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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万历首辅张居正-第3部分

小说: 万历首辅张居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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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贵妃坐下,陈皇后急急探问:“刚才听见鼓声狂作,不知出了什么事?”李贵妃道:“我已经让冯保去打探了,一会儿便有答案。”陈皇后颔首,不安地说:“千万别出了什么大事。”李贵妃安慰道:“姐姐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时,冯保挑帘儿进来,对二人奏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是张居正在敲登闻鼓。”李贵妃吃惊地问:“张居正?他有何事禀报?”冯保道:“广西前线军事吃紧,而皇上又不早朝,加上孟冲阻拦,张居正不得不敲登闻鼓以求皇上召见。”陈皇后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冯保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确出了大事。皇上昏过去了。”

  陈皇后、李贵妃均大惊道:“啊?怎么回事?”

  冯保看看太子,李贵妃会意,对身边内侍小声做了安排。不一会儿,陈皇后身边的小内侍孙海到了,他手上提着一个鸟笼,里头有一只白色大鹦鹉,看到朱翊钧,白鹦鹉拍着翅膀喊了一声:“太子爷,早安!”朱翊钧喊了一声白鹦鹉的名字:“大丫环。”跑过去,把嫩葱儿一样的手指伸进鸟笼,戳白鹦鹉的脑袋。白鹦鹉扑愣着翅膀躲闪。陈皇后便道:“孙海,带太子爷到花房去,逗逗鸟儿。”孙海一躬身答:“是。”带着朱翊钧离开暖阁。

  太子离开后,陈皇后和李贵妃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儿?”

  冯保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皇上多日不早朝,就是因为一个波斯女子,她叫奴儿花花。”陈皇后转头向李贵妃道:“我说呢,怎么老听见乾清宫那边半夜里鼓声大作,原来是那个奴儿花花。”李贵妃怒道:“孟冲是想反了不成?要不是张居正敲鼓,皇上昏过去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呢!”陈皇后同样气愤难平:“我早就听说这奴儿花花是个妖精,她现在在哪儿?”冯保禀道:“孟冲已经将她藏起来了。据奴才手下东厂番役调查,这奴儿花花原是波斯的一个舞妓,到我们这来卖艺,也不知怎么着被孟冲瞅见了,给弄进了宫来。”李贵妃气得咬牙切齿:“看来,皇上的病全是因为这个妖精!姐姐,你看看,皇上今年还不满三十六岁,自个儿糟蹋成了个老头儿。”陈皇后劝解道:“妹妹,您别生气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隆庆皇帝仍然昏迷不醒。正在给隆庆皇帝治病的太医见陈皇后、李贵妃来了,下跪迎接。陈皇后喝退左右的人后,急问:“皇上病情怎么样?”太医道:“依卑职诊断,皇上得的是中风。”李贵妃等闻言惊诧,太医又说:“皇上平常吃的补药太多,人总是处在极度亢奋之中,难免会得中风。方才卑职给皇上把脉,他寸脉急促,关脉悬浮而尺脉游移不定,这正是中焦阻塞内火攻心之象。如今,皇上的火毒已由表及里,由皮入心。在表者,疮毒猖獗,入心者,火燎灵犀,便会生出许多妄想。所谓风,就是火毒。所以卑职大胆推断,皇上今次之病,实乃中风之象。”听了这话,陈、李二人难免焦灼,连连催问太医严重到何许程度,太医道:“中风之症,从来就是大病。何况皇上的中风症比起寻常症状,显得更为复杂。若要稳住病情不至发展,重在调养。若皇上能做到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病情或有转机。”

  陈皇后叫李贵妃出来,看看左右没有人,对她说:“妹妹,我看这奴儿花花是个祸根,趁现在皇上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得抓紧把她弄走。”李贵妃道:“姐姐所言极是。”二人吩咐把孟冲叫进来。待陈皇后进去后,李贵妃暂告了个假,问冯保:“张居正在哪儿?”冯保道:“在午门外跪着呢。他在等候皇上召见。”

  李贵妃边走边说:“走!你带我和太子去看看。”

  李贵妃、太子、冯保一行三人来到午门门楼上,门楼下,张居正静静地跪着。冯保一指:“贵妃娘娘,太子爷,你们看,那个人,就是张居正,内阁的次辅。”李贵妃和太子向下探望,见张居正跪在那里,膝盖下面已经渗出了殷红,不禁感慨道:“这人真够倔的!”冯保点头道:“这人是有点倔,但他的倔却倔在了点子上。张居正今年才四十八岁,就已当了六年次辅,他满腹经纶,一身正气。将来太子一旦即位,此人能成为辅佐太子的肱股之臣!”李贵妃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冯保,你去告诉他,说皇上病重龙体欠安,今儿不能见他了,等皇上病好些再说。”

  冯保下楼来,对张居正道:“起来吧。”张居正倔强地说:“皇上不召见我,我就永远跪在这儿。”冯保道:“皇上一大早就昏倒了。”张居正大惊。冯保又说:“太医说皇上是中风了。”张居正忙问:“是否严重?”冯保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现在不好说。皇上没法召见你,另外有个人却发旨了。”张居正问:“谁?”冯保道:“贵妃娘娘。”看着张居正惊诧的神情,冯保说:“张先生,贵妃娘娘可不是简单的女流之辈,刚才她还在城楼上夸奖你,说你以国事为重,忠义可嘉。”张居正道:“难得贵妃娘娘能这么深明大义。”冯保又说:“贵妃娘娘让你赶紧起来,她说了,等皇上病体一好,保准让皇上召见你。”张居正一边说 “多谢贵妃娘娘”一边起身,却差点摔倒,王国光赶紧过来扶住。冯保道:“快扶张先生去歇息。”张居正问:“那广西的塘报怎么处理?”冯保回头道:“今晚请张先生到寒舍一叙。”




第一章  风雨欲来(7)




  孟冲低头进了慈宁宫,悄悄抬头觑了一眼,见李贵妃端坐在大堂中央。冯保站在她旁边。李贵妃严厉地叫了他一声:“孟公公!”孟冲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脸谄媚地应道:“贵妃娘娘……”随后,他听到李贵妃严厉的问讯:“孟公公,你给我老实说,你把那个波斯妖精藏哪儿去了?”“什么波斯妖精?”他听到更加怒气冲冲的申斥:“孟冲,你这会儿你还在装疯卖傻?”孟冲装出一脸的无辜,道:“贵妃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什么波斯妖精。”李贵妃大怒:“混帐,她叫奴儿花花!皇上中风就是因为这个妖精,你还想瞒我!”

  孟冲一下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奴才罪该万死,罪责难逃。但奴才也没辙啊,要不是皇上发话,您借我一百个胆儿,奴才也不敢这么做。您想奴才在这宫里说白了就是条走狗。皇上指哪儿,奴才就打哪儿。”李贵妃怒道:“照此说来,所有的不是都怪皇上?”孟冲伏在地上,带着哭腔说:“不敢,不敢,奴才该死。”

  李贵妃顿了一下,继续讯问道:“那个奴儿花花,是你把她带进宫来的?”

  孟冲正搜肠刮肚地想说辞,却听到李贵妃厉声道:“你把如此肮脏低贱的浪荡女带进宫来,使得皇上沉迷于酒色,整天不理朝政,以至于昏倒在宫内。你竟然还敢在此狡辩!”

  孟冲吓得浑身发抖。

  李贵妃问:“奴儿花花现在在哪里?”孟冲道:“奴儿花花发现皇上昏倒,吓得吱溜一下跑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李贵妃大怒:“你这狗奴才!还想诓骗我,冯保,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打入死牢。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冯保并几个太监将孟冲扭出来,孟冲一边走路一边腿直哆嗦,但还不忘讽刺冯保两句:“冯公公,您的嘴巴真够快的。要不是您,贵妃娘娘能知道奴儿花花的事儿?”冯保:“奴儿花花的事路人尽知,还需要我多嘴吗?”孟冲道:“冯公公,您知道,皇上的中风是暂时的。不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到那个时候,他要是见不到我倒也并不打紧,要是见不到奴儿花花,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事儿,你可得要想明白了。”冯保道:“把你送入死牢的不是我,是贵妃娘娘。”孟冲故作不屑地说:“贵妃娘娘?等皇上醒来,我看她还能耍什么威风。”

  突然小太监来报:“皇上醒过来了,贵妃娘娘叫你一起过去。”冯保抛下一行人跑去。孟冲虽在几个太监的钳制下,但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躺在床上的朱载垕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直守在床边的陈皇后惊喜地说:“皇上醒过来了!”李贵妃领着太子朱翊钧进来,冯保也随着一齐进入。朱载垕看到朱翊钧,示意他到床前来,抚着他的头说:“你怎么也来了?”朱翊钧道:“听说父皇突然患病,儿便随两位母后一起来看看父皇。”朱载垕不解地问:“谁说朕病了?”朱翊钧道:“我的大伴冯公公。”陈皇后也说:“皇上,今天一早,发现您昏迷了,太医说是中风。”朱载垕笑道:“朕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说着,便想起床,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又倒了下去。

  陈皇后、李贵妃一阵紧张,陈皇后问:“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朱载垕道:“朕没事。”陈皇后流泪道:“皇上,您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太医说您的病需要清心寡欲呢。”

  朱载垕打断陈皇后的话:“寡什么欲,朕精神着呢。”说完,他向两边看:“孟冲呢?”

  李贵妃道:“……孟冲,刚才他竟然敢当面顶撞我。”

  朱载垕佯怒道:“狗奴才,胆大包天,敢惹贵妃娘娘生气!去把他给朕叫来,看朕怎么惩罚他!”李贵妃说:“我是说孟冲没有好好伺候皇上,要不是张居正敲登闻鼓,现在还不知道皇上昏过去了!这个狗奴才,我已经将他打入死牢!”朱载垕问:“张居正敲登闻鼓?”李贵妃禀道:“广西军情十万火急,张居正拿到塘报,想觐见皇上,谁知皇上取消了早朝。张居正要孟冲转递塘报,可那个狗奴才居然当众拒绝了他。张居正万般无奈,便敲响了登闻鼓,而且在午门外生生地跪了一个多时辰。”

  朱载垕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今太平盛世,已经多少年没人敲登闻鼓了?他这会儿敲鼓,不是想告诉天下人,说朕不理朝政吗?”李贵妃道:“张先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他能不顾个人得失,这么做是忠臣之举。”朱载垕怒道:“他是忠臣,难道朕就是昏君不成!”陈皇后忙开脱道:“贵妃娘娘不是这个意思。”朱载垕摆摆手,说:“你们立即把孟冲给我叫来。”李贵妃给冯保使了个眼色,冯保转身离开。




第一章  风雨欲来(8)




  东厂死牢内,冯保进来示意卫兵打开牢笼,并对牢里的孟冲说:“孟公公,多有得罪,皇上贵妃都是咱的主子,哪一个都不是咱这奴才敢得罪的,还望孟公公海谅!”孟公公冷笑道:“哼,冯保,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要不是皇上醒了,您会在我面前低眉折腰?”冯保低头:“您别搞错了,我这是在传皇上的旨意。我需要在你面前低眉折腰吗?”孟公公“嘿”了一声,“有种,那我们以后走着瞧。”说着走出牢房,到了乾清宫皇上寝宫内,脸上换了一副奴才相。

  在皇帝病榻前,他的眼泪一下出来了:“皇上,您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没活路了。”朱载垕斥道:“狗奴才,听说你竟敢在贵妃娘娘面前出言不逊,看来你这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孟冲一下子趴在地上:“奴才不敢,贵妃娘娘是怪罪奴才没好好伺候皇上,致使皇上昏倒在床榻上。”朱载垕道:“朕的病跟你有何关系?”孟冲道:“贵妃娘娘是怪奴才把奴儿花花带进宫来。”朱载垕冷冷地说:“奴儿花花是朕让你召进宫来的,朕喜欢她,你要派人保护她,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饶不了你!”孟冲得意地看了一眼李贵妃:“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把奴儿花花侍侯得跟贵妃娘娘似的。”朱载垕道:“你下去吧。”

  孟冲走后,朱载垕又让冯保把太子带下去,对李贵妃说:“朕正想找你和皇后商议。朕想立奴儿花花为妃。”李贵妃闻言大惊:“皇上说什么?”朱载垕道:“爱妃,你要朕再说一遍吗?朕意已决,要立奴儿花花为妃。”陈皇后婉言劝道:“皇上,立一个波斯女子为妃,大明王朝,好像没有这个先例。太医说,皇上必须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龙体才能康复!”朱载垕闻言皱眉,满脸痛苦地说:“够了,看来你们俩是故意想跟朕作对。”陈皇后道:“咱俩是担心皇上的龙体。”李贵妃接着说:“还有,先帝立下的规矩,不可立异域女子为妃,皇上的病就是因为奴儿花花……”还没听完,朱载垕便大怒:“你们,你们…。。看来你们是想气死朕。”说着头一歪,再次昏了过去。李贵妃和在场的人均高喊:“皇上!”李贵妃更是一迭声地喊:“快叫太医。”太医从外头急冲冲进来,趋至床前,跪下把脉;随后取出针包,在朱载垕手臂上扎下几口银针。

  陈皇后将李贵妃拉到一边,叹息道:“妹妹,我看皇上被奴儿花花迷住了心。”李贵妃皱眉不语。陈皇后又说:“皇上虽然懦弱,但生性倔强。我看这事儿咱俩如果一点不让步,皇上的病非但好不了,反而会愈加严重。”李贵妃流泪道:“但如果立奴儿花花为妃,他的病就能好了吗?她是一副毒药啊!”陈皇后说:“咱俩可以和皇上约法三章,在皇上病重期间禁止皇上和奴儿花花见面,等皇上龙体康复之后再作打算。”闻言,李贵妃半晌默然。

  正在此时,太医传来声音:“皇上醒过来了!”

  陈皇后和李贵妃过去,虚弱的朱载垕紧紧拉住二人的手:“看来朕真的是病了,而且活不了多久了,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们要容得下奴儿花花,没有奴儿花花,朕现在就死……”

  李贵妃闻言难过地流下眼泪。陈皇后思忖了一会儿,道:“皇上,让奴儿花花当妃子的确没有先例,在朝臣那里也难以启齿。我看就把奴儿花花收入宫中当个宫女吧!”

  朱载垕无奈地点头:“只要能让奴儿花花呆在朕身边,其他都依你们。”

  “但是,在皇上圣躬康复前,奴儿花花不能再见皇上。




第二章  明争暗斗(1)




  高拱的值房内,一干大臣围绕着高拱。只听得魏廷山大声道:“首辅大人,张居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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