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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当我们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血染的风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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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分不清的眼睛在冒金星还是枪口在冒火星,他的嗓子哑了,只有枪口在说话,他在心理默默的说:“年迈的父母啊,孩子参加了敢死队,要和敌人拼命了,孩子对得起你们,临别的时候不是说过吗?――爸、妈我一定不给你们丢脸,一定立功。”
  想到这些,他心中的一切压抑、烦闷、恐惧都随着机枪的扫射化为乌有。那机枪连着心,整个身子都好像被机枪的声音带去一个激情的境地,手一挨枪管便“嗤嗤”的响,他也不觉得疼。
  此时,敌人的进攻更加疯狂,机枪卡壳了,他迅速更换了一只冲锋枪继续扫射。“班长,这边敌人冲来了!注意!”小马边报告情况边用冲锋枪、手榴弹阻击着敌人。
  “轰”的一声,敌人投进来的一颗手榴弹在小马的身边爆炸了。正在用有线电话向连部报告情况的班长张茂忠听到这个很近的爆炸声,听到了小马的声音:“班长,我的腿,我的右腿炸断了……”
  张茂忠立即转身扑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束用三枚手榴弹制成的集束手榴弹投到了他们中间,马明眼疾手快一个翻身用自己魁梧的身体压住了手榴弹,两个血肉之躯倒了下去。
  马明宽厚的身体挡住了那无数飞溅的弹片,张茂忠从血泊里面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肠子流了出来,他用手猛的把肠子往肚子里面一塞,左手捂住肚子,右手操起冲锋枪向敌人投弹的方向猛扫。朝他们方向进攻的敌人被打退了,张茂忠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马明,他吃力的一步一步艰难的爬过去,掏出自救用的三角巾想为马明包扎,可是马明的身上到处是伤,张茂忠的手这么也不听使唤。
  马明听到了班长的呼唤,费力的睁开双眼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好渴!”,张茂忠摘下军用水壶,水壶上布满了弹孔,水早就漏光了。
  我带领的九班、十一班(机枪班)奉命令从627高地赶来增援,与一班二班幸存的敢死队员左右夹击敌人。我们自下往上用班用机枪及重机枪压制敌人进攻狠狠的打,我们冷静的隐蔽着,瞄准着。敢死队居高临下用手榴弹猛甩,用冲锋枪扫射着,顿时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敌人在我们强大的火力打击下溃不成军,纷纷撒开丫子溃退了,第6次反扑被打退。等我们冲上高地的时候,马明已经躺在二班班长王民生的怀里,任凭二班长千呼万唤,马明那幼嫩的脸再没有任何反映。
  马明的前身被炸开,负伤的右腿再次被炸断,到处是伤口,伤口里面钻进去的弹片数也数不清。刚刚长17年的躯体怎么能经受如此多的弹片。每块弹片都意味着夺走人的生命啊,清洗遗体的时候,我们不忍心他幼嫩的身体带着那么多的弹片,可是我们只能清除他遗体表面的弹片。后来得知他的遗体火化后,连部文书特意用磁铁在他17岁的遗体内吸出了76块弹片。
  他的遗物中有十九元钱,那是他父母给他的及他领到的第一个月的新兵津贴费,现在又作为遗物即将归还到他父母手中。看着从他遗体中清理出来的弹片,看着清理时候用黑色塑料袋套着的战友们的遗体被抬走,看着一班二班幸存的14名敢死队战友血迹斑斑的勇敢,我们心碎了,我们把帽子脱下甩了出去,我们的眼睛红了,我们默默的咬着嘴唇把冲锋枪举在天空,愤怒的把弹甲里面的子弹全部射向天空,那散发着硝烟的枪管彷佛在诉说着什么。我们坚定的在心理默默发誓――越南鬼子,我们一定加倍偿还给你们!!!
  那是1984年4月30日,662。6高地争夺守卫战。越军以二个排的优势妄图夺回被收复的662。6高地。
  …
  人间炼狱
  人生,不要以为是轻如风淡如水,有时尽也浓如油、烈如酒。压缩进猫耳洞的人生更为惨烈。在外人的想象中猫耳洞是多么的神秘与神奇,然而只有真正住过猫耳洞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人生包容了酸甜苦辣诸多味道,唯有苦一项被列为猫耳洞的主课,苦这个词从猫耳洞的生活形式及内容才有一个恰当的比喻,说它是人生的苦胆恐怕并不为过。 
  兵们说:洞中一年,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死为苦之极。入洞伊始,便意味着每秒钟都可能是你的人生画上句号。 死好受、苦难熬。这句名言是从法卡山、扣林山接力下来的。死去并不痛苦,但是不怕死又不想死的人对死神却要时时戒备,却是苦中之苦。不出击的日子,猫耳洞氏族中最积累生命的便是紧盯着洞口,连眨眼也要比平时紧凑一些,敌我双方的洞口,最近的仅有30多米,一座小山百十个洞,简直和混在一起的两窝马蜂差不多,阴险的洞口如同死神的大门。在猫耳洞,不要说别的,单单就是那个提心吊胆也让人受不了,尤其在夜晚更是如此,刮风下雨打雷的天气是越南特工偷袭的最佳天气,借着闪电看见了我们的射击孔,在一个闪电来临就是一梭子子弹打进来了,在洞里的战友往往就这样牺牲了。还有的顺着电话线摸了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递进来一颗吃吃冒烟的手雷、一束手榴弹、一根爆破筒,因此猫耳洞成了迎接死神的洞口。一连三排五班的高正被金环蛇咬伤虎口,卫生员及洞内的战友帮他切开伤口做引流手术,用江苏南通季得胜蛇药片及时保住了他的生命,高烧昏迷三天后的他再次从死神面前回到战友身边。8月22日晚,电闪雷鸣,天下着南疆特有的滂沱大雨,山洪肆疟的喧嚣而下,洪水向地势低洼的猫耳洞灌进去,在洞内的战友全部浸泡在洪水里面,小高被安排在洞口稍高的地方,又一个闪电袭来,小高发现洞外有人影一晃,紧接着一颗“哧哧”冒烟的苏制手雷扔进洞内,他来不及叫战友,就势一倒用自己孱弱的身体压在手雷上,一声闷响,小高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沉重的落在猫耳洞内,牺牲在洪水泛滥的猫耳洞14号洞内,战友旋风般的冲出猫耳洞展开搜索,击毙来偷袭的越南特工4人,(其中一个特工年龄仅15岁左右)战友们紧紧抱住高正死死不愿松手,在为小高清洗遗体的时候发现,大量弹片从小高背部穿入,后背呈开放型伤口,血肉模糊。这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从猫耳洞生还的战士坦然的告诉在后方的青年说…人,一生能够活二次! 
  322阵地是老山战场的中部,这个山头被三分之二的越军占领着。三分之一是我方的几个哨位。这里是争夺最激烈、失守和收复次数最多的一个阵地。84年6月,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个阵地的一号哨位,一下子就损失了我们一百多战士的生命,争夺得相当惨重。322阵地的几个洞各有特色,二号洞是排指,用匍匐前进的姿式往下爬十几米才到底。里面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里面充斥着臭味、汗酸味、霉味、嗖味、老鼠味、煤油味、硝烟,十种味道俱全,唯有做饭的时候偶尔有一丝香味。最为凄惨的景观是靠左边一排排的空罐头盒子,里面全是大便,距离敌人远的洞囤积一日便可以处理了,而二号洞则要长期积累,待军工送上罐头再运下一部分这样的罐头出去,来不及运下的就随同弹药移交给接受阵地的友军,洞中都有相当数量的代代相传的陈年罐头。这些罐头成了老鼠们的美餐,它们不光吃还带的到处都是,成为一大景观。
  四号洞叫水牢,口朝天地势低,加之是雨季,一下雨就灌水泡汤,蹲在水里实在不是滋味。在猫耳洞里面泡汤也是猫耳洞的普遍景观,有很多猫耳洞口朝天地势低,一下雨就灌水泡汤,蹲在水里掏也掏不出来,不论上洞或者石洞,几乎没有不漏雨不灌水的,有的水只有几十公分深,有的水灌水灌到淹了脖子,很多时候水在十多小时后会退去,但是遇到连阴雨则要连须在洞里跑个几天甚至十几天,有水也不能离开洞,必须坚守,猫耳洞人就蹲在水里跪在水里,把枪绑在肩膀上,电台顶在头上。实在顶不住就在水里睡着了,头塌拉在水里又猛的被激醒。等水退了浑身上下又白又渲满了大皱褶,皮肤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根管子迈向洞外,管子这头固定了一个敲去底底的酒瓶子,这里就是小便处,小便时须摆放一个侧卧的造型,弄不好让玻璃碴子花了就得发炎。
  一号洞不是洞,而是一个三角形的豁口,外面用装上土的编织袋垒起来,深1米2,底宽60公分,空间不足0。3立方。它实在太小,除了两个瘦弱一点的兵加一件短武器外就没有一点余地可以利用。躺不能躺,做不能做,蹲也无法。这个洞每天换一次人,在这个洞不论多长时间不能说话,不能吃喝不能拉,必须拉就放在裤头上。因为距离越军只有24米,是付出36名战士争夺回来的,虽然没有多大的军事意义,但是有绝对的政治意义,为此,猫耳洞氏族必须坚守。在一号洞最憋气的是无法战斗,只能靠其他火力掩护,不断朝着越军阵地已经标定的目标乱射一气。 
  猫耳洞缺水是战区无人不知的难题,生命离不开水是战区无人不晓的真理,水的匮乏,加剧了猫耳洞氏族的难熬。四号洞5月2日至4日连续三个夜间遭到敌人强烈偷袭,储存的7桶水被炸飞了4桶,伪装部分起火,仅剩余的三桶用于灭火,否则将危及储存的弹药。战士小赵的水壶里面幸存小半壶水,见排长联络指挥嗓子喊哑了,倒给他他舍不得喝,三日下午指导员王汝阳带领18名党员(含血老)突破炮火封锁强行运送弹药上了四号洞,排长拿出那半壶水,大家心情沉重谁也无法喝那珍贵的水,只有两名伤员吃药微微的喝了两口。四日,党员再次抢运水两桶才缓解了危机。那种情景,彷佛回到了炮火连天的上甘岭一样。
  三号洞居住着两位阴险的邻居――蟒蛇。赶又赶不走,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发脾气?刚开始的时候用烟熏,用酒喷倒也管用,它们闻到这些气味便缩了回去,问题时间一长,蟒蛇似乎感染了烟瘾酒瘾,再熏再喷无济于事。因此,兵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侍侯,午餐肉罐头打开随时让它们享受,鸡蛋一溜摆在地上靠蛇洞的地方由它们自己消化。驻扎在三号洞的兵很是畏惧这两邻居,后来,它们彷佛与兵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一般,饿了就出来,吃了就缩回去,甚至就躺在洞内,有一个广西兵试探着触摸它们,它们也静静的让他摸,这一发现成为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战友们纷纷壮着胆子去接近它们,慢慢的,很多兵便有了与它们的合影。
  古往今来多少人悲叹时间飞逝人生苦短,多少人呼唤珍惜时间热爱生命,但是在猫耳洞,猫耳洞人却憎恨时光之舟太慢,已经没有什么法子来挥霍时间。战斗之余,都得找点事情干,指甲一天可以剪十遍,每次剪的越少越好,枪一天可以分解开来擦拭十遍,十个弹药箱子每天摆放一个造型30天不重复,有手艺的能工巧匠则利用在猫耳洞的绝妙机会利用弹头制作发明十字架,一度时期后方青年最为流行佩戴弹头做的十字架就是那时在猫耳洞发明并推广流行的。
  兵们夜晚在猫耳洞的时候是最活跃的时候,吹牛侃大山是猫耳洞的必修课。牛B大王是猫耳洞氏族中最受欢迎的人物。先是回忆性吹,后是创造性吹,荤素一勺子烩。尤其是那些已经结婚的老兵谈论男女间的乐趣,很是让青春勃动的兵们崇拜不已,幻想不已。于是兵们开始各自忆苦思甜,开始了恋爱经历的炫耀及胡编乱造。
  打扑克、下象棋也是猫耳洞氏族的必修课,人多的洞可以打扑克,开拔时带来的扑克成为了宝贝,打烂了一张用膏药贴上画上画点继续打,有的一张牌上贴有3――4片膏药。因为军工供应的物品中,唯一没有这些打发时间的东西,以至一副扑克有几寸厚。象棋容易解决,去卫生队要32片去痛片,拆一个春城烟的壳子,用红蓝圆珠笔直接在药片上写上车、马、炮等棋子,再画一个棋盘就可消遣,必要时刻,可以拿最厉害的将、帥、车、马、炮来应付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一度时期,猫耳洞人的扑克棋艺水平显著得以提高。
  猫耳洞的孤寂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彷佛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在纠缠着自己。它让你忍无可忍又无能为力还必须忍之受之。人的精神需求与欲望在猫耳洞里面成为孤寂与烦躁的感受源泉,它随时跟着你的灵魂,这种灵魂的长久折磨让你欲生不能欲死不能,压抑的战士们的一腔热血恨不得冲出去撕杀一场,死也死个痛快的冲动。如不是战场纪律的约束,大概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卷缩在黑暗肮脏潮湿窄小的洞中与老鼠、毒蛇、蚊虫为伍那么长时间。 
  这是一个生理机能极限和神经系统强度的破坏性试验场在检验着我们的意志与我们的承受能力。而今,钢筋混凝土的永久性工事取代了昔日硝烟弥漫的猫耳洞,成为老山幸存战士刻骨铭心的回忆!!!
  …
  溃烂如同阉割
  猫耳洞的潮湿封闭状态,很有一些现代医学上隔离的味道,世界上最好的传染病医院也恐怕没有如此的隔离条件。中外战场上常有的那些恶性传染疾病在老山猫耳洞这个特定的环境没有流行市场;流行感冒在这里无法流行;有哮喘疾病的兵在洞里很少复发,洞内的锅碗瓢盆经常以罐头盒子代替,谁有病是谁的专利。 
  猫耳洞居住时间久了,加之进入雷雨季节洞内相当潮湿,猫耳洞内出现了防不胜防的独特疾病,有的阵地则这疾病如同共产主义一样,人人有份。比敌人更为难于对付的灾难再一次光顾度日如年的猫耳洞氏族。
  由于在洞内沉闷,整日汗水流淌,裆部长期被汗水侵蚀,污垢与盐分得到积累,红色癣菌白色球菌等细菌得到繁殖,加上缺水,不刷牙、不洗脸,当然就无法洗屁股了。以至出现了烂裆这个如同阉割的奇怪疾病。猫耳洞人是不洗手的,打扑克的时候,兵们一只手抓着牌,另一只手在裆部不停的搓,手出来又粘又湿,抓过牌甩出去,那扑克牌上就有了红与黄的痕迹,久而久之,烂裆成为猫耳洞的共产主义被大家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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