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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部分

清山变-第7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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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算是什么?难道你认为贵国的天皇和西乡从道的关系是买卖吗?”奕一时激怒,连敬语都不用了。
    “鄙人只是想说明,引发贵我两国不愉快的西乡从道事件,和我天皇陛下没有关系。”
    奕为责任一事和伊藤博文纠缠良久,两个人各不相让,都说得舌焦唇敝,却休想说服对方,中方的与会人员中世铎不提,奕、立山几个暗暗皱眉,这样下去几时是个头?看起来,这一次的会议非得开到明年不可了。
    亨德逊和亚历山大却各自交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中国的皇帝他们没有接触过,但若论及大清国官员中最有才华、最有本国政治家眼光和气度的,就非眼前这个亲王殿下莫属了!和日本使者为战争发起责任人的议题,始终争论不断,这正契合了西方政治观念中的那种即便为了国家的利益,也要采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而进行的本义!
    从巳时一直争辩到过了午时,奕兀自没有发觉,“贵使这样说话,显见是没有任何和平解决争端的诚意了!实在让人失望。”他说,“我看,我们的谈判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伊藤博文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相反,这一午的争论还让他很觉得高兴:就因为中国人肯于这样针锋相对的和己方争辩,才说明对方愿意通过和谈解决事件,否则的话,召开这样的谈判又有什么意义?
    他作出一副笑脸,“殿下这话说错了。”他再说话的时候竟然换了中文,大声说道,“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身为外人都知道,难道殿下会没有听说过?贵我双方在责任归属一事争论不休,正是为正名而已。岂可因为一时激怒,而出中断之语?”
    奕瞪着他,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忽然一笑,“时已过午,会商暂时到此。堂下为各位公使备有茶点,请诸位享用未时二刻我们再重新开始。”
    “多谢殿下。”虽然是敌对的双方,但奕这番翩翩风度却博得了所有人的赞赏,伊藤博文、亨德逊、亚历山大等人纷纷起身,目送中方列队离开,才在中方安排的司员的带领下各自休憩去了。
    奕连午饭也顾不吃,径直带领世铎、奕、容闳、志颜、立山几个带着会谈记录进宫。一进养心门,迎面正看见六福,“哎呦我的六爷,您可来了!”
    “怎么了?有事?”
    “万岁爷着奴才在门口迎了好一会儿了。这不,万岁爷刚刚传旨,六爷来了即刻进殿,和万岁爷同进午膳。”
    “皇还没有用膳?”
    “没有呢!”六福答说,“万岁爷说了,等六爷他们来了一块儿吃。万岁爷还说,六爷为国事奔劳,一定顾不用饭呢!六爷,各位爷,快请进。
    奕心中一片感动,怀中捧着记录,跟在六福身后进殿,“是老六来了吗?”
    进了暖阁,跪倒行礼,“臣弟叩见皇!”
    “起来,都起来。”皇帝笑着从御塌下来,吩咐一声,“六福,传膳!老六,朕等得你都饿了。想来你也没有用饭?等一会儿和朕一起用,哦,你们也一起。”
    “皇,都是臣弟办差不力,连累皇枵腹从公,臣弟,臣弟真是惶悚无地!”
    “别说这些话,你我君臣相忍为国?起来,别总跪着说话。大冷的天!”
    奕再三碰头,才站了起来,从世铎手中取过卷折,递了过去,“皇,这是……”
    “知道,朕知道,是会谈记录?等一会儿再看,现在还不急。”
    说话间暖阁中摆了一张方桌,两张接手桌,另外又给奕几个人布下了小桌,几个人碰头行礼,在小桌前坐定为赐宴,实际是不能和皇帝同桌用餐的,御膳房这样的差事做得有一套师弟相传的规矩:任何菜都是做两份,一份用,一份赏用。皇帝感觉哪一道受用了,用手一指,说一声,“赏给某某。”就即刻有小太监端来同样的一份,放在他面前。而每一次赏用,官员都要离座而起,到御座前碰头谢恩、领赏。
    皇帝用膳很快,大约也是心里有事,草草尝过几口,放下银箸,他的一举一动奕无不留意,赶忙就要起身,却给对方制止了,“你接着用,别为了朕耽误你用饭。这是旨意。”

第191节 会谈开始(3)
    第191节会谈开始3
    命人把膳桌撤下,皇帝走到半圆形的宝座,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用过一杯参茶,这才拿过卷宗看了起来。
    奕、志颜和伊藤博文的对话都逐一记录在纸,总署衙门和军机章京一样,都要有下笔千言,一挥而就,语气轻重,丝丝入扣的本事,才够资格。否则只有干些收发抄录的琐碎杂务,在大臣眼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黑章京’了。
    这一次的录事章京是徐用仪,字小云,籍隶浙江海盐,以工部右侍郎考补军机章京以后,颇得恭王的赏识,兼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皇帝还知道,徐用仪是载滢的人,也是朝臣中少壮派的键笔之一。草草看过会谈记录,对这一午的会谈大约有了心得,让皇帝无端的觉得有些许失望。
    奕论及才学还在自己这个皇帝之,对自己和祖宗基业的忠心更是无可置疑的,但囿于见识,在这种两国交往的环节,很容易犯君子可以欺之方的错处;这不能说是他一个人的错,日本人是最善于诿过于人的种族,这个国家的国民最大的特点就是荣辱心极重而罪恶感极低!
    和这样的国家派出的特使谈论让其承认发起侵台作战的责任问题,根本就是与虎谋皮、缘木求鱼,就是谈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也是休想得到一个让奕满意的答复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为奕的天真觉得好笑起来。
    奕自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和伊藤博文争论了一午,也真有点饿了,正在埋头大吃,忽然觉得膝盖被人碰了一下,他没有在意,过了片刻,又是一下,他抬起头,正撞世铎猛向他打眼色,看过去,正望见皇帝带着微微笑容的面庞。
    这让奕分外觉得高兴,只以为自己午和日本人的会商所花的精力完全没有浪费!看皇的意思,于自己主持的这一次谈判还是很满意的嘛!?
    皇帝却在沉思,是不是要立刻把事情和弟弟挑明,甚至自己亲自参与进去?这固然是很诱人的,但认真思来,未免流于空想……,他偷偷抬眼向惊羽看去,女子和他目光接触,楞了一下,他竟然立刻低下头去。像是孩子做错了事给人抓住似的。于是惊羽知道,他又在转什么歪点子了!
    看着这自己二十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男子,惊羽感从中来,柔情万千的嫣然一笑。
    片刻之后,奕几个人放下碗箸,到宝座前作势欲跪,“坐下说话,”皇帝这样说道,“惊羽,给老六端参茶来。”
    赏用的参茶取过来,奕再一次跪倒谢恩,皇帝问道,“下午还要继续吗?几时开始?”
    奕一一答了,“还有点时间,我们说说话。”皇帝这样说道,“英美两国公使的态度如何?”
    皇帝不惜与虎谋皮,也要借助两国的力量瓜分日本,是第一绝密之事,亨德逊和亚历山大甚至都不敢以电文的形式传回国内,而是派了大使馆的官员亲自带着自己的信件返回国内,向政府禀报;而在大清一边,也仅限于最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在旁人如立山等看来,这两个人参与其间,也只是为中日两国能够展开合作而进行一些穿针引线的工作,不及其他。
    奕自然是知道的,含糊的点点头,“一切都好。”他问道,“皇,这一次与日本使团展开谈判,皇可还有什么要训诫的吗?”
    “朕刚才看过这一午的记录,没有甚么大的毛病;日本人的伎俩嘛,想来你也能看得出来,何须朕多费唇舌?”他这样说道,“朕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就放手去做,不必顾忌其他。”
    奕微微皱眉,皇帝的说话完全没有边际,竟似乎是对这一次的和谈不闻不问似的,这固然可以使自己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动,但考究午时候,日本人寸步不让的话锋,也让他知道,这一次的谈判不是那么容易拿下来的——要是耽误的时间太久,岂不是平白给了日本国内太多的准备时间?一旦谈判破裂,于战事更添变数,这是不能不事先和皇帝回奏清楚的。
    听完他的话,皇帝沉吟片刻,“这件事嘛,朕再想想。你们先跪安,等明天进来,朕再和你们说话。”
    奕、世铎几个跪安而出,自去办差不提,皇帝在养心殿中坐了一会儿,长身而起,“到钟粹宫去。”
    钟粹宫是皇后的寝宫,本来皇后是居住在坤宁宫的,不过那里常年要煮两口大猪,简直成了砂锅居,气味难闻也就罢了,更加主要的是环境嘈杂,岂勘母仪天下的皇后驻足?因此便迁到钟粹宫中了。而这里只是皇后居所中的一处,帝后情深,有时候也会传她到梅坞、甚至暖阁中休息。
    旨意传到钟粹宫,皇后在殿口相应,“臣妾参见皇,万岁爷吉祥。”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身子不好,最怕寒冷,就不必迎驾了。”
    “那是万岁爷体恤、恩赏臣妾,臣妾岂能恃宠而骄,不知尊卑?”
    皇帝一笑,目光游移,“啊,秀儿也来了?”
    秀慧公主出嫁数年,已经是一派少妇风情,“女儿叩见皇阿玛。”
    “孩子呢?带来了没有?”
    “没有。”大公主说道,“粟诚要孩,女儿也不好说不,便独自一个人进宫来了。”
    皇帝点头,表示明白,举步向殿中走去,一面走,口中一边说道,“阿玛和你额娘不是不想你,但出嫁从夫,你又是天家之女,总往宫里跑,算什么?到时候妯娌之间畏惧你的身份,不敢说话,但背后议论,终究难免……,以后啊,能少进宫就少来。嗯?”
    秀慧大感委屈,她和曾纪鸿婚后住在额驸府,和曾纪鸿的太太曾刘氏不长见面,更主要的是,曾纪鸿任职大清驻英公使馆的一等参赞,伴夫任,根本不在国内。怎么说妯娌会有所议论呢?伸手拉了一下额娘的衣袖,努了努嘴巴。
    皇后向她一笑,示意无妨,跟在丈夫身后进了暖阁,升座之后,这才问道,“皇,今儿个怎么到臣妾房中来了?”
    “政务之余,偷得浮生半日闲。”皇帝笑眯眯的望向妻子,心中一片爱怜,她到自己身边有近35年了,从青涩少女如今而成一国之母,其中的风风雨雨,不堪回首!“对了,今天啊,老六带小五他们在总署衙门和日本人谈判,连午饭也顾不吃,朕特为留他们一起用的。”
    “小五秉性愚钝,幸有皇从旁提点,若是能够为君父分忧,也是他的造化。”
    “话不是这样说,知子莫若父,小五性情忠厚,这一点啊,酷似你这个做额娘的呢!”皇帝心情极好,不吝赞不绝口的夸耀一番。
    皇后听丈夫夸赞儿子,也觉得很高兴,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哦?那小五在这之中,可也有所得吗?”
    “有没有所得,是要他自己领悟。不过听老六说,今天午的时候,小五只是闷头听话,没有从旁置辞。”
    “怎么……这样嘛?”皇后低声嘀咕着,“一切事都让他六叔去做,他年轻轻的,倒在一边干听不说话?”
    “这件事你不懂,朕反而觉得小五是对的。他在总署衙门时间还短,未必有很多的经验,而且这种两国纷争,虽然不见血光,但一言相关,出入极大,要真的说错了话,再想挽回就千难万难了。”
    “朝廷的正事,臣妾不懂,也不敢问。左右是小五有心就好了。”
    “这句话说对了!”皇帝提高了一点嗓门,“只要有心,就不怕学不会差事——偏偏啊,小五就是这么一个有心人,日后,还有的是差事等着他去做呢!”
    下午的商谈和午的一样,没有取得半点进展,奕和伊藤博文为开战责任一事争论不休,一方认为责任在日本政府;对方则反驳说,事先有朝令送至大阪,但西乡从道违令出军,这是他一己之行,和国家没有任何关系。
    日方不但不承认中国的指责,而且把当年奕誴被刺之事又翻了出来,川村纯义、太黑田伴雄、斋藤求三郎、早乙女苗等敬神党的骨干等人行刺出使日本的大清亲王殿下,最后的结果不也是只拿了这几个人抵命,而没有追究日本政府方面的责任吗?
    奕一愣,当年此事发生之后,朝野一片哗然,纷纷要皇重惩日本,但却给皇帝驳回了,表面的理由是几个暴徒行凶,若遽尔动用刀兵,不但日本无辜百姓受苦,便是大清将士,亦将血洒疆场;但实际的理由是大清没有做好发动战争的准备,而且,为自己的弟弟受伤就要拿无数将士的生命去报复日本,终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的事情。但想不到日本人竟然以此为据了?
    他一个迟疑间,只听志颜答说道,“此二事如何能够同日而语?当年我皇帝陛下只问以行凶暴徒数人之罪,这是为免两国百姓生灵涂炭,方始开恩恕过尔国;而本年,西乡从道侵略台湾,占我国土,杀我人民,有血性之中华儿郎,岂能置若罔闻乎?”
    “其情有别,而道理如一。”伊藤博文老神在在的把志颜的质问挡了回去,“一事之理,贵国在处理却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令人遗憾。”

第192节 会谈开始(4)
    如是者两天,中日谈判难有寸进,甚至连要求赔偿的款项数额都未能谈及,于是皇帝知道,非自己出面不可了。
    在他想来,老六很有才华,但总想在谈判桌前借助兵锋之威,彻底降服日本,为日后具体的赔偿和割地的细则打下基础,不料正落入日本人的毂中:伊藤博文同样是明治维新期间涌现出的杰出人士之一,这样的人言辞便给不在话下,更主要的是,政治经验丰富,并不在奕一下——甚至比奕更强,这是因为后者天潢贵胄,不比对方是从下层一级一级爬来,对于这些争辩事经历得太多,也太有办法对付他!所以在谈判桌前,任由奕怎么说,对方就是不肯承认责任,也就把时间拖得越来越久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京中也要进入一年一度的封衙期,日本人这样拖下去,等到来年,又要重新走一遍程序,凡此种种,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未知结局的谈判进程?因此,在军机处叫起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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