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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零之沉说 作者:弃我夙零.醉罪(晋江2013-11-27完结)-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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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夜天要灭烈阳宗!
   既然作为主力的三千直系已经被帝君皇杀了,剩下的也不足为惧。只要冰绞宗赶不过来,今夜便可灭了长达百年的烈阳宗。
   鸿古从后面骑着马追了上来,探手一捞,承碧竹跃身而起,稳稳地落在鸿古的马上。身后的夜空之中,颀长的身影笔直地剖开夜色,风驰般闪了过来,头也不回。他一扬鞭子,抽了下去。
   马儿长嘶一声,狂奔出去。
   玄天军从树林之后纷纷跃出,张惶地想要去看君零,寒零理也不理,直径而过。
   树林之中,烈马奔得飞快,寒零仰起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狠毒目光凝视着夜空,眼底一片血红。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
   
   
   奔出去一天一夜,寒零被追了上去,拦在山涧。
   寒零拉着尉迟隐风,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找水,玄天军都吓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鸿古帮忙按脉。
   承碧竹蹲在一边惊得脸色苍白,鸿古也是白着脸小心翼翼地去卷君零的袖口,卷完后一手的血,殷红地印在手里。他颤抖着手去摸脉搏,摸了一会儿惨白着脸又偏了偏方向去摸,最后还是承碧竹哭了出来。
   “哪来的脉啊?你摸洞干嘛……”
   鸿古急得满头大汗,换了只手去摸还是一样,摸不到。
   李言阴跪在一边脸色发青,“有,有心跳不……”
   “有个毛!”承碧竹哭得愈发凶起来,哭得眼睛通红,“你有没有读过书?他心脏废了,怎么可能有心跳!”
   “那,那那那……”沈语阳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我们少主……”
   “让开!”淡漠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沈语阳往一边一跳,仰着头看着逆着日光的人,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寒零站在一边捧着水瓶,默然看着尉迟隐风不耐烦地挥手赶开沈语阳,见他弯下腰,探手轻轻搭上满是血的手腕。
   血中雪,摄人心魄地苍凉的美。
   尉迟隐风沉默须臾,仰起头道:“给他喝点水,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寒零默然不语,点了点头,即使她不信那些医生,君零这个样子她不认为那些人能救得活,她只信苍亦箫。苍亦箫很神,她刚才涂了他给的备用药,裂开的肩膀已经不痛了,甚至能感觉到飞速地愈合,切合的感觉让她坚信那个舞剑舞得别有滋味的医生很神。
   他的外伤虽然严重,但是不会过多影响到生命,他们还是可以包扎一下的,关键是心脏。
   一个帝君皇就差点废了他的心脏,他们却不会医心和神经。
   鸿古突然仰起头,带着哭腔道:“他喝不下去!”
   半死不活的躯体已经本能地拒绝了一切外来食物和水分,事实上,他们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是干巴巴地等在那里,等他什么时候有点动静好让他们松口气。
   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寒零抱胸站着,默默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嘴角还染着刺眼的猩红,她突然一变脸色,眼神一空。
   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
   这个骇人的字眼突然从脑中闪过,黑暗之际,又是那种毒辣仇恨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寒零一愣,大力甩甩头,强迫自己把眼底泛上来的血红甩下去,浑浑噩噩地想着他留给她的话。
   想起睡梦之中他喃喃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的,她记不清了,但是他曾要过她去转告一个人一些话,话是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她骤然一惊,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身后衣着华贵的男子,投射在他身上心疼的眼神转到她时就变得有些排斥,带着怒意似在埋怨她,他们非亲非故啊!那个男子万千风华,自生高贵,能有那种气质的人为数不多,好像是他师尊吧……
   找他有用么?
   转又想起他说过的一比十,他师尊可能是在闭关,否则就不会找不过来的。
   一边思量着,寒零扭过头,对他们说:“你们下山去找点吃的,不要荒山野岭的,别分散了走,小心有追兵。”
   烈阳宗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她担心的是冰绞宗。他们有本事碾了烈阳宗,也要提防着冰绞前来报仇,现在没有他,没有一百零一号的封荧,她一个六十六号屁都不是,连自己什么封荧都不知道,甚至也没用过。
   待所有人都下山了,寒零慢吞吞地坐了下来,捧着脸细细地打量着他,他虚弱之际或是安静时是最好看的,每一线条都是惊心动魄的美,只不过是染了血罢了,有煞风景。
   这么胡思乱想着,她伸出手去抹开他嘴角边的血,手心划过他下颚的光润,血拈在手上,她发着呆搓了搓手指,突然一愣。
   殷红之中居然还夹杂着金色,包裹在里面,即使是少的不能再少,也是摄人心魄的刺眼亮丽,即便是这等金色,也是她见过最亮的颜色了。
   她捧着水瓶愣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摸他的手,一片冰凉。她犹豫须臾,两只小手捧着他的手搓了起来,摩擦生热,总得有点温度才像个活人。
   搓了好半天也不见起温,她粗鲁地紧紧拽着他的手,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感受着他指尖的冰凉,凑到嘴边哈了哈气。大夏天的他身上怎么就这么凉?寒零爬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呀,也没发烧来着……
   意念和理智在脑海之中逐渐涣散,瞳孔也变得空寂。她捧着他的手想了很久,苍白的小脸被红日照的发亮,她抓起水瓶,咕咚咕咚地喝下泉水,凑到他嘴边,愣着凝视他依旧是樱色的唇,伸出同样早已冰凉的手,捧住他的脸,一低头,笨拙地含上他冰凉的唇。
   弯的腰都酸了,她狼狈地趴在他身上,今日才明白,撬开他的牙关有多难,那一夜他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还是说那一晚上她已经很困了,半梦不醒的才被他占了便宜……无论是什么都好,关键是要撬开他的牙。
   水都顺着唇边流出去了,她辛苦了老半天也没打动这个将死之人。
   “哼!”她恼怒地冷哼一声,模模糊糊的口齿不清,“你张不张嘴?你不张,以后我也不张!”
   似乎威胁才是管用的招,他微微松了下来,她便如同撬钉子一样撬开他的牙关,舌头窜了进去。
   她突然一皱眉,松开他,呸呸呸地吐了下来,伸出袖子抹掉嘴里的血。他满嘴都是血,让她想起布莱斯比划着自己当初拔牙时所给的描述。她端起水瓶,又喝下一口,再次凑到他嘴边,笨乎乎地送了进去,又用舌头顶了下去。
   他乖顺地咽下,却依旧不肯醒来。寒零一边蹭着自己满是血的牙,一边翘首以盼。
   恍惚间,山头空寂,一声轻悠的呼唤随风而来,遥遥而去,消散在山涧之下的长天白日。
   
   夜晚中山涧里的风的确很大,又是高海拔,冷得不行,好在鸿古有所思虑,下山时买了些褥子,为了御寒。
   好歹剩余的人要不就是军训过的,要不就是一个人在荒郊野岭活过的,除却寒零这个没本事的,其余人都铺好了地铺,承碧竹更是顺带帮那原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丫头打点好了一切。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却看见寒零一个人坐在崖边,愣愣地仰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月亮,背影被镀上荧光,显得格外孤寂苍凉,她抱着膝,高高扬起头,月色顺着她一头黑发流下,一时间转色成了森然银发,不得不叹月下无情之笔。
   承碧竹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寒零愣愣地转过头,有点怪异地看着她,承碧竹对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抓起她的手在手里蹭着,想要给她一点温暖。
   半晌,她抬起手,揉了揉寒零的脑瓜,强笑道:“这都四更了,睡不?”
   寒零摇摇头,“你们睡吧,我不睡。”
   承碧竹思量须臾,道:“你不睡,明日谁带你哥去药王峰?”
   寒零呻吟一声,把沉重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喃喃道:“不敢睡……一觉醒来他不在了怎么办……”
   她怕时间不够,他等不到她赶去药王峰,那要怎么办?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她怕他丢下她一个人,撒手而去,没了他,她一个人活不下去。习惯了十年来的照顾,突然没了,她忍受不了那种生命中缺失一部分的感觉,就像是突然没了心,那一块儿地就变得空虚。
   时间是不等人的,亦是无情的。
   第七十四章
   七天下来,她带着他在百里之外狂奔,等到晚上时其他人才追上来。
   玄天军里有个会医术的人叫白祈真,寒零对他的外貌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他医术挺不错,原先她生病就是白祈真看的。
   白祈真已经给君零的外伤上了药、缝了针,可是寒零完全否认他在转好的结论。
   不悦之下白祈真因她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而怒然问她为什么,寒零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说,他近几天都不肯喝水吃东西了,而且我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血色。寒零知道,起先他的手只是冷,现在一到晚上他的手几乎没有温度,冻得她直打颤。
   白祈真驳了回去,道:“少主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一句质问,如五雷轰顶。
   诚然,他现在生死不明都是因为她,他本来不需要去救她就能孤身脱险的,因为她被那群士兵追杀,他才去救她,反倒被烈宇贺逼上绝路。
   一想到离药王峰还不远,一想到神刀可以救他,她就莫名地开始没心没肺地心安,这是无情无义。
   恍惚之间白祈真好像骂她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在他愤怒之下说出君零对她那么好真是瞎了眼的时候,陈炎月给了他一巴掌,差点让他滚出玄天军。
   那一晚上,寒零再去喂他喝水时,他第一次极不配合地吐了出来,带着殷红的血一同。其实陈炎月没必要那么对白祈真的,她的确就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他半死不活,她心安理得地带着他慢慢往药王峰挪。
   终于,她惊慌地去试探他的鼻息时,手指上已经探不出一份温热。冷风从间隙刮过,她指背寒冷,心却更冷,渗入肌骨的冷。这是上天对她的嘲笑和惩罚。
   他对她和她对他真的是截然相反,他花了多少的精力,放弃了多少练武的时间,浪费了多少年,又因为她和很多人不和。他师尊要带他回去,他不肯,硬要留下来只是看她最后的比赛,却被他师尊极怒之下施了针刑——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在比赛时安心,她却无动于衷地比完了赛,只是单纯地思念他,没有料到他在背后的疼痛。
   在烈阳宗也是一样,扯开肌肤又穿身,两百多米高的距离,从山顶掉到山脚,一路下来一直都在缩骨,一路下来都在使用那杀千刀的九重寒天,不说体力早就透支,还要一直都在忍受肉体撕裂的疼痛,每隔一段时间内伤就加重几分,他该有多痛。她睡得那么熟,十八层下来,两百多米,他每坠落一米都要忍受些什么,她浑然不知。他浑身都是血,旧伤也被扯开,她看着白祈真给他缝腰际上端的伤口时,她蹲在一边只是心惊肉跳,本质上心里应该是无动于衷的吧?
   更别说帝君皇,那该有多可怕?
   寒零摸了摸心口,愣住了。
   她真的没有心吗?他都这样了她也没有发疯。
   当真是狼心狗肺。她的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极寒之中,什么感情都是零,一分都没有,无情无义。
   寒零……
   这个杀千刀的名字!
   她蓦地跳起来,带着他跳上马,苍凉的夜色之下狂奔出去,头也不回地扬起鞭,抽下的却是自己的心,她要看看这种情况下了,她的心会不会疼,会不会真的寒。
   怀里的人没有半点活气,他体内的温度逐渐流失,冰凉穿过衣服透入她的身体,她一咬牙,双眸猩红。
   
   说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臭牛逼。
   说她仗义,那是她闲得无聊又多事。
   说她善良,那是假好人装逼罢了。
   说她有毅力,那是她比较欠揍而已,活该受罪。
   说她是练武奇才,那是他天天给她煲乌鸡汤喝。
   说她好强,那是气了他之后他妥协。
   一无是处。
   说她没心没肺倒是真的。
   说她瞎气人也是真的。
   说她没规没距是真的。
   说她会吵架是真的。
   说她只会气他和他闹更是真的。
   当真是瞎了眼的人才会对她好,她到底哪里好了?弄得沈流年翻箱倒柜找好东西送她,萧墨谦隔界也挂念她,神刀又也不嫌弃她砍死她,他更是把她往天上宠,往死里疼。
   干嘛都对她这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么好?
   她无用,她无耻,她欠揍,她没心,她该死。
   可是为什么最后的惩罚都到了他身上?他有做错什么吗?老天无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不该早就死了吗?
   这么想着,除了玄天家的那些人,其他所有她见过的人都对她蛮好的。
   小竹也是事事顺着她,一样溺着她,鸿古也去给她当老师,童千原、怀炼心、楚天语成、司马天影、以及尉迟隐风……他们都很给她面子,对她不错,不是吗?
   是因为他么?
   谁都知道寒天皇不好招惹,如今他又几乎是灭了行界第一大宗,传出去岂不是更让人畏惧他了?可是他岂不是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烈阳宗与大多势力的关系都不错,他这么灭了烈阳宗,那那些人是不是会骂他杀人不眨眼?他会不会人见人恨?
   这些本该是属于她这个没心的狗!
   反之,有些人是不是会对她更好些?因为看在他的面子上,生怕有一分怠慢她,招来杀身之祸?原来所有人对她的好是不是都是因为怕他才那样的?她是不是一直都是活在他的保护中?
   是么?
   是这样的吧?
   所有人都说他对她很上心,生怕她有一点委屈,那她之前出去时,那些跟踪她的人是不是他派去保护她的?
   他有太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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