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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帝业缭绕-第69部分

小说: 帝业缭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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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那梦中惊心动魄的场景如此逼真,令她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不,不会的,楚璃是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亲上战场。”微浓自言自语着,如此安慰自己。
    正想着,陈功折便从外头回来了,买了几只鸡,还有活鱼与蔬菜。微浓想借下厨之机去忘记那些纷扰的梦境,便自告奋勇地展示厨艺,陈功折也由她去了。
   

第147章 难舍难分(三)

    如此平安度过了几天,微浓果然遇上两拨官兵前来盘查。幸好陈功折上下打点,又与官兵们称兄道弟,她才勉强躲过一劫。
    只是初一和元宵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这令她十分担忧。
    腊月就此悄然而逝,因着燕楚交战的缘故,天府城也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一片凄凉景象。微浓听陈功折说,楚王一连派出朝内三位大将,却无一人能抵挡得住聂星痕的攻势,开战以来楚国节节败退,腊月里又丢了三座城池。只不过聂星痕没再屠城。
    微浓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当真是复杂难言。作为一个燕国人,她自然不希望燕国输;可她也不希望楚璃输……她私心里还是希冀两国能够停战言和,恢复邦交,就像从前那样。
    九州自古以来有个规矩,正月里不能开战,否则将会破坏国祚。燕楚两国自然也遵循先辈们留下的传统,暂时停战休整一月。
    微浓本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还不到两天,一个更大的打击随之而来——楚璃要挂帅亲征!
    当陈功折将此消息告诉她时,她正在洗碗,手却突然一抖,立刻打碎了两个碗碟。她想起了那个梦境,想起了楚璃未愈的右手,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猛地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将要永远地失去楚璃了!
    “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朝中没人了吗?为何要太子挂帅亲征?”微浓急切地反问。
    陈功折叹了口气:“一则,朝中几员大将死的死、败的败,无人是聂星痕和明尘远的对手;二则,眼下形势不利,军风颓废,殿下亲征能鼓舞士气;三则,王上已经许诺过,只要殿下扳回败局,您离宫一事便不予追究了。”
    微浓听后连连摇头:“他这又是何必……聂星痕已经杀红眼了。”
    “说来这个聂星痕,”陈功折欲言又止地道,“您对他了解吗?”
    微浓想起聂星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冷笑一声:“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陈功折见她言语间对聂星痕颇为不满,才忿忿地道:“听说是他一力主战,燕王才会派兵攻楚。也不知我们楚国欠了他什么,他竟下得了如此狠手!”
    “你说是聂星痕一力主战?”微浓心头一窒,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若说三年前她来楚国和亲时,还能说服自己有一丝丝地理解聂星痕,那么这次,她完全对他失望了!不,不是失望,是痛恨!
    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何要主战?为何总是扰乱她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破坏她唾手可得的幸福!
    想到此处,微浓猛地闭上双眸,难以遏制地脱口:“聂星痕若敢伤害楚璃,我必与他同归于尽!”
    陈功折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半晌,才叹息一声:“殿下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
    ……
    得知楚璃即将出征的消息,微浓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待到翌日清晨,她心里实在难受得不行,便计划着偷偷溜到城门口,去看看太子亲征的队伍。
    她几乎能够想象,楚璃亲自挂帅出征,会有多少百姓为其送行。而自己,只要远远地、远远地再看他一眼就好。
    这般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天色尚暗,隔壁陈功折还没醒来,她换了身男装,打算就此悄悄出门。
    然而人还未走到大门口,她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心头一紧,赶忙跑到陈功折的屋外,正打算敲门,后者却已经听到了动静,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拾起佩剑夺门而出。
    陈功折看了一眼微浓的装扮,眉头一蹙,也顾不上多问。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拔剑抵在门缝中央,这才故意打了个呵欠,口齿含糊地问道:“大清早的,谁他妈来打扰老子的清梦?”
    外头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陈大哥,是我们。初一和元宵!”
    陈功折一愣,警醒之意已生,骂骂咧咧地道:“唔,什么初一元宵的,老子还腊八呢!滚滚滚,滚一边儿去!别跟老子攀亲戚!”
    门外之人沉默片刻,又急匆匆地说道:“‘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这是楚璃与陈功折事先约定的暗号,若有“自己人”前来,便用此暗号接头。陈功折这才稍稍放松警惕,连忙将门闩打开,但见初一和元宵打扮成了寻常小厮的模样,捏着包袱站在门外,均是满脸憔悴之意。
    “陈大哥!”两个姑娘齐齐唤道,未语泪先流。
    陈功折忙将两人拉进屋内,又特意朝外看了看,临近清晨的街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你们怎么过来的?”他一面关门一面发问。
    元宵只顾着抹眼泪,初一倒还冷静些,啜泣道:“是殿下派人送我们来的,马车在前头两个路口就停下了,我们自己找过来的。”
    陈功折明白了,定是楚璃担心暗语外泄,才让初一和元宵自行过来。
    三人正说着话,躲在屋里的微浓也终于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她心里又欢喜又庆幸又愧疚,立刻上前抱住两人,连连道歉不止。
    三个姑娘抱在一起埋头痛哭,哭了半晌,才各自说起这一个月里的遭遇。原来微浓逃离之后,楚璃勒令云台宫上下一切如常,假装不知。待到楚王发现之时,已是五天之后,他不舍得质问爱子,便将初一和元宵打入天牢,欲严刑逼供。
    楚璃面上不敢再忤逆楚王,私下里却将狱卒们都打点好了,说是“严刑逼问”,实则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两人只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如此在天牢里呆了十余日,楚璃便以“挂帅亲征”为条件,说服楚王将两人放回了云台宫。直至昨晚,他又特意交代她们换装,今日一早便借着赴战场的机会,将她们送到了这里。
    微浓听完初一和元宵的遭遇,又见楚璃如此护着她们,心里既感动又难受,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元宵则是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不停感慨:“怎么就突然打仗了呢?不是说,燕楚一直交好的吗?”
    “朝堂之事风云变幻,谁又说得准呢!”初一到底稳重些,忧心忡忡地叹气:“如今只希望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停战和解吧!”
    微浓和元宵连连点头。前者正打算再说句什么,忽见陈功折突然闯了进来,面上尽是惊喜之色:“娘娘,殿下来了!”
    “什么?!”微浓倏然起身跑到园子里,但见熹微晨光之中,一个身披银色铠甲的男子挺拔而立,正含笑朝她望来。薄薄的日光在他周身洒下浅金色的耀芒,仿似他亘古以来便已矗立在此,任岁月流逝山河变迁,风姿不改,身姿岿然。
    “楚璃……”微浓眼眶一热,竟不敢迈步上前,唯恐这是自己一时的梦境,一旦靠近便会回到现实。
    楚璃依旧淡淡笑着,主动朝她伸出左手:“来,让我看看你。”
    微浓这才安放下一颗悬空的心,一下子扑进他怀中,顾不得铠甲的冰冷硌手,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
    楚璃将她从怀中拉起来,已是无暇互诉衷肠:“大军今早征发,我特意拐过来看看你,马上就得离开。”
    微浓心头猛地一疼,看着头盔下那张清朗绝尘的面庞:“你怎么瘦了……”
    楚璃不答,低头将腰间的惊鸿剑解下来,交到她手中:“拿着防身。”
    微浓看了一眼手中的惊鸿剑,连忙摇头:“不行,这剑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又没说送给你,只是借你防身。”楚璃轻笑出声:“你权当暂时替我保管,如今宫里人心惶惶,父王也无暇顾及惊鸿剑,万一被人盗走了怎好?”
    微浓情知时间宝贵,也不愿在此事上耗费,只得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五个字,她说得很慢,又很急切。这一刻,她真得把自己当作楚璃的妻子了,丈夫出征,妻子送行,她在殷殷嘱托他保重自身,早日归来。
    “等你回来,我们就圆房。”她又添上一句,却是毫无赧然之色,而更像是一个承诺一种渴盼,一句迫切的剖白。她唯恐今日不说,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我若能回来,咱们立刻圆房。”楚璃迅速点头,面上笑意不改,可下一句出口的话竟又如此残忍:“但我若回不来,你就不要留在楚国了。”
    “你说什么!”微浓闻言急了:“我是你的妻子,我要你承诺我,一定得回来!一定!”
    楚璃淡淡笑着,似已看透了生死:“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有万一……你也不要太伤心……回燕国去吧!”
    “不可能的!你是主帅,又不用亲自上战场。”微浓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可她强忍着,牢牢抓住楚璃的手:“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聂星痕他……他不会的,你一定不会输给他!”
    话到此处,微浓的情绪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不知怎地,刹那间喊了出来,痛哭流涕:“聂星痕……怎能如此无耻!他究竟要怎么样!他若是敢伤害你……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
    “微浓,不要怨恨。”楚璃以指腹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平静地说:“九州已分裂太久了,四国鼎立之势迟早会被打破……怪只怪我们太过安逸,放松了警惕。”
    他说完这番话,便抬目看了看天色,最后叮嘱道:“万一楚国战败,你就让冀先生送你去燕国大营……聂星痕不会伤害你的。”
   

第148章 难以回头(一)13500票加更

    此时此刻,微浓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只是疯了似地摇头痛哭,拉着楚璃的手不放:“你答应我,无论输赢一定要回来找我!快答应我!”
    楚璃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反手将微浓的柔荑握在掌心。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却蕴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似不舍,又似割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说完这一句,他便让陈功折拉住微浓,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去。
    这一刻,微浓突然有些憎恨他。憎恨他的决绝,憎恨他的铠甲,憎恨那冷硬的耀眼的金芒,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眸,令她泪如雨下。
    “楚璃!”她被陈功折死死钳制住,痛哭得不能自已,可无论她如何挽留、如何呼唤,那个身披铠甲的男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给她一个决然的、笔直的背影,是他身为一国太子最后的骄傲。
    *****
    自楚璃走后,微浓便开始魂不守舍,她将惊鸿剑缠在腰间,就连睡觉都不肯解下来,夜里偶尔还会发噩梦。初一与元宵都担心不已,变着法儿给她做美食,可她还是日渐消瘦。
    正月里虽然停战,但时不时会有关于两国的消息传来。譬如楚国太子已经抵达了前线,譬如誉侯楚珩自告奋勇充当前锋,譬如燕国又增补了五万大军……
    而最最令人诧异的一个消息是——传说楚王为了泄愤,已将楚太子妃、燕国青城公主凌迟了!
    当微浓听到这个消息时,时节已是二月初。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死讯”的缘故,燕军立刻发兵奇袭,由明尘远任先锋将军,三日内又攻下一城,并且残忍地屠城焚尸,扬言“以慰青城公主在天之灵”。
    消息传来,微浓心乱如麻,兀自陷入痛苦之中,一时担心楚璃的安危,一时又担心他会听到这个假消息,更担心聂星痕还会做出什么冷血之举。
    直至二月初八,元宵一大早去上街采买食材,陈功折也在园子里练剑,初一觑着空档悄悄将她拉到屋子里,低声说道:“公主别担心,奴婢今早已设法给燕军传了信,教他们知道您平安无事……”
    “你说什么?”微浓闻言勃然大怒:“你怎么给燕军传的信?”
    初一却没回答,只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切地道:“公主恕罪,奴婢已将咱们的藏身之处告知燕军了……”
    “啪”的一声脆响,初一的话语被骤然打断,她捂着火辣辣的左颊,淡淡垂眸续道:“公主,依照如今的形势,咱们继续留在楚国必死无疑,所以奴婢才斗胆……”
    “好一个‘斗胆’!谁给你的胆子?!”微浓惊怒交织,一把拽起初一,恍然醒悟过来:“你是燕王放在我身边的探子?是不是?”
    初一面色平静地回:“公主说得什么话,王上是您的亲生父亲,您怎么能唤他‘燕王’呢?”
    “那他当我是他女儿了吗?”微浓气得浑身发抖:“他若顾及我的死活,能来攻打楚国吗?”
    初一抿着唇,不再说话。
    微浓也知如今不是发火的时候,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质问她:“你是怎么给燕军传递消息的?谁是你的同伙?元宵是不是也……”
    “元宵什么都不知道!”初一立刻表态,也不再隐瞒微浓,直言道:“公主,您太单纯了!哪个国家没有探子?哪个王宫里头没有细作?楚王宫有几个‘自己人’很奇怪吗?燕宫里也有楚国人,只不过他们藏得深,咱们没找到罢了!”
    “你倒是理直气壮了!”微浓冷冷讽刺她:“也就是说,你从来没将我当成过主子,你来楚国是做探子的?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传消息回去了?”
    初一只得低着头,闷声默认:“奴婢并非有意欺瞒,还请公主恕罪。”
    “好,好!你也知道是欺瞒?”微浓气极反笑:“我当你是姐妹,是自己人,你就这么对我?那你回去找你主子去吧!不送了!”
    微浓说着便要张口去唤陈功折,可她连半个字都没机会喊出来,便被初一一把捂住了口:“公主!您怎么如此固执!如今楚军节节败退,即便太子亲征也改变不了败局了!您还指望楚太子回来救您吗?若楚国当真亡了国,他恨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念着您?”
    初一死死捂着微浓的嘴,不让她发声,又急切地续道:“如今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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