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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清山变-第94部分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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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优以为之的。”一边和郭小七说着话,李泉一边看书,他看书不很讲究——凭他的家境也讲究不起来;翻看着诗集,见了吗纸色如玉,墨色如漆,字大如钱,书香扑鼻,真让人赏心悦目,视线竟似是不能旁顾了。门外的炉子上水哗哗的烧开了,他也难得分神注意。
    还是郭小七主动的过去,将水壶提了下来,李泉这才惊醒,很尴尬的把诗集放下,到外面提进来,沏上了茶,和郭小七谈天:“这份诗集……”
    “喔,不急的,总还要请少渊兄多多费一些功夫,多费心校勘。”
    “那,这部书我留几天,嗯,就三天吧。三天之后,一定奉还。”
    说完了这些风雅之事,郭小七身体前探,很是好奇的望着李泉问他:“少渊兄,此次省城赴考,心中可有成算?”
    “自古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他说:“又道是场中莫论文,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上一次啊,我到姑母家探望二老,听姑丈说,若是这一次少渊兄能够得中的话,就趁早为你和表妹完婚。你们的年岁也都不小了,太太那里,也需要人照应不是?”
    李泉苦笑着摇摇头,“我贫无立锥,又一事无成百不堪的身子,哎”
    “其实啊,少渊兄,你和我表妹青梅竹马,也大约的知道,灵子若是说到容貌,自然是这常熟县中第一,只是也因为如此,从小就给姑丈、姑母娇惯惯了的。将来若是嫁到你家里,她未必不是那等愿意亲操井臼的,只是不知如何操作。也就更加不必提什么持家有道了。”一面说,郭小七一面偷偷的注意着李泉的脸色,看他脸上也是愁云密布,心中暗喜,说出话来更加可以有的放矢了:“你想想,将来娶过门的媳妇,分明就是个拙妇,事事要靠着婆婆、娘家妈妈帮衬,嘿要是我说啊,这样的媳妇,不娶也罢”
    李泉书读得多,脑子不及郭小七那般灵动,却也绝对不是傻瓜,听到这里,对方的来意大约已经做到心中有数,冷笑了几声,他说:“这一节嘛,倒也非是无解。想来只要此科得中,日子自然便能过得下去,到时候,学我岳母家的样子,雇请两个下人,不是就可以了吗?”
    “当然,当然就是这话喽。”郭小七有心想说:若是不中呢?难道便应承下来退婚之约吗?又一想,这样一来的话,就变成推车撞壁,好不容易促成的气氛立时就要一扫而光。既然李泉有这样的话,想来若是不中的话,自己再度登门,他也就无话可以答对了吧?
    想到这里,郭小七不再说下去,和李泉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一句话表过,过了九月十三,报捷的在常熟县城中鸣锣敲鼓,招摇而过,李泉在家中枯坐,一直等到第二天天色放亮,仍是没有报喜的报子登门,于是,李泉知道,这一科怕是落空了。
    他年纪还轻,一场蹭蹬蛮能挨得住,只是想到曹太太那副嘴脸,再想到两个月前郭小七来和自己说话时那番态度,怕是等一会儿这姑侄两个就要登门来,商量退婚之事了自己把话说出去了,此番不中,如何了局?
    谁知道先登门的却不是这二人,而是曹家的大小姐,闺名叫灵子的女孩儿。两家人本是通家之好,李泉和曹灵从小在一起长大,小时候哥哥妹妹叫得亲近得不得了,只是年岁大了一点,才有了男女之辨。兼着彼此订下了亲事,女儿脸薄,平日里连见面都少了。
    曹家小姐是裹足,在丫鬟的陪伴下到了李家,先给刘氏夫人请了安,坐下来陪着老人说话:“多日不见,灵子越发的秀美了。真不愧是人说的,常熟县中第一美人啊。”
    听夫人调笑,曹灵羞红了娇靥:“婶子还要拿侄女耍笑吗?侄女这一次来,是有事想请教婶子和李家大哥的。”
    “孩子,婶子知道你想说什么,泉儿这一次不争气,也难怪你母亲有此念。”刘氏拉过曹灵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哎,你母亲和婶子我,都是身为人母的,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灵儿啊,婶子自打你大叔下世这些年来,日夜礼佛,很多事也看得淡了。世间事总是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你若是也有意的话,婶子和你大哥……”
    “婶子,侄女不是不知礼仪,只是,此事关系甚大,也就只好不揣冒昧了。”曹灵抽回手,搓弄着衣角:“我和李家大哥的事情,灵儿的心从没变过,既然当初阿爹和大叔有过约定,灵儿这一生都绝对不允许旁的人……再碰我一下的”
    “灵儿,你……”刘氏心中高兴,却又怕不托底的追问了一句:“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做主,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曹灵鲜红的嘴角紧紧地抿住,斩钉截铁的答了一句:“虽然是父母之命,却也有婚约在前。”
    曹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不揣冒昧的到李家去,说了这样一番话,气得肝气发作,连晚饭也没有吃,一个劲的骂女儿不懂事:“嫁给他,嫁给他就好了就顺了你们父女的愿了锦衣玉食你不肯享用,偏要跟着李泉去要饭?”
    开头只是大吵大闹,弄得父女两个吃住不宁,到后来终于惹得曹德政勃然大怒:“就只有你是为女儿好?那个老翁家是个什么东西?今年51岁了,还能再活上几年?让我家女儿过去守寡,你就满意了?”
    看丈夫真的生了气,曹太太不敢再多说,拿过单子蒙着头,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
    家事不宁,害的曹小姐也很觉得难过,心中又怨李泉不争气,若是这一科能够得中,以新晋举人老爷之身迎娶自己,想来母亲也不会再有旁的话,哎说来说去,总是自己命苦。看来,命里是做不得举人太太了。一转念又觉得荒唐,李泉年纪还轻,这一科不中,焉能知道下一科就一定也不会中的吗?
    郭小七知道李泉落榜,兴冲冲的再一次到了姑母家,却见姑母眼圈通红深陷,似乎是昨天才大哭过一场,赶忙问道:“姑母,怎么了?怎么了?”
    “小七来了?”曹太太强打精神,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此事啊,小七,就这样算了吧。啊?”
    郭小七心中大为不满倒不是为了婚事不谐,而是为他他几次从韩二手中拿过银子,这件事做成了便罢,如果做不成,韩二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不但要如数奉还,怕是还要倒赔上利钱他从来是那种左手进右手出的,拿什么来还钱?
    “姑母,姑丈他老人家的话也不能算错,只是您想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嫁到李家,难道就虞不及此了吗?李泉的身子骨弱,表妹又是这样的天仙化人,将来嫁了过去……”
    曹太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说灵儿嫁过去,两个人少年夫妻,李泉自然难免缠绵床榻,只是他的那份身子骨,嘿更难持久哩
    “这还不算,姑母,表妹嫁过去,温柔乡是英雄冢,将来,李泉为美色所迷,更加是少了豪情,消磨了壮志,到时候,难道就让表妹做个一文不名的民妇吗?”
    这句话说到曹太太的心里去了:若是李泉得中,一切休提,此番落榜,又要等上两年,谁知道两年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若是还不能中呢?连番场中蹉跎的在这常熟县中也不乏其人,相邻三条街上的徐秀才,今年三十六岁了,还是个秀才,却总是穿着一袭长衫,以读书人自居,家中事全凭妻子操持,和自己同岁的赵氏,老得倒像是已经有六十出头一想到女儿将来也会落到这样的田地,曹太太豁然张目:“你说得对,小七,这件事不能就这样完了”
    “只是,姑丈和表妹那里?”
    “他们那里不用你管,便是以死相搏,也不能顺了他们父女的意。”她看着郭小七,又说:“倒是李家小子那边,小七,你可要多多帮衬姑母了。”
    “这是不消说的,姑母放心。”
    于是从这一天姑侄两个订下计策开始,曹太太就以绝食相抗,总要丈夫和女儿给个明白说法,她才肯吃饭。
    曹德政和女儿都有点慌了手脚,若是顺从了她,逼迫李泉退婚既非本心所愿,更难以开口;若是不顺从她,这般饿下去,怕用不到几天就会出了人命
    另外一边,郭小七也用当初李泉说过的话问责于他:“你说过此科高中便迎娶我家表妹,此番不中,你又有如何说辞?”
    两方面的功夫同时下,弄得李泉,曹德政,曹灵全然没有了主张,李泉拘于前言,便有了退婚之意,却被曹德政大声训斥:“若是照你这样,世间便再无可行之事难道你父亲生前没有教过你要……做事有始有终的吗?我两家的婚事是这样,将来你的学业也是这样?要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如现在就容你退婚的好也省的我家灵子将来和你吃苦。”
    曹德政话虽然说得很粗俗,却是为人谋的尚言,李泉有了被人刺了一下的感觉,就像是被下了针砭,精神为之一振:“大叔责备的是,是小侄糊涂了。”
    “我和你爹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你从小聪明,读书……更是有成。”曹德政说起话来有点颠三倒四,不过大意还是表述出来了,他说:“此番你婶子不愿意让灵子嫁你,我想,其中也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可不要心中对她有什么不满啊。”
    “侄儿不敢。婶子本是爱之深方才责之切。侄儿心里,很明白的。”
    “此事啊,你婶子始终不肯松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灵子商议了一下,不如暂时让你和灵子躲出去一段时间?待到你婶子回心转意了,你们再回来?”
    “这怎么行?”李泉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若是我一个人或者妹妹一个人也就罢了,两个人……出去,这不如同私奔一样了吗?我倒无妨,妹妹一世清名,如何保全?这等事可是做不得的”
    “你和灵儿本有夫妻名分,……”曹德政也知道这样的办法有多么的荒唐,但是现在这样,又能怎么办呢?他说:“大叔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难道就任由你婶子这样闹下去吗?到时候,你们婚事被她搅了,大叔又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阿爹?”
    曹德政是这样说,李泉却抵死不从,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让他拿出办法,却又无计可施。
    “你在旁的地方可有什么熟悉的吗?”
    “我,我的同年在北京。”
    “他叫什么?”
    “他叫翁曾文,现在北京随祖、叔读书,若是到北京去,可以去找他。”
    “那好。”曹德政果断做出了决定:“你就和灵子到北京去,找你这个同年,暂时栖身数日,待到这边能够说通你婶子,你们再回来”

第二卷第7节风月官司(4)
    第二卷第7节风月官司(4)
    找了一天曹太太不在家的时候,李泉给母亲留下一封信,曹灵带着一个丫鬟和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奶妈,雇了一辆车,出城而去。
    待到曹太太回来,看见女儿竟然和李泉做出这等不要面皮的事体,自然是大哭大闹,又要投井,又要上吊,曹德政懒得理她,找了个由头躲了出去。
    曹太太冷静了一下,转头去找刘氏,谁知道李泉事先想到,生怕母亲为自己担上关系,竟是连母亲也没有知会,只留下一封信,内中说自己出去散散心,舒缓一下。让母亲不必担心,过上几天就会回来的话。其他的,一概不提。
    曹太太从她这里得不出什么结果,心里又委屈,又失望。更多的却是对李泉的恼恨,一怒之下,到县衙把李泉告了,请县大老爷派人发海捕文书,缉拿李泉归案。
    常熟县大老爷管燮光升堂问案,听郭小七代为抱告(清代的时候,在司法体系中于妇女有若干豁免权,女子很少有抛头露面打官司的,实在不可解的情况下,可以托请家人、亲属代为诉讼,这样的一种过程称为‘抱告’),把经过讲述清楚,呈上曹太太亲笔写就的状子,也是很有无奈之感:“除了小姐之外,家里都有什么人走失啊?”
    “除了我家表妹之外,还有一个丫鬟,一个服侍表妹多年的奶妈。”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李泉又有何德能,能够将曹家女儿,连同丫鬟、奶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掳劫而去?而不会惊动到旁的人呢?”
    “这……”郭小七呆了一呆:“大老爷,我家表妹离奇失踪,偏又是在这样的时候,赶在和李泉同日离城,其中难道不可详究吗?”
    “听你说话,倒似乎在指导本官断案了?”
    郭小七赶忙碰头:“小人不敢。”
    “你家表妹失踪,若是强行与李泉同日离城拉上关系,,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状子中所言及的‘掳劫而去’的说话,实在不能成文。”管燮光摇摇头,放下了状纸:“你还是回去,问问相邻的家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表妹到底是到那里去了吧?”
    郭小七还想再说,管燮光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后堂。竟是就这样退堂了。
    从县大老爷这里得不到任何回护,郭小七回家告诉姑母,姑侄两个都有点傻了眼:县大老爷不肯受理,自己又不知道女儿所到何处,也就很难再提起第二次的诉讼,思及女儿在外面颠沛流离,曹太太呜咽有声。心中连带着把个娘家侄儿也恨上了:“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的簸弄,我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最后逼得女儿离家出走?”
    郭小七见事已至此,便是现在表妹回来,怕也已经是白璧微瑕,再白送给翁家,对方也会拒之门外了,还是想想怎么躲开韩二的追讨是上策,他不敢再在姑家久坐,找了个由头,他也躲了出去。
    他一离开,曹太太连个遇事商议的人都没有了。女人家心眼小,越想越觉得此事已经到了推车撞壁的境地,总不能让女儿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了李泉,只是两个人都不在城中,县大老爷又不肯受理自己的屈枉,一念之下,雇车到了苏州城中,到抚台衙门哭诉
    她呜呜咽咽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抚台衙门前已经围拢了一大群听热闹的路人,众人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样嫌贫爱富,意图一女两嫁的情状,从来只是在戏台上看到过,谁知道今天居然真出了这样的新鲜事?
    那个赵先生听她说完,慨叹一声,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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