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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部分

草清-第8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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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宰相选人票从吕宋省下落于县,适逢此时,族争血脉论和大同新义相继从北面传来,成为土人抗争华人的最新理论武器。吕宋华土矛盾再度激化,而当局的政策却因仁人大义而始终犹豫不定,只以糊墙为主。
    这一犹豫就又是十年,吕宋本岛东南部渐渐成了土人的“**据点”吕宋北部也因时局动荡而人心惶惶,经济一落千丈。而英华战略重点又集中在了亚非之交,正为苏伊士运河而竭尽全力,当局不得不痛下决心,希望一劳永逸地解决吕宋问题。
    此时人人平等之势越来越入人心,国中“清流”之势大盛,刘墉的形象愈加高大。以杀戮解决问题的政策难以摆上台面,最终争论下来的结果是,既然难以相处,就别待在一起了。
    当两院通过《吕宋华土分立事案》时,一国沸腾,无数国人痛哭失声,甚至有人冲上天坛自残,军队都出现了不稳迹象。反对此案的上层人士更聚于未央宫大门前叩阍,要求皇帝出来主持公道。恰逢太子出事,皇帝卧床,若非如此,皇帝还真可能与两院和政事堂干一仗,英华国宪将面临重大考验。
    让国中人心近于分裂的原因在于,此案是一项议和案,英华与吕宋土人独立势力言和,将本已纳入英华版图的甘州(民都洛岛)、丁州(巴拉望岛)和沙瑶岛(棉兰劳岛)割出去,设为外藩属地,所有不愿融入华夏的土人,全都搬去这三座岛,自己建国。虽然名义上还是英华藩国,其实已是异国。
    这还是英华立国以来第一次言和退土,国人志气大受打击,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英华国体稳固,仁人大义渐渐占据主流,即便是王道派,也不好再妄论杀伐,这毕竟是一项大义,是“政治正确”同盟会渐渐势大就是明证。
    不好大动屠刀,那就只能赶出去,反正那几个地方多年垦殖都没什么成果,殖民公司转手无数,谁接谁破产,看似岛子都大,其实毫无实利。英华最不缺的就是地盘,将这些荒岛丢给土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此策虽损国人心气,却是两厢折中的最佳办法,即便丢了面子,但执政的同盟会为了里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以“弃虚荣,存实利”为理由,推动两院勉强通过了此案。
    同盟会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不仅那一届宰相只作了五年,开宰相第一次未能连任先河,在两院里的席位也暴跌半数“腐儒卖国”的帽子更一戴就是几十年。
    这项议案也开了中洲民族独立〖运〗动的一扇窗户,尽管之后执政的共和会更重王道和帝国尊严,但面对南洋,尤其是马六甲、苏门答腊一带那些被英华带着初开民智的土著所掀起的独立浪潮,共和会也不得不以利为先,依循吕宋先例,容土人独立建国。西元十八十九世纪之交,中洲变动就来自于此,再之后天竺动荡也源于此势。一连串新国家出现,天竺也进入分治时代。
    刘墉作为此势的道义肇始者,来历也在割三岛时代被国人连根挖出,形象从仁善大德沦为清遗汉奸,吕宋太子集天庙里的刘墉石像,不是被泼上粪水,就是被砸掉手臂,甚至还断过头颅。
    历史长河从来都是蜿蜒曲折的。当英华立国奔向百年之际,血脉族争论和大同新义在中洲乃至寰宇生根开huā,中洲和天竺变动之后,国人回首,才恍悟当年同盟会之策的英明决断。
    在英华所割三座岛上创立的土人国家,不仅没有建起领导者所谓的“土人天国”反而日日争斗,残酷烈于与英华争斗百倍。原本是一个国家,不到五十年,就分裂为十多个名为国家,实为部落的群体,相互征战不止。
    英华在吕宋本岛人口已达千万时,这三座岛上的土人人口依旧没突破百万,除了一些粗糙的农业,经济支柱全来自种植园,而种植园又由英华资本控制。这些国家的统治阶层与英华资本紧密勾结在一起,欢快地压榨底层土人。
    三座岛所聚起的几座稍具规模的城市,乃至日后马六甲、苏门答腊兴起的土人城市,全都是英华势力范围。华人在这里尽享贵人待遇,土人自甘为奴。不仅租界林立“土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华语牌子更四处高挂。
    百年之后,第二次世界大战阴云密布时,南洋土人国家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些国家里的“**派”不断呼号,恳求英华“接纳游子”甚至有国家全民投票,百分之九十赞同“回归母国”可得来的全是英华的冷脸。
    这时候在英华国内,谁要抱着开疆拓土的虚荣之心,鼓噪接纳它们,谁就要被骂作国贼。
    南洋的百年变动,被英华历史学家概括为“吐故纳新”而英华为什么能完成这样的吐纳,国人不得不承认,是刘墉这样的人所坚持的仁人之义,是天人大义应于国家和民族内外时的延伸。有这样的大义,英华才能守住根本之利。若是没有这一道人心底限,只图快意恩仇,以屠刀相向,土人蛊毒终究会留在英华〖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发作,溃及心肺。
    于是刘墉的形象再度转变,不仅吕宋太子集天庙被修缮一新,石像变作了铜像,这一段历史也成为夫子们教导学生仁人大义的典范,成为英华治政的宝贵经验。
    若是刘墉地下有知,回首自己前生,再看自己身后世事,不知会有何感慨,就如同时代著名政论家袁枚所评那般:“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这一番历史之漾,在刘墉去世时,就连正将《论文明》传授给李克载的李肆都预料不到,李克载本人更是毫无所觉。
    李克载正为《论文明》中的一论而震撼:“今人世,人人平等浩浩荡荡,其势如江河入海,绝不可逆,其表就在仁人之义。所谓‘文明”就是一个‘仁’字。此‘仁’何谓?无他,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此而已。看一个国家是否文明,就只看它对国民,以及国民相待之间是否作到了仁,而不是将国民还划分几等,按等相待,尊卑有别,甚至还将国家视为一类人统治另一类人的工具。”【1】
    “比照旧世,此论很容易误解,那就是将腐儒之仁与今世之仁混淆。腐儒之仁谬在何处?在内外不分,仁施于外而损及内,也即言,仁有界线。就如人伦一般,也有亲亲尊尊之分。”
    “今人世将起的最大动荡,就在这仁人的界线该怎么定。因这界线,才有内外之分,有敌我之分。这界线不是一条平直之线,只要有公利,就有相通之仁,例如人与天地,这仁也在寰宇间。但仁普及寰宇该在未来世,今世人看今世事,寰宇之仁,我们只能看到零碎,我们更需要注意的是以国家之器来载这个仁。”
    “但是不是仁只在国家之内,国家之外就是非仁之所呢?非也,内外是等次之分,而不是有无之分。若是国家之内有,国家之外,那仁之等次,就要在国家之内展开。如此国家,不就回到旧人世了么?”
    “今人世的国家,就是让这国家之器能均平于仁,再将次仁推之寰宇。没有次仁于外,仁又何以在内均平?由此来看,今人世与古人世又有一差:国家这个器,与仁正好相契。我们还可由此推及,有国家之器承载,仁才能发于国家之外,寰宇相连,让今人世走向未来世,到未来世时,寰宇一体,仁及于所有人。所谓文明之路,就在于此。”
    “提到仁之内外,先贤早有言:内圣外王,这条界线,这个道理,先贤早已论透了啊,我们要去把握的,就是这样一条变化着的界线,在变化中求知,在动荡中求稳。而这靠君王一人,靠权系于君王的官僚,都是办不到的。只能靠人心相竞,在竞中看到这样的界线。”
    看到这,李克载深深感慨,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智者之思,总是在走钢丝”吧,看来父亲真是要将大英皇帝之位,打造为一位彻世智者,而非治世王者。
    还好,这任务还轮不到自己变现……
    李克载微微松气,如果当皇帝就必须先成一位贤士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及格。合上书,再翻开总帅部转来的报告,父亲的论述是任务,可总帅部的军事调度,对他来说,却是一种享受。
    “建州朝鲜,危在旦夕?”
    看到军情部发来的这份报告,李克载眼瞳紧缩,心口却渐渐热了起来。
    “灭了好!灭了好!建满死光更好!”
    “不不,不好,日本就已乱了,朝鲜再乱,北洋全乱了,这怎么行!”
    矛盾的心绪在李克载心中冲撞着,他捏着这份报告,在演武厅里出神良久。
第一千零二三章 人民大同共和
    圣道四十四年,建州朝鲜永和二十年十月二rì,中京(平壤)笼罩于密集的枪炮声中。正午时分,东门城破,身着“清”字号褂,拖着辫子的兵丁四处溃散。红旗如cháo招展,引领着数以万计衣衫褴褛之人冲入城内。
    戴斗笠的鲜人,扎头巾的汉人,缠头的满人,甚至夹杂着不少剃着地中海发式的rì本武士。他们用华语高喊着“大同万岁”、“打倒满人”、“推翻皇帝”、“穷人当家”等口号,朝着皇宫涌去。即便越向前,枪弹越密集,炮火越猛烈,他们也毫不畏惧。一人倒下,百人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
    对这支大军来说。自称建州朝鲜,却依旧保留“大清”国号的爱新觉罗皇室是朝鲜的罪恶之源。以永和皇帝为代表的统治阶级对朝鲜的压榨是超越族群的。鲜人、汉人,甚至贫苦满人,都是受苦的兄弟姐妹,是大同新义破开了族群的分歧,将大家团结而一体,为了一个目的而战:推翻这个罪恶并且腐朽的政权!
    不,不止这个目的,就如“大同贤师”朱希圣所说那样,打碎旧世仅仅只是第一步,更为宏伟的目标是在朝鲜建起一个人人得享富贵的大同新世。当然,没有第一步,就没有第二步,而这第一步,在“大同圣人”高挚的领导下,短短一年半时间,就已接近完成。
    “一年半啊,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跟在大军之后的是一支服sè齐整,装备jīng良的军队,“大同圣师”高挚高踞马上,叉腰慨叹。
    一年半前,他还被永和皇帝追得如丧家犬一般,从仁川出海,跟诸葛际盛逃到了海参崴。
    诸葛际盛改名朱希圣,自称朱舜水后人,抛出更系统更完善的大同新义,举起了一面道义大旗,夺到了大同新义的话语权。而他高挚则公开历数永和皇帝之罪,摆出一副心怀仁义,yù除祸魁而不得的义士嘴脸,也夺得了“大同运动”的领导权。
    两人一个把住理论,一个把住人心,将之前散乱的大同反乱之势整合起来。再靠着跟海参崴、燕国、rì本长州藩各方的利益交换,乃至跟韩国达成的协议,获得了充足钱粮,由荒山野寇摇身变作兵强马壮的义军。
    准备就绪后,高挚施展手腕,说降了原本与他高家关系紧密的海州守将,于半月前率jīng锐主力自海上入海州,在海州以北击败皇室大军。
    尽管皇室大军兵力高达两万,高挚只有四千人,但核心是rì本长州藩佣兵,燕国“禁军”乃至英华辽东镖师,手握圣道三十年式火帽线膛枪,装备数十门六斤山炮和大量小炮。皇室军队不管是装备还是素质都远远不如,军心更是低靡,很快就溃败了。
    接着高挚会合十万大同义军,浩浩荡荡攻入平壤,沿途所向披靡,而永和皇帝却如绝大多数亡国之君一样,直到高挚兵临城下,才醒悟他已丢掉了整个国家。
    “父亲,大哥,你们想作却不敢作,也无力作的事,我替你们作到了!”
    看着民军涌入皇宫大门,鲜血涂上了大门的黄金门钉,跟朱红门sè混在一起时,高挚心中荡漾着极为复杂的快意。
    自得被惨呼声打破,冲进去的民军又如cháo水倒卷一般退了下来,永和皇帝还在负隅顽抗。
    “果然只能用来垫脚……”
    高挚扫视民军,心中暗自鄙夷。再朝部下挥手,他的嫡系部下端枪抬炮,再次发动攻击。
    “为了大清,为了万岁爷,死战!”
    “为了大同,为了圣贤先师,杀啊!”
    本章节 狂人 手打)
    高挚步入保和殿时,心情非常不好,把开炮的部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他准备登基的地方,怎能随意破坏呢?
    接着再看到一身明黄十二章朝服的永和皇帝永琪,大事已定的轻松,以及落入手中的权柄冲得高挚头脑发晕。
    “万岁爷,怎么还劳动您御驾亲征呢?您的臣子呢?您的奴才呢?”
    高挚讥讽着众叛亲离的永琪,自他海州大胜之后,除了爱新觉罗一家,其他满鲜重臣不是望风而逃,就是望风而降。攻平壤时,汉旗鲜旗兵都是一哄而散,满旗兵的抵抗也只是象征xìng的。
    “为什么!?高挚,你这狗奴才,为什么叛朕!”
    已入中年的永琪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刚学着他的祖爷爷康熙皇帝那般收拢了权柄,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在北洋这个棋局里打开新局面呢,这才一年半,他的社稷就轰然垮塌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为什么叛你?万岁爷,奴才……嗯咳,我自小陪着你,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同胞,也有手足之情。是你先叛了我啊,万岁爷——!”
    高挚也回以快意的咆哮,再笑道:“看万岁爷一脸迷糊,肯定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启禀万岁爷,你还以为,这是旧世,能像康熙爷雍正爷那样,安坐龙椅,徐徐图之?大错特错!现在已是今人世了,时势如激流,一rì如一年啊……”
    永琪万念俱灰,咬牙切齿道:“狗奴才,有胆子你就弑主!朕绝不皱眉头!”
    高挚脸sè一凝,片刻之后,渐渐化作渗人的冷笑:“万岁爷,若是在旧世,我当然没有这胆子,可现在是今人世了,就连圣道皇帝,都拜相让政了,万岁爷这样的君父,就是旧世遗物,该丢掉了!”
    高挚挥手:“处理了!全都处理了!”
    被拖出去了好一截,永琪才醒悟过来,瞠目厉声喊着:“高挚!你敢弑君?你要遗臭万年——唔……”
    看着被破布塞嘴的永琪渐渐消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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