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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可爱的骨头-第21部分

小说: 可爱的骨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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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让反对女孩参加区域球赛的人抓到把柄,但她依然决定这么做。    
    我看着妹妹,心里真是佩服。女人、间谍、运动员、独行侠,此时此刻,她集各种角色于一身了。    
    她歪着身子,装出肚子痛的样子,一拐一拐地走路,队员们转头看她,她挥挥手表示没事。她把手叉在腰际,继续往前走,直到队员跑到远远的马路尽头转弯之后,她才挺直身子。哈维先生家旁边有一排高大的松树,多年来无人修剪,枝叶非常浓密。她坐在一棵松树下,继续装出疲倦的样子,以免邻居见了起疑。坐了一会儿,她觉得时候到了,身子一缩,像皮球一样滚到两棵松树之间。她耐心等候。队员们还会再跑一圈,她看着大家经过她面前,眼光追随着他们。又过了一会儿,队员们跑过一块空旷的土地,抄近路跑回学校。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已经盘算好她还有四十五分钟,再长爸爸就会担心她为什么还没回家。琳茜和爸爸的协议是如果她和男子橄榄球队一起受训,塞谬尔五点之前必须送她回家。    
    那天整日乌云密布,晚秋寒意正浓,她的腿上和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跑步时她全身发热,但一走到她和曲棍球队员合用的更衣室,她就开始全身发抖,直到冲个热水澡才舒服一点。此时她站在哈维先生家外面,除了觉得冷,还由于害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孩们抄近路跑回学校时,她小心翼翼地爬到哈维先生家一侧地下室的窗口。如果被逮到的话,她已经想好了一套理由:她追一只小猫追到这里,小猫消失在两棵松树之间,灰色的小猫跑得非常快,一路冲向哈维先生家,她不假思索就跟过来了。    
    她透过玻璃向地下室里看去,那儿一片漆黑。她试着推开窗户,但窗户从里面锁着,惟一的办法是打破玻璃。她很快地在心中盘算,虽然打破玻璃会发出一些声音,但计划进行到这个地步,她不能就此打住。更何况,爸爸坐在书桌旁盯着时钟等她回家,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脱下毛衣,把毛衣绑在双脚上,坐下来,手臂支撑住身体,用双脚踢玻璃。一下、两下、三下,玻璃终于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第三部分一股诡异沉闷的气息

    她弯着身子爬进去,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往下移,她找到一个立足点,在离地面几英尺时,她不得不跳下来,落在满是玻璃碎片的水泥地上。    
    地下室看起来很整齐,和我家的地下室大不相同。我家的地下室堆满了写着“复活节彩色蛋和绿草”、“圣诞节灯泡/装饰品”的纸箱,爸爸为这些放满节庆用品的纸箱做了一个木架,但纸箱依然堆在地上。    
    冷空气从外面吹进来,冷风灌进她的脖子,拥着她跨过地上闪闪发光的半圈碎玻璃,进入地下室的深处。她看到哈维先生的安乐椅和旁边的小桌子,也看到金属架上那个闪耀着数字的大闹钟。我想把琳茜引向天花板上的通道,让她看到通道里的小动物骨头,但我也知道虽然琳茜画得出苍蝇眼睛的构造,在伯特先生的生物课上也表现得非常杰出,但如果看到骨头,她一定会以为那是我的遗骨,因此,我还是庆幸她没有发现那些骨头。    
    尽管我无法现身,无法说话,她也没有感觉到我的推拉和指引,琳茜,独自一个人待在地下室里,依然感觉到不安。阴暗、寒冷的地下室里弥漫着某种气息,令她忍不住打了寒颤。    
    她站在离破碎的玻璃窗只有几英尺的地方,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只能继续前进,不能回头。她拼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冷静,专心搜寻线索,但在那一刻,她想到了塞谬尔,他八成以为跑到终点就会看到她,因此,他会继续跑回学校等她。他在学校等不到她,就会起疑心,但他大概以为她先去冲个热水澡,于是他也决定去冲个澡,然后再等等看。但是他会等多久呢?她看看通往一楼的楼梯,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上楼,她真希望塞谬尔也在这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有他在身旁,她才不会感到这么孤单。但她刻意瞒着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举动已超越了法律界线,甚至称得上犯法,这点她非常清楚。    
    如果被逮到的话,她就说她需要透透气,所以才会上楼。她一步步爬上楼梯,鞋尖夹带着一些细白的粉末,但她却没有注意到。    
    她扭开门把,走到一楼,从刚才到现在只过了五分钟,她还有四十分钟,最起码她是这么想。微弱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百叶窗照进来,室内一片朦胧。她站在和我家隔间一模一样的房子里,再度感到犹豫。忽然间,她听到晚报“啪”的一声摔在门口,送报的男孩骑着自行车经过门口,丢下报纸之后顺便按了一下车铃。    
    琳茜告诉自己她已经进到屋里,只要好好找,说不定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只要把东西像奖杯一样拿回家给爸爸,从此便可以摆脱我的阴影。琳茜向来争强好胜,即使我们已经阴阳相隔,她依然想胜过我。她看到大门口深绿与灰色相间的石板地,我家也有同样的石板地,她记得小时候跟在我后面爬,她还是小婴儿,我才刚学会走路。她看到我摇摇晃晃、快快乐乐地走到隔壁房间,她记得自己特别想跟上去,也记得我在客厅嘲笑她,她被激得跨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哈维先生家比我家空旷多了,地上没有地毯,室内感觉比外面还冷。她经过石板地走进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在我家是客厅,房里的松木地板擦得闪闪发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前厅中激起回音,她走到哪里,回音就跟到哪里。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能不想,每一件却都是痛苦的回忆。巴克利骑在我的肩膀上,姐弟俩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我手里拿着闪亮的银星,在妈妈的扶持下,把星星放到圣诞树顶端,她站在一旁观看,忌妒我够得到圣诞树;我从二楼楼梯扶手上滑下来,鼓动她和我一起滑;我们姐妹俩吃完晚饭之后,撒着娇哀求爸爸讲故事;“假日”叫个不停,我们全家跟着它跑。还有在生日与节庆场合及放学以后,我们被拉去照相,脸上没完没了地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笑得脸都僵了。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天鹅绒或是方格裙装,手里拿着绒毛兔和上了色的复活节鸡蛋,脚上的皮鞋有条带子,带扣非常硬。妈妈试图对准焦距,我们尽可能保持微笑,照片洗出来总是模模糊糊,我们的眼睛上有明亮的红点。琳茜保留了这些物品,但没有一件东西能留下拍照前后的时刻。我们在家里玩耍或是争抢玩具,没有任何一样物品能捕捉这些属于我们姐妹的时刻。    
    她忽然看到我的背影晃过隔壁房间,这里在我家是餐厅,在哈维家则是他搭造玩具屋的地方。我像小时候一样,总是跑在她前面。    
    她快步赶上我。    
    她跟着我跑过楼下的房间,虽然她为了加入球队接受了严格训练,跑到大门前厅时,她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觉得头晕目眩。    
    以前我们常在公交车站看到一个年纪比我们大一倍的男孩子,我想起妈妈常指着他对我们说:“他不知道自己很有力气,你们碰到他要小心一点。”你对他和颜悦色,他就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一脸可怜、憨厚的微笑,仿佛希望你也抱抱他。有一次,他把一个叫做黛芬妮的小女孩抱起来,他抱得非常紧,突然间一放手,小女孩就重重地摔到地上,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在学校里看见过他。据说他被送到另一个学校,大家也没有再提起他。此时,我在阴阳界用力地推挤,希望能让琳茜注意到我,我忽然意识到,我这么想帮她,说不定反倒会伤了她。    
    琳茜走到前厅的楼梯旁,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稳住呼吸,心里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闯进哈维先生家。她觉得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沉闷的气息,她陷在里面,好像是一只被困在蜘蛛网中的苍蝇,周围尽是丝绸般的绵密蛛网。她知道爸爸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跑进玉米地,现在这股力量正逐渐向她逼近。她本来希望帮爸爸找到一些线索,有了证据,爸爸就能重拾往日对她的亲密,爸爸的侦查有了方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找赖恩理论。但此时此刻,她却好像看着自己跟着爸爸掉进无底的深渊。


第三部分我就死在这个地洞里

    她还有二十分钟。    
    在哈维先生家里,琳茜是惟一活生生的人,但她却不孤单,除了我之外,她还有其他同伴。哈维先生在这里策划了多起谋杀案,屋里除了我之外,还留有其他女孩的阴魂。现在趁琳茜在场,都一一显现在我面前。我站在天堂,一个个叫出她们的名字:    
    贾姬·梅尔,特拉华州,一九六七年,十三岁。    
    随着贾姬的身影,我看到一把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椅子的底部朝上,她蜷曲着倒卧在椅子旁边,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T恤,靠近头部的地上有着一小摊鲜血。    
    弗萝拉·赫南迪兹,特拉华州,一九六三年,八岁。    
    他只想碰碰她,但她却大声尖叫,八岁的她个子很小,人们后来找到她左脚的袜子和鞋子,尸体却遍寻不获。她的尸骨被埋在一栋老旧公寓的地下室里。    
    莉雅·福克斯,德拉瓦州,一九六九年,十二岁。    
    他和莉雅躺在一个公路路桥下,他在一张带套沙发上悄悄地杀了她。桥上来往的车声令他昏昏欲睡,他不知不觉地伏在她的尸体上睡着了。十个钟头之后,有个流浪汉敲敲他用废弃门板搭盖的小屋,他才猛然惊醒,匆匆收拾随身物品和莉雅的尸体之后逃逸。    
    苏菲·西契逖,宾夕法尼亚州,一九六年,四十九岁。    
    苏菲是他的房东,她把二楼隔成两间,其中一间分租给他。他喜欢墙上半圆形的窗户,房租也便宜,但她太喜欢谈她儿子,还坚持朗诵一本十四行诗集中的诗歌给他听。他到她那间房里和她做爱,她一开口唠叨,他就敲碎她的头盖骨,然后把尸体丢进附近的小溪里。    
    丽迪亚·约翰森,宾州巴克郡,一九六年,六岁。    
    他在采石场附近的山丘上挖了一个小洞穴,在里面耐心等候,她是年纪最小的受害者。    
    温蒂·瑞奇,康涅狄格州,一九七一年,十三岁。    
    温蒂在一个酒吧外面等她爸爸,他在树丛里强暴了她,然后把她勒死。那次他恢复了意识,不像以往一样作案之后昏昏沉沉。他听到说话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他把温蒂的遗体拉过来,脸部朝向自己,然后轻咬她的耳朵。“喔,老兄,对不起。”他听到有人向他道歉,原来是两个喝醉酒的男人走进树丛方便。    
    我看到一座座飘浮在空中的坟墓,阵阵冷风迎面吹来,寒气逼人。哈维先生留下了许多纪念品,受害者的灵魂附着在这些充满回忆的物品上,屋子里处处可见飘浮的灵魂,但那天我顾不上多看她们,匆忙回到琳茜身边。    
    我刚回过神来跟着她,琳茜就起身了。我们一起走上楼梯,她觉得自己好像塞谬尔和霍尔爱看的僵尸片中的主角:眼睛直视着前方,后脚跟着前脚,一步步地往前走。她走进楼上的一个房间,这里在我家是爸妈的卧室,她在房里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她在楼上的过厅中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她走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在我家是我的卧室,在这里则是哈维先生的卧室。    
    这个房间里东西最多,她必须尽可能不弄乱屋里的摆设。她把手伸到堆在架子上的毛衣之间摸索,她以为在那种暖和的地方会摸到一把刀、一支枪,或是一只被“假日”咬过的圆珠笔,但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忽然间,她听到某种声音,她辨别不出那是什么声音,转身继续走向床边。床头灯还亮着,灯下摆着哈维先生的笔记本,她走过去看看,又听到一个声音,但她依然没有理会。车子驶进家门,煞车发出尖锐的声音,有人猛力关上了车门。    
    她翻阅笔记本,里面有许多梁柱、钻子、塔楼和拱架的钢笔画,她看着各式各样的测量和摘要,这些对她都不具任何意义。她翻到最后一页,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哈维先生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时,琳茜看到一张铅笔画出的素描,这幅小小的素描上有个凹下去的地洞,地洞的一旁有个架子,里面有个壁炉,还画出了如何把地洞里的烟雾排送到外面。琳茜看到纸上蜘蛛般的字迹——斯托弗兹玉米地,目光如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开。我的臂肘被发现之后,新闻报导中曾提到可能的案发现场,若不是读了这篇报导,她也不会知道玉米地的主人叫做斯托弗兹。现在她终于知道我一直想告诉她的事情:我就死在这个地洞里,我在洞中奋力挣扎,放声尖叫,最后还是失去了性命。    
    她撕下那一页,哈维先生已经走到厨房弄东西吃,他做了一个他最爱吃的肝泥香肠三明治,还洗了一盘青葡萄。听到木板吱吱嘎嘎的声音,他的身子随之僵硬,木板再度作响,他挺直身子,突然醒悟了。    
    葡萄滚落到地上,他跨出左脚,一脚把葡萄踩得稀烂。琳茜冲到铝制百叶窗边,想办法打开锁得紧紧的窗子。哈维先生一步两级地冲上二楼,琳茜钻出窗外,跳到屋顶上,他冲到二楼过厅,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琳茜弯起身子从屋顶上滚下去,压破了屋旁的一支排水管,哈维先生冲进卧房时,她已经掉在树丛、杂草和乱七八糟的肥料中。    
    但她没有受伤,谢天谢地,她没有受伤!幸好她年轻,身手灵活。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扑到窗边,正想爬到窗外,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她跑向邻家的树丛,背上丝光印制的数字格外醒目:5!5!5!    
    原来是穿着球衣的琳茜·沙蒙啊。


第三部分战场上一个人的应变能力最快

    琳茜回到家时,塞谬尔和爸妈、外婆一起坐在客厅里。    
    “噢,天啊!”妈妈最先隔着门上的小方格窗看到琳茜,马上大叫起来。    
    妈妈一打开大门,塞谬尔就冲到妈妈和琳茜之间,琳茜走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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