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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夜芙蓉-第31部分

小说: 夜芙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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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问了一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她无言以对。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芙蓉,你要想好,这一走就可能就永远看不到小罗了。”许复看着窗外倒退的房屋和招牌,轻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难道……”叶芙蓉陡然抓紧了手中的丝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想从那里得到一个自己已经明了的答案。 

  “后面有辆车跟着,”阿虎突然紧张起来,“一出租界就在我们后面了!” 

  他们一共出来两辆车,阿扬载着常妈和孩子走在前面,叶芙蓉回头一看,果然见一辆黑色轿车正不紧不慢跟着,许复一抬头,穿过这条街就是码头,要是这个时候他们发难,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叶芙蓉死死盯着逼近的车,她背上的伤痕越来越痛,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事情,她脑子里响起喘息声,咝咝的水汽声,还有身体交叠时发出的声音,她暗暗咬住下唇,把许复一推,“许大哥,麻烦你坐到前面那辆车去。” 

  她的声音很微弱,好似将赴黄泉的病人,许复注视着她的眼睛,平静的,有墨汁染过般的颜色,低头道:“你放心!”阿虎手上一抖,连忙按响喇叭,阿扬停车让许复上来,飞快地把车开走了。后面的车想跟,阿虎慢慢地挡在前面,快到街口,她竟让车停下,从车里探出头买了一支粉粉的荷花,后面的车见了赶紧跟着停下,等她买完荷花,车又行了两步,她这回看中了一个小姑娘摊上的瓜子,竟扶着车子下来了,街上的人纷纷回头,见到一个青绸旗袍的苍白女子下了车,女子嘴角的浅笑在瘀青中妖异地绽放,她似乎不良于行,脚步有些踉跄,甚至在接近那小姑娘时几乎跌倒,一个高大的汉子连忙从车上下来,几步奔到她身边把她搀起,她回头冲那汉子嫣然一笑,还高高兴兴地把瓜子扬了扬,汉子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把她慢慢地搀了回去。 

  后面跟着的车子远远看着,里面的几人焦躁不安,一人道:“菊田,这女人到底想不想走,我怎么觉得她是在拖延时间呢?” 

  菊田冷笑一声,“他们中国人向来看重贞节,这女人被组长光溜溜地送回去,那罗方生脸皮肯定挂不住,他又看重这个女人,丢又舍不得,所以一定是先送走堵别人之口,等过一阵子再接回来,你们不要急,我们在码头已经有人接应,只等我们一到就动手,把这些人,特别是那个来历不明的许复扣住。组长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用的人质,有他们在手,罗方生再有本事也只是纸老虎!” 

  “组长确实厉害,”那人笑吟吟道,“连这么漂亮的女人都搞到了,要是我就留在身边好好享受,真舍不得送回去。” 

  菊田横了他一眼,“组长的心思是我们能猜到的吗,他以后自有安排!” 

  “天,那女人不走了!”一人叫道:“她怎么转去看那画报了!” 

  “别急,再等等!”菊田皱起眉头。 

  当叶芙蓉再次上车,阿虎掏出怀表,“船现在要开了!” 

  叶芙蓉看着后面的车子,微微一笑,“咱们回头吧!” 

  “不好,我们被骗了,那个女人不想走,快去码头!”菊田气急败坏,“先别管这个女人!” 

  看着那车子呼啸而去,阿虎哼了一声,“他们早就走了,罗爷早把码头上的闲人清理干净,现在去只怕晚啰!” 

  冷冷清清的罗府,罗方生正捧着拥着一件满是血迹的白色长褂发呆,这是她早上换下的衣服,上面还有她幽幽的香味,他把衣服捂在胸膛,想压住那切割般的痛楚,他把头埋进那衣中,拼命想在心房留下她的味道,他如此专注,甚至连面前站了一个青色的身影都没有发觉。 

  叶芙蓉缓缓地走到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他头顶竟生出几根白发,看来这些天真是操碎了心,她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方生,你真忍心丢下我么?” 

  罗方生猛地抬起头,呆楞半晌,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他这样用力,连手指的骨节都隐隐发白,叶芙蓉潸然落泪,“你把我从南京救回来,我就认定了你,你打也好骂也好,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我决计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抛弃我!” 

  罗方生想去为她拭泪,她把脸搁在他手心,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以后就是一条命,再也没法子分开!” 

  阿扬笑呵呵地回来,见阿虎在门口呆呆站着,猛地拍拍他肩膀,“虎哥,你没事发什么愣啊!” 

  他的嘴被一只大手堵住,阿虎指指客厅里相拥的两人,阿扬缩缩脖子,连忙闪到一边,扯住阿虎压低了声音道:“我来给你讲讲今天那事情,那几个人赶到码头,船已经开到中间了,那些人的脸色真是好笑啊……” 

 后羿楼 



  一双修长的手交叉在一个白衣男子胸前,那手指如青葱般细长,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光滑整齐,突然,他优雅地松开,用食指朝后面几个大汉勾了勾,唇边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弄醒!” 

  大汉泼了一桶冷水到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渐渐睁开眼睛,血水从短发发梢流到身上,滴到地上,把一滩鲜红淡开了,她的白衣黑裙已完全看不到本来面目,一条条一缕缕贴在身上,把身上的血痕衬得更加刺眼。大汉掴了一个巴掌,“你说不说!” 

  女子呸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她狠狠瞪着大汉,把头拼命仰起。 

  白衣男子蹙着眉头,冷笑道:“共产党的骨头确实挺硬,连女人都这么难对付,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们的负责人是谁?” 

  女子用眼角瞥了瞥他,从鼻子里给出回答。 

  男子似笑非笑地又勾了勾手指,轻喝一声,“动手!”接着,他似乎极满意自己的那根手指的样子,低头轻轻抚摸着,眼中的光越来越冷。两个大汉迅速把女子身上剩余的布料除去,把那血痕累累的身体丢进旁边一个水缸,另外一个大汉拿出一个大桶,把桶里黑黝黝正在蠕动的东西全部倒了下去,女子绑起来的身子在水缸中拼命扭动起来,听到她凄厉的尖叫,男子的笑意更浓,他低头把白衬衣上的一点污色弹了弹,然后慢慢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 

  “我说!”女子哭喊着,“以前是许复,现在是杨守一……” 

  男子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喃喃念着,“许复,警察局那个许复?” 

  女子身体仍在不停扭动,脸上五官几乎挪了位置,她不住点头,“是,就是他,杨守一就是那个大导演……”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踢开,看着那兀自摇晃着的铁门,一个大汉大叫,“组长,这个女人怎么办?” 

  “给我剁碎了喂狗!”从外面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叶芙蓉擦好一把黑色的袖珍手枪,抬起枪口瞄了瞄对面,她慢慢扣动扳机,对面柜子上的苹果应声而碎。罗方生拍掌从她身后走出,笑道:“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我开始还真怕你伤到自己了呢!”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不中用!”叶芙蓉朝他撇撇嘴,“我小时候还用弹弓打过鸟,这枪跟弹弓差不了多少,只要瞄准了打就成。” 

  罗方生哈哈大笑,把她揽进怀中,当两人目光纠缠,他眼中的伤感清晰可见,“芙蓉,真是委屈你,你为了我把两个孩子撇下,每天还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叶芙蓉轻轻掩上他的嘴,“你为我做的错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补救,孩子有妈妈和许大哥照顾,我不放心的只有你,我想都不敢想,如果你也没了,我要怎么活。”她哽咽起来,“我知道我很没用,只会妨碍你拖累你……”她的话被他用唇堵住,他的吻如微风拂柳,温柔而甜蜜,让她不由得忘记所有忧烦。 

  傍晚时分,太阳刚刚下山,地面还热气逼人,叶芙蓉泡完脚,脸上已微微沁出汗意,罗方生找出件粉色薄绸长褂给她换上,看到她背上隐约的痕迹,他心头一紧,差点把衣服抓出个洞来。 

  见他一脸不郁,她问道:“杨先生还是不理你么?” 

  “许复临走交代我要跟他联系,可因为上次的事他对我恨之入骨,每次见我都冷冰冰的,连一句多话都不肯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罗方生沮丧地摇着头,擦了擦她脸上的汗,蹲下去按摩起她的脚来,叶芙蓉含笑道:“别费那个功夫,我已经不痛了,你没看到我每天到处走。” 

  “就是怕你累着,”罗方生没有停手,“上次你又痛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了。” 

  “知道了,我能坐着绝对不站着成不成!”叶芙蓉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明天我去试试,杨夫人我以前见过,应该说得上话的。” 

  “也好,我要阿虎送你去,这阵子你帮忙着把那些死伤者的亲属疏散安置,可让我省了不少心,说真的,我一看到那种哭哭啼啼的场面就难受……”这时,陈妈敲门道:“老爷,陈老师来了。”他嘟哝一声:“他又来做什么?”叶芙蓉笑起来,“瞧你,成城走了他还还是第一次上门呢,上次的事不能怪他,你别老凶神恶煞的样子。” 

  罗方生皱眉道:“我就是不喜欢他,特别是他看你的时候那笑微微的样子,我一见就讨厌!” 

  “真是的,”叶芙蓉大笑起来,“原来你存的是这种糊涂心思!”她伸出双手抱着他亲了一下,“那你去见见他吧,我先歇了,说话别说太久,你明天还要布置任务呢。” 

  客厅里,陈老师端着杯茶正徐徐送到唇边,罗方生笑道:“陈老师许久没来,怎么觉得瘦了许多,如果有什么难事还请随时开口,我罗方生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陈老师连忙起身,“罗先生太客气了,我这次来只是放心不下成城的学业,他只有母亲在身边督促,罗夫人又从不忍责骂,我怕他孩子心性,有些惫懒了。” 

  “那倒不会,他只敢在他妈妈面前闹点小孩子脾气,在我和许大哥面前可不敢,况且这次他妈妈没去,他这回可闹腾不起来。” 

  “咦,上次不是说罗夫人一起去吗,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才留下吧,这也是,她腿也不太方便,这么远的路实在难为她。”陈老师低头道:“都是可恨的日本人害的,我也是有家不能回,还不知道我父母有没有遭难。” 

  看着他手上的泪水,罗方生有些恻然,他拍拍他的肩膀,“陈老师,你别难过,咱们总有一天会把鬼子赶出去的!”

  陈老师悄悄把泪擦干,“罗先生,我能不能跟那个许大哥联系?”看着罗方生狐疑的神色,他轻笑道:“是这样,我怕成城荒废了学业,想写信督促他,并寄些书给他看。” 

  “真是让陈老师费心了,你不用这么麻烦,许大哥已经把他送到学校,如果有信的话你写好交给我吧,我正好把其他东西一起寄去。”罗方生有些感动,脸色也舒缓许多。 

  陈老师眼中闪过一种奇怪的亮光,“罗先生,既然如此,我马上回去写信,明天就可以交给你,说真的,我教了这么久的书,像成城这样聪明的孩子真是头次见,稍加培养一定能成大器。” 

  听到成城被夸奖,罗方生满脸笑容,见陈老师急着回去,便叫阿虎开车送他。看着罗方生笑呵呵地回来,叶芙蓉展颜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啦,陈老师告诉你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倒是没有,”罗方生趴到她胸口,“陈老师还真不错,他对成城挺上心的,要写信去督促孩子学习。你明天正好寄些衣服过去,重庆那边就要冷了,我怕他们带的衣服不够。” 

  叶芙蓉把他额前的头发拂了拂,他一把捉住那暖玉般的手,吻了又吻,她悄然一笑,缩到他怀中,很快进入梦乡。 

  一栋两层的灰色小楼里,门口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把小楼团团包围,风悄然而过,吹起二楼珍珠白的窗帘,那白色从雕花窗户里探出头来,好似窥视者的衣角。 

  叶芙蓉坐在同样珍珠白的沙发上,身上是一件长至膝盖的白底蓝花的薄绸旗袍,旁边坐着一个烫着发的中年端庄女子,也是一身藕色绸布旗袍,女子絮絮跟她聊了些闲话,问了她的身体情况和孩子们的事情,旁边的杨守一拿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抬头,也不说话。 

  “罗夫人,我家老杨就是那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许复跟我们说了,罗先生也是不得已,毕竟你和孩子是他的亲人,要是换成我也会选择这样做……” 

  “哼!”杨守一从鼻子里做出回答,他把报纸一扔,满脸愤然,刚想冲到叶芙蓉面前痛骂一顿,想起刚才她小心翼翼走路的样子,从沙发上霍地站起的身子又慢慢坐了下去,这回手却不知该去抓报纸继续装好还是去端茶,伸在半空里顿住了。 

  “杨先生,请相信方生,他这次真的很痛悔,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们母子,他绝对不会跟那些人妥协,”叶芙蓉眼中闪着泪花,“杨先生,你一定知道我们这些天做的事情,我们真的希望能补救……” 

  杨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你别着急,我们都听说了,我也正在劝他,小许临走的时候一直交代要我们有事只管去找你们,现在外面风声很紧,秘密潜伏下来的好几个同志都被抓了,甚至包括与他们直接接头的女同志,他们到今天音讯全无,只怕是遭了毒手,我劝老杨先到外面去避一避,他死都不肯听我的,说相信他们不会变节。” 

  杨守一看了她们一眼,叹息道:“我也知道现在很危险,可是如果连我都走了,整个在上海的组织就散了,下面的同志没办法开展工作,我们能坚持一天就多给他们一天的信心,我已经跟上级汇报,要他们把暴露的同志和家属全部撤离,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的目光沉沉地落进叶芙蓉眼中,“罗夫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先把我的夫人送走?” 

  杨夫人愣住了,“老杨,你这是……” 

  杨守一抬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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