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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儿童]一岁的小鹿-第50部分

小说: [儿童]一岁的小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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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后说:“上你爸那儿去吧。这一次他总算和我站夜一起了”
  他走进卧室。他爸爸看上去愁眉苦脸。
  贝尼柔声说道:“你怎么不依我说的去做?”
  “爸,我无论如何不能那么干,我不能干!”
  贝尼把头往枕头上一靠。
  “孩子,到这儿来,靠近我。裘弟,你知道我已经尽了一切力量来保全你的小公鹿。”
  “是的,爸。”
  “你知道我们全家要靠这些作物的收成过活。”
  “是的,爸。”
  “你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办法使一只狂野不驯的一岁小鹿不去毁坏庄稼。”
  “是的,爸。”
  “那么,为什么不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呢?”
  “我不能干。”
  贝尼默默地躺了一会儿。
  “叫你妈到这儿来。你回到自己房间去,关上门。”
  “是的,爸。”
  遵照那简单的命令去做,使他感到轻松些。
  “妈,爸说叫你上他那儿去。”
  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他坐在床沿上,扭绞着双手。他听见一阵低语,又听见一阵脚步声,突然他听见一声枪响。他急忙冲出房间,跑到那已经打开的厨房门口,只见他妈妈站在门阶上,手里端着还在冒烟的后膛枪。小旗正躺在栅栏边挣扎。
  她说:“我并不想打伤它,但我打不准。你知道我是打不准的。”
  裘弟跑向小旗。那一岁的小鹿用三条腿站了起来,痛苦地挣扎着跑开去,好象那孩子是它的敌人。它左前腿被打伤了,正在流着鲜血。贝尼挣扎着下了床,刚走到门口,一条腿就跪倒在地上,他用手紧抓住门硬挺着。
  他叫道:“要是我能动,我一定亲自打死它。可我实在站不起来……去把它结果了,裘弟。你必须让它摆脱这痛苦的折磨。”
  裘弟跑回来,从他妈妈手里一把夺过那后膛枪。
  他尖声叫道:“你是故意这么干的。你一向就恨它。”
  他又转向他爸爸。
  “你也背叛我,是你叫妈打死它的。”
  他尖声呼号,喉咙也快撕裂了。
  “我恨你们!我盼你们死!我希望永远不再见你们的面!”
  他一面跟着小旗跑,一面啜泣着。
  贝尼叫道:“拉我一把,奥拉,我站不起来了……”
  小旗用它那三条腿,痛苦而又恐怖地跑着,一路上它跌倒了两次。裘弟追上了它。
  他沙声喊道:“是我呀!是我呀!小旗!”
  小旗纵身一跃,又逃开去。鲜血象小溪般直流。那一岁的小鹿跑到凹穴边上,摇晃几下就倒了下去,一直滚到穴底。裘弟在后面紧追着。小旗躺在那浅潭旁边,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惊奇和疑惑的眼光看着那孩子。裘弟把枪口紧紧压在它光滑的脖子后面,扣动扳机。小旗周身震颤一阵,就躺下不动了。
  裘弟丢开枪,扑倒在地,他起先干呕着,接着就呕吐起来,然后又于呕着。他用指甲狠抠泥土,用拳头捶打地面。整个凹穴好象都在他周围震颤呼号。一阵遥远的怒吼变成了一阵模糊的囆囆声。他眼前一片黑暗,就象沉入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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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页    下一页一岁的小鹿第三十三章 别了,童年
  裘弟向北走上去葛茨堡的大路。他的步子是麻木、僵硬的,仿佛他全身除了两腿之外,什么都已经死了。他离开了那死去的一岁小鹿,连看也不敢看它一眼。现在除了出走之外,别无它路。即使无处投奔,那也没有关系。在葛茨堡附近,他可以乘渡船渡过河去。他的计划渐渐清楚起来。他在朝着杰克逊维尔前进。他打算上波士顿。他会在那儿找到奥利佛·赫妥,然后跟奥利佛一起出海,从此忘掉那种背叛行为,就象奥利佛曾经做过的那样。
  到杰克逊维尔和波士顿去,最好的办法是坐船。他恨不得立刻就到那河边。他需要一只小船。他记起南莉·琴雷特那废置不用的独木舟,他和贝尼曾经乘着官渡过咸水溪去追赶老缺趾。一想到他爸爸,就象一把利刃刺破了他那冰冷麻木的感情,然而那伤口随即又冻结了。他可以把他的衬衣撕成布条条,塞住独木舟的裂缝,然后顺溪而下,把船一直撑到乔治湖,再朝北沿着那大河下去。在河上,一定会碰到一艘驶过的汽船,他就能搭它上波士顿。他到达那儿后,奥利佛会替他付船费的。倘若他找不到奥利佛,他们一定会把他送进监狱,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拐下大路来到了咸水溪。他很渴,就蹚水到浅水中,俯身喝那潺潺奔流的溪水。鲷鱼在他身边跃起,蓝色的小蟹急急地斜爬着。溪水下游有一个渔夫,正要出发去捕鱼。裘弟沿岸走过去,喊住了他。
  “我可以搭你的船走一段路,到我的小船那儿吗?”
  “我想是可以的。”
  那渔夫拨转船头,靠到岸边。裘弟踏上船去。
  那人问道;“你就住在附近吗?”
  他摇摇头。
  “你的小船放在什么地方?”
  “往下去,过了南莉·琴雷特小姐的家就是。”
  “你是她的亲戚吗?”
  他摇摇头。陌生人的问话,象一枚外科用的探针,刺入了他的创口。那人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一心划起桨来。粗陋的小船在湍急的溪流中平滑地溜下去。这溪流的上游是宽阔的。河水湛蓝,上面的三月天空也是湛蓝的。一阵微风吹动白云。这是常常使他感到特别高兴的那种好天。两岸成了玫瑰红,因为沼泽地枫树和紫荆正在炫耀着它们仲春的姿色。沼泽地月桂在开花,溪流上花香横溢。一阵痛苦噎住了他,他真想用手伸进喉咙把它挖出来。三月下旬的可爱春日,只有使他更加难受。他不愿去看那长满新针的柏树,只是俯视着流水以及水中的颔针鱼和乌龟,而且再也不愿抬起他的眼睛来了。
  那渔夫说道:“这儿是南莉小姐的家了。你要停下来吗?”
  他摇摇头。
  “我的小船还在前面。”
  当他们经过那陡峭的河岸时,他看见南莉小姐正站在她家门前。那渔夫举手向她招呼,她也挥手作答。裘弟动也不动。他记起了在她家度过的那一夜,记起了第二天早晨她一边做早餐,一边和贝尼打趣以及送他们上路,使他们感到温暖、精力充沛和友情满怀的情景。他丢开了那些回忆。河身狭窄起来,布满了沼泽和香蒲草的两岸逐渐逼近。
  他说:“那儿就是我的小船。”
  “怎么,孩子,那已半沉在水中了。”
  “我打算修好它。”
  “还有别人帮助你吗?你有桨吗?”
  他摇摇头。
  “这儿有个破桨。在我看来,这真不能算是一条小船。好吧,再见。”
  那人对孩子挥挥手,将船荡离溪岸。他从坐板下的一只小箱中拿出一只烙饼和一块熟肉,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将船划了开去。那食物的香味飘向裘弟,提醒他除了那几口熏熊肉和一些干玉米粒外,两天来他什么东西也没有下肚。可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不觉得饿。
  他将独木舟拉上岸,舀干了舱里的水。因为长时间地浸在水中,船板膨胀了,船底的缝合得紧紧的,只有船头的裂缝漏水。他从衬衫上撕下袖子,扯成布条,塞到漏缝中去。他又跑到一棵松树旁,用他那把折刀刮下许多松脂,从船板外面填补那裂缝。
  他把独木舟推入溪流,拿起破桨向下游划去。他划得很笨拙,船被水流冲到对岸,一头扎人锯齿草中搁浅了。他试图把它推过去,又被割破了手。独木舟倾斜着旋转,顺南岸陷入稀软的泥浆里。他推脱了障碍。那害死小鹿的诡计又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顿时感到又晕眩又软弱。他想他请那渔夫等一下就好了。四周围一点生气也没有,只见一只鹘鵳在蓝天上盘旋。那些鹘鵳一定在凹穴的浅潭边发现小鹿了。他又开始难受起来,任凭小船在那些香蒲草中间漂行。他将头靠在膝盖上休息,直到那阵恶心过去。
  他麻木了一会儿,又开始划桨。他正在往波士顿驶去。他的嘴唇紧闭,两眼眯成一条线。当他到达溪口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溪流转眼消失在巨大的乔治湖的一个宽广的湖湾里。一片狭长的干岸向南伸展了一段距离,它对面却只是一片沼泽。他拨转船头,摇摇摆摆地划到岸边,然后跨出小船,将它拖到高处。他坐在一棵株树下,倚着树干,向那宽阔的湖面了望。他原来希望能在溪口遇到一只路过的汽船。虽然他看到有一只在南面驶过,可是却远在湖心。现在他知道溪口一定仅仅连着一个湖汉或水湾。
  一、两个钟头之内,太阳就要落下去了。他不敢在黑夜里坐着摇摆不定的独木舟待在开阔的湖面上。他决定到那片陆地的尽头,去等候过往的船只。倘若遇不到,他就准备在这栋树下过夜,到明天早上再划船出去。一整天来,麻木隔绝了他的思想;现在各种念头却向他倾泻过来,就象狼群间人了犊栏。它们撕裂着他,因此,他觉得无形中他一定象小旗那样鲜血直流。小旗已死了。它永远不会再向他跑来了。他用这样的话来折磨他自己。
  “小旗死了。”
  这句话就象仙鹤草熬的汁一般苦。
  但这尚未刺到他痛苦的最深处。
  他又大声说道:“爸也背叛了我。”
  这是比贝尼被毒蛇咬死更为恐怖的事。他用指关节擦着前额。死是忍受得住的。草翅膀死了,他能够忍受。倘若小旗之死是由于熊、狼或豹溜进来把它咬死,虽然他也会感到巨大的悲伤,但是他一定也能忍受。他可以向他爸爸倾诉,他爸爸就会安慰他。但是失去了贝尼,哪儿也找不到安慰了。整个大地在他脚下崩溃,他的痛苦和忧愁交相掺杂,融为一体了。
  太阳沉没在树梢后面。他放弃了在天黑前呼喊任何部只的希望。他采集来苔藓,在那株树下紧靠树根替自己打了个地铺。一只麻鸼在溪流对岸的沼泽中沙哑地啼叫。日头一落,蛙儿开始咯咯地歌唱。在家时,他经常喜欢聆听从凹穴那儿飘来的这种音乐。但现在它们发出的却是哀鸣。他不愿听这声音。它们似乎也很悲痛。几千只蛙在一种无穷无尽、忍受不住的哀愁中鸣叫。一只林鸭叫了起来,它的叫声也是悲哀的。
  湖面呈现一片玫瑰色,但岸上却已暮色苍茫。在家里已是用晚餐的时候了。不管他如何晕眩,他现在想到食物。他的胃开始作痛,仿佛里面不是没有东西,而是吃得太多。他想起渔夫的烙饼和熟肉的味道,那香味使得他馋涎欲滴。他吃了几根草,就象野兽撕裂鲜肉那样,用牙撕着那草节。忽然,他好象看见动物们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小旗的尸体旁边。他把吃下去的草都呕了出来。
  水面和湖岸上暮色苍茫。一只猫头鹰在他附近的密林中啼叫。他战栗起来。晚风吹动,寒气逼人。他听到一阵沙沙声,也许是落叶在随风旋转,也许是一只小动物跑过。但他不害怕。他觉得即使是一只熊或者豹跑过,他也能去碰它和抚摩它,而它一定也会懂得他的哀愁。然而他周围的夜声,仍旧使他毛骨悚然。能有一堆篝火就好了。贝尼甚至能象印第安人一样,不用火石就能生起一堆火来,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能学会这本事。要是贝尼在这儿,就会有明亮的篝火,就会有温暖、食物和安慰。他不怕了,他只感到孤独。他拉起苔藓盖在身上,一直哭到睡去。
  朝阳唤醒了他。红翼乌鸫在芦苇中啁啾啼啭。他站起来,扯去头发和衣服上一缕缕长长的苔藓。他觉得又软弱又晕眩。经过休息,他现在觉得更饿了。食欲在折磨他。饥饿的痉挛就象灼热的小刀划过他的胃壁。他想逆流而上,划回到南莉·琴雷特家去,请她给他一些东西吃。可是她一定会盘问他。她一定会问他为什么独自来这儿,那就无话可答了。除非说他爸爸背叛了他,小旗被害死了。最好还是按照预定计划,继续向前去吧。
  一阵新的孤独感冲击着他。他失去了小旗,而且也失去了他爸爸。他最后看到的那个痛苦地跪倒在厨房过道里,呼唤别人扶他站起来的弱小男子,现在已是陌路人了。他推出小船,拿起桨,向那浩森的水面划去。他划出湖湾,好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乎他是一个漂泊天涯的孤儿,正被带人那虚无缥缈的幻境。他向那汽船驶过的地方划去。人生的忧患已被抛到身后,而希望就在前面。他渐渐地离开了他身后那溪口,觉得风也变得清新了。那爽朗的春风正从它的陆上隐蔽处吹拂过来。他不顾饥肠如焚,拚命划桨。风吹得小船团团转,使他难以稳住船头。浪也越来越大。它们那轻柔的拍溅声已变成一种嘶嘶声。它们开始涌过小船的船头。当小船倾斜时,浪就泼进船里。船摇晃着,颠簸着。船底已积了一寸水。湖面上连一条船也看不见。
  他回头一望,溪岸惊人地向后退去。他前方广阔的水面,似乎无穷无尽地向前伸展。他惊慌地调转船头,发狂似地向岸边划去。总之,回去逆着溪流而上,到南莉·琴雷特那儿求援,是最好的办法了。即使从她那儿步行到葛茨堡,由那儿再走,也要安全得多。身后吹来的风推送着他,他觉得他能感觉到那大河滚滚北去的激流。他向一个港汉划去,那一定是咸水溪的出口。可是当他划到那里,却发现只是个死港汉,向里连着一大片沼泽。咸水溪的出口却没处寻找。
  他因为使劲和恐惧而哆嗦起来。但他告诉自己,他没有迷失方向。因为大河向北流出乔治湖,直到杰克逊维尔出海,他只要顺着流水划就行了。可是这河是那样的宽,而岸线又是那样的混乱……他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靠近那柏树丛生的陆地,沿着那无穷无尽的曲线和汉湾,开始慢慢向北划去。饥肠的灼烧感,变成了剧烈的疼痛。他开始狂热地幻想着巴克斯特家惯常的餐桌。他看见热气腾腾煎成棕色的火腿片,正在往下淌油。他还闻到了那香喷喷的味道。他看见了黄褐色的烙饼和烤得焦黄的玉米面包,以及那一大碗一大碗浮着威肉丁的扁豆汤。他闻到的炸松鼠香味是如此真切,以至馋得他口水直流。他又尝着屈列克赛那热乎乎的,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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