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骸-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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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阪，我原本想放典子走的，只要她不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可她居然偷袭我，要杀了我这个怪物。是啊，作为一个人类，被莫名其妙地绑走，动物一样被取样做各种测试，还被造了一个复制品，这个复制品居然还想逃到人类社会求活命。呵，她是受了蛮大刺激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诡妖？”
“她是被堂本发现直接绑走的，拥有强制逻辑的诡妖实在太罕见了，直到死之前她都认为自己是正常的人类，跟我这个怪物不同。本来就不同嘛。
那时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腐蚀术，一时失手就杀了她。典子连尸体都没能剩下，全部成了灰烬。我很怕，不知道该去哪里。到处游荡，被警察盯上，我就谎称原住京都，是跟父母走失的，我们一家都没有户口。他们送我到京都后，我就逃跑了，后来遇上哲哉你。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到东京后，就被鳯夜烬抓回去做了登记。
那个车祸死掉的典子，是强制逻辑造出来的。她原本就是失踪人口，尸体也被销毁，因而可以直接造出身体，再请绿川施以人形咒。”
“为了把命格抵过去？”
“如果没人死，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两个不能都活着。”
这时候柯南提着书包从楼上下来吃早餐，花奈就闭口，不再说下去。
周五上午例行抽考，柯南虽然还有点低烧，为了周末不被老巫婆骚扰，必须得去，至少得去半天。
早餐时间，安静得神佑快疯了，柯南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出门后神佑拉着花奈逃向公车站，先送她一段再绕路去学校也好过跟柯南一起走闷死。不知道柯南是怎么了，但真的很怕他不说话。
“哲哉，你想你爸爸妈妈吗？”去公车站的路上，花奈问神佑。
“翘家八年，我大抵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神佑答得坦然。
“为什么不回去？森谷和吉川都回去过，为什么你一直不回去？”
“因为他们是出来念书，我是翘家啊。”神佑虚笑道，“我不敢回去。在东京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杀人，回札幌，下了飞机可能就腿软得走不动道了。若是他们知道我这八年来做了多少混蛋事，一定会觉得，还不如，没生这个儿子。”
“不会的，他们会为有你这么厉害的儿子骄傲的。”
神佑挑挑眉，笑问她：“真的厉害吗？”
“嗯！哲哉最厉害了！”花奈很认真地点头，结果被神佑伸手弄乱了刘海。
“别安慰我了。”
“没有！”
“乖，不准顶嘴。”
神佑陪花奈等到公车来了才走，花奈怕他迟到，他说没事，跑着去学校顺便锻炼身体。
哲哉真的很厉害啊，听到她可怕的“过去”，还可以如此平静。
希望这份平静，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继续装下去了。
透过车窗看着跟自己招手告别的哲哉愈来愈远，花奈笑得释然。
不会的，哲哉最厉害了，比花奈还要厉害，他想要隐藏的惊慌和恐惧，就没有人能够拆穿。
因为他是哲哉。
他是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活着的神佑哲哉，不是谎话连篇连自己都骗的苟且偷生的小骗子樱吹花奈。
14
周末，花奈例行琅刹家补习数学，家里只有神佑和柯南，晚饭随便吃了点，两个人功课都写完了就坐在沙发上看小说和杂志，各看各的，一句话不说，头也不抬。
虽然不知道柯南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可能还在生他的气吧，日子还得照过，平时该做的家务、该买的零食，还得神佑负责，他除了做这些，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来缓解家里这快把他闷死的该死气氛。
摔书的声音在安静的家里格外响亮。
柯南把小说一丢，急忙起身跑去卫生间。
他又肚子痛了。
“还好吧？要不要喝点热水？”神佑看他捂着肚子一副快疼死的样子，心说我昨天买的肠胃药就摆在茶几上你一点没吃活该疼死。
柯南皱着眉摇头。
他还是不说话，疼也不叫出声，都含在喉咙里。
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
好像很久没听他开口似的，快忘记他什么声了。
神佑想起手机里有一段花奈给他传的柯南念绕口令结果咬到舌头的录音，于是他回房拿了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开机，播放。
听完他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忘。
第九章 运命
15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学生们都拥去学生餐厅了，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人。
阳光打在窗外的树枝上，叶片泛着流光。
堇看神佑在发呆，便拿便当盒子把他的魂敲回来，“喏，光子给你的。”
“喔，代我谢谢她。”神佑木讷地接过便当，仍然魂不守舍的模样。
梅干拌饭，女孩子的吃食。
“神佑君最近是怎么，精神恍惚的？本来话就不多，快变哑巴了啊。”堇咬着筷子，血红色的眼瞳笑眯眯地问道。
“有吗？”
“因为你妹妹的事？”
“新闻上那个不是我妹妹，只是长得很像。我妹妹她，现在很好。”
“嗯我知道，安倍学长都告诉我了。”堇点点头，随口念叨，“说来，光子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哭了好久。”
“……她好像很怕，自己也会是那样的命运。”
神佑愣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饭，垂眼道：“她想太多了。”
既然住在旭武家，晴哉是诡妖的事，旭武和光子一定知道。
可她居然会，知道光子的事……
“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光子她，就过得很好啊。到一个新的地方，有一个新的生活，只要没有人提起‘初嘉唯’，她就永远都是我们的光子。”
也对，晴哉同旷敬萱同一年进研究所，她见过嘉唯姐，知道光子的事也不奇怪。
“就算我们都知道嘉唯姐死了，她还是广田光子。”神佑收好餐具，合上便当盒子，还给堇，“谢谢你，浅溪，麻烦跟光子姐说一声，便当很好吃。”
“叫我堇吧，以前你一直都叫我堇的。”堇接过便当盒子放到一边。
“不好吧，浅溪。”神佑解嘲地笑。
“没关系，只要神佑君觉得合适就好。”
神佑抿抿嘴巴，轻叹口气。
女人啊。
“我知道了，堇。我去还书了。”说完他从课桌里拿了漫画书就逃走了。
堇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远去，轻笑，反复咀嚼回味着嘴巴里梅干的味道。
酸酸的泛着一丝清甜，就像初恋。
——空山新雨后，第一眼就注定了男孩对这个世界执着的迷恋。
我们哲哉真是可爱呢。
16
三年级办公室，神佑来还漫画给琅刹学长。
“放这就好了。”琅刹篁正在判练习册，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蛮热血的。不太喜欢。”
“不觉得很励志吗？”
“年代问题吧。”
琅刹篁停下笔，抽了张纸巾擦眼镜，笑道：“也是，我老了。”
“没有啊，学长正是好年纪呢。”
“老了就是老了，你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讽刺，这话你跟烬学长说去，他喜欢跟年轻人闹着玩。把握好时光啊，神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整天就是玩，玩疯了玩，你看我现在——”琅刹篁耸耸肩，笑得淡然，“说实话我期待你们八年、十年后的样子。”
“什么嘛，跟烬学长一样，心眼都坏透了。”
神佑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注意他们后，压低了声音说：“学长，一条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他那是咎由自取，你想明白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愈发不明白了。”
“都会好的。”琅刹篁吐了口气，把判完的练习册丢到一边，换下一本，“承认是复制品，很困难？”
“我不是复制品！”像是脑袋里的弹簧被拨动了一样，神佑脱口而出。
琅刹篁抬眼看他，笑，“没有人说你是，你不用这样。怎么，心事被戳中了？”
一时被问住，神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避开琅刹篁的眼光，说了句“学长我先走了”转身就跑，逃一样。
——你能逃多久？
琅刹篁看着神佑慌慌张张地跑走差点摔倒在走廊转角，笑着摇了摇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神佑？”晚上花奈来找琅刹篁帮忙写数学作业时，他问道。
“不说不好么？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做神佑哲哉啊，没人会看出破绽。”谈论起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花奈的笑容洋溢着耀眼的骄傲。
“可你已经说了。”
“因为是自己的作品，总归想要炫耀。很棒吧？”
“完美。”
“谢谢夸奖。”
琅刹篁摸摸花奈的头，坐到沙发上看漫画去了。
自东京偶遇之后，这个男人就只留给她背影，没有责备，没有惩罚，只是一个背影，用最安静最平和的方式在她心上一遍遍镌刻她犯下的罪行。
“老师，您就不想，说些别的吗？”
“我不说，你难过些不是更好？”
“可您已经说了。”
“既然都说了，一定要我拿刀子捅在你身上，你才会觉得好过吗？”
说不怪她，那是假的。
可是他琅刹篁这般宽容大度，还不如直接在她身上捅刀子来得痛快！
“……我没做错。”
“神佑哲哉不是复制品。”
琅刹篁浅笑着点头。
可你们都在心虚。
没有意义的心虚。
突然，有点想念小朗了。
那个孩子总是缠在他身边说，我想要变强，想要变得像学长一样，学长，我怎样才可以像您一样。
可是他所崇拜视为上天的学长，其实真的只是一介平庸之辈啊，甚至，眼睁睁看着小幽死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连自己妹妹都救不了的窝囊废。
小朗是个固执得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孩子，开玩笑地跟他说，等你能够抓到羽多野辰斋的时候，你就不用再崇拜学长了，他居然当真了，真的去捕杀羽多野辰斋。结果当然是遭到神佑哲哉的通牒，毕竟樱吹花奈的精神领域还比较薄弱，维持羽多野辰斋的人形已经耗费太多精力，根本没法承受过重的冲击。于是一条朗跟神佑哲哉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琅刹家是天生的格斗高手，可神佑哲哉杀人从来文雅得很，滴血不见，没见过他用刀或是魂契。
妄图杀了神佑哲哉，后果就是会被四枫柯南打穿“杌”然后什么都不留下。安倍旭武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唯一教过那孩子的，就是在没办法的时候，绝处逢生，在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捅一刀。不是所有人都讲格斗品格的，毕竟保命要紧。一条朗的确打得过四枫柯南，可若是把他逼急了，他一定会为了救他的神佑不惜开杀戒。况且他防得住四枫柯南，防不住神佑哲哉。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赴死？他听不到啊。
“即使失忆了，他还是杀人不见血的神佑哲哉，不可小觑。”
即使是复制品，他还是旷敬萱。
玩弄不来。
17
神佑哲哉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大概是在去年二月，高一新生报道后，较为宽裕的春假，柯南刚搬进他家不久。那时好像因为什么事，跟柯南大吵了一架，具体什么事，他也记不大清了。两人持续冷战两个星期，冷着脸坐在沙发两边看电视打电动，坐在餐桌两边低着头吃饭，睡在床的两边空出中间，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看谁一眼，那架势，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就像柯南现在这样。
柯南先投降的那天，神佑清楚地记得，是他们开始冷战的第十三天，周末，补习班下，柯南到家时，晚饭摆在桌上，他就坐到一边低着头看小说。柯南看着他的背影，眼圈突然就红了。“要是我不先开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理我了？”神佑抬眼看他，没打算解释，“不是”也觉得多余。柯南很失望地上楼去书房写功课了，晚饭也没吃，其余说跟神佑赌气他就是自己过不去。
晚上柯南才从楼上下来，到客厅的书架上乱翻，没翻到，于是绕过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的神佑又去翻沙发边的杂志堆。眼睛揉干了还有点发红，宁可找不到垂头丧气地上楼也不肯开口问自己一句英文辞典你放哪了。神佑想说辞典他昨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拿去房间了，看他这副倔样子也懒得说。无论如何，他还是回房拿了辞典，去敲书房的门，假装看不见柯南眼里饱含的期待，耐着性子陪他继续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直到柯南期待落空后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瞪着他，跟绿川涉几乎一模一样，他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他幼稚的行为彻底磨没了。
——被你老哥宠坏的小子，是你先闹起来的凭什么生气！我可不是你老哥，没他那么好欺负！
一把拉过他来摁在墙上，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老实不下来！
“不要，招惹我！”
用浅井的方式威胁他，似乎真的把他吓到了，果然传说猫有九条命也还是怕死。
之后呢？
柯南学乖了终于肯听他的话了，他们就和好了。
荒唐得一如冷战的开始。
说来，他们最初吵架的原因，那件事，好像是……柯南向他示好。
为什么要拒绝呢？明明早就动心了啊。
即使记忆恢复，也会逐渐泛黄剥落，当时的心情，神佑是真的忘记了。
不明白柯南为什么要重复那时的行为。是在提醒自己，主动向他示好？
的确，脑震荡造成失忆以来，待他冷淡许多，尤其是最初的一个月，他对于自己完全是个陌生人。
柯南是生气了吧？
但是，该怎么和好呢？
神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平时无论什么事都是柯南先开口，现在他安静得不像话，自己就完全不知所措了。没办法开口。
已经是第十三天，不安与猜忌令他心慌。晴哉和琅刹学长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在怀疑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