煦在牵线,在运作。地痞游手也是李煦所遣。
    公检官读完控书。沉声问:“李煦,你认罪否!?”
    李煦长长一叹,点头道:“老儿……认罪!”
    公堂一片哗然。喂喂……戏不是这么演的吧,还没开场就要落幕!?
    杭世骏和几位通判相视暗笑,满心畅快。上司史贻直已跟他们交代过,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照着规矩来,此案任由法司运作。跟李煦私下沟通。认了罪名,从轻发落。不管是那帮小女子,还是贤妃娘娘,想战?没门!
    “爷爷!有国法就有公道,你怎么能被刑讯的棍棒吓住?孙女在此,孙女要为你讨回公道!”
    一个又脆又亮,还带着点童音的喊声响起,顿时牵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连劳伦斯都紧紧盯住了前排站起的一个纤瘦身影,两眼发着光,嘴里叫着噶德。
    一身宽大黑衣,戴着由凤冠变形来的怪异帽子,衬得这个小姑娘的脸颊更如白玉一般晶莹,而一双卧蚕凤目更闪着坚定和智慧的光彩,整个人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旁听众恍然,这就是李煦的孙女,贤妃娘娘的学生,之前因叩阍而遭纸杖,搅起这场风波的李香玉。
    在她背后,又有十来位小姑娘起身,肃容抿唇,以示支持,这该是她的同窗,因为有十一人,跟着李香玉一同被舆论称呼为“金陵十二钗”。
    公堂沉寂,李煦更是惊讶,不明白为何孙女香玉出现在庭上。他一直被监禁着,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动向。
    “李煦已认罪!请庭上定判!”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嗓音响起,再见到此人露面,旁听席上又响起一片抽凉气的声音。
    宋铁嘴!
    英华讼师个个都是铁嘴,但能得这称号的却不多,这个宋子杰就是其中一个。此人在岭南工商界可是风云人物,旧清时曾是举人,却因私德不彰而被夺了功名,就在县衙刑房当小小书吏。英华崛起后,靠着刑名熟捻,几年里居然爬到了一县通判的位置。可惜,又撞上了私德问题,再被剥了官职。
    此时英华讼师已成一业,他转而帮工商打起了官司,六七年下来,成了商庭上的常胜将军,而身价也已高到一般工商都请不起的程度。
    大家都没想通,这家伙怎么办起了刑案,还转身成了法司的爪牙?
    “我也不想啊,可法司老爷们揪揪我的小辫子,我下半辈子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宋子杰姿态昂扬,肚子里却滚着苦水,他几乎是被法司胁迫而来的,谁让他昔日在通判任上还留了太多尾巴没被清算呢。被法司拉来作义务工,几桩生意都被迫推了,他已是损失惨重。
    得了宋子杰提醒,杭世骏也豁出去了,惊堂木再一拍,就要宣判,却听李香玉那又尖又嫩的嗓音又起:“小女子投告法司枉法不公,屈打成招!”
    公堂又一阵轰然,乱了乱了,真要这么搅和下去,这一案就要变了性质。
    “小妇人,出言可要当心,你爷爷毫发无损,哪有刑讯之事?”
    宋子杰是何等人物,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将李香玉的控诉抹掉。刑讯之事自古就少不了,大家都不觉得这是错的。不打不说实话,哪有自供其罪的人?
    可问题是,在华夏,法这一桩事有很多模糊之处,就如刑讯,你不能过了某个界限,否则就成了屈打成招。而这个界限,却又由具体的案情,具体的主审官以及舆论来定,因此到底是正常的刑讯,还是屈打成招,还得看案子各方的博弈。
    李香玉行到李煦身前,一把撸下爷爷的衣袖,一圈紫痕清晰显露。
    “这还不是刑讯!?”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责问,宋子杰心说这手镣也算?没给你爷爷上木枷就算好的了!
    李煦此时急了,咳咳出声,李香玉柳眉倒竖,声调拔高:“这还不算,其他书友正常看:!?”
    宋子杰嗤笑:“算不算,怎能由你们来定?”
    旁边那十一钗纷纷道:“那也不能由你定!”
    李香玉道:“咱们说了都不算,就找大夫,找英慈院来定!”
    宋子杰皱眉冷视,李香玉昂首逼视,两人目光对撞,似乎能听到滋滋的劲气对撞声。
    公堂诸方都鼓噪起来:“找英慈院!”“找天庙!”
    杭世骏慌了,惊堂木啪啪作响:“休庭!休庭!”
    劳伦斯摇头,赛里斯的庭审,简直就跟暴君跟暴民的对撞一样,真是难见理性和秩序。
    李煦趁空问:“香玉?你这是……”
    李香玉道:“爷爷,就算有罪,也不能任由官府定罪!”
    李煦苦笑,心说真要清算你爷爷我的罪,恐怕得死上十次八次了,可再见到孙女那坚毅的神色,他暗叹道,也罢,孙女能出面,估计也是皇帝默许了的,就陪着皇帝,把这场戏作完吧。下场如何,他已毫不在意,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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