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纪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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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点头，这事儿太憋闷了，当年干那事，虽有些被逼，却也落了些好处，不料这老斋竟能咸鱼翻身，从庇护所出来找他们的晦气。
　　　　“若是有谁能帮我们卖个人情给他，叫他自愿放我们一马，那就再好不过，这也是一条出路，算是第三条。”
　　　　“你是说老殷？凭什么？他虽然跟我们有点渊源，可惜那渊源是个过节罢！”
　　　　“凭飘风的个性，按飘风的个性，根本不会为一点点小过节千里迢迢跑来找晦气，他闲得慌么？”
　　　　“那他为什么来？难道还是来救我们的？”
　　　　“正是！”
　　　　“切，您真能扯，不愧玩脑筋急转弯长大的。”
　　　　“你想想，若是我们投奔老曹，结果会怎样？”
　　　　“凭什么叫我们投奔他？算起来，我们也算是一方诸侯，跟他级别一样。”
　　　　“就凭他派飘风来救我们！”
　　　　“……”
　　　　“你是说，他派飘风过来，由飘风请老殷卖个人情给老斋，把我们跟老斋的过节摆平。条件是我们投奔他老曹？”云老大缓缓地问。
　　　　“正是，我们这么大一股势力投奔他，可以让他势力暴涨，对他的好处是大大的，而他的势力还不算太大，肯定不能不重用我们。若是投奔别的势力，没准欧阳发狠，逼别人把我们交出来，反而不如投奔老曹，请老殷把这过节揭了更保险。因为这个缘故，只要欧阳存在一天，我们就不敢造他老曹的反，他老曹也很保险……”
　　　　“曹老大真神人也！”老殷忽然对飘风说。
　　　　——烟云的人下面谈得火热，却不知道上面老殷在竖着耳朵偷听。老殷的感知系统经过便宜师傅老白的改装升级换代，绝对是这个世界的顶尖水平。
第八十八章　归去来
　　　　诗云：
　　　　画舟一叶水云间，随风逐浪意流年。
　　　　烟收雾敛日高起，豁然天外桃花源。
　　　　“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地方。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老斋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
　　　　接受老殷的调解后，老斋的行为，就变得十分奇怪，并不是因为报仇未遂而生闷气，事实上，他也清楚，烟云的人不过受人指使而已，而那个幕后的黑手，却是他不愿对付的人。
　　　　调解之后，由飘风老殷，与老严的三千虎贲一起，“护送”烟云的人卷铺盖上鲁山。
　　　　“护送”除了一点点的那啥意味之外，倒也有几分实在，烟云的人，现在确实需要护送。
　　　　有意趁火打劫的，并不止飘风这一拔，东方形势纷纭，犹如乱麻。烟云与老斋相斗，只要烟云损失超过一个限度，马上就会有人来捡他们的便宜——至于老斋，有欧阳震着，没这隐患。
　　　　老斋这时忽然行为失常，决意不跟他们一道回去，而要在这里散散步，老斋的意志如此坚定，以致其他人不得不向他妥协。
　　　　于是，数万人马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丁点儿残骸，只留下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一个旷野。
　　　　老斋便在这旷野中游荡，一边瞎逛，一边哼着歌。
　　　　“离开，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流浪。
　　　　遗忘，过往种种，都是幻象……”（注1）
　　　　走着走着，老斋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地图上没有的地方？什么地方地图上没有呢？苍蝇组织可不吃素，他们自称九天之下，无所不知，事实也几乎如此。”
　　　　“他们知道，但不会标在地图上。桃花岛听说过没？”
　　　　“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也都知道。”
　　　　“地图上有没？”
　　　　“还真……没有。”
　　　　经过若干天艰苦的跋涉，老斋终于进入了传说中的桃花岛。
　　　　桃花岛也建在地下，格局跟欧阳的“废墟”相似，上方的“天”也是“圆”的。
　　　　“废墟”的“天”由铁铸成，圆而且黑，像锅盖，肃穆。这里的天不知什么材料做成，流光溢彩，华丽，比外面真实的天空还华丽。
　　　　外面的天混沌一片，灰蒙蒙白茫茫，只有日出日落那会儿，才现出壮丽的红。
　　　　这里虚拟的时间大概是在傍晚，太阳快要沉入水面，西边的“天”空一片亮红，而天的其它部分，并不灰白，呈好看的蓝色，干净，澄澈。除此，尚有几片红彤彤的云彩浮在夕阳附近，正是外面难得一见，基本只出现在苍蝇的八卦中的火烧云。
　　　　当老斋说桃花岛建在地下的时候，大家都很奇怪，一个地下城，怎么可以称“岛”呢？
　　　　直到亲眼瞧见，大家才恍然。
　　　　桃花岛天圆，地却不平。地势大概是中间高，四周低。四周不只低，而且有水，咸水。
　　　　四面环“海”，中间的那块陆地，果然该叫它“岛”。
　　　　老斋从西边进入，进去的地方脚下只有小小的一片地，一条板道伸入“海”中，半道立着一块牌坊，上面堂而皇之刻着“渡津迷”（注2）三个大字。
　　　　渡口空无一人（除老斋），却有一只小小的船系在码头，风微浪轻涌，舟荡人远游。斋民友近乡情怯，驻足不前，其他人初来乍到，不敢造次，况且风景甚佳，正好借机欣赏。
　　　　码头东向，“海面”宽广深远，其上烟波浩渺，桃花岛看在众人眼里，不过烟云中海市蜃楼一般的仙山而已。
　　　　老斋终于上了船，在某处敲了几下，便弹出一个触摸光屏，在屏上敲了几下，设定了自动导航，便即撒手不管，躺在船上看天，任由小船自动航行。
　　　　是时日已西沉，西方独留“金星”璀璨，老斋在船上看着熟识的星星一颗一颗亮起，看着独一无二的银盘一般的月亮从东方升起……
　　　　上船时，红日刚刚西斜，靠岸时，已是星河漫天。
　　　　岸边除了码头，还有一个小小的曼恩殿，殿前门牌高悬，上书“殿生往”（注3）三字。老斋刚上岸，便进了这个叫“殿生往”的奇怪曼恩殿。
　　　　殿内的员工，竟然也是小小的个子！
　　　　这叫众人大吃一惊，差点以为对方是个喝油曼，结果细心的老刘将对方扫描了一番，才知道，对方也是机器人，只是个子不到两米。
　　　　而对方跟老斋的对话，也让众人更确定了这一点。
　　　　“老斋？你回来了？CPU波动不大一样啦。”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对方迟疑了几秒，终于决定不纠缠这个问题：“那么，你还用原来的身体么？”
　　　　“还在么？”
　　　　“还在，这些年出去的总共也没几个人，都在，都在呢。”
　　　　半个小时后，焕然一新，身高不到两米的小老斋走出了往生殿。
　　　　月光明亮，晚风清朗，正好夜行。
　　　　用上当地的新身体之后，老刘等人发现自己脑子里面好像突然多了些东西，经老斋解释，才知道，这具身体仿曼恩的程度很高，一些正常机器人没有的感觉，都出现在这具身体上面，比如痛觉，这类感觉也是以信号的形式传入CPU，信号有了，一般机器人的CPU里面却没有相应的处理这类信号的程序，这样一来，便会觉得脑子里面似乎多了些奇怪的东西，就是那些无法正常处理的信号。
　　　　于是老斋复制一份虚拟程序给众人体会，众人一心分析这些前所未见的程序，正好将身体的控制权落给老斋。
　　　　走了约摸小半夜，走到一处所在，前方横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河上一座古朴雅致的青石拱桥，对面桥头一座石头垒成的房子，房前一杆，上挑一布幔，布幔随风招展，从上到下书着三个汉字：“临江驿”。
　　　　驿旁另有一茅棚，钢铁为骨架，上铺干草，棚旁一灶，棚内桌凳俱全，都是钢铁制品，却涂成木纹，棚前也有一幌，上面单书一个“茶”字。可见是个茶棚，内中空荡荡，无一人。
　　　　“若是白天，这里会有茶博士与小二照料，去海边游玩路过此处的人们，偶尔都要在这里歇歇脚，喝喝茶聊聊天。”
　　　　“没人看着不怕被人顺手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么？”老刘正这样想着，便听老铁说：
　　　　“晚上没人看，不怕被人把棚子拆了么？”
　　　　老刘心说：“很好很好，果然地道，一点都不浪费，那棚子骨架也可当废铁卖来着。”
　　　　“……这里用不着钱那种东西，也不会有人谋财害命之类。但是你们也别想谋别人的财，这里也没财可谋。有财谋你也带不走，花不掉。所以，放松些，规矩些。没我的指示，别乱动，别瞎说，看看就行。真要有问题，组队频道里问我就行。明白？”
　　　　“明白，老斋我有问题，”老沙马上接口：“大家有没有听到，外面很吵。”
　　　　“很吵么？很安静呀！现在是晚上，什么人也没有哇。”
　　　　“你没听到？”说着，老沙放出一段录音，正是刚才录下的环境音。
　　　　“哦，那是知了在叫呢。”
　　　　“知了？什么东西？”
　　　　“一种很小的机器生命，比蝗虫的小虫子还小，按设定，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就会叫。你不说我都直接把这声音过滤了。”
　　　　“听声音好像也挺多，会不会吃人？”
　　　　“……”老斋真后悔拿蝗虫的虫子来打比方。
　　　　“那么，我们今天先在这驿站里头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前行。如何？”
　　　　“为什么要歇息呀？你很累么？还有，为什么要在里头休息呢？躺外头数星星不也挺诗意的么？”
　　　　“外面晚上水汽重，你想生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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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太可惜了，这首诗貌似我只打在了电脑上面，既没发到网上，也没留下字稿，上次换电脑，系统加密过的东西再也打不开，包括这首诗在内。现在要我重新写出来……没感觉了，只好打上省略号。
　　　　注2：请从右向左读，呵呵。另，宋词人秦观在《踏莎行…郴州旅舍》中写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此处“迷津渡”也与“桃源”写在一起，真是巧合呀！
　　　　注3：同2。
　　　　汗，最近玩无双大蛇玩出味道玩上瘾了，大家投票鞭策我一下试试，呵呵。
第八十九章　老斋品茶话七香
　　　　说是休息，其实玩了半夜游戏，第二天踏着晨光出了门，不久上山，穿行于清幽幽的林间小道。
　　　　这里的树木青翠欲滴，据老斋介绍，名为竹。若拿以前的身板衡量，这些竹子只能算是灌木杂草，现在的身体，则要仰视之。
　　　　从青石苔阶抬阶而上不久，便来到一石壁前，老斋叫声：“芝麻开门！”
　　　　那石壁訇然洞开，原来是个伪装的声控门。
　　　　“还好，我原来的喇叭还在，若是声音变了，就要叫‘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然后乖乖等人来开门了。”
　　　　进门是山洞，洞内看起来似乎没啥陈设，简单得很。
　　　　左边一道楼梯，斜往下升出七八百米，拐了个弯，不知通向哪里。
　　　　右边一个透明罩子，临空悬浮，下方一个地洞，黑黝黝，深不见底。
　　　　老斋把手按罩子上，罩子开了个门，老斋直接进了罩子。众人看到透明的罩子上面浮现出一个数字：
　　　　数字一闪，变成了2。
　　　　“原来是倒计时。”大家恍然。
　　　　这个念头闪过，倒计时已经完成，失重。
　　　　罩子直直坠入地洞，惊得众人连忙调整到警戒状态。
　　　　“安啦安啦，磁悬浮过山车而已。不要瞎紧张了，注意看外面噢，有壁画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洞壁并非想象中的黑咕隆咚，反而画着一幅幅壁画，连在一起，成了奇妙的动画。
　　　　罩子忽上忽下，忽快忽慢，连带着动画也忽快忽慢，倒像快镜头与慢镜头的特写。
　　　　动画看完，众人眼前忽然一亮，已经穿过山腹，飞在了半空中。最后一段的时候，众人感觉自己像被投石机狠狠抛了出去，速度瞬间达到一个巅峰——而且是斜向上抛。
　　　　“大家瞧好啦，鸟瞰本地的机会可不多哟！”老斋的声音里透着自豪。
　　　　众人正在想着：“这么快，这么高，掉下去恐怕会跌得很惨”之类。闻言，按捺下对“前途”的担心，依言静心观赏下方的风景。
　　　　“仙境呀！”
　　　　飞得太快，快得浮光掠影，这使得下方的风景看起来，不只有仙境的美，而有仙境的虚幻。
　　　　老斋的罩子划过一道美妙的抛物线，落在风口上面。
　　　　那是人造的风口，对着天上喷出猛烈的风，罩子的速度被风吹得慢了下来。罩子下来后，风也渐渐止息，风口渐渐缩拢。
　　　　终于安全着陆。
　　　　太刺激了，尤其最后这一段，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飞得既快且高，而且没有任何凭借……幸好机器人没有心脏，从而也不用担心心脏的问题。
　　　　“过山车，果然形象，不过，貌似穿山车更形象一点。”老刘卖弄着他的机敏，与无知。
　　　　老斋：“……”
　　　　出了“堂风接”（呵呵形象吧），外面居然是个挺热闹的集市。
　　　　“关于味觉处理系统，你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罢？我们虽然用不着吃东西，却也可以品尝美味。哈！多少年没吃过东西啦！”老斋舔舔嘴，吞下哈啦子，快步向最近的小吃摊走去。
　　　　那是一辆挺干净的小餐车，车头也有汉字，上书“武汉热干面”，左上角并且标了“正宗”二字。
　　　　“大叔，来碗面！”
　　　　“好嘞！”
　　　　隔着小小的玻璃窗，众人便见那穿白衣戴白帽的机器人麻利地拿网状的勺子从一堆乱麻般的线状物中舀出一勺，浸入热气腾腾的开水中，过了几过，腾进一只碗内，撒上不知名的黑乎乎的酱与红红绿绿的碎末。
　　　　“多加点干辣椒。”老斋干咽一番，笑得很开心。
　　　　“好类！”那人闻言，便再加了些暗红色的碎末，从一个放满竹条的筒子中抽出两根竹条，扣在碗上，推了过来，那竹条形状倒也颇为规则。
　　　　“谢谢大叔！大叔手艺越来越精湛啦！”
　　　　“小斋是吧？好多年没见，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吃腻味了，再不光顾我了呢，后来才知道，你出岛了。”
　　　　老斋笑笑，不再说话，捧着碗筷端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熟练地拿起筷子将面搅了搅，直到酱与调料搅匀，这才放嘴吃了起来。
　　　　吃完热腾腾的热干面，又跑旁边吃起了刚出炉的天津狗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