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叫花子做的策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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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自从带着这个相机，就大不同了，当女孩发现在注意她时，都冲他莞尔。我们这才明白老艾为什么这么热爱摄影，同时也激发了老杜、姚骁和我对摄影的兴趣。也许下次聚会，你看吧，每人身边都会放着一部又大又蠢的相机。后来提起他给大家拍的聚会照，大家说也没觉得好在哪里，老艾说五年以后你们再看，就知道它的艺术价值了。
聊着聊着饿了，便招呼服务生上酒上菜。姚骁一见吃的，眼睛就放亮。他自己说，他对人生各种目标的追求都源自对食物的追求，他对食物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激情的热爱，这种热爱不是随便能够培养的，是源自他那不受思维控制的植物神经系统。每当他在工作中遇到难以克服的障碍，心灰意冷时，他就会把这个项目想象成一个肘子，浑身顿时就有了使不完的劲。奥运冠军刘翔曾说过，如果参加决赛的八位选手重新赛一场百米，那他肯定是最末；但只要在百米跑道上放上跨栏，那就不一样了，他就是第一。姚骁也是如此，那时，他是班上跑得最慢的之一，可一旦手里有了饭盒，那就不一样了，飞奔如云，不要说全班，全校也没几个赛过他的。无论是抢在下课铃声刚刚响起的那一刹那冲出教室，还是拨开众人冲下楼梯，以及在食堂与教室之间的开阔地一人领跑，反应之迅速，动作之敏捷，都无以伦比。有一次，我和姚骁一块吃饭，就我们两个人，一共要了七个菜，包括一锅羊蝎子，四扎黑啤，两碗饭。从七点吃到十点，最后盆干碗净，姚骁还有点意犹未尽，对我说：“今儿就算了，我正节食。”
吃着吃着，老艾夫人梁丽来了。老艾挨个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吴冬梅，这位是冯旭东，这位是黄小东，这位是杜卫东……怎么搞得全是东啊！”四位“东东”不好意思欠欠身，说“没坐好，都挨在一块了！”梁丽也是搞旅游的，老艾曾是旅游出身，我们三个自然要聊聊旅游业。
粱丽对我说：“旅游太毁人，整个一个大染缸，多亏艾禹出来了，要不然不知堕落成什么样呢！”
我喝了点酒，话就有些多：“可不是吗？我深有同感。你知道我以前的我有多清纯，也不爱说话，特严肃，还时不时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望着满天星空，思考活着还是死去的问题。可自从干了旅游，我变得简直不认识自己，谎话张口就来，故事随口就编，一高一矮的两块石头，只要挨得近点，我就能给你演绎一个阿哥阿妹生死恋的故事。每天除了吃，就是玩，思考问题所用大脑的那个部位就是婴儿常用的部位，我已经好久没思考过世界是物质还是意识这类的问题了。以前特在意别人说我什么，若批评我两句，可难受了。现在，整天都是投诉、抱怨、指责，听得多了，心理素质也给培养出来了。你愿说就说你的，只要你不动手打人，不放出狗来，我一点都不紧张。在四中时，我还是个害羞的小男孩，看了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就觉得做了一件丢人的事，大学里，暗恋一个女生半年，都不敢向人家有所暗示，只是望着女孩的倩影，想象着各种各样巧遇的情景。等发现人家有男朋友了，只好孤零零一人在操场的雪地里喝闷酒，伤感地唱着‘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说初吻了，连初拉都没有经历过。初拉，就是初次拉手。你看，多纯真，多像四中出来的。”
这时多亏姚骁夫人陈海英来了。姚骁忙着给大家介绍：“这位是你仰慕已久的艺术家——艾老，这边是吴冬梅、冯旭东、黄小东、杜卫东……”四位东东又欠欠身，说“不好意思，没坐好。”
陈海英和老艾在一旁探讨一下艺术人生，我和梁丽继续对旅游业发牢骚。
女生因好久未见，三个人聊得火热，别人也插不进嘴，姚骁巡视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女生可以聊，只好没话找话讪讪地对身边的杜卫东同学说：“今年秋粮长势好像不错。”
杜卫东想了想，说“还不能这么说，根据历史资料，如果到十一月份没有重大灾害，全国80％的主产区取得丰收，才可以下这个结论。”这个杜卫东，上学时沉默寡言，用冯旭东同学的话说“三年没听过他讲话”。他何止不爱讲话，三年他连梦话都不说。就这么一个好沉默的人，毕业后竟然从事了一项不说话就挣不到钱的工作（律师）。工作对人的改变往往胜于学校，现在的杜卫东变得不仅能说会道，滔滔不绝，而且十分严谨，言多无失。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被老婆抓住过把柄。
大家又要了些酒，湖面上的雨好像大了一些，远处的写字楼都掩映在烟雨朦胧之中。
这时，不知是谁随便提了一下当初年级里学习好的同学，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过去这么多年了，杜卫东还耿耿于怀说：“那些简直不是人，牲口！”后来提到蒋硕同学（当时年级里有名的学习尖子），老艾也不聊艺术人生了，凑过来赞叹道“那可是大牲口！”他说这话时还要站起来，就好像国民党军官提到蒋委员长，坐着就是大不敬。我说：“三班有一个学习特好的，虽然我都忘了他的名字了，但我还是记得他是牲口。”老艾说：“那个可不是一般的牲口，那是牲口中的牲口，连牲口都认为他是牲口。”不会唱戏的人不会敬佩梅兰芳，不会下围棋的人不知道李昌镐多么高不可及，没有亲身经历那场你死我活的三年学习的人不知道那些人多么厉害。我那时被累得就剩半条命，才保住了班上三十多名的位置，你说能不让人由衷地崇拜他们。
聚会在一片对牲口的赞叹中结束了。那个歌手还在闭着眼唱，面前还只有那个女孩，老艾还在等她莞尔……
同学聚会二
上次聚会之后，一直忙于业务，也没顾得上向同学汇报。这几天，生意略微清淡，有些闲暇时间，能把聚会的情况写下来，与大家一起，分享聚会的快乐，分享旧时的回忆。
这次聚会人数不多，只有许尚栋，范玉宏，赵广宇，柳鹏，我，田晖，还有她的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的职务也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忙了。姚骁每天在北京上海之间来回转悠，上午还在北京，下午也许就在上海了，晚上又回北京吃晚饭了。他把上海当成北京郊区，每天过着“今宵酒醒不知何处”的生活。于畅同学在开发区又开了一家汽车装饰分店，正忙于市场推广。张爰同学为了网通的重组合并，已经没有什么节假日了。朱立志局长一到周六周日，就要接受人大代表的质询，也没有空闲时间。不过，聚会的前一天，立志进京开会，我们还见了一面，一块吃了顿午餐。立志还是老样子，吃完饭，就按捺不住自己，想奔向后边厨房，和大师傅们握手，对他们说声辛苦了，感谢他们在大热天，为广大人民群众做出这么好的饭菜。这回被我摁住，没去。
我们聚会是在工体的保龄球馆，几个同学陆续来了。当大家以为没有人再来的时候，柳鹏跑来了。柳鹏好久没见了，也许是结婚晚的缘故，还是那样英俊潇洒，不像我们过早地背上家庭的负担，两鬓苍苍十指黑，有点像中年闰土了。
大家到齐之后就开始打保龄球，每个人都打了几局。赵广宇同学还是像上学时那样，干什么都特专注，忘我，完全沉浸其中。打保龄也是如此，随着手臂轻轻把球抛落出去，一头长长的秀发飘落下来，眼神专注地看着球滚向远处，当看到球把瓶子都打倒了，便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这使我想起上学的时候，也许是高二，那一年是世界和平年。各个班都在传唱两首歌《让世界充满爱》《明天更美好》，那时，咱们班也组织合唱这两首歌，我因为唱法独特，没让上台，只能在底下观看。我记得赵广宇在台上，在第二排，给我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她唱得有多么好，而是她唱得太投入了，太忘我了。那时，我觉得她人虽然望着台下的同学，估计她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她眼前肯定浮现的是索马里、卢旺达、波黑……一曲《让世界充满爱》没有让整个世界充满爱，倒让年轻的赵广宇同学充满了爱。
赵广宇，一个始终生活在自我梦里的女生……
说到唱歌，不得不提徐宇斌同学，有次聚会，大家一起去唱歌，徐宇斌那带着童稚的嗓音真让人着迷。一曲小虎队的《放心去飞》，唱得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真想马上拉开歌厅的门，出去大干一场。聚会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一张CD盘都没买，听什么都不是味。
闲话扯得远了，还接着说打保龄球吧。打完保龄球，我们便到楼底下的餐厅吃饭，这是一家台湾风味餐厅，连给我们点菜的服务员也是台湾人。我们找了一间僻静的单间，房顶很高，黑色的幕帘垂下来，头顶上一抹淡淡的，幽幽的灯光直直照着桌面。这真是一个适合三十多岁的忧男怨女光低头吃饭，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的地方。
饭菜点完了，还没有上来。大家趁这个空间随便闲聊，柳鹏说在他的印象中，中学比大学快乐，学业也不算重，活得比较轻松。许尚栋同学说：“咱们那时的教育还是有问题，太重视分了，大好的青春全为了挣分了。”我说：“那时学校和老师给咱们的压力太大了，动不动就考试，动不动就排名，压力太大了。王京宏的老婆曾经和我说过，她说和王京宏结婚之后，发现王京宏有一个毛病，半夜时常被吓醒，满头虚汗，一问，回答：‘又梦见考数学了。’”
柳鹏说：“学校其实没有必要把学生弄得那么紧张。大家都是各自学校的尖子，不用怎么施加压力，也会学得挺好的。变成朱立志那么学习差的还真不容易。”
我说：“立志现在可不把学习差当回事，反引以为荣了。那次，立志当局长，我们一起前去祝贺，他见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学习好没用吧！’”
说着，说着，饭菜满端上来，大家举起酒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便纷纷拿起筷子，直奔“主题”了。一轮过后，有人发出感慨：“上学时候，要有这么好的饭菜就好了。”大家深有同感，那时学校的伙食比起现在实在太差了，正处于青春期的我们肯定得不到充足的营养。我记得艾三军时常偷着到学校旁的刀削面馆补一补，不过他每次去我都知道。因为他每次偷吃回来，脸上都要长点什么，高二时候，一班和三班的住宿生实在忍受不了学校的伙食，便搞了一次“反饥饿”斗争，联名写了一封意见信。我还记得我在联名信上写的话：
轻轻的捧起你的碗，
为你把眼泪擦干，
……
那次斗争，我们取得了胜利，食堂负责人专门利用一个晚自习向住宿学生汇报改进措施。其中一条印象深刻：
以前我们做菜是切完了再洗，现在经过研究，我们决定改成洗完了再切。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大家肚子都垫了底，便漫无边际的闲聊了。不知谁先提起：“你看现在的孩子多早熟了，初中就知道谈恋爱，我们那时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纷纷感慨，那时什么都有，有青春，有梦想，有蓝天，有星星……唯独没有花季里的恋情。的确，我们那个年代，一是大家都比较纯真，二是学校管得比较严，所以校园里很少有谈恋爱的，即使有一些先知先觉的同学，也不敢在学校里有什么动作。那时，别人不好说，我只知道我除了学习，下了课就想着用刀子把木头削成个匕首，或者和立志一起发现一个新的物理定律，根本没想过要约个女生什么的。有时周日不回家，女生邀请我和立志去逛街，我和立志坚决不去，一直怀疑女生是借逛街之机让我们俩个给买冰棍吃。那年冬天，女生宿舍中煤气，我只知道扇着两只胳膊在楼道里乍呼：“不好了！不好了！女生中煤气了！女生中煤气了！”要是现在，早就一脚踹开门，抱起一个心仪已久的，就奔向学校旁边的北大医院，最好北大医院还不收，接着抱着送往积水潭医院。
到了大学，青春期结束，才知道世界上男女之间除了同学关系还有别的关系。可已经晚了，全系120人，只有7个女生，想找个最丑的追求追求，人家还看不上我。校园的舞厅经常可以看到男生和男生跳舞，或男生和椅子跳舞。
嗟乎！僧多粥少，狼多羊少，我只有夜幕降临时，望着宿舍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枯树，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
“曾经以为有更好的，反反复复才知道，最好的曾经就在身边……”
美丽的清华没有美丽的故事，只有荷塘里淡淡的月光，还有那白发的先生……
聚会结束了，相聚便意味着分手，分手也许意味着下次相聚。四中即将迎来百年校庆，但愿那时能有个大团圆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