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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砚霓小集-第4部分

小说: 砚霓小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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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杂事诗》。两书皆是清初原刊精本,钤有极美的细朱文的黄裳藏书印,并
有他的小行书的墨笔题记,记载得书的时地经过与书册的价值,心情的喜悦。

《津门杂事诗》并非僻书,在津应该很好买,但不是原刊,原刊是陈皋
精书小写的写刻本,那字法、那刻工,都美得令人惊叹!真是中华艺术的瑰
宝,世界上并无两份。但天津人是否都有兴趣去读读这本《杂事诗》?怕又
“成为问题”。打开它,充满了桑梓旧闻,对我来说真是“过瘾”极了,因
此每首诗都引发我的思绪,不知从哪首诗哪件事哪处景说起才好。

刚巧,上文提到了莲坡夫人含英女史的诗。如果你想“略知一二”,那
么翻到第9 页,就有一首,其诗云:“幽兰夕蒌芸书阁,缺月秋寒残梦楼。
留得《玉台》诗本在,不教谢女独风流。”

诗后注云:“芸书阁诗集,予友查莲坡室人金氏遗稿也。金讳至元,字
含英,诗格清拔孤秀,不堕粉黛习气,济南赵秋谷宫賛为序以传。平乐府知
府佟锳,配赵氏,二十六而寡,独处一楼,唯耽吟咏,有《祀社》及《题边
塞图》二诗为世所传;晚残梦主人,因以名楼。”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天津的佟家是出了两位女诗人,而人们常
说的只是佟蔗村(金宏)的妾室艳雪楼。

艳雪楼边,海棠最美;而残梦楼头,则未悉以何花木为景了,那两首名
作我也毫无知识。

含英这位才女,自早与莲坡订了姻缘,可是莲坡因科考事故入狱,苦熬
九载,狱解,方得结缡,而她于婚后只活了十个月便香消玉殒了。其不幸,
与残梦主人形成异样的“反比”。但不管怎么讲,她们确实都是“薄命司”
中人物,贾宝玉当时只看了金陵一地的册子,若他肯打开“天津十二钗”的
簿册,我想定会看到里边有芸书、残梦、艳雪诸芳的图咏。真所谓“都是红
楼梦里人”也。


我们寒家上世是静海人——因为敝沽的古庙中一口铁磬上,铸着清楚的
凸字,说是“大明嘉靖×(五或六、七,不出这三个,年久失记)年河间府
静海县咸水沽关帝庙。。”此沽与杨柳青都是后来由静海划归天津的。而现
今天津名刹大悲院那尊巨大的鎏金如来佛像,却正是由我们静海“老家”移
请而来的,这可真是一段意味深长的善缘盛事!

因为想看看汪先生对大悲院又是如何作诗的,便果然找见了这么一首—
— 

“河东屈曲水拖蓝,五五三三燕子龛。

好是一层楼上望,远帆如鸟屋如蚶。”

诗后注云:

“河东佛寺颇多。一层楼,在大悲院后。”我这可就胡涂不解了——怎
么大悲院跑到河东去了?《杂事诗》里讲“九曲黄河灯”,倒是把“河北”、
“河东”二名并出的,应不致混吧?难道河东另有一个大悲院?我对这个就
更无知识了。

记得因为《莲西诗钞》里出现了大悲庵,我问朋友晁同志,后来他告诉
我:大悲庵原在老南市一带,是尼僧庙,与大悲院非一。如此,则另有个同
名的大悲院,也许可能吧?

如果“河东大悲院”并不存在,确实就指河北,那么大悲院已在扩建了,
不知建筑规划中可曾包括恢复古迹“一层楼”的项目?

有人说了:人家现代化的摩天大厦,几十层上百层了,你干嘛还惦着“一
层”楼?一层,那还叫“楼”吗?真是笑话!

我说:你老兄先别那么爱“笑”,你见过咱天津的老景一层楼什么样子
吗?若没见过,先别乱张口。既然叫“一层楼”,肯定它有点儿“稀稀罕儿”,
与众不同。要不,汪沆为何要特为作诗?那“一层”上看天津的鳞次栉比的
房子,都像“蚶子壳”一般!你小看了这个“一层”,行吗?

专家们,请对一层楼研究研究,想法儿恢复了它,我看比“摩天”洋厦
什么的有趣味得多。

'附记'

文内引及的“一层楼”名胜“在大悲院后”,我是解释为楼在寺之后层
殿宇的。但也许原文是说此楼坐落在寺院外的后面(北边)。若如此,自然
与寺院扩建规划不相关涉了。不过,我还是认为:古名刹皆建有高阁,例多
不胜举,如北京唐代悯忠寺,有毘卢阁,可眺西山如在眉睫间;明代大慈恩
寺亦有镜光阁,可俯眺北城后三海胜景。故建议天津大悲院也应有一高阁,
为寺庙增色。

一层楼,当然是暗用唐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句意,并非真
是“一层”也。


雪芹祠瞻礼小记

丙子端午节间,陪同成都大学钟树梁教授(全国人大代表、学者、诗人)
到雪芹祠去瞻仰致敬。写此小记,以飨欲谒祠而尚未能如愿者。

雪芹祠位于京城之南二十里,其地望甚古:在元代为飞放泊,俗称“南
海子”,明、清称“南苑”,本为皇家岁时游猎之所,方圆百廿里,水草丰
美,诸兽群禽,飞跃繁衍。建有宫苑、寺宇,岁久大抵只有地名尚存史意。
至今其地尚有“南宫”之称。

祠之创建,是我个人的倡议,倡议见过报纸,可惜并无一人一处予以响
应。因叹雪芹名气虽大,读者不少,但为他办一项实事的就极少了,其盛名
之下的冷落淡漠,成为文化界之异象。后幸得梅子女士一力支持响应,由“北
普陀影视基地”投资建成。因我只是一个倡议者,至于组建设计、安排布置,
俱由梅子与助手王君主张,故我之到祠瞻礼,一切都是初开眼界,很觉新鲜。

我们车到,时为上午九时,此北普陀基地正门外大牌坊,华表,玉石桥,
壮丽的大门,仿宫城风格。我们到达,有一班女乐队,礼服排立,奏乐欢迎
——其时正有一大队游客也正到门,同受乐曲之迎;恰好梅子(基地董事长)
正降阶而迎,一时那气氛十分热烈欢跃。

过高拱玉石桥,跨进大门楼后,便见对面偏右是佳石高叠湖山,上有南
式飞檐亭台翼然而立。向左拐而行,见一大牌坊在北。是为“太虚幻境”。
直往西行,便到祠前。三间穿堂门厅,厅内左右应有陈设尚未齐备,过厅迎
面一巨石,盖寓石头记女娲补天之意。庭内花木有致。

再进数武,即到正殿。殿颇高爽,不同于隘陋小筑。举目则雪芹造像在
望,其像盖欲传雪芹盛年神采而异于某些绘像之须髯衰颜颓唐相貌。其姿态
倚石萧散执卷而坐,左足斜伸。像前供桌,黄幔。像上高悬一匾,题曰“文
采风流”四字。按此题乃我所拟,实取诗圣《丹青引》名篇咏赞曹氏之辞,
而《红楼梦》大观园诗中恰亦用之,故觉欲题雪芹,非此四字不可。

芹像之两侧壁前,各有木雕像四位,上首为敦敏敦诚兄弟,下首为脂砚
斋、张宜泉。真可谓之“四友”。更有趣者,脂砚已现女儿身,梳髻,粉庞,
外着红色满式旗袍,手执书卷。对此,我个人十分赞赏——因为我事先一无
所知,故一见惊喜。

正典情景粗叙,便是此文之中心,其他不必详说,如走廊壁嵌名家书法
题字,诗文俱备,镌刻之艺,笔法之失,精神完足。

祠后有“梦园”,园有湖,而回廊绕之,廊有栏板,可以倚憩,俯视清
波游鱼悠然可数。

至于我与芹祠的“因缘”,除上文所说“文采风流”正匾外,又拟一匾
曰“神皋奎耀”,悬在檐际。此二匾闻系集古字。只有正门的“雪芹祠庙”
四字,乃是拙家题写的。此三事外,再无拙笔陋迹了。或有关心之友问我:
为何不题“曹雪芹祠”而偏省曹添庙?又“神皋奎耀”何义?答曰:祠名的
题法,是个文化加感情的问题,“曹雪芹祠”是个死板而乏味的“官样名目”,
我不喜欢。我那提法,略加变换,就亲切有味得多了,况且祠庙二字连用也
是有例可援的(不用“祠堂”,是平仄格律所关)。神皋是指我中华赤县神
州之地,奎乃文曲巨星,他的光焰照亮了这一方圣土。

祠中的一侧厢房,是陈列雪芹家世谱牒史料的地方,据闻收谱甚丰,极
长的陈列壁橱仅仅展示了六种谱,明代刊印的曹氏祖辈画像极是珍贵难得,


宋代名贤的题赞,开人眼界。从这儿也看清了雪芹上世是由河北、河南、江
西南昌辗转迁至河北丰润的真脉络。

我们八点启程,为何要九点到?中间还有一段事情可叙,我们路经地名
“旧宫”(南苑旧署行宫),原有德寿寺,现存丰碑二座,其巨大实为国内
少见,碑乃乾隆二十一年丙子所立,今年正好四甲子二百四十周年,但碑文
与雪芹何干?曰:君不见《庚辰本石头记》中一页题记(脂砚之笔也)说:
“乾隆二十一年丙子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乎?那年应即
脂砚“三阅评过”,故有“对清”核定文字的题语,那么,此二巨碑者,岂
不正好是为此而留下了一桩“同世同年”的标志?须知,乾隆遗迹,晚期的
最常见,二十一年的实在珍罕极了!怎么与雪芹无干?丙子次年丁丑敦诚才
寄怀雪芹“不如著书黄叶村”的呢!

钟先生闻我此言,也大为高兴,我们在那儿徘徊良久,照了像,想来钟
先生会有佳句纪此奇遇。

如此巨碑,经二百数十年风日丝毫未损,更奇者,“文革”时也曾要“破”
此“旧”物,因而其太大太坚,试了试,毁不动,也没想“高招儿”来——
此二宝物竟然历此浩劫,岿然屹立于那一片瓦砾之间,真令人生无限的感慨
赞叹!

我愿此二巨碑与芹祠一同永垂永远,勿罹灾难。


色亦有命

我这标题,是蹩脚文言的气派,翻成白话,意思原是要说:连颜色也有
命运。

这话又是怎讲呢?听我试说大略。

眼下我执笔,正值九月九临近,又下小雨,庭柯木叶,纷纷落向廊下阶
砌,我很自然地就想起宋代诗人潘邠老的名句:“满城风雨近重阳”。重阳
节的代表景色是菊花,于是,我又不自禁地想起《诗经》的“鞠有黄华”来。
这一切,不用说是“老生”视为“常谈”,就是“小生”也许都能略知一二,
虽然落套陈言,毕竟还是风雅况味。我座旁的两盆菊花,一白一紫,于是我
又不免思念那“黄华”的黄字,那真是一种“典型色彩”——

我的思路常常出现跳跃现象:正想着中华文化上、语文上这个“黄”字
带来的丰富的意趣与意义,忽然一下子,“黄”上又冒出来一个“扫”字。
于是,我的重阳雅兴,顿时一落千丈。可爱可贵的黄色,竟然是扫的对象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智商”不高,想了半日,想出一句话,不知恰当贴
切否——就是“斯文扫地”吧?

我们这个民族有些怪家当,阴阳五行是一项老家底儿。这玩艺儿,倘非
“西方科学”赏识了,至今怕是还在“迷信”、“荒谬”之列。这也姑且不
必多论,只说那五行者,就也表现为五色,所谓东方甲乙木,色青;西方庚
辛金,色白;北方壬癸水,色玄;南方丙丁火,色赤——而中央戊己土,色
黄!黄居中央,土是五行之本,故黄色自来是正色,上色,贵色,宝色。君
不见,“五金”之中,不是也数“黄金”为价码最惊人乎?

正因此故,黄色是被当初的皇家占为己有的,别人谁都不能使用黄色—

—“黄马褂”必须“赏穿”呀,你若自己做一件披上,非杀头不可。黄也分
为多个色层,诸如杏黄,桔黄,米黄,草黄,鹅黄,明黄。。我也是道听途
说,分不太清的。总之,黄对中华民族来说,是最重要的颜色。
可是,近来听说有连黄河、黄土也看不上眼的了,以为就是这个黄,害
了我们的民族,使我们落后,贫困,愚昧,加上丑陋难瞧的,你看,这黄的
命运,变化不小。用文言来表述:此古今之异也。

然而,除那以外,又出了一个新事物,即须扫之黄!呜呼,此非独古今
之异,乃亦中外之奇矣。

“扫黄”的黄字,作何解释?大家明白。它的这一涵义与概念,从何而
来?我没有“考证”过;从它与咱们的“土定义”大相违反而判断,一多半
也是“引进”的东西,据说引进的,也就都是“先进”的。那么,黄色之竟
能含有如此内容,想来它自己也必然是洋洋自得,风头十足的了。可惜的是,
它又成了扫的对象。有识之士,在前一阵子颇为这个进口货忧心愤慨,现在
决心一扫,无不称快。这本不必多说,问题是,“黄”字的命运,在我们中
华语文的崇高地位上堕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这个事情有没有人为之思索一
番?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听人提到一个“粉”字,说是某出戏、某部小说
太“粉”。粉者何也?我也并不内行,猜想莫非是与“脂粉”有关吧?不管
怎么,反正我们自己的语汇中,不致贫乏到连这个也需要“引进”一个“新
品种”。“黄”就洋气了,别的都“土”得很呀,土怎么能登“大雅”之堂
呢。


然而,对年轻的一代,对天真的小学生来说,当他们学认“黄”字时,
总得有个基本观念才行。如今被一群混账人搅得这么乌七八糟,连“黄”字
也要自惭形秽,岂不是实在应该“反思”一下的事吗?


风雨故人来

《新民晚报》诞生于1946 年,如今要庆祝四十三岁芳辰了。而若论《晚
报》的“母体”《新民报》,则已花甲欣逢,更觉源远流长,风规超众。我
自己屈指算来,今年虚度七十一春,对报纸来说,可以忝称“老兄”之列;
但是我却没有资格冒充老友,因为我与《晚报》相识,也是很晚的。可是,
不知怎的,在我感觉上,自以为与之交情不浅,每接一份报,仿佛也有一种
“风雨故人来”的况味。如此看来,我写此文,还不是“拉关系”可以“同
日而语”。

我与《新民晚报》的交情在哪里?曰:在红学。

我的红学起源虽早,但以文字形式来表述,则始于l947 年,这是《晚报》

创刊的次年。《红楼梦新证》主体完成于1948 年,印出来“问世”,已是

1953 年秋天。而其中的重要一章,考论脂砚斋的文字,则是1950 年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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