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赤色黎明 >

第725部分

赤色黎明-第725部分

小说: 赤色黎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有上层的经手者立刻都这么强调自己的无辜,比较底层的犯罪嫌疑干脆涕泪横流的嚎叫补充道:“那时候公文那么多,我当时急着去赴宴,根本就没看公文上写了什么,我只是随手签了公文。我真不是有心的。我当时不签也不行!我若是不签,我就会被让黎元洪蔡元培他们当成乱党给杀了!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法院不是抒情的场所,庭审的工作就是确定发生的事情是否属实。既然这些人都承认这些事情属实,庭审就继续下一个事实。

蔡元培觉得人民党的这些人实在是够能忍,他们始终不提及为什么,只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不臆测,不编造,就是拿出所有的证据。而且看这样子,他们好像是真的准备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给理清楚,若是单纯想杀人的话,仅仅已经被证明的事情就足够把所有犯罪嫌疑人都给拖出去杀掉。即便是判处凌迟处死也足够。对人民党葫芦里面到底卖什么药,蔡元培是真的搞不清楚了。

法庭里面的蔡元培听不到法庭外面的声音,而作证后走出法庭的范爱农却听的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通过电喇叭收听庭审的群众中掀起了一阵阵的杀声。人民党的政治宣传员们则站在群众面前大声的宣讲着人民党的理念,“百姓们,老乡们!不管谁都不能以别人没干过的事情处分别人。我们人民党把这些人抓起来,并不是因为他们当了官,而是他们干了坏事!不放过干了坏事的坏人,大家说这对不对!”

“对!绝对不能放过坏人!”群众们热烈的回应着。

“对于干了坏事的人绝对不能放过,对于没干坏事的人,我们也绝对不能冤枉!大家说对不对!”

“对!”群众们依旧热烈的响应着。

范爱农脸色阴沉的站在激动的群众周围,静静的看着群众们应和着人民党干部的宣传。脸上虽然冷漠,范爱农心里面却激动的很。他一度很是崇拜蔡元培,所以对蔡元培干出这等事,范爱农一半是愤怒,另一半则是痛心。看到那位德行高洁的革命前辈居然沦落到这等地步,范爱农感觉比自己沦落到这等地步还难受。

可这就是事实,是发生过的事情。面对无可辩驳的事实,范爱农在法庭上根本不忍心去看蔡元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一直盯着蔡元培看的话,他到底会说出什么来。在群众激愤情绪汇成的热浪中,范爱农感觉心里面好受了些。外界的情绪波动足够强烈,反倒让范爱农觉得自己内心的激动显得平静起来。若是自己一个人独处,范爱农根本没办法处理自己的心情。

而这种冷漠的表现与外界如此格格不入,已经有人注意到范爱农了,越来越多的人看着范爱农,脸上从不解到不忿的各种表情都有。看范爱农若有所思的继续站在那里,有些群众的动作跃跃欲试,大概是想过来质问范爱农。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支手搭在了范爱农肩膀上。范爱农缓缓扭过头,却见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徐电带了两个法警站在自己背后。徐电的手正搭在范爱农肩膀上。

群众虽然不认识徐电,却能看得出徐电是人民党的高官。制服上的徽章,以及背后跟随的警卫都能证明徐电的身份。又看到徐电亲热的揽住范爱农的肩头,一起向圈外走去,原本在亢奋中尝试找范爱农麻烦的群众立刻放弃了这种打算。

正好人民党干部正在呼喊口号,群众的注意力顷刻就转回了宣传汇聚起来激烈群众情绪之上。

徐电把范爱农拉出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过那时候人声嘈杂,范爱农根本没有听清楚。走到远离群众聚集地的地方,徐电才再次开口,“范爱农同志,心里面很不好受吧?”

对这个问题,范爱农只是用长叹作为回应。

“走吧,去西湖那边逛逛。我来杭州也有几天了,一直没空去西湖走走。这要是回到武汉,别人问起西湖来,我即便是说不出西湖到底有什么好。好歹也得说出西湖长什么样吧。”徐电笑道。

范爱农知道徐电这是为了缓和气氛,只是他真的无心闲聊,又不能推了徐电的邀请,他沉默的点点头,就跟着徐电一起向着西湖方向去了。

到了西湖边,范爱农却见到了一位老朋友周树人已经等在那里。人民党掌握了浙江之后,范爱农与周树人现在又当了同事。范爱农是浙江教育局代理局长,近期主抓政法学院建设。周树人则是浙江教育局代理副局长,近期主抓医学院建设。

三人并肩走在西湖边,徐电开口说道:“我以前听过一句话,真相永远不会伤害我们。却不知二位对此有何想法。”

周树人素来稳重,所以只是微微一愣,却没有开口。范爱农却是个激烈的性子,根本不在乎在级别上与徐电有着极大的差距,他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狠狠瞪了徐电一眼。

莫道前路无知己180章血债血偿(十六)

徐电与周树人范爱农一起在西湖边说话散步。三人的年纪差不多,都是三十过半的岁数。人民党的食堂伙食挺注意营养均衡,徐电虽然人稍微严肃些,肤色却是很好,看着反倒比旁边两人年轻些。范爱农黑眼珠比较小,换句话说就是有点眼露四白的样子,目不转睛的时候就有中寻衅滋事的观感,这也是他站在群众旁边,差点招来人找他麻烦的原因。当范爱农真的用力瞪视徐电的时候,这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显得更加凶狠毒辣起来。

对这样的举动,检察官徐电根本不在乎。莫说被凶狠瞪视,就是被人吆喝着要杀徐电全家的事情,法庭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更重要的是,徐电还是挺欣赏周树人与范爱农的。

见范爱农不吭声,徐电再次问了一句,“我以前听过一句话,真相永远不会伤害我们。却不知二位对此有何想法。”

周树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徐电到底指的是什么,范爱农倒是有点情绪外露的脾性,听徐电再次一问,连周树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江浙百姓来说,蔡元培是以前一众高高在上的人物中的一个。对江浙文人来说,蔡元培受审的冲击之大是难以形容的。这已经是偶像倒塌的感觉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徐电慢下脚步,指着面前一棵柳树,“两位,我看到前面有一棵柳树,应该是没错吧。”

周树人与范爱农对视了一眼,对徐电这么故弄玄虚的做作,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厌恶。然而徐电这么说,两人也不能不答话,范爱农用一种颇为恶意的语气答道:“应该是没错,却不知周兄是不是也这么看?”

周树人做人却是很礼貌的,他淡然答道:“前面的确是有一棵柳树。徐电同志说的没错。”

徐电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树干,听着树干因为拍击发出一丝沉闷的声响后,徐电收回手搓掉粘在手上的一点枯死树皮,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看到了柳树,摸到了柳树。如果这不是幻觉,说明这棵柳树的存在是一个真相。这个真相并没有伤害到我们,我觉得这么说应该是没错吧。”

这话就颇对了文人的口味,周树人神色中有了点敬意,范爱农也收起了对立的态度,虽然他白眼珠较多的视线依旧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徐电笑道:“陈主席这个人看着很严肃,不过他小时候据说研究过玄学的玩意。有一次他说过有种法术,叫做言灵术。”怕说不明白,徐电从地上拾起根树枝在地面上写了这三个字。范爱农与周树人都是日本留学生,看了这三个字觉得有些熟悉,貌似在日本或许听说过此类玩意。当然,他们是不会在徐电面前卖弄这些的。

“言灵术的意思呢,大概是会这个法术的人施法的时候。让听到他说话的人产生幻觉,他说前面有一棵柳树,大家就会看到前面的确有这么一棵柳树。神奇的很。”徐电说完之后又笑起来,“不过这法术却有一个问题,如果中了言灵术的人看到了真实……,例如我会言灵术,说前面有一棵生机盎然的柳树,但是这里有一棵柳树,却是已经死的。那么真实与幻觉同时存在,真实就会刺激人类的大脑,产生出一种痛苦。在痛苦作用之下,言灵术就会被破解。”

看着周树人与范爱农两人闪烁不定的目光,徐电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丑八怪用言灵术让人认为他是另外一个长相俊俏的人,大家中了言灵术后,也会这么相信。可是如果这个丑八怪与那个长相俊俏的人同时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的脑子受到真实的刺激,最后还是能认出那个丑八怪的伪装来来。不过这脑子受到刺激的痛楚是免不了的。”

其实不用徐电说的这么直白,用柳树做比较的时候周树人和范爱农已经大概猜测出徐电到底要说什么。周树人阴沉了脸色,范爱农干脆用一种受到伤害的语气说道:“想来徐兄是不会受骗,是绝对不会受到真相伤害的人喽。”

听了范爱农的嘲讽,徐电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人都是在痛苦中慢慢长进的。我受的伤害经受的痛苦多了,自然不肯再主动受伤害。不过做事总得讲法子,若是不能遵从了唯物主义,不能讲求实事求是。想不受伤害也是不容易的。”

范爱农此时的心情根本不适合接受教育,即便知道徐电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即便是明知道真相已经被人民党揭露与天下,可是范爱农还是认为维持心目中蔡元培的美好面目更让他舒服一些。所以范爱农用很冲的口气对徐电说道:“徐兄,你若是想让我说蔡先生的坏话,你可是找错人啦。”

徐电依旧笑嘻嘻的,“我才没这个想法,你说蔡先生好也罢,说蔡先生坏也罢,都只是言灵术而已。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只用实事求是的看他干了什么就行。”

徐电的话虽然很温和,范爱农的胸口却感到一阵隐隐作痛,仿佛大脑承受不了这种痛楚,就不负责任的把这感觉交给了心脏一样。在痛苦的刺激下,范爱农瞳孔收缩,黑眼珠几乎小了一圈,眼白看起来仿佛更多了。

“两位,今天我和大家谈这个,是因为我觉得两位都是很优秀的人才。范爱农同志也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所以作为党员,我有义务与同志们就党的理念进行交流。大家都是抱着拯救中国推行革命的态度参与到这个时代的大变动中来的。陈主席说过,如果我们往东走不对,那么不用问,往西走肯定也不对。我们只有往前走,因为历史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这就跟驴蒙上眼拉磨,东西南北都走过了,看似向前,看似四方奔走寻求道路。但是还是在这么一个平面上瞎转悠。如果脚下的道路是向上的,一圈圈转下来之后,总是能升上天空,向着广阔的天空去了。我希望两位能够选择这样的方向。”

周树人与范爱农都没想到徐电居然用蒙眼的驴拉磨比喻革命,在脑子里面回想着见到过的驴拉磨的模样,两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又想象到蒙眼的叫驴脚下如果有一条斜向上的道路,就这样坚持走下去的会有什么结果,两人的神色又不自觉的变得严肃起来。

过了好一阵,范爱农才缓缓说道:“徐兄,蔡先生毕竟是革命前辈,为了革命出了大力的。你们若是把他一刀杀了,我们即便是伤心,却也觉得有些慰藉。把蔡先生折辱成这样的地步,即便是明知道他是罪有应得,可我这心里面还是不忍。”

说完这些,范爱农却觉得自己胸口的痛楚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更激烈了些,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徐兄,我其实不想看到真实的蔡先生,我希望蔡先生永远都是那个不惜生命也要去刺杀满清高官乃至于慈禧太后的那个蔡先生。我想看到的是那个敢于革命,勇于革命的蔡先生。我希望蔡先生永远都是那样一个人!我不想看到真实!”

周树人一直没有说话,听了范爱农的真心倾诉,周树人忍不住把脸转向西湖方向,再次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徐电知道,之所以叹气的声音很轻,是因为周树人的嘴唇紧闭,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气息是从鼻孔中呼出去的。

徐电依旧微笑着说道:“范爱农同志,周树人同志,你们两位都应该走过山路吧?回答我,你们走过没有?”

“走过。”“走过。”范爱农和周树人先后答道。

徐电点点头,“你看这山路,蜿蜒先上,也是绕着山一圈一圈的。我们从山下看到上面路上有一处不错,我们就沿着路往上走,顺着路东西南北的瞎走,肯定会走到那一点。在山下的时候,那个点一定是在我们头上的。但是当我们走到了那一点的时候,我们肯定已经把那个点踩到了我们的脚下去。”

说道这里,徐电的神色严肃起来。“蔡先生是革命前辈,这是事实,这是真相。你我必须认清这个事实,承认这个真相。但是革命是向上的,蔡先生认为他走到的那个位置就是革命的终点,但是我们人民党认为那仅仅是革命道路上的一个需要经过的一个阶段。这时候蔡先生觉得再往上走就上了邪路,谁要继续往前走,蔡先生就杀谁。那么在山下的时候,蔡先生的确是革命前辈,这一点都没有错。可是当我们走到了这点,而且继续要向前走的时候,蔡先生就是反革命。这也没有错。”

徐电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周树人与范爱农却没有反驳,更没有激动。周树人低下了头,范爱农仰起头的时候却闭上了眼睛。两人都沉默了。

照顾到两人的情绪,徐电停了一阵后才继续说道,“所以说,真相永远不会伤害我们。两位,蔡先生没有变,是你们变了。是你们靠自己的力量沿着这条路东西南北的走,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两位在不断前行的时候没有去看蔡先生,没有看到蔡先生已经停下来了。你们最后一眼看到蔡先生的时候,蔡先生还在你们之上。你们也没有看清你们走过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在艰难的跋涉中,大家能继续走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谁能想那么多呢。所以等你们再次看到蔡先生的时候,你们还觉得蔡先生在你们之上。你们觉得你们在先上走的时候蔡先生还在向上走,此时比你们要高出去更多。但真相是什么?真相是你们两位已经在革命的道路上已经超过了蔡先生。蔡先生已经在你们后面,在你们下面。这就是我想告诉两位的真相。我希望两位能够看清这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