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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妻祸-第17部分

小说: 妻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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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站着的是邮递员。何天亮松了一口气,奇怪地问:“你找我吗?”
  邮递员手里捏着一沓汇款单,翻出一张问何天亮:“你就是何天亮?”
  “是呀。”
  “身份证、章子。”
  “干吗?邮递员也查身份证?”
  “我查什么身份证,有你的汇款。”
  何天亮顿时愣了,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谁会给他汇款。
  “什么,我的汇款,你别搞错了吧?”
  邮递员问:“你是不是何天亮?”
  何天亮说:“是呀。”
  邮递员不耐烦地说:“那你还磨蹭啥?快点,别耽误时间,我还得跑别处呢。”边说边把汇款单凑到何天亮眼前,“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你?”
  何天亮就着邮递员的手仔细看了又看,收款人一栏明明白白写着“何天亮”三个字。他想会不会是重名重姓,邮局搞错了?可是地址也写得清清楚楚,就是工人新村他的门牌号。奇怪的是汇款人的地址也是他的地址。他又看汇款人一栏,上面填着“吴新”两个字,他呆在那里,脑子里把他认识的、可能给他汇钱的人翻了个遍,也没有想出自己何时何地认识一个叫“吴新”的人。
  道士在旁边说:“你赶快拿身份证呀,别耽误人家的时间。”
  何天亮想既然姓名住址都没错,送到门上了就先领下再说,总不能拒绝不收。赶紧拿了身份证。邮递员对了又对,确认无误,又让他拿印章。何天亮从来没刻过印章,邮递员就让他签了名又按了个指印,把汇款单交给他就跨上车子跑了。
  “我真他妈糊涂了,谁会给我一下子寄五千块钱呢?”
  道士说:“管他谁寄的,明天先取出来再说,总不能送给邮局吧。”
  何天亮想也只能这样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别人寄钱,寄钱的人总会露面的。
《妻祸》第十四章
  何天亮把钱取了出来,他按邮戳找到汇款的邮局查问了小半天,弄得人家都不耐烦了,圆脸大眼睛长相很甜的业务员气呼呼地告诉他:“每天来汇款的那么多人,我们哪能记得住。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别领不就得了。”
  何天亮说:“谢谢您了小姐,就算是再有问题钱我也不能不要。”
  圆脸大眼睛说:“那就行了,赶快拿着钱回家爱买啥就买啥,别在这儿添乱了。”
  何天亮出了邮局,兜里装着他出生以来得到的最大的一笔财富,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钱都是百元票面的,厚厚的一沓硬实实地揣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他下意识地隔着厚厚的棉衣摸摸胸口,觉得就像是做梦,头有些晕乎乎的。他朝四周看看,灰蒙蒙的街道上汽车卷起尘埃吼叫着鱼贯而过。骑着自行车的人们缩着脖子佝偻着身躯做着机械运动,寥寥无几的行人挨着路边默默地朝各自的目的地奔走。冬日里的太阳被肮脏的天空融化成一团黄白的光晕。前面就是市府广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广场上仍然有零零星星的老人在懒惰的太阳下面寻找温暖。摆棋摊的地方照样有一帮人围拢了看下棋,他忽然想起了肖大爷,那是个令人可亲可敬的老人,已经有多日没有跟他见面了。想到这里,何天亮拔腿穿过马路朝棋摊走去。
  下棋的看棋的都没有肖大爷。何天亮有些失望,想起肖大爷曾经给他留过地址电话,便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三立送给他的小通讯录记事本,肖大爷写给他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都誊到了上面。附近就有公用电话亭,他给肖大爷挂了电话。电话才响了两下就有人接了起来,好像专门有人在电话旁边等着接电话似的。
  “喂,哪一位?”
  何天亮一听就是肖大爷的声音,赶紧回答:“您是肖大爷吗?我是何天亮,您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我?”
  肖大爷显然非常高兴,说:“你这话问的,我哪能不记得你呢?最近好吧?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给忘了呢。”
  “我挺好,您老身体还好吧?天冷您可得注意身体。”
  肖大爷哈哈笑着说:“谢谢你了。我的身体没问题,每天照样到广场上遛弯锻炼下棋。就是见不着你有点担心,没有你下棋也没有味道,那些人棋都臭得很,还就是跟你下有点意思。”
  听到肖大爷话里话外关心着自己,何天亮心里不由就有些热乎乎的。又想到肖大爷自己的棋术非常一般,还老说别人棋臭,心里好笑,更觉得这个老人家可爱,就说:“我这段时间忙着饭馆和小商店开业的事,等忙过了这一阵一定专门陪您老好好杀几盘。”
  “你要开饭馆了?好啊,好啊,难怪不见你擦皮鞋了。饭馆在什么地方?”
  何天亮说了自己家的大致位置,试探着问:“肖大爷,我的饭馆开业的时候您老要是有时间,能不能来光临指导一下?”
  没想到肖大爷非常爽快:“我一定去,你事先告诉我个准确时间。小何的事业起步了,我哪能不去捧场呢。对了,你再把地址说一遍,我这就记下来。”
  何天亮听到肖大爷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非常高兴:“肖大爷您不用记,到时候我来接您。”
  肖大爷说:“不用,不用。这座城市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只管说,我肯定准时到。”
  何天亮于是详细说了自己的地址和走法,等到肖大爷说已经全部记好了,才跟他道了再见。放下电话,何天亮情绪好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决定不再为这笔钱的来路伤脑筋,三立说得对,想也想不出个结果,还不如不想。这笔钱来路不明,说不清后面藏没藏着什么猫儿腻,在没弄清来路之前还是不动为好。他作了决定,就近找了家银行把钱存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天亮他们几个人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房子的装修、改造的收尾中。各人认可的钱都一分不少地按时到位。看着这些钱,何天亮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这些钱都是他们的血汗甚至泪水,是他们一块一块一毛一毛不知经过多少磨难才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交到这里他肩上的担子就重了一分,他实实在在地感到了钱的分量。
  三立跟小草忙着跑工商执照,税务登记,办卫生许可,到银行开户头,整天跑得见不到影子,每天晚上回来都是一脸晦气,骂工商局,骂卫生检疫局,骂税务局,看样子事情挺不好办。小草告诉何天亮,各个机关都是老爷,办事人家爱搭不理的,手续明明齐全,可是今天一个说法,明天又是一个说法,一个衙门没有十几趟跑不下来。唯有残联和民政还算好,见三立拄着拐来办事,倒是很给方便,该出具的证明手续不克不卡都及时给办了。有了这些手续,工商登记费、税收比例等等方面都能得到优惠,算是多多少少有了点收获。
  何天亮听着她倾诉烦恼,连安慰带鼓励地说:“如今办事哪有不难的,咱们一无钱,二无权,三没有关系,一切都得公事公办。社会风气就是这个样儿,也不是光对咱们。再说你们这些天也没白跑,工商执照马上就下来了。工商执照拿到手税务也就办了。卫生许可证等他们来的时候请他们吃一顿,他们自己都吃到肚里了,还能说我们卫生不达标吗?这些事谁也别想三天五天就办出来,你们这就够快的了。三立腿不方便,人又急躁。凡事还得你多跑多出主意,我们这个中心开业了,你和三立是第一功臣。”
  到了傍晚七点多钟,大家都饿了,知道要去会餐,只好硬着头皮忍着,三立还没回来,办理工商登记手续全是他跟小草两个人跑,今天这顿庆功宴无论如何要等他。何天亮还以为他回了家,跑到他家里找了一趟,宝丫说他没有回来,何天亮告诉宝丫营业执照已经办好了,让她也高兴高兴,又约她一块儿去会餐,宝丫说她跟孩子都已经吃过了,而且晚上她还要监督孩子写作业,谢绝了。何天亮嘱咐她如果三立回了家一定要让他赶到百羊清真大酒楼,大家都在那儿等着给他庆功呢。
  回到家里,大家一个个等得心急如焚,饿得垂头丧气,连小草都鼓动着大家先去吃着,由她在这里等三立。二秃子再次问她:“三立不是跟你一块儿办事吗,怎么就失踪了呢?”
  小草只好满腹冤枉地再解说一遍她跟三立分手的过程:“我们在工商局业务大厅里排队等着领执照,三立对我说了声你先排着,就急急忙忙冲了出去,我还以为他憋急了去找厕所。等轮到我,他还没回来,我就先把执照拿上了。拿了执照我也没敢离开,怕他回来找不着我着急,干等也不见他的人,我还以为他有事或者跟我走岔了先回来了,谁知道他没回来。”
  何天亮有些抱怨小草,在他的心目中,三立是个残疾人,小草跟他一块儿出去就有责任扶助他,如今三立迟迟不归,不免为他担心。可是见小草满面委屈,又不敢过分埋怨她,怕她发火,只好一会儿出去一趟在门外望一阵。他了解三立,知道凭三立斗殴时候的拼劲儿,一般正常人三个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并不为他担心,倒是纳闷有什么事情能拖住他让他整整一个下午脱不了身。
  见小草和道士有些焦急,也知道他们确实饿了,何天亮说:“咱们不等了,先去吃着,我已经告诉宝丫了,让三立回来就赶过来。”
  小草说:“你们先去,我在这儿等他,万一他没有回家直接到这儿来了怎么办?”
  道士说:“你们先去,我在这儿等他。”
  小草说:“要等干脆大家都在这儿等,反正他不来你们也安不下心来。”
  几个人正在商量,外面传来了拐杖击打地面的声音,谁都知道是三立回来了,纷纷到门口迎三立。
  小草为三立失踪受了委屈,也为他不告而别生气,忍不住气呼呼地质问他:“你跑到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三立却没有搭理她,神情凝重地把何天亮拽到一旁,小草和道士识趣地没有跟过去。何天亮见他把自己拉到一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嘴里问着他:“你到哪儿去了?”跟着他来到了墙角,跟其他人隔开了七八米。
  三立说:“你猜猜我今天见着谁了?”
  何天亮问:“谁?”
  “冯美荣!”
  这三个字一出口,何天亮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等到涌上颅顶的血液停止了沸腾,才问道:“在哪里见到的?”
  三立说:“我跟小草在工商局排队的时候,透过业务厅的窗子见外面街上过去一个领着孩子的女人像极了冯美荣,我估摸着说不定就是她,于是急急忙忙出去跟上了她们。我不敢太靠近,怕她真是冯美荣,认出我来躲了再想找她就麻烦,我就远远地在她们的后面跟着,从后面看,越看越像,你猜她们到哪儿去了?到玉山小学去了。出来时,女孩不见了,只有冯美荣一个人。这次我看清了,果然是她,一点没错。”
  何天亮激动地说:“那个女孩子有多大?”
  三立明白他的意思,肯定地说:“你不用猜了,那孩子就是宁宁。我又追在冯美荣的后面,跟着她来到了玉泉小区,她上楼了,当然是回她娘家了。我一想,最重要的是找宁宁,就又赶回玉山小学,一直等到放学。宁宁放学出来我真想过去跟她唠扯几句,又怕掌握不住分寸,说出不该她知道的事情,也怕她回去告诉冯家人,冯家人有了防备就不好了,就没有跟她正式照面。不过我在后面抓住宁宁的同学打听,知道她在三年级二班。”三立边说边搓手,不断吸溜着鼻子,看样子在外面蹲了一下午冻着了。
  “宁宁有多高?长得像谁?”何天亮急切地问。
  “大概有这么高。”三立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长得有像你的地方,也有像冯美荣的地方,比你们俩精致。”
  何天亮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把手搭在三立肩上说:“好兄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三立说:“操,怎么跟我来这套,我不爱听。”
  何天亮说:“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走,会餐去。小草把营业执照拿回来了,庆贺庆贺,大家都饿坏了,就等你了。”
  三立问:“今天怎么了,操,净是好消息。你准备啥时候去看宁宁?”
  何天亮说:“我想想再说。”然后对等在一旁的小草他们招呼着,“咱们走,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顿。”
  小草和道士见他情绪很好,知道三立带来的不是坏消息,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相伴着上街去了。
  席间,何天亮兴高采烈,不断给大家敬酒。小草从来不喝酒,也被他硬逼着喝了一小杯白酒,辣得直喘,一张俏脸顿时变成了盛开的牡丹。
  何天亮觉得今天是他出狱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他给自己的好心情总结了三条理由:第一,除了三立、道士以外,他又结识了小草。原来的那些工友师兄弟按说关系也不错,可是,在他人生道路上出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出来以后索性跟过去彻底脱钩,根本没有再去找过他们。如今,孤独、寂寞已经过去,他又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第二,他们的天亮餐饮服务中心进展顺利,开业有望,不管将来的生意如何,总算是有了一个开端,自己也基本上可以摆脱沉重的生存压力。第三,也是最令他高兴的事情就是女儿宁宁有了下落。他去过冯美荣家之后,冯家人用不知道冯美荣跟宁宁的下落打发了他,他无可奈何,受尽煎熬。他最担心的是冯家人说的是实话,冯美荣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到外地另谋生计,那他见到宁宁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他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宁宁遇到了不测,冯家人没法交代,只好用这种办法应付他,这个可怕的念头犹如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经常折磨着他。在竭力躲避这个念头的同时,他甚至想,如果那样,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如今三立证实宁宁还在这座城市里,他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他彻底放心了。这本是值得高兴的喜事,他却心里酸酸的想哭,忍也忍不住,眼泪一流下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大家正在高兴之处,忽然见何天亮哭了起来,先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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