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香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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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宥伦到的时候,王京正对着一桌美食大快朵颐。林宥伦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王京抬起头,只说让林宥伦随意,然后又低头大吃了起来。等他吃饱了,才发现林宥伦面前的筷子根本就没动过。
“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靠,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等着你来我还不得饿死?”王京嘴上抱怨了两句,接着把菜单递了过来,“要吃什么自己点!”
林宥伦摇摇头,“算了,我刚吃过了。”
王京鄙视地冲林宥伦竖了竖中指,他知道自己又被这小子给耍了。
“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王京把放在手边的文件夹递了过去,接着就问起剧本的事情。
林宥伦仔细看了合同条款,他和王京的赌约都白纸黑字地写在上面,王京从没想过自己会输,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在合同上做手脚。林宥伦在两份合同上都签了字,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稿纸,连同其中一份合同丢给王京。
王京翻开那叠稿纸,才看了两眼就愣住了,“老大,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照着剧本拍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合同都签了,林宥伦根本不担心王京会反悔。
他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喝茶看风景,王京却不干了,“我要的是电影剧本,不是分镜头脚本,你把这个都写了,我这导演还当个屁啊?”
“那你当导演是为了什么?”
“赚钱啊!”王京虽然一脸郁闷,但还是认真的回答林宥伦的问题,“我老爹从来都说,讲艺术都是假的,拍电影就是要能赚大钱。”
林宥伦一拍手,“这不就结了,你管这是剧本还是分镜头脚本,我怎么写你怎么拍,最后能赚钱就行了!”
王京一声不吭,拿起那叠稿子接着往下看。才看到一半,他就忍不住放下稿子,再看林宥伦时,眼神里的怀疑全都变成了震惊。他知道这个故事很搞笑,可没想到按林宥伦的想法拍出来会这么有趣,关键是这些分镜头就像被剪辑过,组合在一起就是一部完整流畅的电影。这样的缩减看似简单,可对导演的功底却要求极高,王京自己做不到,他认识的导演也没几个能做得到。
有这样的分镜头脚本,电影前期拍摄时就不会产生多余的镜头,拍摄成本可以压到最低,拍出来直接就是一部完整的电影,后期不用剪辑,更可以缩短拍摄周期。
省时、省力、省钱,还能拍出一部好电影,王京突然发现自己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我真觉得你可以直接去做导演了。”
王京这次是说认真的,不过林宥伦却摇摇头,说:“做导演太累,我觉得还是卖票比较轻松。”
王京笑骂道:“要是卖票的都像你一样,我们这些做导演的还怎么混?”
林宥伦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胖子纯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京嘿嘿地笑笑,低头继续看剧本。
正事谈完,林宥伦看时间也不早了,和王京说了一声,自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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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彭长老和宋兵乙
回到录像厅,林宥伦发现自己卖票那小屋里多出一台电视,问了陆伯才知道,这电视是老板周炳德打麻将赢来的。
听说打麻将还有这奖品,林宥伦也想去试试,还是陆伯接下来的一番话,叫他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不知哪个倒霉家伙,打麻将输了钱,只好把家里的电视拿来抵债,真是造孽啊!”
周炳德好赌,几乎天天都在外面和人打麻将,这次赢了台电视,家里没处搁,就只能搬到这里先放着。
有了这台电视,林宥伦白天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无聊了。最近王京他老爹拍的那部《射雕英雄传》已经在电视上播到了最后一部《华山论剑》,主题曲《世间始终你好》更是唱到了街知巷闻的地步,几位主演更是红得发紫。因为这戏是边拍边播,一个星期放不了几集,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前面的剧集又开始重播。
林宥伦白天看的时候正好赶上重播,陆伯也搬了把椅子跑到这屋和他一起看。要说83年的这部《射雕》人物、剧情都挺经典的,只是林宥伦看惯了后世的武打特效,总觉得这戏里的打斗没什么看头,当然这是他个人的眼光问题,陆伯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别人看这部电视剧都只把目光盯在几个主角身上,而林宥伦感兴趣的却是剧中几个跑龙套的家伙。这部电视剧除了无可挑剔的主演阵容之外,许多尚未走红的巨星也在片中充当龙套。第一集刚开始,林宥伦就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张脸在这集中总共出现了两次,演的都是一个宋兵。第一次出现是在大街上追捕丘处机,碰上了郭啸天和杨铁心,有几句对白,还抢夺了两人的银子。第二次出现是到牛家村抓人,结果被郭杨二人杀死。后面在第七集的时候,这家伙又出现了一次,连句台词都没有,直接被梅超风一掌拍死。跑龙套都不说,还是个死跑龙套的。
正看到精彩处,外面的电话叮呤呤的响了起来,陆伯坐在电视前不肯动,林宥伦只好出去接电话。
“喂,你找哪位?”
“还能找谁,找你啊!”一听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王京那死胖子。
“有屁快放!”林宥伦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说演那两个笨贼的家伙我去找了,你是怎么和他们认识的?”电话那头,王京显得很纳闷。
林宥伦一脸茫然,“不认识啊,谁说我和他们认识了?”
王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不认识你还和我说,让他们来演这部戏保准能红?”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你老爸的眼光总不会错吧?”
“这事怎么又和我老爸扯上关系了?”
“我怀疑你真是王天霖的儿子吗?知道最近有部很火的电视叫《射雕英雄传》吗?”
“你说他们两个都是《射雕》的演员?”王京也糊涂了,他就是随便打听了那两人的名字,然后听说了一些事情,其他的他还真没认真去查。“那戏里角色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们演了什么?”
“其实我也是看了你老爸拍的《射雕》,才发现这俩家伙的。他们在戏里一个演的是丐帮的长老,另一个更厉害,第一集他就登场了。”
王京听林宥伦说这么玄乎,好奇地问:“那他演什么角色?”
“宋兵乙,在第一集里就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声,王京像是把什么东西给喷了出来,过了半天才说:“大哥,你饶了我吧!”
林宥伦却不乐意了,“少在我面前装嫩,你大我十几岁,叫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啊?”
“那我叫你祖宗行吗?你知道这两人什么来历吗?”王京顿了顿,“那个叫吴梦达的,当年和周闰发一起上的无线艺员培训班。因为这家伙滥赌,赌输了周闰发不肯借钱给他,两人差一点绝交。听说他前些年欠了不少钱,被债主逼得差点自杀,这两年听说改好了一些,但用他拍这戏我真不放心。还有你说那个跑龙套的周星池,也是无线艺员培训班出来的,和他同一期的学员有不少人都主演了好几部戏了,他还是个跑龙套的,你说这样的人我敢用吗?”
林宥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别忘了,我也只是个卖票的。如果那天你没有突发奇想跑到我们这里看电影,剧本我肯定还会写,但绝对不会找你来拍。”
“这我知道,但你的情况和他们两个不同……”王京急忙撇清,他可不想引起林宥伦的误会。
“人总有不如意的时候,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行?给他们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要是他们以后成了大明星,心里感谢的不会是那些捧着大把大把钱请他们拍戏的人,而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拉他们一把的人。”
王京听了林宥伦这番话后想了半天,最后只说自己再考虑一下。
林宥伦也没有再劝,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送王京这一场人情,其实也是想提前给那两位演员指一条明路,最后到底能不能成,那就是老天爷该艹心的事情了。
——
王京认真考虑之后,还是决定采纳林宥伦的建议,不过他去找这两位演员面谈时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吴梦达身上还背着赌债没有还清,只要有戏就肯拍,无论演什么角色都愿意。王京通过自己老爹王天霖的关系找上门,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意外就出在周星池这家伙身上,听说是演一个反派的搞笑角色,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此时的周星池还幻想着能像自己的好朋友梁朝韦一样,以英俊潇洒的奶油小生形象出道,最后是王京的一番话让他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听说你在《射雕》剧组拍戏时,曾经和副导演商量能不能让你多一个动作,这样你就可以多一个露脸的镜头,可最后那副导演没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个跑龙套的,无论你演得多么精彩,观众永远只会记住那几个主角,人家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工夫?都说演员这一行就是靠脸吃饭,可真正能吃饱饭的,有几个是完全靠脸的?别的我不敢保证,拍了我这部戏,至少观众会记住你这张脸,至于能不能红,就看你自己有没有那命了!”
第8章 四哥家那小子
搞定了吴梦达和周星池,可这两“笨贼”在片中的“对手”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林宥伦给王京出了一个难题,按照他剧本里的要求,这个在片中吃戏最重的小男孩一定要长得机灵,而且年纪不能超过6岁。年纪太小的不会演戏,年纪大一点的又不符合要求,王京面试了几十个小孩,就差直接到街上去招人了。
王京为这事心烦了好几天,每次打电话给林宥伦都在诉苦。
林宥伦心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演员人选的事就只能让王京自己去头疼了。
这天林宥伦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一根木棍突然从售票窗口伸了进来,棍子顶端用细线拴了一张十元的港钞,摇摇晃晃地伸到林宥伦面前。
林宥伦一碰到棍子上那根线,外面立刻传来一阵欢呼。
“上钩咯,上钩咯,鱼儿上钩咯!”
稚嫩的童音带着咯咯笑声飞快的远去,林宥伦往窗外看一眼,没看到人,开门时那小家伙已经跑得没影了。
哪来的小屁孩儿,居然跑这里调皮捣蛋?林宥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当这是附近哪家小孩的恶作剧。可过了没几分钟,那小孩又来了,这次他悄悄躲在售票窗口下面,以为林宥伦没看到他。
林宥伦突然打开门,把这小家伙吓了一跳。
这小孩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可一点都不怕生,见了林宥伦,他也不跑,只是蹲在墙脚边。浓浓的眉毛下面摆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翘起的鼻头和红嘟嘟的小嘴,小圆脸蛋上挂满了没边的顽皮。
林宥伦走到小孩面前蹲下,摸摸他小脑瓜,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你爹地和妈咪呢?”
小孩摇摇头,奶声奶气地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林宥伦故意吓他说:“要是你爹地妈咪不在,我就让大灰狼把你吃了。”
小孩却不上当,“你骗人,妈爹地外面没有大灰狼,动物园里才有。爹地还说,外面只有大色狼!”
林宥伦愣了愣,这小孩的老爸也太牛了,居然告诉他这个。
林宥伦只得换一个问法:“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看电影!”
林宥伦目瞪口呆,“这也是你爹地告诉你的?”
“是胖叔叔告诉我的。”小孩这次倒很老实。
林宥伦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那里探头探脑,故意大声说:“那胖叔叔是不是肚子大大的,然后脸长得很像猪头?”
一直躲在门口看戏的王京听林宥伦这般损自己,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我长得像猪了?”
王京一出现,蹲在林宥伦里面的小男孩立刻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跑到王京身后,露出个脑袋,冲林宥伦吐了吐舌头。
“你从哪儿找的这么一小孩?”林宥伦好奇地问道。
王京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得意地说:“我还以为你会问他是不是我儿子呢。”
“这还用问,就你这样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孩吗?”林宥伦一句话把王京打击得不轻,偏偏又无法反驳。
“帽子,帽子!”小男孩在王京怀里也不安分,一个劲儿地抓他的口袋。
“好好,给你戴上帽子!”王京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顶绿色的小帽,戴在这小家伙的脑袋上。
王京转头问林宥伦,“你猜猜他是谁家的孩子?”
这小家伙的面容看着确实有些脸熟,可惜岁数太小,林宥伦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将他和他的父母对上号。
王京有些意外,这孩子模样和他老爸长得酷似,那位可是正当红的大明星,按理说林宥伦应该是很容易就猜到的。
“好了,不和你兜圈子了,他是四哥家的孩子,今年刚满3岁。”
林宥伦糊涂了,“哪个四哥,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京瞪大眼睛,“连谢贤你都不认识?”
林宥伦眉头一挑,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京抱着这小孩,“他是谢庭锋?”
王京以为自己又给林宥伦耍了,“靠,你连他名字都知道,居然和我说你不认识他老爸?”
林宥伦没有和王京解释,只是认真的又看了一眼躲在他怀里冲自己做鬼脸的小男孩,重复地问了一遍:“他真是谢庭锋?”
王京翻了个白眼,“我有必要骗你吗?再说你看看他模样,哪点长得不像他老爸?”
“你把他弄来做什么?”林宥伦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拍戏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面试小演员,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上次遇到谢四哥,我和他闲聊时提了几句。四哥听了我的要求,说这事包在他身上,隔了两天就把这小子领来了。”
听王京这么一解释,林宥伦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准备让他来演?”
“你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