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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怎么办?-第45部分

小说: 怎么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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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让我看看。”

  他重又摊开字条。这一次,韦拉·巴夫洛夫娜不断地抬起头来望着别处,她显然是在背诵字条,并且检查自己记得牢不牢。过了几分钟,她叹了口气,目光不再离开字条了。

  “现在我看已经行了吧。别再看了。都十二点了,我还想跟您说说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因为我认为您了解了我的看法对您有好处。您同意吗?”

  “同意。”

  话音还没落地,顷刻之间,字条就在烛火中烧掉了。

  “哎呀!”韦拉·巴夫洛夫娜惊呼起来,“我说的不是那个,您干吗烧掉?”

  “不错,您只是说您同意听听我的意见。不过没有关系。总有一天要烧掉的。”拉赫梅托夫说着,坐了下来,“何况还留了字条的副本。现在,韦拉·巴夫洛夫娜,我要向您发表我对这件事的意见。我从您讲起吧。您想离开。为什么呢?”

  “我留在这儿很痛苦。许多地方都叫我想起过去,触景生情,不能不伤心。”

  “不错,这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是您到别的地方难道就能好受得多吗?只能稍许好受些。其实您这是干什么呢?为了图一时的解脱,您就把五十个人抛下不管,听任她们走哪算哪,可她们的命运却取决于您呐。抛下她们不管,这样好吗?”

  拉赫梅托夫那沉闷的、庄严郑重的语调消失不见了!他说得生动、轻松、朴素、简洁,充满活力。

  “可是我想求求梅察洛娃。”

  “这不行。您并不知道她能不能接替您管工厂,因为她这方面的能力还没有经受过考验,而管工厂需要的是颇不寻常的能力。我看别抱多大希望,没人能接替您,您离开会使工场遭殃。这样好吗?您会葬送掉五十个人的幸福,这几乎是不言而喻的,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为什么?为了图自己一时的合适。这样好吗?为图自己一时的解脱考虑得那么细致入微;可对别人的命运却那样漠不关心!对于您处理事情的这一面,您看该怎么说好?”

  “您为什么不劝阻我呢?”

  “您未必听得进去。再说,我知道您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事情没有什么严重的。您有错吗、’

  “我完全错了。”韦拉·巴夫洛夫娜有几分开玩笑似的,也有几分甚至不止几分认真地说。

  “不,这还只是您的过错的一个方面,全部过错还要大得多。但是只有帮助您改正另一个尚可改正的过错,才是对您的悔悟的最好的奖励。你现在平静了吧,韦拉·巳夫洛夫娜?”

  “嗯,差不多了。”

  “好。您以为玛莎睡了吗?您现在需要她做什么事吗?”

  “当然不需要。”

  “您既然已经平静下来,那么有可能想到该提醒她睡觉了,都十二点多啦,她早上又得起早。谁应该想到这件事呢,是您还是我?我去告诉她,叫她睡觉。您又有所悔悟了,对于新的悔悟该有新的奖励:我这就顺便去搜罗搜罗,看那儿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您当晚饭。您到这会儿还没有吃午饭,我想您现在胃日该好了吧。”

  “是好了。经您一提,我看不但好了,而且好极了。”韦拉·巴夫洛夫娜畅快地笑着说。

  拉赫梅托夫拿来中午吃剩的凉菜玛莎只给他了于酪和一个罐蘑菇,这份小吃配得很开胃还带来两份餐具,都是他自己搞来的。

  “您看我多能吃,拉赫梅托夫,看来我是饿了。先前我并不觉得饿,我不仅忘了叫玛莎吃,连自己也忘了吃,所以我虽有过错,可都不是有意害人的。”

  “不错,是我替您想到了您的胃口,其实我并非那种只关心别人的怪人,我自己也饿了,我午饭没吃饱,虽然我吃了很多,足够别人吃一顿十的,甚至还不止呢,不过您知道,我的饭量抵得上两个庄稼人。”

  “啊,拉赫梅托夫,您是一个善良的天使,您不仅只关心我的胃口。不过您为什么待了一整天都不给我看那张字条?您为什么要这么长久地折磨我?”

  “理由很充分。必须让人看见您是多么悲伤,再把您悲痛欲绝的消息传扬出去,由此那件使您悲伤的事情才能令人信服。因为您是不愿意装假的。何况任什么东西都无法替代天性,天性的表现还是要令人信服得多。现在有三条渠道可以证实那件事:玛莎、梅察洛娃和拉赫莉。梅察洛娃是特别重要的一条渠道,她会将消息传给您所有的熟人。我很高兴您能想到把她请来。”

  “您真狡猾,拉赫梅托夫!”

  “对,这招真高:一直等到深夜才说。不过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他自己。”

  “他多好啊!”韦拉·巴夫洛夫娜感叹道,可是老实说,这感叹声中没有伤感,只有感激。

  “哎哟,韦拉·巴夫洛夫娜,我们以后再去评说他吧。最近他确实样样事都考虑得挺周全,干得也很出色。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发现他的一些过错,而且是很大的过错呢。”

  “不许您这样说他,拉赫梅托夫,您听见了吗,我要生气啦。”

  “您发脾气?这可得受罚。还要我继续罚您吗?你的罪状书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呢。”

  “罚吧,罚吧,拉赫梅托夫。”

  “听话有赏。听话总会得到奖赏的。您这儿一定能找出一瓶酒来,您喝点酒没坏处。上哪儿去找?餐柜还是碗橱里?”

  “餐柜里。”

  餐柜里有一瓶白葡萄酒。拉赫梅托夫硬叫韦拉·巴夫洛夫娜喝了两杯,他自己却抽起雪茄来。

  “可惜我也不能陪您喝三四杯,我挺想喝。”

  “难道您也想喝吗,拉赫梅托夫?”

  “也馋得慌,韦拉·巴夫洛夫娜,也馋得慌,”他笑着说,“人是软弱的。”

  “您还软弱,真没治了!但是拉赫梅托夫,您使我感到惊奇。您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为什么您老是像个怪物那样阴沉沉的?现在您这人可是又亲切,又愉快。”

  “韦拉·巴夫洛夫娜,现在我正在执行着一个愉快的任务,怎么还能不愉快?可这种情况是偶然的,很难遇上的。一般看见的全是些不愉快的现象,怎么能不变成阴沉沉的怪物?韦拉·巴夫洛夫娜,您既然碰巧看到了我也愿意总能保持这种愉快的心境,我们又能敞开心扉无所不谈,那就请把这当成个秘密,别叫人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当个阴沉沉的怪物的。我自己除了希望执行我的任务之外,还希望享受生活的欢乐,当人们没有注意到这点时,我比较容易执行我的任务。他们本来想方设法邀我一起娱乐,现在也死心了,我也无需为拒绝各种邀请而耽误时间了。为了让您容易把我想象成只是一个阴沉沉的怪物,我还要继续审问您的罪过。”

  “您这还不够?您已经找出两条了:对玛莎漠不关心,对工场漠不关心。我都表示悔过啦。”

  “不关心玛莎只是个疏忽,不能算罪过:即使玛莎把她那困得睁不斤的双眼再揉上一小时,她也不至于死掉,如今怀着愉快的心情这样做,因为她觉得她在尽自己的责任。但是提到工场,我的确想责骂您。”

  “您不是责骂过了吗?”

  “责骂得还不够,我要痛快淋漓地骂您一顿。您怎么能撤下工场不管,任它毁掉呢?”

  “可我不是已经悔悟了吗,况且我也没撇下工场不管:要知道梅察洛娃答应接替我啦。”

  “我们已经谈过,您打算请她来接替您,这是不足以来谅解您的。这是搪塞,只能暴露您的新罪过。”拉赫梅托夫渐渐地又改用了严肃的、虽然不算阴沉的语调。“您说由她接替您,这件事决定了吗?”

  “是啊。”韦拉·巴夫洛夫娜预感到事情的确有些严重,说话时再也没有原先那种戏谑的口吻了。

  “那么情看。事情是谁决定的?是您和她。根本不问问那五十个人是否同意这样的变动,她们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她们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就作出了决定。这就是专制啊,韦拉·巴夫洛夫娜。您已经有了两大罪状:冷酷和专制。可是第三条罪状更加严重。您的那个机构相当切实地符合人们对生活方式的合理设想,它作为一个相当重要的实例,证明了其设想是有可能实践的,而能够证明这方面的实例又相当少,因此每一个实例都是弥足珍贵的。您却使这个机构冒着毁灭的风险,使它从一个表明您的信念有可能实践的例证,变为表明您的信念无法实行和荒谬可笑的证据,成为批驳这一有益于人类设想的手段;您给黑暗和邪恶的维护者提供了反对您那些神圣原则的口实。现在我不必去说您破坏了五十个人的幸福五十个人无关紧要!您还危害了人类的事业,背叛了进步的事业。这,韦拉·巴夫洛夫娜,用教会的话语来表述叫做亵渎圣灵罪,人们说,对人的任何其他罪过都可以宽恕,惟独这个罪过却绝对不能,永世不能。对吗,罪人?不过好在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您仅仅是思想犯罪。可是您还真的脸红了,韦拉·巴夫洛夫娜。好,我来给您些安慰吧。如果您还不太痛苦,您就连在思想中也不会犯罪的。所以肇事的真正罪犯是那个使您悲痛欲绝的人。而您却居然没完没了的说:“他真好,他真好!”

  “怎么?您认为我的痛苦是他的罪过吗?”

  “不是他还有谁?毫无疑义,他对整个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这是完全不应当有的。”

  “对,我不应该有这种感情。但是它却不召自来,我还努力压制过它呢。”

  “瞧您说的,什么不应该。您错在哪儿,您并没看出来,丝毫错也没有,为什么要怪罪自己呢!这种感情是您和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这两个人的性格凑在一起的必然产物,不是这样产生,就是那样产生,它终归是要滋长起来的。在这儿决定性的感情完全不在于您爱上了别人,爱别人只是一个结果,决定性的感情是您对你们原有的感情不满足了。这种不满会通过什么方式来增长呢?如果您和他两个或者只是你们当中的一个是没有修养的鲁莽的粗人或坏人,那它只能通过寻常的方式来增长:夫妻不和。如果两个人都不好,你们会吵架对骂,要不就是一个骂人,另一个挨骂。总之,家庭成了相互折磨的场所,正像我们在大多数人的夫妻生活中看到的。这场所当然不会妨碍对别人爱情的增长,但是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相互折磨、吵架对骂上。您的不满不可能采取这种方式,因为你俩都是正派人,它只能通过最轻松、最温和、最不伤感情的方式来增长,那就是爱情转移到别人身上。所以这里我们没必要谈论对别人的爱情,问题的实质完全不在这儿。问题的实质在于对原先的处境不满,不满的原因是性格不合。你俩都是好人,可是,韦拉·巴夫洛夫娜,当您的性格成熟起来,不再像小孩那样不定型,而具有了一定的特点时,您和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便显得不太适应了。你俩中间是谁有什么地方该受责备呢?您瞧,我也是个好人,但是您能跟我过得了吗?您跟我苦不堪言,会上吊的,您认为您能跟我过多少天?”

  “最多几天工夫。”韦拉·巴夫洛夫娜笑道。

  “他虽不是像我这样阴沉沉的怪物,您和他也还是很不协调的。谁该首先发觉这一点?谁年纪大?谁的性格定型得早些?谁具有更丰富的生活经验?他应该预见到这点,让您做好准备,不致于惊慌失措和过度悲伤。而他直到那时才懂得这点,他早该料到却不曾料到,那时不但这种不满的感情已经充分滋长出来,就连这种感情引起的后果另一种感情也产生了。为什么他没有预见到,没有发觉呢?他笨吗?他够聪明的了。不,他由于粗心、疏忽,韦拉·巴夫洛夫娜,忽视了他跟您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您却没完没了地说:他真好,他爱我!”拉赫梅托夫渐渐兴奋起来,说话已颇为激动。但是韦拉·巴夫洛夫娜打断了他。

  “我不该听您的,拉赫梅托夫,”她用强烈不满的口气说,“您把我感激不尽的人骂得狗血喷头。”

  “不,韦拉·巴夫洛夫娜,如果您不要听这个,我就不再说了。难道我是今天才看到这点吗?难道我从今天开始才能够指出这点吗?您要知道,假如我觉得需要跟人谈话,那是谁也无法躲避的。我本来是能够早就向您指出的,但是我却一直沉默着。而现在我既然开口了,那就是需要开口了。不到时候,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您已经看到我把那张字条在口袋里揣了整整九个小时,虽然我看着您觉得可怜。但是需要沉默,我就保持沉默。因此,现在我既然说出来,那就是该说了,其实我老早就考虑过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跟您的关系这个问题。”

  “不,我不愿听啦。”韦拉·巴夫洛夫娜异常激动地说道,“我请您住口,拉赫梅托夫。我请您走。我很感激您为我用去了一个晚上,但是我请您走。”

  “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

  “好啦,”他笑道,“不,韦拉·巴夫洛夫娜,摆脱我可不大容易。我预料会有这种可能,所以采取了措施。烧掉了的那张字条是他自行写的,这儿还有一张是我求他写的。这一张我可以留给您,因为它算不上凭证。请拿去吧。”拉赫梅托夫递给韦拉·巴夫洛夫娜一张字条:

  亲爱的朋友韦罗奇卡:

  你要听完拉赫梅托夫对你说的一切。我不知道他想对你

  说什么,我也没有托他转告什么,他想对你说些什么,他甚至

  没有向我暗示过。但是我知道他从来不说多余的话。

  您的德·洛

  七月十一日夜二时

  韦拉·巴夫洛夫娜把这张字条吻了不知多少遍!

  “您干吗不先交给我?您也许还有他的什么东西吧?”

  “不,再也没有了,因为再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了。我干吗不先就交给您吗?不需要它的时候,没必要交给您。”

  “我的天,怎么不需要?我们分手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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