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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清山变-第123部分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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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阎敬铭、文庆、崇实三个人前后的进来了:“奴才文庆(臣阎敬铭),叩见皇上。”
    “阎敬铭,”皇帝先看向阎敬铭,问,“你是管户部的,这一次朕移驾热河,其中花费不菲,户部可有账目?”
    “是,回皇上话,此番圣驾移至热河行在,多由直督衙门、察哈尔都统衙门,以及路上州县竭诚报效,勉力支撑,臣所掌的户部,并没有很多花费的。”一路走来,阎敬铭已经停崇实把经过扼要的说过,也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说:“至于皇上说的账目,也是条理分明,分别存档了。”
    “便是花费得不多,总也有一个数字吧?一共是多少?”
    “是,由臣掌管的户部衙门,共计报销二十四万六千七百三十三两银子。”
    “嗯,”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看着文庆:“文庆,你是朕的内管家,这一次移驾热河,内务府也是从中很出了一份力的。这些,朕都知道。”
    皇帝语气不善,再加上这一次出宫所闻,文庆更加轻易不敢搭腔,只是免冠碰头,说:“奴才为主子效劳,本是尽职尽责,不敢当皇上夸赞。”
    “朕今天听闻了一件奇事,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造办处的主事,在这一次热河行宫大修的工程期间,落入他自己腰包的,就有三万两银子?这,你可知道?”
    “奴才不知,”文庆真的吓坏了。清朝于官员贪墨并无死罪,不过皇上登基以来,于朝臣偶有咎戾,每每临以重刑,自己身为内务府大臣,虽然自问能够做到涓滴不沾,但是属下有这样贪墨的官员,一条失察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所以皇帝的语气虽并无酷烈之色,还是把他吓得碰头不止:“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昏悖,请皇上责罚。”
    “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一趟大工下来,便能够落袋三万两银子,在热河又是置房产,又是大摆筵席的请客,其间喝花酒,请伶官儿,种种有碍官箴之处,不一而足,尔等却视而不见?每天就知道在朕的面前口称圣明,殊不知吏治之坏,已到了如斯境地”
    皇上真有点动怒了,把个搭手的炕几拍得砰砰直响,吓得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伏地碰头不止:“这件事要从严查处,阎敬铭?你带领考量司的书办,将从去年十月二十七日上谕下发以来,内务府、户部、工部所有相关大工工程所用等项,逐一查明落实,具折来奏,知道吗?”
    “是,臣明白了。”
    “还有,朕虽然自幼生长在禁中,但是于街市上那些虚报价码的伎俩却也知晓一二,不要想像糊弄那些不懂行的蠢汉那般的糊弄朕。想想真好笑,当年的曹振镛,身为内阁、军机两重首辅,这么大的名望,这么高的地位,只是为内务府一群蠹吏所惧,在先皇问到的时候,竟然说自己家中不吃鸡蛋?”
    这一节说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道光帝吃鸡蛋,内务府所管的御膳房竟然报与他说:‘鸡蛋每一枚卖到三两银子。’后来道光帝和一个官员聊天,那个人一时失口说:‘自己家中吃鸡蛋,只卖到五个大钱一枚。’皇帝很奇怪,让曹振镛仔细去查问,曹振镛深知内务府这些人的厉害,不敢照实回复,甚至连差事也不敢领,只是说:‘臣从来不吃鸡蛋。’才算是没有得罪内务府的一些人。
    这样的本朝故事,阎敬铭自己也是知道的,只听皇帝继续说道:“……阎敬铭,你仔细估量着,若是你敢于徇私舞弊,意图为内务府的那群混账行子遮掩,朕纵然和你有数年机缘,怕也是要全然付诸流水了。”
    敬铭大声答应着:“臣定要认真疏爬,把所有于大工之中有所贪墨的官员一体查获,禀明回奏。”

第44节天颜震怒(2)
    第44节天颜震怒(2)
    天颜震怒,派阎敬铭彻查内务府官员从大工款项中贪墨情事,加以阎敬铭为人毫无瞻顾之情的性子,户部考量司大小官员不敢马虎,随着工作的进行,内务府、工部与北京张记皇木厂内外勾结,采用低买高报的手段从大工款项中做大肆中饱私囊的勾当,给他挖了出来。
    内务府大臣大多都是兼差,除了总管大臣文庆和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等宗室亲贵担任之外,还有一些各自分担其职的内务府大臣,赵双山就是其中的一个。
    赵双山是汉军旗人,原来是固山贝子奕缙门下的包衣——这是满洲话,就是奴才的意思,后来入了内务府当差,补上了一个堂郎中的差事,他做的这个差事主要的是接一些宫内殿阁门廊的整修、装饰、糊裱等琐碎事务,不过,这些差事很多地方都需要和工部打交道,工期的排定,工人的选择,宫内的忌讳等等。后来,彼此熟悉起来,经过一个叫陆晓辉的工部主事引荐,认识了京中张记皇木厂的掌柜的张利剑。
    张利剑是广东人,在原籍开有商行,做的都是和洋人交往的生意,道光二十二年的时候因为广东发生的中英武装冲突,他自己多年来和洋人交往,担心有那恨自己的同行携机报复,赶快把商行顶了出去,带着银子北上京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通的门路,和内务府大臣怡王载垣拉上了关系,经载垣结识了总管太监董承祥,据说两个人还换了帖子,结成兄弟——他本来比董承祥的年纪要大上几岁,却甘于做小,以大哥相称。
    因为有了这两层关系,张利剑的生意做得非常大,到后来局势眼见的平稳,张利剑对自己把商行买卖顶出去后悔不迭,花了一大笔银子,在载垣、董承祥、两广总督琦善的运作下,又给他拿了回来。这样一来,他的生意做得更大,号称是京中伺候皇差第一家木料场。
    张利剑当年久与夷人打交道,做生意的门路也清楚,手段也高明,他深知,像自己这样的皇木厂在京中还有数家,要想长保富贵,财源广进,第一要诀就是要消息灵通,所以,这些年来赚来大把的银子,倒有多数都用在了和各方人等拉关系上,其中,尤其以宫中内侍为最。便以咸丰三年正月十七董承祥的弟弟过寿为例,他就差人送上了孝敬银子八千两。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他总是能够得到旁的人不能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孙瑞珍上折子,提请皇上做北狩,到热河会见东蒙古诸王,虽然圣意未定,张利剑却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可以发财的好机会:热河行宫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没有接过驾了,内中纵然说不上是断壁残垣,也一定有太多要修缮,整饬的所在,这其中所用的木料,便是极大的一笔开销。可以说,今后张记皇木厂是吃肉还是喝粥,只看这一铺了。
    于是,他让自己的儿子张良赶在诏旨下来之前,先一步赶到贵州的梵净山——开木厂的离不开山中野生的木料,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来源就是‘包山头’,简单的说就是把一座山的某一片区域包下来,山上出产的美木良材都归他一家所有。
    当然,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不是简单的事情,香樟香楠、柏椿梓杉等等高贵木植北地是没有出产的,即使有也早就给人占了去,只有到西南之地去寻觅,而皇家能够用的上的,不论是尺寸、长短、粗细都有很严格的要求,合抱不交是最起码的,多年来内廷多次承修,这样粗好的木料如同凤毛麟角一般难寻,张利剑让儿子去贵州,也是抱着万一之想。若是有,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他还有着旁的准备。
    这种准备就是从洋人手里买。这件事做得很早,并不是为了热河行宫整修之用,而是为了当年宣宗皇帝驾崩之前就开始的陵工预备下来的,陵工完成之后,木料剩下一些,却远不够使用,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英商联系,再多多的购买一些。
    到了二年的十月份,诏旨发下,皇帝决定于咸丰三年的五月份移驾热河,这一下很多和张利剑同样的皇木厂有点慌了手脚:热河行宫整修是必然的,其中自然需要用到大批的木料。木厂里多有存备,但是一来木料品种不全,二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存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利剑接手过去几乎所有的木料供应,气得这些人牙长三尺,又无可奈何。
    一家供应,其中的可供动手脚的机会便多了,仅以香樟香楠一项为例,通过在香港的英国商行购进了三万二千尺,总值三十余万两银子,再加上其木厂内的数万尺的存料,张利剑给内务府的报价总数超过了八十七万两。仅凭这一项,就为他的皇木厂就赚来了不少于四十万两银子这其中还不包括他用来上下打点的花费。
    阎敬铭领了差事,亲自带人转回京城,彻查了一番,做到有理有据,亲自封了一份奏章,先行派人送抵热河,自己随后动身,也赶了过来,在折子中他这样说:“广东人张利剑,在京中开设皇木厂,内则上自朝官,下至部吏,外则大而方面,小而州县,无不交结往来,……包揽朝廷用度,每每低买高报,从中取利。以热河行宫整修工程不过戋戋之数,虚报银两,中饱私囊。”
    在折子中他还说:“……张利剑所居之宅,即在厂肆,门庭高大辉煌,拟于卿贰,贵官骄马,日在其门,众目共睹。不知所捐何职?常有顶戴五品官服,每有职官引见验放,往往混入当差官员中,出入景运门内外,肆无忌惮。夫以区区一商贾,家道如此豪华,声势如此煊赫,其确系不安本分,已无疑义。现值朝廷整饬纪纲之际,大臣奉公守法,辇毂之下,岂容若辈借势招权,干预公事,煽惑官场,败坏风气?应请饬下顺天府该城御史,将张利剑,即行驱逐回籍,不得任令逗留潜藏,以致别滋事端。”
    至于涉案的官员,阎敬铭也是丝毫没有放过:“查有内务府承办司主事郎中赵双山、工部书办刁清源等,为之驱策奔走,上下联络,该等士员不分流品,风尚日靡,至显秩崇阶有与吏胥市侩、饮博观剧、酬赠馈遗等情,……”他建议:“请旨整伤,并如数追缴所经手贪墨之款项,……”
    折子先一步到了御前,皇帝看过之后,由衷的动了真怒:“彭蕴章,文庆,这个赵双山和刁清源是怎么回事?行事如此不法,若不是朕命阎敬铭去查,居然还全不知道?”他把折子猛的向下一抛,落在几个人的面前:“你们怎么说?”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都是奴才平日里对内务府人员疏于管教所致,皇上不要为了这些人气得伤了龙体啊。”
    “不用你拍马屁,朕的身体好得很”皇帝厉声怒斥,“你们说说,这个赵双山和刁清源该当怎么处置?”
    “臣以为,既然证据俱在,也容不得这二人抵赖,还是移交刑部,按律治罪吧。”
    “不行”皇帝立刻驳了贾祯的提议,他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团热火在燃烧,原本清秀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大声说道:“刁清源也就罢了,赵双山身为内务府官员,便如同是朕的家养奴才,不能就这样饶了他。不但是他,所有案中有贪墨情事的内务府官员,都要严厉治罪,交……交内廷处置朕要重重的以家法惩治他们”
    “臣不敢苟同。”贾祯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周祖培进言了:“皇上身为四海之主,该当以一颗公心坦对天下,不论是内务府官员或者是六部有司,身犯律法,正要由刑部按律治罪,皇上以家法处置,臣以为乃是非刑之举。”周祖培大声说道:“臣身为管刑部的大臣,万万不敢奉召,请皇上收回成命。”
    周祖培的说话句句在理,皇帝竟全然没有办法反驳,心里一股怒气怎么也压制不住,口中怒喝连连:“反了反了周祖培,你敢当面顶撞朕?你……你,食毛践土之辈也知道礼仪为先,你就是这样跟君父说话吗?朕要办你,朕要重重地办你”
    听皇帝说话都变得不利落起来,赛尚阿和贾祯都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疑惑:不过是官员受贿,用得到发这样大的脾气吗?
    周祖培看皇帝动怒,心中害怕,不敢再多说,跪在地上以头碰地,亟亟有声:“皇上,不可以非刑待臣下啊。日后为天下人知道,只恐有伤圣德于万一啊”
    赛尚阿和贾祯在一旁也说话了:“周大人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
    皇帝气得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终于一句话也没有说,气哼哼的转身进了暖阁,竟是把几个人晾在了当场。
    君臣见面闹得不欢而散,皇帝为几个贪墨的官员处置和军机处大佬当场翻脸,在新君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一时间内外员工纷纷张望,各自打探消息,却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半点可触及深处的。
    甘子义在这个时代生活有将近十五年的时间,他很清楚的知道,清朝的终于灭亡的第一个原因就在于吏治败坏而吏治败坏的一个最显着的特点,就在于贪墨横行。
    清朝自康熙年间起流传下来一个非常不好的传统,便是对于官员贪墨的容忍。不提旁的,只是说和詈蟊簧币膊还且揽磕舛ǖ亩畲笞镏械摹蟛痪础惶酢馐且蛭龉僮龅蕉礁А⑼豕⒃紫嗟任坏氖焙颍澳镄惺峭蛲蛎挥兴佬痰摹挥锰岷瞳|到乾隆末年已经算是与国同戚的重臣?
    因为这样一个很不良的传统,造成了四海之内无不以贪墨为公开的敛财手段——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即使有自己这样一个后来人执掌朝纲,怕也难抵百姓小民心中越聚越多的怒火了吧?这才是他一定要从重从严惩办大工款项之中贪墨官员的用意。
    皇帝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这一次和军机处的争执中占到上风,就不相信自己一朝天子,想办几个有罪的官员还办不得了?

第45节无可奈何
    第45节无可奈何
    第二天,皇帝破例的没有叫起,贾祯以为圣上身体不爽,派苏拉去打听,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不能按照朕的意思从重惩办这几个官员的话,朕就不要临朝了。”
    贾祯大吃一惊清朝的政治架构和明朝完全不同,不论是大小事都要皇帝一言而决,而皇帝每一天和军机处的第一起见面是从雍正年间成立军机处之后从来没有停止过的,君臣协商,方能就四海之内每天发生的事情做出正确的决断,今天皇上来了这样一手,岂不是要效法前明的嘉靖皇帝了吗?这下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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